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4gOtxr9Eo
白蔹偋住呼吸，不可置信地凝視著手中純黑的短劍，劍柄上是孰悉的白家族徽－曼陀羅花，劍身隨著白蔹的觸碰發出陣陣低吟。手指像是被迷惑般，沿著這黑色曼陀羅的輪廓慢慢地撫過，眼神漸漸從疑惑、驚詫、恐懼、痛苦再到憤怒。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rLaJEL1ug
最終似是下定了決心，紅著眼，顫抖著，一把扯下頭上的綴飾。隨後她用盡全身所有的力量，手指因過度用力呈現近乎透明的白，將自己的魂魄一點一點地從肉身中擠出。大約過了半刻鐘，最後一縷白色自髮頂消散。已無靈魂支撐的肉身現在就只剩個空殼，背對大門呈跪坐的姿勢，腿上是金燦燦的鳳冠，頭低垂著，如白瓷般的面龐上凝固著一抹輕蔑的笑。千愁劍隨著無力的手一同跌落，最終堪堪停在了如鮮血般大紅的長裙邊上。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paOWDpXZ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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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認為結局會是皆大歡喜，那你顯然還不夠上心……」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jOUgH7bJG
白蔹離魂前最後吐出的話語，迴盪在空無一人的宮殿。
第一章 小曼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D2UPAcM6D
木屋上方白煙嬝嬝，廚房鍋裡的湯正咕嘟咕嘟不斷往外冒著，白色的蒸氣向上飄散，鮮魚香味瀰漫在整個小院。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ioPSDqq9Q
廚房裡，黃袍長鬚的老道人一手拄著拐，一手拿著長木勺，不停攪拌著鍋裡的湯。「小曼?」老道人伸頭朝院裡問了句，停了一會又問了句「小曼?」，但始終無人回話。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23rFPCAi4
「這小兔娃娃到底跑哪去了?」老道人咕噥，「湯要趁熱喝才好。」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DNEe9bSGr
此時，離木屋不遠的樹上，一個身著亞麻色粗布衣裳的小女孩正對著手裡的雛鳥輕聲說話，「噓，別害怕，我馬上送你回家。」女孩小心翼翼地朝前方樹杈挪動，一點，再一點。在女孩不懈的努力下，巢穴越離越近，小小的胳膊往前伸，再輕輕一放，「噗!」雛鳥終於安全地落在了巢裡。女孩露出整齊潔白的牙齒，笑著對巢裡的雛鳥囑咐「下次再不要自己離家出走了阿!」，說完就從樹上一躍而下，輕飄飄地落在了地上。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ciA9W3s99
「小曼!」不遠處老人的聲音傳來，女孩拎起地上的竹籃，嘴裡哼著歌，一蹦一跳朝木屋奔去。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gSLAiu1Ck
黃袍老道人乃是住在這山林間裡的密陀老僧，當初受人囑託照顧這女娃。雖是受人囑託，但密陀老僧早已視女娃為自己的親孫女，把她照顧得無微不至。祖孫倆春日挖筍、夏日打魚、秋日摘果、冬日釀酒，一年年日子過得好不快活。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E8kLPA5Mk
如今十餘載歲月轉瞬即逝，當初還抱在懷裡的女娃轉眼成了眼前會跑會跳的小女孩。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EL1KKcbSy
「爺爺!是黃魚湯嗎?我老遠就聞到了!」小曼將手中的竹籃放在院子一角，朝廚房喊道「哇，好香~」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Rr2o69uxR
密陀老僧這才把灶下的火熄了，將鍋裡還在沸騰的湯裝進小碗裡，向朝著自己走來的小曼笑著招呼「來來來，喝湯喝湯。」，把碗放在旁邊的木桌上。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MGHfnQQYn
「爺爺，我進山裡採山蘿卜去了。」小曼邊呼氣邊小心地往碗裡啜著湯，「您不是說快沒了嗎?我就想著去採點。」哇，真好喝，小曼心裡讚嘆。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9gYUMoms1
山蘿卜，也稱大薊，是用來止血的草藥。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vNkTHPjGx
「唉呦我的小兔娃娃呦!山裡太危險，你一個小小的身板怎麼行?下次必須等爺爺一起去。」聽到小曼的話，密陀老僧心裡驚了一下，皺起眉頭責備。他雖然知道這女孩有著他沒教過的厲害本事，卻也仍舊不由自主的擔心。「割破手了嗎?有沒有受傷?」老僧掰過小曼面著自己，上下仔細打量。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AVvjX7Hlu
