迷失2047 - 二十七．無法停止/前進的未來只因廢話太多

　　二零四七年，九月，二日，星期一，上午十時四分。

　　香港。

　　重慶大廈。

　　健仔哥花了不少唇舌，把民運人士「三毛」和學生組織的領袖叫來，他認為單靠自己和黑仔明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有甚麼作為，他們需要更多同伴。

　　因為在南亞幫的地盤，「難民之母」也有出現。

　　「再這樣下去，香港就會被精靈族佔據。」健仔哥提出一個逼在眉睫的大問題。

　　首先換來的卻是一輪指罵──「這不都是你們惹來的禍嗎？」──事實上，這禍是阿傑惹回來的，不關健仔哥的事。而且，這本來就是無可避免的事態，沒有精靈族，還是有駐港解放軍，香港的治權從不在香港人手裡。

　　更甚的是，大部分香港人都不覺得這是一個問題，不就是換個統治者而已嗎？中國歷朝歷代不也是這樣更替頻繁嗎？中國人到現在還是那麼多，哪有問題？

　　或者，香港人的本性其實跟中國人沒多兩樣，只求有飽飯可吃、有衣服可穿、有屋簷可以擋雨……滿足了基本生存所需，其他東西包括所謂的民主呀、法治呀、自由呀等等，有沒有其實都沒關緊要。

　　最緊要是，你們這班搞民主的人別害我丟飯碗！

　　只有吃飽了飯沒事幹的人才會搞民主。

　　不，在香港搞民主搞了這麼多個十年，都變成一份為了有飽飯吃的工作了……

　　所以，這班人真的值得相信嗎？

　　健仔哥沒有選擇，在現時這種壓倒性的劣勢下，他只能借助這班人多多少少的力量。

　　「別激動……」大愛包容的「難民之母」制止沒幾句就已經面紅耳赤的年輕人，說：「我們先聽聽他怎麼說吧。」

　　該說她夠冷靜、夠老練嗎？還是老馬已經沒有了火？健仔哥不知道，反正香港人對她的評價也同樣不一，無法一概而論地說她是個懂得玩政治的政治家，還是不過是來混口飯吃的政棍。

　　「我認為，赫特沒有好好發展香港、善待香港人的打算。」健仔哥將他所知道的都告訴眾人，如果這個時候還有所隱瞞，不管是為了甚麼目的，都不會對可能出現的革命計劃有任何幫助，「我們首先要阻止他得到解放軍的坦克。」

　　香港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次像樣的革命，如果說舉起顏色雨傘那一次也算的話，香港人還是乖乖回去當狗算了，至少能有飽飯可吃。相比起來，工人會在街頭放置土製炸彈的那一次，更加貼近革命會做的事。

　　所有人都沈默不語，因為他們都沒做過比叫口號更加激進的事，就連挖地石磚丟石頭，都沒有幾多人敢去再做了。

　　「無論如何，」健仔哥沒打算自己做決定，「我們接下來一定要同心合力才行。」

　　同心協力、同舟共濟、同心同德……香港政府宣傳片裡經常出現的字眼，但對於香港人來說，未免太過困難了。

　　「不，我不信任你。」民主老兵「三毛」如此說：「你是想將我們一網打盡才演這場戲吧？」

　　其他人聽著立刻議論紛紛，沒想到一個聯盟還沒成形就要面臨破裂，這大概是香港泛民主派之間的宿命吧。派系太多，彼此互不信任，甚至互相攻擊……小學生也曉得，鷸蚌相爭，漁人得利，這班自問滿腹經綸的成年人難道不懂嗎？

