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1
“今天下午，我的小奴隶刚刚结束第一周的课程。坦白说，我的胃这个星期一直在翻滚。虽然我相信凉冰是个足够聪明的小家伙，可是还是忍不住担心她的老师们对她的看法......不过，今天黄昏我去跟她的老师们交流了一下，他们的评价都很不错！尤其是她的棍术师父马力斯。凉冰之前说过她无法拿起武器，但是之后我发现这只是指她无法拿起刀剑这类能够瞬间见血的，所以我给她找了同样参加过骑士团的棍术大师马力斯来教导她。马力斯是个名副其实的高手，至于我为什么知道......这么多年马力斯独孤求败，所以他说只有打败他他才会考虑我的要求，嗯，他确实是个不错的对手。马力斯一直想找个徒弟传承棍术，但是因为谁都看不上一直拖到现在，可就在今天，他说他要收凉冰做关门弟子！他还威胁我不许虐待他的徒弟也不许把她送人，不然就把手套丢到我脸上。哼，这家伙一如既往地混蛋。不过他说的事情的确是我之前没有考虑过的。当初带走凉冰——我并不想用买这个字——只是不忍心看着她从此沦为谁的床上玩物，我并没有考虑过之后的事情，但是现在......我确实地想要她参与我的未来。说到未来，我不知道我的未来整体是这样的，但是至少‘明天’这个未来......光是想想就开始胃痛了。神后的菊花！卡西明天回来！”
——蔷薇·卡特琳娜·霍诺的日记
写日记的过程中领主大人难得地心不在焉，每写上几个单词就要看一看门口。但是，直到蔷薇把日记本塞回书架，她都没有听见某人的敲门声。蔷薇懊恼地来回踱步，她的小松鼠到底是还在作业堆里打滚还是不来了？
事实是两者都不是。领主的小松鼠此刻正蹲在城堡的一个花池边上，手上拿着一朵惨遭摧残，花瓣所剩无几的花朵。小松鼠还在继续她的摧花行动：“不去，去，不去，去......”
不去。最后一片花瓣悠悠落地。小松鼠看着上天告诉自己的结果，咬紧了嘴唇。忽然，小松鼠灵光一闪，看了一眼孤零零的花枝，把它也往地上一抛：“去！”
感谢神灵的启示，换上睡衣的小松鼠蹦蹦跳跳地来到领主大人的房门前，伸手敲门，可在凉冰的手下压的那一刻，门就像是拒绝被敲一般，同步地旋转开启，然后，凉冰和主人开始愣愣地大眼瞪小眼。
“。。。。。。咳。我今天晚上有点时间，刚刚想去看看你的作业难不难。”红发领主干咳了几声。
“噢......我的主人，我完成了。”回过神来的小松鼠抬头看着主人，乖巧地答道。
“很好......进来吧。”领主大人的耳朵微微泛红，后退几步让出通行空间，“下次早点过来，我要睡觉。”
“好。”小松鼠点点头。
两人静静地躺在床上，蔷薇正纠结着是不是该说点什么，没受伤的手臂处忽然传来了一阵柔软的暖意，蔷薇转头看去，小松鼠抱着自己的手臂，小鹿般的眼神安静地凝望着自己。
或许是因为深深感受到她的小松鼠对自己的信赖与依赖，每当这样的时刻，蔷薇总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头一片柔软，她露出柔和的神情：“这周，辛苦了。”
凉冰摇摇头——柔软发丝轻轻蹭着主人的上臂——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我，非常，开心。”
“那就好。”红发的领主笑了笑，由于糟心的妹妹引起的胃痛也短暂地被丢到一边——不过很快就被捡回来，蔷薇看着天花板，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的主人，心事？”凉冰澄澈的双眼关切地看着主人。
“没什么，我妹妹，卡西欧佩娅，明天回来。”
“我的主人......”凉冰知道蔷薇妹妹的存在，在蔷薇情绪崩溃的那一天，她曾听到主人对自己无力管教妹妹的深深自责。她抱紧了主人的手臂，希望能够传给主人更多的温暖。
“我的妈妈在我出生的时候就难产去世了。”蔷薇接收到了，她翻过身来，正对着凉冰的眸光，“在我六岁的时候，父亲又重新娶了卡西的母亲。那时候我生气极了，一直朝着父亲吼叫，说他是准备抛弃母亲的，无情无义的混蛋。”蔷薇苦笑着，“但是，那不是真心话。其实，我对从来没有见过面的母亲，并没有多深的感情。我知道自己是个混帐，母亲为了我才死去的，而我甚至不能怀抱应有的感情去怀念她......”
“不是......”凉冰不自觉地打断主人的忏悔，“主人，重情义。”
“我是什么家伙我很清楚。”蔷薇自嘲地笑笑，“当时我真正想问父亲的是，他是不是想抛弃我，我想问的是这个，却以死去的母亲为借口，很虚伪不是吗？可是我那时候甚至意识不到自己是个混蛋，从此对一切都充满怨恨......直到现在我才明白，一个家族只有唯一的一个继承人，真的太冒险了，父亲已经是霍诺家族的唯一血脉，而我一旦出了什么意外......呵，现在不就真出意外了么，如果没有妹妹，霍诺家族如今已经注定要灭族了。”
“我的主人......”
