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貨至少得值十銀吧？」
「開玩笑，那都可以買十多隻羊了。」
有兩個人在爭論。
「切，你不要我就賣給那些貴族老爺。」2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YlVto8uXo
「你看他都快死了，大不了一銀，況且──我知道科羅納那邊已經開戰了，這種貨色他們才不缺。」
前者男聲粗鄙，後者女聲尖銳。
「喔──是嗎？但他身上東西應該挺值錢的，五銀，不然你只要人好了。」2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kxPoA8p7y
「值錢？他們這些野蠻異族能有值錢東西？最多兩銀，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價，你得想想你救活得了他嗎？」
雷文咳嗽着，他睜不開眼睛，難受至極。他完全聽不懂那二人的對談語言。
「好好好......敗給你了，大姐你說兩就兩幣，新幣。」2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rMB5CYWNx
「我去。諸神在上，你是什麼，地精嗎？嘖，新幣就新幣，給你了。喂，抬走他。」
爭論似乎已經完結，有人走來，雷文感覺自己被倒吊，有人用力拍打他背。水、口水，連五臟六腑都快要被拍了出來，就不能溫柔一點嗎？2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hSNSLhHDW
雷文昏了過去。
昏睡之中男孩依稀記得有人餵過他流質食物，待醒來，已是不知何時的晚上。2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yyzAtz94i
呼呼風聲，前方搭着熊熊營火，營火後用木幹搭了個小圍欄，再後便是涓涓小河，男孩背靠擋風大石，柔軟織物包覆身體，底下鋪陳乾燥樹葉。
有人遞來一個小碗，內裏是燕麥與酢醬草類的混合物，握碗的指骨戴著很多指環，複雜花樣的紋身由手背伸延而上，紅花布繞了腰間一圈又斜繞上胸口，形成一件過的裙。2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UJVcsCR8R
頭環束着那位女士的黑色波浪卷髮，塗着紅唇，明眸皓齒，她張嘴說話：2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DYqqFf7tA
「喂，吃了它。」
正是雷文昏迷時聽過的市儈女聲，雖然帶點奇怪口音不過是他懂的語言......
雷文說話，發現自己嗓子沙啞：「謝謝，請......請問這裏是哪？」2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1EcoN2Bei
女士回答：「薩加爾森林以西，有人在河邊撿到你，我們把你買回來了。」
買？2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Hi63FEeye
雷文吃着碗內東西，或許真的是伯羅保祐，似乎礦洞的地下水體能通往外界。忽地他想起放着「聖物」的包袱，便急望四周。2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AJPKWDiIC
女人見狀，即把包袱給他，回道：「別擔心，我們沒翻過。」2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T0tuPQlmy
男孩緊抱著，懷中的東西果然一件沒少，那是他對曾經的家僅剩的連結了，還好他遇上好人。「謝謝你。」他又說了一遍。
有其他人走來，是兩個長相相似的兄弟，矮矮胖胖，看不出是什麼血統，長得有點......滑稽、醜陋，還有一少年，身材纖幼，皮膚偏黑，披頭散髮的他看起來就難以相處。2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uBp22l6U6
女人溫柔地問：「吃完了嗎？」
雷文不知所措地點頭，他想問對方名字，卻被女人的呼喝打斷：2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ExCCE6eGC
「吃飽就對了。卡登、艾登，幫我抓起他。趕快。」
那對矮胖雙胞胎力氣頗大，走來把雷文架起來，後者聽不懂女人呼喝的語言，尚處於驚愕中，直至女人抽出腰間彎刀。
男孩跪着，虛弱地掙扎著，那女人執起雷文的右翅作勢揮刀，他想起了族長滾落的頭顱。2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ZgLR1oE09
他驚恐大叫。2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4svwnRfSR
先是哀求，後來叫得撕心裂肺，他知道女人聽得明白。2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418gDV7tf
女人很不耐煩，亂動的身體讓人無從入手，2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H2VwD1Yx0
她扔下刀子，蹲著凝視男孩恐懼的眼睛，以其語言說：「閉嘴。我問你，你想活下去嗎？」2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tEqfLp6tr
他聲音顫抖道：「想......求你，不要......」
女子揉著眉心認真道：「你想活下去，就不能有翼。我們的車隊已經出發去前面城鎮了，為了你我們滯後，連小鎮也不敢進去補給，因為你。2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LcGTbsXut