「唉呦爺爺，我沒事，我本事大著呢!」小曼嘟起嘴，不滿地說道。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K3MK0a2j8
在小曼還是娃娃的時候，密陀老僧便時常背著她在山裡四處採藥。等小曼長大了些，會走路了，老僧時常發現她會自己莫名的從身邊消失，然後待在附近的樹上看著自己，他都不知道她是甚麼時候走開、甚麼時候上去、如何上去的。第一次看到的時候著實被嚇了一大跳，出了一身冷汗，趕緊伸出手要把她抱下來，誰想小曼竟衝著自己咧嘴一笑，隨後就輕飄飄地從樹上跳了下來。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9aDMT1Wqu
老僧後來也習慣了，只道是她的身子比較異於常人一些。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uh6sOYnXz
「爺爺知道，但對現在的妳來說，山裡到底還是危險了些。」密陀老僧看著回過頭繼續喝湯的小曼囑咐，「所以現在還不行。等妳再長大一些，爺爺便隨妳了。」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YlocfMpYf
「小曼知道了。」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F9RswmUhw
祖孫倆繼續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桌上是冒著熱氣的魚湯。
第二章 蘇木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dvobCs09t
熱鬧的小鎮上，一位身著白衣，長相清俊的成年男子坐在街邊的椅子上，腰間別著一把顯眼的純黑短劍和一個竹製小籠子，籠子裡是一隻正閉目養神的小松鼠。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FQOV7WIsK
看著來往的行人，男子陷入了沉思。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unl7gGF4w
這五百多年來，他一直不停地在尋找著白蔹的魂魄。他已經找了九世，然而每一世卻依舊不斷重倒先前的覆轍，無論他做甚麼，終究是來不及阻止。而今是最後一世，他必須把握，在她得到記憶前找到她。因為害怕她在知曉了以後，會一如前九世般再次在他面前自戕，然後自己就再也沒有機會了。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l05VCUoc4
他已經眼睜睜地看著她在他面前死了九次，他的一生彷彿都在當個送葬者。想到這裡，他恨不得先去結果了芫花，那個一直比他快一步找到，並給白蔹記憶的自己的前妻。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sufSTc0sv
但無奈芫花藏的實在是太深了，芫氏家族最擅長的就是隱藏，他沒有辦法找到，一點辦法都沒有。他實在恨透了自己。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C9aoCQfl4
男子自嘲的笑了笑，說不定這就是白蔹一直最想看到的吧。那個用她自己的魂魄換來的，處於不斷自我掙扎、自我懷疑、自我安慰、卻又不斷痛失所愛的自己。她要他用他不老、不病、不滅、不傷的一輩子這樣記住她。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knewD8VBZ
男子最終從椅子上站了起來。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RC6y0xFRz
「蘇木大人，我們會先找到的。」一個女聲安慰道。「恩，我們會找到的，香櫞。」男子抬頭望著天，低聲回應。
香櫞是蘇木五百年前那次在白家救下的女侍魂魄，在蘇木的照顧下休養了近四百年，這一百年來好不容易才可以慢慢開始活動，但還是很虛弱。她的魂魄此時就在蘇木帶著的小松鼠身體裡。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aFxDiBZ7E
魂魄一旦離開肉身便很難存活，他們既不是那些大街上沒有術法的人，也不是那些在虛空中擁有無限生命的神，他們須不斷以術法精進肉身的強度以維持自我的魂魄長駐，否則魂魄只能隨著逐漸腐敗的肉身一併消散，然後過段時間再次進入輪迴。但此時的三魂七魄已被打散，就算是得以再次進入輪迴，也早已不是原來的魂魄。又或是如香櫞那樣，每隔一段時間便重新換一個肉身。但如此就需要外人的幫助，且極容易失敗，若非像蘇木這般精於魂魄轉移的，否則很難辦到。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qGnMuG045
但只有白家人是個例外，他們家族的術法可以讓原本的魂魄帶著記憶完整地進入下一個輪迴，除非是自己意願將魂魄拆散或是意外死亡，白家人可以以另一種方式成為不滅的存在。所以當初很多術士都想得到白家家族的秘辛，故而造成了五百年前的那場災難。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eIyekANyC
「等我的力量開始恢復，我會盡力找出小姐，」香櫞作為那場災難裡的唯一倖存者，她知道蘇木並未參與其中，「蘇木大人放心。」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13CEiZX0R