“我没事。平时也没什么机会说这些话。”反正更狼狈的样子都被你看过了，蔷薇在心里默默补上这一句，“在父亲去世后我去了他的房间，发现了他的日记，还有小心翼翼地保存着的和母亲的书信，那个时候我才真正明白他的苦衷......可是在那之前，我自以为被世界抛弃，肆无忌惮地对所有人发泄自己的愤怒，甚至在卡西出生以后迁怒于她......我的妹妹，很小的时候曾经拿着糖果来找我，对着我叫姐姐......但是我把糖果当着她的面踩碎了。现在想想，我那时候完全是一个自我中心的混帐。”
“在卡西四岁的时候，父亲再也受不了我，把我塞去了骑士团，之后没过多久，战乱和疫病同时席卷了克林斯特，卡西的母亲在那个时候去世，父亲......在四年后死在了索拉斯手下。”
“我回到克林斯特的时候，卡西已经八岁了，那时候我忙着主持大局，组织军队给父亲报仇，我很没用，光是处理这些已经筋疲力尽——不，这不能成为那一段时间我冷落她的理由，总之，我做错了，再之后，等到克林斯特局势稍微稳定下来以后，我才发现，我和卡西，霍诺家族最后的两个人之间，再也没办法沟通了。”
“我想要好好和她说话，可是每次看到她那个样子，我就压抑不住火气，霍诺家族就剩我们两个了，可是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然后我们的每一场谈话最后都会变成争吵......其实每次争吵后我会反省，但是等到下一次还是......”蔷薇瞪大了眼，话语戛然而止。
凉冰闭着眼，轻轻地抱住了主人。
“我的主人，一切，都会，好的。”
Chapter22
“奴隶对主人来说跟摆件没有什么区别，他们做很多事情都不会避讳我们，不管是床上运动还是吵架打架，事实上，我的第二个主人很喜欢在做床上运动的时候让我跪在一边递工具——呃，我想说的是，在这种大背景下，无论知道了主人们的什么，是特殊的癖好或者是一系列不和谐如“我的女儿的女儿还是我的女儿”的家庭故事，我都能做心如死水，或者说心如死灰。但是，在遇上我的主人，蔷薇·卡特琳娜·霍诺以后，我这个掌握了多年的技能失效了。我无法看着我的主人那样沮丧伤神，她是我的英雄啊。因此，我迫切地希望着，自己能为她的烦恼尽一份力。不过，在见到主人的妹妹卡西欧佩娅并被她扔了一脸见面礼以后，我明白这件事并没有那么容易。我的主人曾经用暴戾来伪装自己的悲伤与恐惧，而她的妹妹，其实正在经历着同样的阶段。主人的父亲与主人的关系，主人与主人的妹妹的关系，其实非常相似，两个人都被重重荆棘阻隔着，无论想要靠近还是远离，哪怕只是一点点微小的动作，都会刺得自己遍体鳞伤。我那时候拼命地想着，对于这样的她们，我能做点什么吗？”
——凉冰·？？？的手记
“怎么，才刚出姨妈的山庄呢，她就派你们来监视我了？”马背上的褐发少女面色不善地看着来自克林斯特的护卫队。
“卡西小姐，主君只是担心您的安全。”护卫队长行了个礼答道。
“哈，少来这一套，她担心的到底是什么，我清楚得很......嘁，跟你们说也没什么用，反正在你们眼里她就是神，走呗。”
“卡西小姐.....”队长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今天做一份蜜糖火鸡。”蔷薇换上戎装，对厨师长吩咐道，“再做点芝士浓汤。”
“好的，我的主君。”厨师长恭敬地回答着，将这两样卡西小姐爱吃的东西默默记下，“卡西小姐一定能够明白主君的心意的。”
“哼，她不把汤扣我脸上我就已经感动得想唱赞歌了。”蔷薇自嘲着，问旁边同样换好了衣服的小奴隶：“会骑马吗？”
小松鼠摇摇头。
“没关系，马力斯之后会教你的。”蔷薇翻身上马，朝着凉冰伸出手：“在那之前，坐我身后。”
一小队士兵跟随着蔷薇出发，马蹄踩击地面发出阵阵声响。
卡西沉默地看着被周围的卫兵们隔绝的世界，进入克林斯特以后，一切热闹起来。农民们唱着山歌锄着地，商队从自己身边叮叮当当地走过，还有铁匠铺传来的有节奏的金属声。
她爱极了这样自由的烟火气息，但这一切都与她无关，她拥有的只有那栋矮小的冰冷城堡。这样想着，卡西心头火起，看到从远处走来的姐姐便更没了好脸色。
“卡西，注意你的姿势！”骑在马上的卡西此时正用一个极度危险的姿势表达着她的不快，蔷薇皱着眉头斥责道，“难道你的马术教官没有提醒过你吗？”
“你说那个半瞎子？当然不！呵，怎么上马怎么拿鞭怎么骑连脚趾头怎么动他都规定好了！怎么？我亲爱的姐姐觉得还需要再加个上马大典？”卡西的声音里满是嘲讽刻薄。
“注意你的措辞！卡西欧佩娅！”蔷薇觉得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了，“你说的半瞎子是个保护了克林斯特几十年的老兵！你的教养都被狗吃了吗？竟然这样侮辱一个用半辈子保护你的人？”
“他保护的是你不是我！”卡西愤怒地吼道。
眼看两姐妹又有吵起来的架势，护卫队长急忙打圆场：“主君，卡西小姐走了好几天可能是太累了，马上也要到吃饭时间了，赶紧回城堡吧。”
“......”蔷薇闭眼做了几个深呼吸，“我不想跟你吵，回家。”
“嘁。”卡西轻蔑地哼了一声，径直走到最前面，余光发现了姐姐身后的人。
“她后面的那个人是谁？”
“卡西小姐，是主君的私人奴隶。”
“奴隶？”卡西握紧了缰绳，“她也玩起豢养宠物的把戏了？好得很！”
“卡西小姐，主君不是那样的人。”护卫队长无奈地再次强调。
“对，对！”卡西突然暴怒起来，“她是对的，我全是错的！我的看法全是错的，我的全部都是错的！”
身边的人只好闭紧了嘴巴。
一路无言地回到城堡中，厨师早已准备好了晚餐。看着冒着热气的烤鹅和浓汤，卡西的火气总算消下去一点。她哼了一声，一如往常般地坐在离她姐远远的地方。但是，下一秒，她便看到她姐的小奴隶坐到了姐姐身边。
像是一桶油泼向了心里的小火苗，卡西一瞬间觉得血液直冲大脑。只见砰一声响，整个饭厅的人都吓得失了声。焦点中心的小松鼠有些茫然地看着自己一身的芝士浓汤，被盘子砸中的头一阵钝痛。
“你要养狗我不管，但是你的狗凭什么坐到这张桌子上！”
Chapter23
““与凉冰初见的时候，我看到的是一个几乎完全丧失了自我的人，但是，这段日子里，我能感受到凉冰身上那些被奴隶身份压抑住的东西在渐渐苏醒，就像柴火堆里起了一缕小小的火苗。我一直期待着这火苗最终能够成为一簇温暖的篝火，可是就在卡西扔出那一盘汤以后，我看见我的小松鼠在最初的茫然之后，她眼里的光芒，在已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我无法说清楚我有多愤怒，而她接下来的举动又令我多难过。”
——蔷薇·卡特琳娜·霍诺的日记
“吃啊。”穿着贵族服饰的小女孩把粥往罚跪着的饥肠辘辘的奴隶面前推了推，奴隶看着她真诚无辜的神情，心怀感激地捧起碗，啪，下一刻，小女孩用力一拍碗底，整个碗狠狠砸在奴隶脸上，粥顺着奴隶的脸缓缓流下：“父亲！小哑巴偷吃东西！”
.......