人類一見到你的翅膀就會殺死你了。」
她頓了頓，確保男孩有聽進去：2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PJH5seQHg
「聽好，我知道害你這樣的是人類吧？想生存也好、報仇也好......」
她看到男孩的眼神，勾起嘴角微笑，又站起來指着其他人說：「他、他和他，也不完全是人類，他們也犧牲了很多才能活下去，才能去想以後。你，可選擇這樣離去，我保證你活不了三天，或者......相信我。」
雷文猶豫了，翼人失去了翼，還算翼人嗎？2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Tuo8g3hDD
算不算又怎樣？伯羅菲氏族或已不復存在。2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7txFqC39Y
他心如死灰。復仇？他嗎？
「我可以教你『瑪那』，甚至魔法。」
那女人拋出最終誘餌，示意讓雙胞胎鬆手，披頭散髮的少年冷眼旁觀，或許他已經見過類似戲碼太多遍。
雷文決定了，他說：「好。」他仿佛已無感情，往地上、往對方叩頭不起：「拜託你了。」2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0o3gvPgbS
他還有選擇嗎？母親的話猶言在耳：「記住，我們是伯羅菲氏族......」
對呀，伯羅總會回應祂的子孫，而痛楚是伯羅的恩典。2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MVuUYjotR
男孩內心重複默唸，他想笑。2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t6fUlrxDX
呵，「痛楚是伯羅的恩典。」2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OWSlssOZK
是否他祈求得不夠多，痛苦不夠深，所以伯羅對他不屑一顧？
雷文被餵了草藥，嘴中塞了布巾，又被按在表面較平的石塊上，冰冷、不舒服。2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4iMXQ8g4g
雙胞胎壓着雷文，長髮少年舉火把，女人拿彎刀在旁，一切十分簡陋。
女人把斜繫身上的布解開，內裏是白襯衣，她將布蓋在頭上，執起近手兩端打了個結，把結越過頭往頸後放，兩端便形成大袖袍，一個帶兜帽的斗篷隨即生成。
女人腰間兜囊有好幾個小雕像，她選了一個放於雷文眼前，手指沾了不知名顏料，抹在那個手執雙蛇的女神雕像，默唸着。她安撫男孩：「別擔心，這是我族信仰。」
她把彎刀過火消毒，手提翅膀，再也不遲疑由肩胛骨相連處，砍下去。2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7yI7oqdwy
血沒想像多，筋骨肌肉分離，骨與金屬拉扯的艱澀聲，即使餵了藥雷文還是清楚聽到、感受得到，他咬牙切齒，內心默唸：
「祈願即獻祭。2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xczKPd87C
伯羅在上，如果我把翅膀予祢，忍受為祢所悅之痛楚，祢是否會注視卑微的雷文一眼呢？2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EP47ZOnaU
伯羅也好，塞爾彭蒂也罷，2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GmJaZ02TQ
若果祢們真的存在......任何存在也好，我現在只願報仇，只要報仇！」
那女人又唸出神秘話語，手上憑空出現霹靂啪啦的小雷電，將之置於出血傷口上。2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jrHc8bn23
灼燒發麻之感，2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NX9zCyRtA
若無人壓着，雷文早已痛苦蜷曲，他只能不停反覆默唸：「祈願即獻祭。伯羅在上，伯羅在上......」去維持清醒，對抗痛楚。2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JazpUvmne
直至第二個傷口的電擊，他終於昏死過去。
雷文醒來了，還是痛，他身後輕盈了不少，晃晃然，仿如他內心不知被掏空了什麼，又如無根之木。2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mFFe0dViU
他不知道從今天起他不再是「伯羅菲氏」了，2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gMLOo5Q1Q
往後日子，有時他會問自己到底算是誰，算是什麼？2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9anytI238
是復仇本身吧，他回答。
至此，他不知道自己會遇到改變他的「那個人」，不過那就是另一個故事了。26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Rk2fsMl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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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傳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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