或許是大難不死的禮物，香櫞醒來後便漸漸發覺了自己可以讀取魂魄。但讀取有距離限制，只有在離得近時才可以讀到，遠的話就只能看到一點魂魄的痕跡而已，這是蘇木對著香櫞研究了一兩年才發現的。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H2XnQ8kBr
「謝謝你。」蘇木看著還在籠裡趴著的香櫞，重新提起精神，「我們走吧。」
第三章 芫花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KKyfH6thw
距離上次小曼獨自一人進山又過去了十年，當初的女孩如今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1PtMLKUPi
「爺爺，我進山採藥去啦!」小曼拿起她最近新編好的大竹籃，對著在後院正叼著草根曬太陽的密陀老僧喊道。老僧聽見聲音從躺椅上回頭，望著正背起竹籃的小曼，「恩，妳去吧。記得午時回來吃飯。」「好。」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YHyH7xoZH
小曼哼著歌走在進山的路上，一隻全體通黃的成鳥在頭頂打旋，「嗨，阿離，妳今天跟我一起去嗎?」她抬頭對著鳥兒問。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4b1wANCMW
「吱吱!吱吱!」鳥兒對著小曼叫道。「唉?好吧，那妳去吧。我自己進山。」小曼似是聽懂，對著頭上的鳥揮揮手。「吱~」鳥兒叫著飛走了。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0cXAZLDZw
「哈哈哈，阿離都成老奶奶了呦~」看著漸漸遠去的小鳥，少女感慨著。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2OijWZ7AT
這隻叫做阿離的小黃鳥就是小曼十年前救回的那隻。自從學會了飛翔，阿離常常循著氣味找到小曼，陪她做這做那、到處玩耍。但自從阿離有了另一伴，生出許許多多的小小鳥後，阿離來找小曼的日子就越來越少，偶爾在小曼進山的時候才會陪著一起。而現在成了鳥奶奶，似乎一心都撲在孫子身上了。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cVMDxAYHM
感慨完的小曼繼續朝山裡前進。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ktoNc6NC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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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在一座鑲著紫色芫花圖案的圓塔上。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WYpKkglaB
「找到了!就這隻鳥!」圓塔中心穿著長袍的男子闔著眼高聲道，「牠終於出現了!」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22WbL7MrF
「在哪?」旁邊的紫衣女子問。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8iBbuY82y
「等一下。」長袍男子停頓了半刻鐘，過一會疑惑著皺眉，「咦?這是甚麼結界，我居然看不進去。」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t4jge0OPG
難怪需要花這麼長的時間，這老不死的真是越來越噁心了。紫衣女子在心裡咒罵。「沒時間了，快告訴我大概的位子，我自己去找。」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rKSKX0OTC
長袍男子朝著身旁的女子嘲笑，「這結界我看都看不進，妳進得去嗎?」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QccysIbmf
「哼!我有哪一次失敗過?」「天地下怎麼會有你這種惡毒的女人?」「別廢話了。在哪?」「常山。」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qqQ48ZRUq
長袍男子過了一會再沒聽到身旁女子的聲音，只好睜眼，「芫花?」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fEWJUCjvL
身旁紫衣女子早已不見蹤影。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hOydpcrAp
「這惡毒的女人!」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ZSwmAzS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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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蔹，我來了。這次終於可以親眼看著你魂飛魄散，再也入不了輪迴。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zGuDeTNVG