“你这个小杂种！”军阀模样的主人愤怒地吼叫着，将装着吃剩的肉汁的盘子狠狠扣在锁着镣铐的奴隶脸上，拽着她的头发狠狠砸向地面。
......
“对，就这么吃。”巴托里夫人踩着奴隶的头，将她整个脸都摁入粘稠的糊状物质中，饶有兴趣地看着奴隶因为窒息而挣扎咳嗽的模样，“乖狗狗......”
“凉冰......”看着一瞬间眼神空洞，浑身颤栗起来的凉冰，蔷薇一时间担心得忘记了愤怒，领主的手指刚刚碰到凉冰的肩膀，凉冰整个人就像是被开水烫到一般弹起跪下，头咚咚咚地撞击着地板：“主人！是我犯贱！我不该坐上来！我错了！我错了！主人，请原谅我！我错了......”
“凉冰！”蔷薇只觉得脊背发凉，她顾不上凉冰满身的汤液，同样跪在地上紧紧地抱住她，阻止凉冰的自残：“你没有错！凉冰，你没事了！你没事了！你是安全的，冷静，冷静......”
卡西愣怔地看着眼前忽然崩溃的小奴隶，和慌得手都在颤抖的姐姐，心底第一次生出慌乱的情绪。这是怎么了？她有点弄不清楚情况，恃宠而骄的奴隶不是该跟姐姐告状吗？姐姐不是应该大发雷霆吗？怎么会这样？
她看着姐姐慌乱地叫人喊语琴大夫来，看着她怀中的小奴隶失神地瑟瑟发抖，看着四处跑动的仆人管家，只觉得仿佛被一个巨浪打中，头晕目眩的同时被带到与世界隔绝的地方，她的胃搅动着，她想说点什么，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整个餐厅已经空了，留下卡西对着已经冷掉的饭菜。她坐了很久，才茫然地挪到那只没人动过的烤鹅前。
忽然间，烤鹅被人狠狠砸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她抬头看见姐姐赤红的双眸，瞬时之间，卡西的心中也爆出一阵烈火。
“我没做错！”在姐姐说话前，卡西声嘶力竭地吼道，“奴隶本来就不应该跟主人一起吃饭！是你害她崩溃的！是你！”
“我去你妈的猪！”蔷薇咆哮着，“不学无术，欺凌弱小，简直无可救药！你他妈哪有一点霍诺的样子！”
“哈，对啊，对啊！你也是，父亲也是，你们的脑子里有什么啊？混帐霍诺，混帐克林斯特！我他妈就是你们的工具！我和妈妈都一样，都是你们生继承人的工具！”
“你他妈说什么！”
“你他妈打啊！瘪三！我知道你不敢因为你他妈吃得像猪一样多又不会下崽！哈，你他妈天天盯着我的子宫巴不得现在就有哪个男人狠狠地干我你以为我他妈不知道？”
“your bitch!”狂怒的领主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她狠狠地将妹妹推到墙上，举起拳头——
“主君！”语琴及时的呼唤总算喊回了蔷薇的理智。她一脚踹在餐桌上，剩下的所有菜撒了一地。
Chapter24
“直到现在回想起来，我还是觉得那天的崩溃来得毫无征兆。被卡西糊了一脸浓汤的那一刻，过去的记忆一下子排山倒海般地涌上来，经历过的侮辱与谩骂万箭穿心般地袭来，明明正在经历着的时候我心如死水，可是现在，我忽然痛苦得受不了......那一刻我忽然发现，我长了十年的‘壳’不见了，我没法再用它保护自己了.....再之后，我就被恐惧摄住了心神，没有了‘壳’我要怎么办？等到我的主人厌弃我，像以前的主人一样对待我，或者把我送给下一个主人以后，我要怎么办？光是这样一想就让人脊背发凉，于是我近乎自残地撞着地面，想要唤回我的‘壳’，但是，我的主人却在这个时候抱住了我......再之后，我再一次听到了她的誓言......火神的辣椒粉！都这么久了写下这些竟然还有点鼻酸......总之我们那天真的蠢透了，两个人一身芝士味地抱在一起什么的......”
——凉冰·？？？的手记
“小凉冰刚刚情绪太激动，我只好给她喝了点安神药，现在睡着呢。”语琴体贴地没有提及刚刚那场几乎整个城堡都听见了的争吵，“药量不大，再过一会应该就醒了。我的主君，您先去换身衣服吧。”
“谢谢你，维斯顿阁下。.......凉冰的头没事吧？”
“出血了，不过不严重，我已经包扎好了。”
“我本以为她已经没事了......”蔷薇苦笑着，“我本以为自己至少做成了一件事......”