　　這班人裡沒有鬼，打死不信。

　　「我不會勉強大家相信我，」健仔哥覺得委屈，但還是忍耐著心裡的難受，「但我希望大家知道，我們的對手不好對付。」

　　會議毫無意義地結束。

　　「你覺得怎樣？」黑仔明問：「他們會來幫我們嗎？」

　　「不好說……」健仔哥不想回答得毫無希望，但他覺得等著他的其實只有絕望。

　　他們要應付的不單是赫特和他的軍隊。

　　還有完全失去自主權的香港政府。

　　在他們之下，更有用槍指著自己人的解放軍和警察。

　　赫特根本不用自己出手，就能夠解決提出問題的人。

　　在這個困境底下，還有人願意付上性命作為代價搞革命嗎？

　　二零四七年，九月，二日，星期一，上午十時三十五分。

　　鬼島。

　　奕羅的葡萄園。

　　外賣輝好不容易終於爬到山頂，來到顛叔所說的「奕羅的葡萄園」，從前送外賣爬幾層樓梯也沒有這麼辛苦，是在辦公室裡養尊處優太久了的關係嗎？

　　所謂的葡萄園根本沒有葡萄園的樣子，外賣輝沒見過真正的葡萄園，但他肯定不像這樣，起碼不會建在山頂上？

　　簡陋的木棚搖搖欲墜，掛著的不是攀緣植物，卻是一個個像被塑膠袋套著、窒息而死的人頭，人頭的五官還在動，辛苦悲慘地蠕動，看著就覺得反胃。

　　走到園子的盡頭，還是沒發現澄澄的蹤影。

　　但見一群長相跟顛叔差不多一樣醜的「怨念」正在服侍坐在大石上的巨大「怨念」，「她是我們之中最強大的，名叫『奕羅實遲』。」顛叔在外賣輝的手機裡說話。

　　「奕羅實遲」比其他「怨念」龐大得多，一隻手指就可以將外賣輝壓死。帚把一樣向上衝的頭髮尤具霸氣，不知道是出於哪位髮型師的傑作，身上穿著的皮草看起來十分柔軟高級，跟她那張傲視世人的臭臉非常相稱，就是一個面目可憎的貴婦人的形象吧。

　　「又來了一個人類啊。」奕羅實遲歪著嘴說。

　　「啊、不好意思，請問你有見到一個人類女孩嗎？」外賣輝故作鎮定，毫不畏懼的樣子。

　　「有，又怎樣？」

　　「請問她在哪裡……或者，她怎麼了嗎？」這頭怪物不會把澄澄吃了吧？外賣輝一邊想著有的沒的，一邊查問澄澄的下落。

　　「她追著的『怨念』被我一手撕開之後就昏了過去……我把她藏起來了。」

　　「可以請你將她還給我嗎？」

　　「嗯？當然不可以！她是我的了，我要訓練她，讓她替我報仇！」

　　「報仇？」顛叔也說過，「怨念」都是為了報仇而存在的。

　　「沒錯，替我向赫特那傢伙報仇！」

　　赫特！

　　外賣輝竟然在這個鬼地方聽見認識的名字！

　　「我、我們也是被赫特陷害而流落至此的！」

　　「啊？」

　　奕羅實遲將她的故事告訴外賣輝，她原本是精靈族的皇族，一直對國家和皇室忠心耿耿，事事順從，一心一意將分封給她的土地發展成一個具有規模的諸侯國──「奇基允奕羅」。

　　比她年輕的赫特當時還沒有自己的領土，眼見「奇基允奕羅」發展一日千里，既羨慕又妒忌，就一方面煽動「奇基允奕羅」的國民不斷批評數落奕羅實遲，一方面在其他皇室成員之間散播謠言，說她密謀造反，國內的動亂乃是因為人民反對造反所致。

　　不消幾年，赫特買通了奕羅實遲的近身侍衛，將奕羅實遲殺死，奪去了「奇基允奕羅」這個國家。

　　這大概是二十三年以前的事。

　　「所以，你打算怎樣利用澄澄替你報仇？」

　　「我會訓練她成為一個討人歡喜的女孩，然後送到天子大老爺那裡，讓她天天在大老爺身邊說赫特壞話，將赫特拉下馬！」

　　奕羅實遲說完就在奸笑。

　　外賣輝卻呆若木雞一樣目瞪口呆，無法給出反應。

　　這是哪門子的報仇呀？這女人真的以為她的計劃很聰明，天衣無縫嗎？那個女孩在脫離她手的那一刻就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還會替她報仇嗎？

　　「不、奕羅夫人，我認為這樣的復仇計劃也太不痛快了。」

　　「你對我的想法有意見嗎？區區一個人類！」

　　「你聽我說，我們可以先將赫特抓住，要他跪在你面前謝罪，任你魚肉，令他痛不欲生，這不是更好嗎？」

　　「嗯……聽起來也有點道理……那，怎樣辦？」

　　「奕羅大人，你既是強大的『怨念』，相信以你的力量，本來就足以摧毀一個國家，何不親自出馬，將赫特收拾掉呢？」

　　外賣輝覺得他的想法非常聰明，只要利用奕羅實遲的強大「怨念」，殺死赫特，他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回香港，將香港的管治權奪回到手，而更重要的是甚麼？是不用他親自出手呀！

　　幾乎忍耐不住奸笑出聲的外賣輝拼命咬緊牙關，不容許內心的笑聲漏氣般溜出嘴巴。

　　「這是不可能的。」

　　「咦？」晴天霹靂，外賣輝沒想過他的計劃會行不通，就問：「為甚麼？」

　　「如果要回到『奇基允奕羅』抓住赫特，就必須經過『孽荷柳恆柄』，他們在城門外養了兩頭麒麟，麒麟是神獸，很容易就會將我們這些『怨念』吃掉，所以，你的想起是不可能的。」

　　怎麼會這樣？明明是很完美的借刀殺人，竟然會因為兩頭長頸鹿而壞了大事？怎麼可以這樣！

　　「奕羅大人！」外賣輝不想錯過這大好機會，「如果我們能幫你除掉麒麟呢？」3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GUz79ILX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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