這名叫做芫花的紫衣女子正以她最快的速度向目的地飛去。此時她距常山還有三天的路程。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ZwoPVf2v1
那晚，是她故意把千愁劍放在他們婚房裡的。因為她想要白蔹恨蘇木，離開蘇木。這樣她就可以回到蘇木的身邊陪著他，然後他就會漸漸忘記白蔹，回頭看向她。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BTHqNOoUo
所以在得知白蔹因此而把自己的魂魄逼出肉身拆散的時候，她是如此的開心。雖然她沒想過白蔹會這麼做，但結果是一樣的就好---白蔹再也回不來了。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euDiBCGar
沒想到她錯得離譜。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QKkMIFbOL
蘇木把白蔹的肉身細細封存，然後再次拋下她去找那個把他的心傷得體無完膚的魂魄，還一世一世不斷地找。好像只要把魂魄找齊，她就會回來一樣。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8n1jhExFO
所以她一直偷偷跟在蘇木身後，想趁機殺了再次轉世的白蔹魂魄。但她發現居然不需要自己動手，因為一旦恢復了記憶，有著白蔹部分魂魄的肉身便會自己在蘇木的面前再次自戕，並且總是用的千愁劍。千愁劍可以讓魂魄徹底消亡，再也不入輪迴。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zexgjN170
所以她又有機會了。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VhrliGC0M
她從蘇木那裡把白蔹的記憶偷了出來。然後在之後的每一世，想盡辦法在蘇木之前找到白蔹的魂魄，把記憶歸還。無奈千愁每次只能消亡一個魂魄。三魂七魄，他們之前消耗了三次，所以還要重複整整七次。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zOlYdKlC6
這次是最後一次。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vLLkOVj3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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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常山不遠的城鎮上,一家酒館房間內。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TtBOa2LXF
蘇木放下筷子，從空中拿出一張地形圖，指著上面尚未標記的小鎮，「這兩天先繞著小鎮轉轉，然後上山去吧。」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xk2M1NAaf
「是，蘇木大人。」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63lJ6cfKw
這幾年他們也不是漫無目的地地找尋。只要靠近白家人，千愁劍便自會發出聲響，加上香櫞這十年間魂魄強壯了不少，靠著她從動物魂魄上讀取的蛛絲馬跡，他們找得越來越順利。就在昨天，當他們來到這個小鎮上的時候，千愁終於有了些微的震動。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405D8oOJf
「蘇木大人，以後還是請把我放在小鳥身上吧。」香櫞站在桌上滿意地拍了拍自己的翅膀，「小鳥可以飛，方便些。」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xwhJdanyH
香櫞甦醒的這一百年間，蘇木嘗試將她的魂魄放進過各種動物裡，松鼠、老鼠、貓、狗、蛇、鳥甚至是馬。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ruAtbQt0K
但香櫞本人表示自己還是最喜歡鳥類，「不要大鳥就行。」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WwFWXNMbe
「有機會的話我還是想把妳放回人身裡。」蘇木看著一眼眼前藍色的小鳥，夾了口菜往香櫞鳥喙裡送。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xsXBYbUS9
「但要找到一個完好的死人實在太難了。」香櫞整理著身上的羽毛，「遠不如鳥方便，也不怕被人認出來。」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fHNrIHamp
「你喜歡就行。」蘇木心情尤其的好，他有預感，白蔹離他越來越近了。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DVlhxcjfC
一人一鳥吃過午飯短暫地歇息後，便收拾好隨身行李，出門繼續尋找。
第四章 密陀僧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C83ud4hSQ