“我的主君，您已经做成了很多件事。”语琴的语调春风般地平淡温和，“您结束了克林斯特的战火，执政四年您从不曾懈怠，许多曾经几乎饿死的人吃上了饱饭，许多流离失所的人有了家，您甚至拯救了许多像我这样或许一辈子都要沉沦在绝望深渊里的人。我的主君，我决不允许您这样否定整个克林斯特的英雄。”
“......维斯顿阁下，很会安慰人。”
“我只是陈述事实而已。”语琴笑着回答，“如果我们的英雄非要对她做成的一切都充耳不闻视而不见，像个闹脾气的小孩子一样大喊着“我不听我不听”的话，我并不介意黏在她耳边多说几次。”
“注意措辞，维斯顿阁下，我可是你的主君。”蔷薇哼笑一声。
“yes, my lord.”语琴微笑着回答，等到打开凉冰的房门，又敛了神色，“我在二十岁的时候被军阀掳走，不过做了三年的奴隶，经历过的那些事，我已经不愿再想起一丝一毫，小凉冰在六岁的时候就......十年啊。我的主君，那样黑暗的岁月，不可能只是照进一束光就能够驱散的。”
“......嗯。”
“我的主君，事实上，披一具顺从的外壳，对一个奴隶而言并非是坏事，即使如此，您还是想要坚持这样做吗？”
“......”红发领主皱紧了眉头，这是她从未思考过的问题。
“那具见鬼的壳，她不会再有机会用上了。”半晌，语琴的身后传来主君缓慢而坚定的声音。
“我明白了。主君，先换件衣服再来看小凉冰吧，您现在身上全是芝士味。”语琴笑道，“我想说很久了。”
蔷薇乜着眼睛哼了一声，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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蔷薇单膝跪在凉冰的床边，轻轻抓住凉冰露出被窝的，有着奴隶烙印的手背。只有六岁啊，被烙上这个标记的时候，你该有多痛？心脏仿佛被揪紧般地疼，蔷薇情不自禁地闭上眼，轻轻吻着凉冰的手背。此时满心怜惜的蔷薇，并没有注意到小奴隶微动的眉头，与被窝里攥紧的拳头。
不知过了多久，蔷薇结束了吻手礼，站起身来，把小松鼠的爪子轻轻塞回被子里。到这时，小松鼠的睫毛才微微动了。两人四目相对着，看着小松鼠水汪汪的大眼睛，红发的领主坐到了床边，斟酌着开场白。
“我很生气。”主人板起脸，“你属于我，可是你把我的东西弄伤了。”
“我的主人......”小松鼠有些无措地想要起身，却被主人一把按回去。
“但是，我也很生自己的气，我没保护好自己的东西。”蔷薇咬紧了嘴唇，“而且，我看到我的东西外表完好，竟然就以为它真的从里到外都已经恢复如初。”
“我让您，失望了......”小松鼠的眼眶隐隐发红起来。
“是有一点。我让你上桌的，你怎么能说自己犯贱？你是在间接辱骂你的主人吗？”
“没，没有......”小松鼠更加惊慌了。
“给你一个重来的机会，”蔷薇指着小松鼠的鼻子，“你贱不贱？”
“......”小松鼠觉得自己的舌头快要打结了，“不，不，不，不贱。”
“这还差不多。”主人这才哼笑一声，揉了揉松鼠脑袋，“我刚刚重新想了想，可能我过去说的不清楚，也可能你不敢去相信，那我并不介意直截了当地多说几次。”
蔷薇走到离床边一定距离的地方，单膝跪下，举起一枚金色的勋章：“我以我的骑士勋章起誓，我会永远保护我的奴隶凉冰，直到我老，直到我死。”红发的领主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的小奴隶，“作为交换，一生一世，你只能属于我，只会属于我。你明白了吗？”
“我的主人......”心脏仿佛新产生的热泉喷出地表般的灼热，泪水模糊了凉冰的视线，她抽了抽鼻子，揉着眼睛起身，跪在主人预留出的空间，微微抬头凝望着主人的眼睛，“yes, my lord.”
Chapter25
“酒神的大肥腿战神的脚气阿喀琉斯的脚后跟！我@!#$%^&*(!@#$%^^&*()！！！！！！！耻辱！绝对的耻辱！我是说，古往今来，从来没有听说哪个骑士刚刚说完誓言，肚子就开始响的......但这不能怪我！我没吃晚饭！诅咒大地神愚蠢的造人技术，难道我饿不饿这种事情自己还不知道吗？这种警报根本就毫无意义！@!#$%^&*(!@#$%^^&*()......（长诗般的骂人话以后）好吧好吧我好像太冲动了，但是这种感觉真的太糟糕了！丰收神的酸柠檬，要是我的小松鼠那时候笑出来，我肯定得羞愧得当场自尽。但是她没有，我是说，至少不是嘲笑那种笑......绝对不是！”
——愤怒的蔷薇·卡特琳娜·霍诺的日记
“我的主人，猪肉馅饼。”刚刚跟着怜风下楼的小松鼠捧回来一大盘馅饼。
“嗯。”蔷薇坐在小圆桌边一脸生无可恋。刚刚她才打开门红着脸唤了一声“怜风阿姨”。怜风便瞬间回答：“蔷薇，我已经安排人做了许多猪肉馅饼。”有那么一瞬间，蔷薇发自真心地希望怜风不要那么体贴。
满满一大盘馅饼，小松鼠拿走三个，剩下的全数推给了领主大人。
“你他妈吃得像猪一样多又不会下崽！”刚刚拿起一个馅饼，卡西说过的话又重新回到脑子里，蔷薇忽然间又有些没了胃口。
“我的主人。”小松鼠察觉到主人情绪的波动，心里有了猜想。
“怎么了？”
“我的主人，高大，健壮，勇敢，坚强，不可求的战神。”小松鼠费力地吐字，爪子比划着辅助表达，“所以，食物，要很多很多。”
“哼。”红发的领主偏过头去，“搞不懂你们，把你们主人主君的脑子吹懵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主人，会开心。”小松鼠笑得眉眼弯弯，“我，开心。”
“闭嘴吃你的吧。”克林斯特的领主大人咬了一大口馅饼，“多吃点，快点长高！”
卡西今天也没吃......红发领主的手顿了一下，然后把剩下的一大块馅饼全塞进嘴里，去她妹的，一顿不吃饿不死！
正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的卡西忽然听到门口的敲门声，可就在她怒吼着让来人滚之前，敲门声就消失了。卡西愣了一下，还是气呼呼地开了门，门口空无一人，只在地上放着一个餐盘，上面放了几个馅饼。在犹豫了五分钟到底是一脚踢开它还是把它扣到姐姐房门口以后，卡西哼了一声，端起盘子进屋，砰地一声把门关得震天响。
吃完馅饼以后，蔷薇看着小松鼠，忽然想起来，自己曾经说过，如果她表现够好，三年内可以放她自由的。
不妙，热血上头脑子晕了。红发的领主懊恼起来，西风神的大光头，答允的两个诺言冲突了，现在该怎么办......
“我的，主人？”
“......”要修正吗？可是能够随便修正的诺言算什么诺言？
“主人？”
“......”要放弃一个吗？可是那实在不是骑士所为......
“我的主人？”
“......”其实并不是没有破局的方法。她许下的誓言保护的是“奴隶”凉冰，如果三年后凉冰自由了，誓言自然也无需遵守......
