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2047 - 十六．別的人意見/沈默佔據了腦袋的空間

　　二零四七年，八月，二日，星期五，下午二時正。

　　香港。

　　北區，雪山工地。

　　外賣輝和健仔哥帶著鳳凰和麒麟，跟鑽挖工程的主管約好在工地見面。

　　趁著阿傑還在重慶大廈那邊糾纏，分身不暇，外賣輝終於能夠進入工地一窺究竟。由於之前有住在附近的原居住鬧事，守衛明顯森嚴了很多。

　　工程主管和其他相關人士都在工地門口位置等候，他們逐一介紹自己和自己所負責的範疇，除非換成是茶餐廳的食品，否則外賣輝一個也不記得。

　　「所以，你們估計還要用多少時間？」健仔哥直接問重點。

　　「岩層比預期中堅硬，鑽挖機壞掉了好幾次，保守估計……」工程主管說：「三個月內吧。」

　　「三個月嗎……如果有人叫你們加快進度，最快能夠甚麼時候完成？」

　　「……」主管和下屬交頭接耳得出了結論：「日夜兼程的話，一個月內完成。」

　　「不會太勉強嗎？」

　　「是有點，不過應該可以的。」

　　「太快了……無論如何，至少給我撐兩個月。」

　　「啊、嗯……」

　　工程師帶著外賣輝等人到處參觀，或者應該要叫做視察？怎麼也好，對於不懂工程的外賣輝來說，這裡根本沒有甚麼好看，不就是一堆廢鐵和泥土沙石嗎？

　　草草在工地裡逛了一圈，聽著聽不明白的解說，幾乎睡過去，還好工地沒有很大，沒多久就得到解脫，乘上政府專車離去。

　　在汽油短缺的現在，只有少數有特權的人才能駕駛車輛出入，路面因而變得暢通，但若要考慮到長遠發展的話，可能需要引入馬車等古代交通工具。

　　「兩個月……不多也不少呢。」外賣輝在車子裡對健仔哥說。

　　「才鑽個洞，明明已經做了一個月，還得再花兩個月時間，阿傑他應該會不高興吧。」

　　「肯定的吧。」

　　「但那些坦克是保衛香港的最後手段，不能太過輕易送給別人。我們必須盡量拖延時間。」雖然鳳凰和麒麟就在車子裡，但健仔哥似乎沒有向她們保密的打算。

　　「嗯……」

　　「可是，我還是有點不明白。」

　　「不明白甚麼？」

　　「阿傑是個聰明人，他也應該知道將武器給了別人，就等同沒有轉機的餘地，為甚麼他還要急著打通雪山的道路？」

　　「或者，因為他相信赫特？」

　　「就像常和平所說的那樣嗎？說赫特待香港不薄怎麼的……」

　　「我不知道。」外賣輝對於香港的前途還是說不準，「所謂的高度自治，不就是任由我們自生自滅嗎？如果赫特在收到坦克之後對我們斷水斷糧，香港人能靠自己的力量生存下去嗎？」

　　「也許我們首先要復興漁農業。」

　　「現在才開始，趕得上嗎？」

　　「的確有點困難，不過，不得不做。」

　　當順民固然比較舒服輕鬆，因為不用想太複雜難辦的事情，只要聽從主人的說話就有飯吃。然而，如果主人哪天不高興，又或者覺得玩膩了，把香港丟棄又會如何？

　　無法自給自足的香港不就只有死路一條嗎？

　　二零四七年，八月，二日，星期五，下午四時十一分。

　　香港。

　　譽民茶餐廳。

　　外賣輝和健仔哥沒有回到政府總部，而是來到譽民茶餐廳，他們打算在這裡吃晚飯，隨便看望一下健仔哥的父母。

　　不知道是不是擔憂兒子在外的生活，兩位老人家看起來蒼老了不少。

　　還好茶餐廳越來越熱鬧，沒事做的人，或到過體育館踏單車發電回來的人，都喜歡進來坐坐，跟街坊聊聊天，解解悶。如果只有老闆夫婦二人，恐怕寂寞會將他們殺死。

　　「輝哥哥……」一隻小手拉了拉外賣輝的衣袖。

　　「童童，怎麼了？」童童是洗碗虹姐的女兒，小學生，外賣輝看了看四周，沒見到虹姐的身影。

　　「她們……」童童用好奇的眼神害羞地看著鳳凰和麒麟，說：「她們是你的女僕嗎？」

　　「啊、啊……可以這樣說吧。」

　　「是真正的女僕嗎？不是ＣＯＳＰＬＡＹ嗎？」

　　「啊……」鳳凰和麒麟事實上是特務，所以的確是ＣＯＳＰＬＡＹ，「是真的啊，哈哈。」

　　「那，你可以讓她們跟我玩嗎？」

　　「吓？嗯……」外賣輝不知所措，始終他並沒有命令鳳凰和麒麟的權力。

　　「可以啊。」麒麟露出了一個微笑。

　　「真的？太好了！」

　　童童將鳳凰和麒麟帶到一邊，外賣輝好奇地望了望，童童竟然在玩扮公主的遊戲，要鳳凰和麒麟當她的女僕！這真的沒關係嗎？外賣輝幾乎被嚇壞，還好鳳凰和麒麟好像不抗拒，就鬆了一口氣，放下心來了。

　　鳳凰和麒麟應該從來沒有像這樣跟小孩子玩過吧。

　　外賣輝看著就不禁想，如果她們只是個普通的精靈或普通的人類，或者會活得更幸福、更快樂？天生兩面不是人，辛苦她們了。

　　想到這裡，外賣輝忽然覺得健仔哥說得不錯，她們真的有點像香港人。

　　如果香港從來沒有被割讓給英國，又或者之後沒有回歸給中國，香港人會不會活得更幸福、更快樂？

　　「國王陛下！」

　　「是？」外賣輝幾乎不知道原來是叫他。

　　「你可以聽聽我的請求嗎？」

　　「啊、嗯，你說來聽聽吧。」

　　外賣輝被人認出是國王，很快就被人群包圍，每個人都在訴說自己的故事，說明自己的請求，無論是關於居住、醫療、教育、就業……所有範疇都有人提出不同的意見，老實說，以外賣輝的細小腦袋來說，他根本記不下那麼多，唯有笑著點頭，裝著很明白的樣子。

　　香港一位偉大哲學家曾經說過，如果特首可以單人匹馬走進大型屋宛而平安無事，支持他終身做特首。

　　別要說是大型屋宛，就是一家小小的茶餐廳，外賣輝也覺得喘不過氣來，他就算能夠平安無事走出去，也實在沒有信心終身做國王。

　　香港人的意見真的、真的太多、太多了！

　　這不是因為香港人太麻煩，而是代表一直以來香港政府真的、真的做得太差、太差了！

　　要創造一個烏托邦並不可能，完美的世界只有在幻想裡才能實現，然而，創造一個讓大部分人都覺得可以接受的環境，也許沒有想像中那麼困難，只在乎當權者願不願意為了市民福祉，多走幾步。

　　而要前進，首先要懂得放棄，放棄那些古老因循的官僚制度，放棄那些既得利益者的關係，放棄維護自身的利益……

　　外賣輝始終沒有覺得自己能夠成為香港人眼中的好國王，香港人不知道，其實他跟香港人一樣，都是身不由己。

　　到底，怎樣做才能有轉機，真正為香港、為香港人做點實際的事？3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chZuSaLJ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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