在離常山很遠的一座雪山上，一只尖耳銀灰的狐狸用鼻子在雪地裡四處嗅著，過了大約半個時辰，終於在一處大石前停了下來，開始用前腳向下不斷刨起厚厚的積雪。因動作產生的振動沿著積雪向地底下傳導，這時，地底山洞坐著的一位年輕的黃袍道人緩緩睜開了雙眼。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NQ4591faa
「是時候了嗎?」這次他絕不能再失敗了。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Q8zYsz6x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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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木站在常山腳下，向上仰望著眼前這座小山林，他們已經在鎮上找了兩天了，現在就只剩這座山。「蘇木大人，我先飛進去看看。」站在蘇木肩上的香櫞振起小小的翅膀，「有消息我傳音給你。」「恩，麻煩你了。」說著，正往前飛的香櫞像是被甚麼撞到了，彈了回來。「哇，嚇我一跳!甚麼東西?」香櫞小心翼翼地用鳥喙前端往前方啄了幾下。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xxw0UIX2g
「是結界。」蘇木向前走了幾步，抬手碰了碰，倏地眼睛一亮，朝香櫞興奮的說，「我們找對地方了!是那道人的傑作。」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jVHxV8Z9M
一定要想辦法進去!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syWIYFsDu
突然，結界處傳來一震明顯地波動，同時一群鳥如受驚般從遠處的樹林裡飛了出來。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j5xya3Sns
糟糕!蘇木和香櫞對視了一眼，兩人急忙向著驚鳥飛出的地方趕去。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NoE12gcP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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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在院裡曬草藥的小曼也感受到了異樣，「爺爺?」小曼朝木屋叫了聲，走向屋裡。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q4FKfxja2
裡面沒人，只有拐杖靠在一邊的牆上。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cfMAT0wRe
「爺爺?」小曼繞著木屋外找了一圈，仍沒有看到那孰悉的黃袍身影。「奇怪，不久前還在的。」小曼嘟囔了句，接著她看到阿離急匆匆地從遠處向她飛來，拽起她的衣袖往前拉。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8x0j30gpZ
「阿離!怎麼了嗎?」小曼疑惑地問，阿離還是扯著她的衣袖，拼命地向前飛。「好好好，我跟你去，你先松嘴。」阿離鬆開了嘴，翅膀仍舊不斷揮舞。小曼似想到了甚麼，「等一下，」便進屋把爺爺的枴杖拿上，對著阿離說，「我們走吧!」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em6bxzcmv
小曼跟著阿離快速地前進著，她發現阿離飛去的方向並不是她經常進山裡採藥的路，而是另一個方向。「阿離，你帶我去哪?」有種不好的預感在小曼心中蔓延。但沒有任何法力的她壓根並不知道，現在在她前面帶路的阿離已經不是原來小曼認識的阿離了。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77AJqmZ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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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女人，每過一世就虛弱一世，最後一世竟只是個脆弱的人類嗎?」芫花正在遠方操弄著，「哈，原本只是試探，沒想到居然連這都看不出來，真是越來越和我胃口了。」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i7XzfYctw
要不是恰巧看到了血竭說的這隻黃鳥，她怕還要費不少功夫才能把結界弄出個洞，說不定還會引出那藏身已久的老傢伙真身。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pwcK9kWU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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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時候，阿離飛得漸漸慢了下來，停在了前方一根突兀的樹枝上，小曼隨著阿離停下的地方看去。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YPb5l9a79