“主人？”
“......”可是，她不想放手。！！！蔷薇回过神来，看着她的小奴隶。这就是她一时脑热的原因了，她的小松鼠，让她喜爱，怜惜，她想把她留在身边，想要好好地照顾她......也不只是如此，她对她的小奴隶，也同样有着占有之心，想到要放她自由，看着她从此离开自己的世界，红发的领主只觉得......难受。
“我今天收到巨神峰的领主，烈阳之火蕾欧娜的信函，邀请我去那边小聚，顺便讨论一下两地的经济军事合作。”蔷薇垂下眼睑，压下心中的百转千回，“我打算三天后出发，可能要一个月左右才能回来，你好好学习，卡西......尽量不要对上她。”
Chapter26
“我的主人在三天后乘着船前往巨神峰，我站在城堡的最高处，看着船帆晃晃悠悠地消失在大江的尽头。我有点难过，因为我在一个月内都看不到我的主人了。如果我变得足够强大，在我的主人下一次远行的时候，我就能跟着她一起了吧？这样想着，我努力地投入到了学习中。我的主人曾经叮嘱我不要和卡西照面，但是其实这做不到......因为我们每天下午的实战训练课程都是排在一起的，顺便一提，我的主人可能本来有意错开了，但是我的师父马力斯坚持和我的老师们换课，于是......我们天天见面。”
——凉冰·？？？的手记
“很好！徒弟！注意腰部用力！”马力斯的大嗓门在训练场上方回荡着。
“yes,sir！”凉冰喘着粗气，一遍遍练着崩点扫穿，额头上的汗水成股流入大地。
“再来300下！或许这看起来很无聊！但是这是基础！让你未来无人能敌的基础！”马力斯咆哮着，“为了荣誉！！！！！”
“yes,sir!！”
“好女孩！还记得我说过为什么我要调课到下午吗？”
“yes,sir！”不得不说边挥棍边说话实在是一件很累的事情。尤其在师父还是个话唠的时候。
“很好！重复一遍！不许卡壳！不然再挥300下！”
“！！！以烈日点燃心火，以困难锻烧意志，以奋斗超越极限，以血汗铸就荣光！”
“很好！下午，是一个人意志最为软弱的时候，甚至比早上还要夸张！战胜了下午，你就战胜了一切！！！！所以，再加300下！下午是神灵给人的考验......”
马力斯的嗓门奇大无比，只要一说话，必定引来训练场上其他人的热切目光。
“那个小奴隶真的只有16岁吗？真亏她受得了啊......”
“赞美海神！比起那个马力斯，我觉得我们的长官简直是天使......”
“不，伙计，我觉得我们的长官已经跃跃欲试地想要加大训练量了......”
“诅咒海神的胡子！”
“我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像是八卦的长舌妇，但是，相比起来，卡西小姐......”
..................................................................
周围士兵的议论传入吊儿郎当地躺在地上的卡西耳中，她看着另一角那个汗流浃背的身影，握紧了拳头。
“训练结束！好徒弟！好好吃顿饭，明天记得晨跑啊！”徒弟足够上进，这令马力斯心情甚好，于是狠狠地拍了拍小徒弟的肩，差点把凉冰直接拍进土里，“啊......徒弟你太瘦了，多吃点！哈哈哈哈哈哈......”
“yes,sir.”吃了一嘴土的凉冰一脸生无可恋。
走出训练场的时候刚好遇上卡西，卡西瞪了凉冰一眼，一言不发地走了。小松鼠迷惑地挠了挠头，最终决定先去洗个澡。
第二天，在小松鼠结束了上午的课程，正要回房时，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微弱的风声，凉冰本能地抬手，一下子接住来自背后的小石子。她转过身，便看见身后拿着弹弓神情惊愕的卡西，脸上还残留着刚刚的慌乱。见她回头，卡西瞬间收起惊愕，高傲地抬起头，一脸挑衅的模样。
小松鼠再次挠了挠头，缓缓走近。
“你，你想干嘛？”卡西有点慌张。
“你，打歪了。”走到卡西面前，小松鼠蹲了下来，抬头看着主人的妹妹。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卡西的眼睛开始乱瞟。
“我没发现，耳朵，被打中。”小松鼠解释道，“耳朵，危险，你，不会打。”
从未有过的感觉席卷了卡西的心，她咬紧了嘴唇，默不作声地收起弹弓，一下子跑远了。
Chapter27
“我讨厌这座城堡，它又冷又硬，又挤又空。父亲永远在忙各种各样的事，总是只留给我们一个背影。到现在，没有墙上挂着的油画我甚至记不清他长什么样子。而我的母亲......那是很远很远的记忆了，我记得她总是带着淡淡的哀伤笑容，站在窗边眺望远方。我小的时候曾经问过她，为什么爸爸总是不来陪我们？问出口的那一刻，我看到她的忧伤更加浓烈，于是我再也没有问过。后来，我在父亲房里发现他的日记，在被父亲打出血后，我的疑问终于得到解答。他从来没有爱过我和我的母亲，他只是想为克林斯特的传承上道保险......就因为这样，我出生在这个限制重重的石屋子里，没有自由，没有朋友，到母亲去世，也没有了爱。愤怒无时无刻灼烧着我，你们，父亲，姐姐，剥夺了我的所有选择权，想把我培养成一个合格的继承人生产工具，我为什么要如你们所愿？所以，他们希望我怎么做，我偏偏不那么做，我知道自己有多无力，这是我唯一的抗争方式，我就喜欢看他们想打死我又不敢的样子，但是......快意只有一瞬间，之后就是过于浓烈的孤寒。”
——卡西欧佩娅·霍诺的随笔
“很好！！！保持住这个姿势！！！对！！！来来来，来听师父给你讲讲我们骑士团的故事，那是一次伟大的出征，目标是海上肆虐的索诺海盗团......”下午，马力斯继续咆哮。
“虽然这个故事很精彩，但是我并不想举着两块大石头扎着马步听他讲......”围观的新兵表示。
“行了行了！！！看看那姑娘！！！你们丢不丢人！！！”长官高喊着，新兵们心里一紧，海神的内裤，该来的终于来了，“今天开始，训练加倍！！！！”
“为了克林斯特......”新兵们生无可恋。
“就这点气势？？想想我们的主君！！！！”
“为了克林斯特！！！！！！”
“很好！男子汉们！一个月后，向归来的主君证明，我们不是瘪三！！！！”
......
昂扬的气氛洋溢在训练场上。卡西躺在训练场上，嘴里咬着一根狗尾巴草，那种被海浪隔绝的感觉再一次袭来，听着新兵们的口号声，跑步声，她的思绪百转千回。作为训练场上可以说是唯一的异类，她即为这样的“唯一”感到一点微妙的与众不同的得意，又为这“唯一”感到浓烈的被排除的孤独不适。我才不会屈服，卡西这样想着，决定闭眼睡觉。
“耳朵，危险，你，不会打。”闭眼的那一刻，凉冰上午说过的话向一颗小石子丢进卡西的心湖，带起一阵阵的涟漪。卡西睁开眼，看着满头大汗浑身颤抖地听师父讲故事的凉冰，可笑，难道你很了解我？......
凉冰最近这几天老是感觉到一股来自身后的视线，无论是在吃饭训练或者去上课的路上，可是每当她回头，那股视线便消隐无踪。小松鼠挠挠头，心里有了想法。
又过了几天，训练课的休息时间，卡西看到凉冰朝着自己走来，一下子坐起身来。
“干，干嘛？”
“给你。”松鼠软软地说着，拿出一个完全由木头拼接而成的小兔子，放到地上。卡西看了很久，哼了一声：“太丑了。”
“工程，刚学，不熟。回去，训练了。”在马力斯的咆哮声中松鼠风一般地蹿到师父身边，把小兔子留在了地上，卡西又哼了一声：“越看越丑。”
卡西左顾右盼，确认周围没有人留意自己这边以后，做贼一样地迅速拿起小兔子，藏了起来。
Chapter28
“我的主人离开一周多了，我很想她。那天送出兔子以后，我在下午的休息时间会去找卡西小姐说说话，她的话不多，但是会回应。其实，身为一个奴隶，这样介入主人的家事应该算是僭越了，可是主人向我发誓会永远保护我，这让我有了一种很......安全的感觉。这样的感觉令我相信我的主人不会为此责怪我，而我，真的很想要为主人做点什么。顺便一提，主人特许我进入城堡的藏书室，之前一直没有时间去，但是今天我在晚餐前就写完作业了！”
——凉冰·？？？的日记
“hey，小凉冰，准备去哪？”背着背篓准备出门的语琴大夫发现小松鼠在城堡里溜达，于是出声招呼道。
“藏书室。”小松鼠乖巧地回答。
“哇，那可是个好地方，霍诺家族几百年收藏的书都在那了，好好利用啊~”
小松鼠点点头：“语琴姐姐，去哪？”
“去采些晚上才会出现的草药，我最近在研究一种新的解毒药，如果成功了的话，不得了啊。”语琴趁松鼠不备刮了刮鼻子，看着小松鼠错愕的表情露出得逞的奸笑：“我走啦，去吧去吧。”
郁闷的小松鼠拿了盏油灯，带着主人给的钥匙，悄无声息且满心敬畏地打开藏书室的大门，然后在书海里快乐地巡游，挑选出自己最喜欢的书........事情本该这样进行，然鹅在刚开始第一步时就遇到了插曲。
“啊！”黑暗静谧的藏书室里忽然传出的低呼吓得凉冰差点把油灯扔了，身体瞬间做出防御姿态，然后便看到对面那个天天见面的人做出了跟自己一样的动作。
“卡西小姐？”
“凉冰？”
“你怎么会在这里！”正在借着月光挑书的卡西涨红了脸又不好发作，咬牙切齿地低声质问。
“主人同意我，进来。”
“......哼。”卡西难以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天知道她宁愿在城堡里裸奔都不愿被人看见在藏书室里。
“我，不会说的。”连灯都不拿地呆在藏书室里显然不愿意被人发现，凉冰认真地作出保证。
“谅你也不敢。”
“卡西小姐......”
“干嘛！”卡西凶巴巴。
“这里，书好多，好像都很好......不知道，看什么......”松鼠不好意思地笑着。
“......”卡西看了凉冰一阵子，哼了一声，“想看什么？传记，小说，诗歌，还是什么学术书籍？”
听到学术书籍的那一刻松鼠露出了便秘的表情，脑子里一瞬间闪过自己在作业山上打滚的样子：“小说......”
卡西默不作声地在昏暗的藏书室里穿梭，瞬间便在不同的书架上取下好几本书，直接塞在松鼠怀里：“这是我喜欢的，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不管。”
“卡西小姐，对这里，很熟。”凉冰浅浅一笑。
“你很啰嗦！”卡西涨红了脸。
“我会，好好看的。”小松鼠认真地许诺，“看完，会说感言的。”
“你一句话要说半天听着累死了......”卡西扭过头去，“才不听。”
“我可以，写下来。”小松鼠觉得卡西说的很有道理。
“......随便你。”
Chapter29
“她说要给我感言，然后交作业一样地给了我十几页纸我的天......不过，她写得很好，比我写得要好，哼，明明没有受过多长时间的教育......但是也勉强算是个可以讨论问题的家伙。凉冰这段时间一直在练习含着石头说话，说是想要克服自己的结巴，嗯，算是有了点成效吧，至少短句不会断的让人想打人了。她说是为了她的主人，哼，说起来，那个瘪三坐船跑了快一个月了，估计快要回来了吧......想想就烦。不过，凉冰问我周日要不要偷偷去海边玩，oh shit睡不着觉了！”
——卡西欧佩娅·霍诺的日记
马上，两个戴头盔的人手持长枪，激烈地战斗着。她们的马绕着彼此旋转，忽而拉远，忽而冲近，长枪对撞的声音不时响起，无形的威压笼罩四周，她们的双眼鹰一般地盯着对方，她们都在等待，等待对方的破绽。
“主君和克林斯特的战神，都好强。”两股气势在训练场上升腾碰撞，围观的新兵甚至看不清两人每一次的动作，他们不知道这场比试最终谁会获胜，但毫无疑问，二人的武艺之高超，都是如今的士兵们望尘莫及的。
在经过数十回合的战斗之后，身穿金色铠甲的战士将距离拉到了最远处，而红色铠甲的战士显然也无意再做纠缠，她们同时将长枪指向对方，战马迅速冲锋，一招定胜负！
速度越来越快，距离越来越近，两人紧紧盯着对方，不放过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忽然间，红色的战士动了，以千钧之力用力一挑！
金色战士不由得呼吸一滞，这是红色战士的成名绝技，敌人称之为死翔之枪，一骑当先，一往无前。当初在战场上，红色的战士曾经用这个招数一连挑了二十人，那二十人全部被刺中咽喉，从马上被挑飞，最后跌在地上被战马踩得粉身碎骨。