一位過分艷麗的女子正站在阿離的下方。一襲淡紫色的長裙，邊角是用金線繡著的芫花圖案，飄逸的長裙掩蓋不住女子姣好勻稱的身材，眉毛細長呈淺褐色，下方如狐狸般勾魂的眼睛正笑咪咪地瞅著小曼，「妳好。」說完向前方伸出手。小曼似是被迷惑，安靜地朝女子走去。近了，順著女子的手向下看去，一入眼便是五個邊緣光滑的長指甲，顏色雖然跟長裙一樣，但每個指甲上的紫色卻是深淺不一，手指修長潔白，手指向中心合攏著，手心裡像是握著甚麼。「準備好了嗎?」女子輕聲問，小曼不由自主的點了頭，五根手指慢慢舒展開來，到大約兩個雞蛋大小的程度，女子便空舉著不動了。小曼仔細地往裡看了看，而後腦中像是被甚麼擊中，白光閃過，無數個畫面如潮水般爭先恐後地湧進眼前，承受不住的小曼雙眼一黑，鬆了手中的枴杖，向後倒去。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aiyjlA4e5
蘇木趕過來時正好看到這一幕。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u0vtys4JZ
不!他心中怒吼。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XQE3R7HG7
旋即飛身掠去，趕在小曼落地前穩穩地接住，顫抖著雙手把懷裡的少女輕放在一邊，小心地安頓好，偏頭叮囑香櫞看好她。再回頭，額上青筋已然暴起，眼中是細密的紅血絲。面前美豔的女子早已放聲大笑，「蘇木，我的好蘇木，最後一次，你還是晚了我一步。」攤開手掌向面前隨時可能暴發的男子展示，「我已經給她了。哈哈哈哈哈!」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VgHH2B6gf
「芫花，」蘇木衝上前去，「我今天定要取了妳性命!」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mxRrXavNu
就在白色身影碰到紫衣前的那一剎，時間全部靜止了。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yx5MQQREx
白色長袍大開著，衣上佈滿因互相摩擦出現的褶皺，男子面色猙獰，眼神犀利，右手是朝著女子天靈蓋即將揮落下的一瞬。對面的女子則是向後險險地退了一寸，身上的紫衣隨著後退的動作停在了即將擺動的那一下，臉上是還來不及收回的得意，雙手正結著甚麼印。一位年輕的黃袍道人不知何時已站在了一紫一白的中間，看著他們搖頭「可憐債難償，各自須循各自門。」，說完拿走蘇木腰間上的純黑短劍，撇下兩人，徑直走向躺在一邊的少女，抱起，旋即消失。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dYsd1E2y4
時間重新開始流逝。兩人打了起來，白紫在空中不斷糾纏、分開、再糾纏，動作迅速到看不清雙方的一招一式，只是憑藉本能專注打鬥，絲毫沒有察覺周遭的異樣。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A37R7u36m
「蘇木大人!小姐不見了!」香櫞一睜一眨間，發現躺在地下的人就像幻覺一般消失了，連忙大聲的朝兩人叫喊，但他們此時根本聽不見。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PeJh47YG7
香櫞焦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第五章 離開
小曼做了一個很長很長、很長的夢。夢裡場景在不斷變換著，當中一直有一個女子的身影，雖然身形、衣著、面貌不盡相同，但她知道那是同一個人。每一次那女子總是遇到同樣的一白一紫，過後不久便面色悲憤地拿著相同的純黑短劍刺向自己的心臟處，然後畫面切換，又變成了另一個不同樣貌的女子從頭再來。小曼每看一次，便覺得自己的心窩處痛一次。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kfdaGxOX3
反覆了不知道多少遍，終於有了不同的場景。一襲白衣的女子痛苦地叫喊著，瓷玉般的肌膚上滿是淚水，模糊了女子的視線，讓她看不清面龐，只能隱約看到一個赫衣男子就站在不遠處，正用長劍貫穿面前青衣人的前胸，白衣女子不斷嘶吼著，想衝上前去隔住兩人，卻無奈怎麼也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青衣男子毫無知覺的倒在自己面前。小曼頓感一陣錐心刺骨的疼痛，掙扎地想從這裡逃出去，但夢境還沒結束，她感覺自己又跌進了一個深不見底的洞裡。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2xCRfqK0M
這次是在一處偌大的庭院，白衣女子一眼望去，在庭院中央、走廊上、假山處、草堆間，擺飾東倒西歪，男男女女以各種姿勢倒在地上，身邊全是一片片刺目的紅，沿著台階向低窪處流淌。小曼還來不及細看，白衣女子瞬時便到了一間較大的屋內，面前年紀稍長的男子和身邊的婦人並肩靠著，似乎已經氣絕多時，在他們身後是剛剛見過的赫衣男子，右手的長劍正往下滴著鮮血，抬頭看著她，白衣女子驚恐萬分。小曼似也被女子的情緒感染，尖叫著驚醒、睜眼，汗水浸透了上衣。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PE6CtJZWS