这是正大光明的冲锋，无可退避，金色战士只能奋力挥枪拦截。“砰”的一声，这一次兵器撞击的声音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电光石火间士兵们愣愣地看着一个东西飞出训练场外，径直插入大地中，仔细一看，才发现是断枪的其中一截。
“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金色骑士默默拨开抵在自己咽喉下方的钝木枪尖，轻笑一声摘下头盔，甩一甩头上的汗，“痛快！蔷薇，你的战力还是一如既往地可怕。”
“你也变强了，蕾欧娜。在这里已经遇不到对手了吧。”红色战士同样摘下头盔，语气和神情里都带了点嘚瑟。
“呿，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在夸自己。肚子饿了，吃饭去！”
待客的烈阳殿里，长长的餐桌摆上了香气四溢的烤全猪，上边的皮还泛着烤出来的闪亮油光，仆人捧上一瓶烈酒，一瓶蜂蜜水。
“亲爱的朋友，我够意思吧！一整只的猪！”蕾欧娜打开瓶子，无视桌上的杯子咕咚咕咚地灌了一大口，“蔷薇，说真的，我觉得你没必要那么讨厌酒。那群畜生之所以是畜生是因为他们本来就是畜生酒只是让这群畜生由套着皮的畜生变成了赤裸的畜生而已。”
“这一段，就像绕口令。”蔷薇噗地一声笑出来，莫名地想到某只小松鼠，不知道如果要她念这一段会是什么效果。
“我说的话发自真心。”蕾欧娜说道，“像我们这种撑着整片领土的一切的家伙，酒精有时候能给我们很好的慰藉。”
“我会考虑的。”蔷薇淡淡一笑，用同样的方式喝起了蜂蜜水，“说起来，你坐上这个该死的位置也有两年了。”
“是啊！真怀念骑士团的日子！我还记得呢，你第一天来的时候，因为有人嘲笑你，你打趴了团里所有的新兵！”
“然后我就被团长打趴了。”蔷薇回忆着，“我还记得那是个夏天而且团里前一天刚好买了西瓜，团长竟然罚我给全团人切西瓜然后不给我吃！”
“不过他最后还是留了一片给你。”蕾欧娜笑道。
“对，在半夜我气得睡不着的时候。”两人相视而笑，互相嘲笑着对方的各种糗事，“真怀念那时候啊。那时候我的剑指向敌人，把后背交给战友往前冲就好，无所顾忌，无所畏惧。可是当上了这个该死的领主以后，做什么都束手束脚，剑指向的，也不仅仅是敌人了......”
“对啊。”蕾欧娜又喝下一大口酒，“前些天，我刚刚抓住一个间谍。我宫里的仆人。”
“是吗？”
“哼，其他领主的探子。不过说实话，这年头哪个领主没有个谍报网呢，更何况，我们的皇城那里，不寻常啊。”
蔷薇皱紧了眉头：“怎么说？”
“陛下又收回了两个封臣的头衔。虽然是因为被指控叛国。”
“......这些年来，叛国的人也太多了。”
“所以才说不寻常啊，蔷薇，尽早建立自己的谍报网吧。”蕾欧娜认真地看着红发的领主，“为了克林斯特和霍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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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成功逃出城堡，到达海边后，卡西身上的暴躁一下子消隐无踪，她开心地在海边蹦来跳去，对着大海大喊着：“我来啦碧池——————”
小松鼠坐在海边的石头上，笑着望着她。卡西留意到同伴的不热情，颇为不满。于是朝小松鼠扔了一脸沙：“凉冰，一起玩！”
“我？”
“对！”卡西正色道，“这是你的主人......的妹妹的命令！”
“玩啊......”小松鼠挠挠头，然后一脸茫然地捡起一把沙撒到了卡西头上，“这样？”
“......”卡西对着这个表情不知该作何反应，最后又扔了小松鼠一脸沙，“就是这样！我要打趴你！你也给我反抗！”
“反抗......”小松鼠依然茫然地在卡西的狂轰滥炸下拾起一把沙子，“就是这样！反抗啊！”
小松鼠如言反击，卡西快活地大叫，开始蛇形走位，边躲边进攻。
好奇怪的感觉......这好像不是奴隶该干的事，可是.......很开心，开心得让人想要对着天空大叫。
小松鼠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已经犯下带着主人的妹妹偷溜这样的大罪了，再背上一份罪孽，又怎样呢？
“卡西！”小松鼠抓起两把沙子追着卡西扔，卡西开心地东跑西窜，时不时回头反击：“打不到！打不到~”
两人你追我赶着，直到太阳的光变的温暖而柔和，两人才尽兴地躺在沙滩上。
“呼~~”卡西发出愉快的气音，“我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
“我也很开心。”小松鼠回应着。
“不过，凉冰，你不讨厌我吗？”卡西看着小松鼠，后者摇了摇头。
“为什么？我曾经......”把汤扣在了你的脸上。
小松鼠认真地想了想：“你不是真的坏。”
“哼，整个城堡都认为我是个混吃等死的混蛋。”
“那不是真的。”小松鼠认真地看着卡西，“你喜欢学习，喜欢变强，但是，你不喜欢，被别人看到。那看起来，像认输了。”
“！！！”卡西忽然觉得自己的眼眶涌起一阵热意，她急忙别过头，“说得你多了解我一样......”