小曼喘著氣坐起身子，方才劇烈的情緒尚未平復，雙手緊抓著衣襬，臉上的淚水汗水混在一起，有甚麼東西好像在慢慢地回到她的身體裡。下意識地往周圍看了眼，這裡不是她孰悉的木屋。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efhtfymk8
「醒了?」帶她來的黃袍道人一臉祥和的看著小曼，「先把這個喝了。」手裡端著一杯熱茶端到小曼跟前。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Jf3RJQeu1
「你是誰?爺爺呢?這裡是哪裡?」小曼並沒有馬上接過，警惕地看著眼前陌生的年輕面孔。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GEYsVXRhS
「我就是密陀僧，你口裡的爺爺。只不過我是最初的他。」黃袍道人把熱茶往前遞，「放心，你是我帶回來的，不會害你。先喝了它。」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Cz3p6hzqg
小曼接過杯子拿在手上「我怎麼能相信你就是我爺爺，你那麼年輕。」，聞了聞杯裡的茶水。恩，沒有下藥，幸好跟爺爺學了幾年，雖然不精通，但有沒下藥她還是分得清的。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a2qpoFZaS
「你記憶還未完全恢復，等你記起來就知道我是誰了。」黃袍道人看著小曼小小地抿了一口，笑道「我也不綁著你，到時候要走要留隨你。」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TB1Q4EMQn
「我爺爺呢?」小曼看著黃袍道人再次問到。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SKCb1lpvS
「我說過了，我就是他，他是一部份的我。我來了，所以他消失了。」黃袍道人指著自己的心，解釋「吶，他在這裡。」小曼看著道人，半信半疑。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hdCQUuANC
「由不得你不信。」黃袍道人站起身，從旁不知哪裡拿出了一套白毛衣裙放在床沿，「快換衣服，你這身濕了不能再穿。換好我們該走了。」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YAEd610vb
「去哪?」小曼摸著床上厚實的布料問。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GfbKA6E8n
即將踏出洞口的黃袍道人掀起門簾，頭也不回地道，「重新開始。」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ZkX1EzNnV
小曼趕緊換好跟了上去。說實話，這道人給了她莫名的孰悉感，只不過她暫時還不能完全信他說的話。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UPre0gkH1
「呼~」一震冷風灌進衣領，讓她不自覺拉緊了外袍抱緊自己。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pJnlWYuzN
刺眼又炫目的白跳入眼中，剛剛還在昏暗的環境裡，現下不由得瞇了眼重新適應這一片白花花的世界。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8hDKm9shj
放眼望去全是白色，白的樹、白的石頭、白的地、白的草，好像這世間除了藍天，只剩下這個顏色。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MxR3vXHpy
小曼看得竟有些痴了。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F7UizlV0K
「跟上。」前方黃袍道人說道，小曼這才回過神，不緊不慢地跟著。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auHHex1Vp
道人在一處結冰的湖邊停了下來，等著小曼走近。朝她伸出手，握在手裡的是一把純黑短劍，小曼在夢裡見過，「你的，拿好。」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NlUZr433u
小曼伸手接過。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nqJfL68JF
這時，劍身發出陣陣低鳴，小曼腦中再次閃過無數畫面。約莫半盞茶的時間，小曼再次睜眼，眼裡的青澀頓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飽經風霜的疏離眼眸，冰冷刺骨，瞬間彷彿換了個人看向眼前的道人。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e9M6jwPrH
「白蔹，好久不見。」道人憐惜地看著少女。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qr7cBmaxy
「他呢?帶我來這裡做甚?」少女握著短劍皺眉，對自己的聲音感到陌生。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wLWk5IqXq
「妳找的人不在這裡。」道人指著前方結冰的湖面，「下去，就可以重新開始。」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KvYUPlt1E
「我的事不需要旁人插手。」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D1qJ2jPap
道人調整了姿勢面向她，握住少女拿著短劍的手遠離她自己，「看在妳家父的面子上，聽我一句勸。」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hP2jcfEIU
「放過他，也放過妳自己吧。妳父母親一定不希望看到妳變成如今這副模樣。」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le2aXWdz5
少女沉默。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qqeReJ4Ma
看著眼前固執又冰冷的人，道人嘆了一聲，換了種說法，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xdlFWDhB6
「知道感情最傷人的是甚麼嗎?」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FqVnMZGr9
「不是憎恨、也不是遺忘。而是放下。」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VnediQ9hQ
「清楚的記得，卻能放下。最是能傷得刻苦銘心。」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g00fsSXEa
說到這裡，少女眼底終於有了一絲波動。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mJDSWovLq
「雖然知道妳聽不進去，但有些真相並不是自己看到的那樣。」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s52Dy8pab
「不要做出將來會讓自己後悔的事……」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VQgXaNQxO
道人還要再說點甚麼，少女抽出自己的手打斷了他，看著湖面「下去?」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qKcZ6ic1W
「這是境湖。」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wdEnqtxdL
「沒想到真的存在。」白蔹以為境湖只是個傳說。境湖，又名雙境湖，相傳連結著另一個世界。但畢竟只是傳說，其真實性無從考究。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qPPVddwjc
「如何下去?」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hyV0wrcGs
「我會幫妳破了冰面，不過妳得自己進去。」道人深深地看著身前的少女，「我恐怕不能陪妳了。」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biLBArD6h
「好。」身前的少女卻只是盯著眼前結冰的湖。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d1GeYzsJ1
湖面即是結界，而要進入湖底，代價是另一個人的生命。我不想妳死，但也不想看著妳進入不斷重複的痛苦輪迴。雖然這會讓我再也沒辦法陪著妳，但對妳來說或許是最好的結局。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RgftUZZzE
道人露出了絕望一般的微笑。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3Fyh6wdvg
隨即開始施法，在法術的作用下，冰面漸漸消融，露出了一個人大小的洞。「就是現在，進去吧。」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Z8gOavsNK
白蔹慢慢朝洞裡走去。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cpW761jub
「希望妳在那裡會有一個好的開始。」道人最後望著遠去的背影在心裡默道。旋即加大了法術分開結界，並釋出自己一部分的力量圍繞白蔹，護送她進入湖底。他今天在常山上已經消耗了不少，現在破了結界的湖面又似是巨獸般不斷吸食著他的生命，道人的視線逐漸模糊。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MhEhFuEKL
在白蔹消失的同時，道人倒下了，他用盡最後的力量布下咒術，掩蓋湖面。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E57Fd3xNz
一切再次恢復了平靜。1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DWWkwzMfy
遠遠看去，就像是一個瘦弱地黃袍旅人，不小心倒在了廣無邊際的雪地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