“卡西小姐，不坏。”小松鼠坚持道。
“......哼。”这家伙这么傻，自己也尽量对她好一点吧。卡西在心里这样想着。
“该回去了。过几天，我的主人回来了。”凉冰起身，准备回城堡，忽然被卡西抓住了。
“凉冰，”卡西紧紧攥着凉冰的衣袖，咬紧了下唇，“我要你做我的奴隶！”
Chapter30
“我和卡西一起玩的那一天，我感觉到卡西很开心，事实上，我也是从来没有感觉到那样的愉悦。噢并不是说跟主人在一起不开心，这是两种不同的概念，我能够枕在主人的膝上获得安宁，但是毕竟我的主人不可能和我打沙仗——至少我当时是这么想的......那一天卡西的语气很强硬，可是神情却满是期盼，甚至带上了一些乞求。于是我就拼命想，我要怎么说，才不会伤到她的心呢？”
——凉冰·？？？的手记
“卡西小姐，我的主人，是我的英雄。”凉冰转过身来，蹲下认真地看着卡西的眼睛。
“英雄......”卡西的嘴一撇，眼眶就红了，她急忙扭过头，“你们所有人都说她是英雄。”
凉冰伸手摸摸卡西的头，被拍开了：“卡西小姐，觉得呢？”
“她是混蛋！”卡西转过头近乎低吼地说着，眼眶越来越红，“她从来就没把我当人！赶紧长大，然后找个人上床，赶紧把继承人生下来，这就是我的存在意义！我就是个移动子宫，在她眼里没有思想，没有权利，任何不符合她意愿的行为都是胡闹，不懂事，不学无术！”
凉冰安静地等她发泄完对姐姐的怨怼，才把手放上卡西的肩：“卡西小姐，觉得，我的主人，不爱你。”
“这是明摆着的！”卡西怒吼着，声音里却带上了哭腔。
“卡西小姐，”小松鼠的目光与声音似乎有一种很独特的魅力，被这样注视着的卡西安静了下来，“我的主人，并不擅长表达。但是，她并不是，不在乎你。想一想，她为你安排的课程。”
卡西哼了一声：“文学，礼仪，财政，军事......这怎么了？”
“学过这些，卡西小姐，就能够更多地，掌握命运。有擅长的事，别人才会，尊重卡西小姐。这样，就不会被欺负。”当然，这些仅适用于贵族，对奴隶而言，只能让你活的久一点而已。凉冰在心里苦笑着，“我知道，一个真正的移动子宫，该学什么。”事实上，在一次一次被奴隶贩子锁上镣铐时，在主人们当着她的面在床上对不能满足他的奴隶施暴时，凉冰就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成为一个‘移动子宫’。所以，该学的东西，她一直有留意着。但是，谁能想到，在16岁这年，她遇到了一个这么好的人呢？
“该学什么？”卡西还是不信。
凉冰说出几个词，卡西瞬间红了脸：“你，你怎么能够面不改色地说出来？”
“听得多了。”夕阳中，凉冰的声音像海风一样飘渺，“卡西小姐，我的主人，是克林斯特的领主，很多事情，她没有办法，遵循本心。但是至少，我的主人，在帮助卡西小姐变得强大，这样，卡西小姐才能有，更多的自由。”
“我不明白你说的......”卡西依然不能理解，但是情绪少了一些抵触，多了一些迷惑。
凉冰笑着趁机摸头：“卡西小姐，你不想要奴隶。你，想要朋友。”
“朋友......”这个词在卡西心里如同岩浆喷出火山口，一时间，大地震颤，烟雾一波波地涌出，她一遍遍地念着这个不用查字典就能明白，却从未实质接触过的名词。她抬起头，眼神里满是渴望：“你，愿意和我做朋友？”
凉冰浅浅一笑：“如果，卡西小姐，不嫌弃的话。”
“......”卡西瞬间红了眼，于是褐发的小公主又把头别过去了，“名字。”
“啊？”
“笨！我说，直接叫名字！”卡西涨红了脸，声音又低了下来，“书上的朋友，都是叫名字的......”
“！”小松鼠恍然，于是清了清嗓子，“卡西欧佩娅。”
“......叫卡西就行。”
“咳~~~~~咳。卡西。”
“嗯......凉冰。”卡西的脸依然红着，却不再是因为恼羞成怒。凉冰正准备说点什么，忽然出现的黑影却让凉冰瞬间变了脸色。
“啊！”忽然被凉冰抱住就地翻滚了好几圈，卡西惊呼一声，等到视野恢复时，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蒙面刺客，手上拿着闪着致命银光的匕首，身边传来一阵血的味道，不是她的。恐惧让卡西瞬间凝结了。
为了不被人发现，她们所在的海岸此刻只有她们两人，加上这个此刻。
“谁？”差一点，主人的妹妹，她的朋友就......凉冰努力压下心中的恐惧，直视蒙面人的双眼。
蒙面人并不答话，拿着匕首再一次冲来！
凉冰咬咬牙，冲上去，与蒙面人战斗起来。一瞬间，脑内闪过无数人的无数话语。
“哈哈哈哈哈哈，你这天生适合杀人的小杂种！”
“求求你，不要，不要啊......”
“哈哈哈哈哈哈，捅下去啊！捅下去！对！就是这样！哈哈哈哈，你捅得越利落，他的痛苦就越少，懂了吗？摧毁一切吧！”
“你敢抗令！”
凉冰被动地抵抗着蒙面人的进攻，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额头上冷汗涔涔。徒手对上拿武器的刺客本身就被动，更何况她此时心乱如麻。忽然，蒙面的刺客发现破绽，一刀捅进凉冰的右肩！
凉冰五官扭曲了，她抓住刺客攥着刀的手臂，剧痛之中，马力斯的咆哮声在心里响起：
“徒弟，如果有谁跟你说武力是为了征服，放他娘的屁！武力是为了守护，守护自己珍视的一切！”
如果自己败了，卡西恐怕性命不保，卡西，主人.......凉冰整个人颤抖着，发出软弱的呻吟，身体摇摇欲坠。
蒙面人轻蔑地哼了一声，一下拔出刀来，无视倒下呻吟的凉冰，便要向卡西下手。就在这时，凉冰一个横扫绊倒蒙面人，同时，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反折他的手臂，夺下匕首狠狠刺进刺客的腰腹！
刺客因疼痛发出狂怒的咆哮，反身掐住凉冰的脖颈，指力越来越大！
窒息感让凉冰头脑一阵发蒙，她不管不顾地用膝盖顶起刺客的身体，拔出匕首，不管不顾地一下下扎进刺客的身体！
两人的生命力都在逐渐流逝，事实上凉冰觉得自己已经到了生死边缘，只剩下一个执念在苦苦支撑：她不能比刺客先死，绝对不能......
终于，刺客指间的力道越来越小，最终彻底松开。新鲜的空气大量涌进凉冰的肺里，凉冰猛烈地咳嗽起来。
这时，卡西似乎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哭着跑到凉冰身边：“凉冰，你怎么样，别吓我啊......”
凉冰想要露出一个笑安抚朋友，却猛地吐出一大口血。她惊愕地看向右肩那个冒出黑血的伤口，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旋转扭曲。
灼烧的感觉由右肩蔓延到肺部，凉冰的呼吸颤栗着，她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卡西......带我回家......”在失去意识前，凉冰紧紧抓住卡西的手，说出最后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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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没有？”提前回到克林斯特的红发领主努力压抑着怒气。
“主君，还没有......”
“主君，卡西小姐和凉冰回来了！！！”
“你们还敢回来！你怎么敢......”红发领主的斥责声卡在喉咙里，卡西牵着一匹马，马上载着满身是血的凉冰。卡西的表情茫然而而恐惧，在看到姐姐的那一刻，泪水一下子夺眶而出。
“姐姐！”她的声音颤抖着，泣不成声，“救救凉冰，救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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