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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府的書房外面,火把將書房團團圍住,燈火通明,只怕一隻蒼蠅飛進去,都會有影子映照出來。
羅劍身著輕服,一雙眼瞇得細細長長的,面上冷若凝霜,眼神卻絕對是萬分的銳利。
他是羅胤的第二個兒子,專管丞相府內務,他手扣石子,只等屋裡黑衣人再次發難,「屋裡的朋友,你把東西放在地上,可逕行離去,我們丞相府也不來為難你。」
屋裡的黑衣人哪裡肯聽,他們似乎也是早有準備,雙唇一撮,哨聲響起,四周又湧出五位黑衣人,將羅劍周身團團圍住。
羅劍笑道:「憑你們七位,要想全身而退,把我丞相府瞧得也忒小了吧?」
黑衣人獰笑道:「再搭一個李十二,看你們是救不救?」原來他早認出房裡其中一名少年便是李玨,要拿他作質。
羅劍面色一變,低聲向一旁的總管問道:「裡面那兩個小子是誰?」
羅劍其實本來就知道今夜會有人對金印動手,特地點了兵在暗處觀察,想來個甕中捉鱉,沒想到李玨、張之寒貪玩,還真挑對了時辰。
那總管姓曹,不敢怠慢,說道:「他口中的李十二,莫非就是李玨殿下……」
羅劍皺眉道:「按理來說,殿下現在應該在月清宮裡讀書寫字────」他見過李玨幾次面,其實也就大著他兩歲,只是李玨貪玩,宮裡那是人盡皆知,「調爹爹的『隱衛』來。」
曹總管是的一聲,退下去便要去找隱衛。那黑衣人伸手往李玨一抓,李玨只學過一些拳腳功夫,當下雙手擺了一個架式,卻哪裡是黑衣人的對手,黑衣人一抓一提,李玨便給他提了起來。
這時張之寒也已經站定,他跟平西侯上過戰場,他知道眼前這兩人不是尋常小賊,當下左足一踢,往右邊的黑衣人踢去,那人哈哈大笑,見這兩個毛頭小兒不自量力,雙手一翻,翻上張之寒的後肩,力道一沉,張之寒只感一股勁力朝自己上邊壓了下來。
張之寒哪裡練過上乘武學,只是他這招本來就是虛晃,唉唷一聲跌了下去,跌個四腳朝天,低頭順手便去摸那把匕首。黑衣人還道他真跌個七葷八素,左腳一踩,便想要重傷張之寒。
張之寒看準腳勁來處,匕首便守株待兔,那人登時唉唷一聲,隨身匕首,鋒利異常,當下血流如注,跌了開去。
另一人大怒,罵道:「蠢材。」當下起了殺心,左掌一翻,便往李玨的背心拍去,張之寒嚷道:「別傷他!」他用盡力氣,把李玨往自己身前拉,身子湊上前去,代受了那一掌。
「啪」一聲那掌擊在張之寒的肩頭,張之寒沒練過內力,喉頭一甜,一口血便吐了出來。黑衣人絲毫沒有要善罷甘休,雙手一推,一股巨力往張之寒胸口擊去,若受實了,定不是吐口血這麼簡單。
忽然,四周漫起一股輕煙,黑衣人不敢躁進,雙手摀鼻,往後退開數步,一人作輕裝打扮,從屋頂躍了進來,那人如何進來、如何放煙,在場沒有人有察覺,李玨、張之寒也嚇傻了,沒有去防那陣煙,朦朧間,只敢睡意猛然湧了上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張之寒睜開眼睛,一股藥香味撲鼻而來。
張之寒環顧四周,自己躺在一張木床上,身體已經被簡單包紮。
張之寒勉力撐起身子,肩頭還是隱隱生疼,一人走了進來,低聲道:「寒兒,你醒啦?」張之寒認出聲音,是御前侍衛統領姜麟,「姜叔叔,李玨有事麼?」
姜麟嘆了一口氣,道:「你能走麼?陛下跟你父親在前廳候著。」
張之寒一怔,沒想到陛下竟然親臨了,那自然是無論如何都得撐起身子,他微微點頭道:「能。」姜麟見他吃力,心下憐惜,低頭向兩名侍衛吩咐,「你們扶著他。」
張之寒這才知道自己被送到了御醫院,他腳步走得蹣跚,卻不想落後於姜麟,挨著肩頭劇痛,也堅持步伐,轉瞬間來到了前廳。
姜麟揚聲道:「陛下,臣已將張之寒帶到。」一個洪亮的聲音道,「帶他進來。」皇子與平西侯之子闖進丞相府,鬧個翻天覆地,自然是傳遍了整個天養城,兩個侍衛把張之寒帶到門口,竟也不敢踏進去一步。
張之寒進到前廳,李玨雙膝跪在御前,平西侯一臉怒氣,直直瞪著他,他人還沒走近,平西侯便上前給了他一個耳光,罵道:「逆子!跪下!」跟著平西侯雙膝跪地,道:「臣教子無方,累得殿下受驚」平西侯轉頭做了個禮,原來羅胤也在場,「還讓丞相府有所損傷,實在有愧皇恩。」
張之寒一直低垂著頭,不敢直視陛下,他聽完父親說完這句話,頭也跟著磕了下去,「陛下、丞相,所有事情皆因小子一人而起,小子願領責罰。」他這才微微抬頭,便與這位天蜀天子李糜對到了眼。
張之寒卻沒有畏懼,他望向李糜,雖然有些歉意,但實則帶著決心。
李玨很少在張之寒面前提到李糜,一來國事繁忙,二來李玨覺得,張之寒的父親與自己的父親想來相處方式雖不同,但連繫彼此的感情應該是一樣的,既然你我都有,那便不必多提。
李糜晚年得此子,自是十分寵愛,但就連李玨見到李糜的時間都算得少了,其他的皇子一年幾次面更是屈指可數。
李玨雖然跪在地上,但顯然沒有什麼反省,還帶著點撒嬌的意思道:「父皇,之寒是為了我才溜進丞相府,你就看他為我挨了一掌的份上,饒了他吧。」
李糜對著兒子實在是有心無力,只好佯怒道,「你別插話!一天到晚就只會給朕惹事,月清宮才去了一周,便攪個天翻地覆,」接著語氣轉緩,「炤明,起來吧,順便把之寒也扶起來。」炤明便是平西侯的名字,李糜這話的意思便是沒有要追究。
張炤明還遲疑了片刻,李糜道:「怎麼,連朕的話也不聽了?」張炤明這才扶起張之寒,張之寒縱使有傷在身,還是站得挺直。
李玨打蛇隨棍上,問道:「那孩兒可以起來了嗎?」李糜怒道:「你給我好好跪著,沒有朕的旨意不準起來。」李玨撇過頭去,朝張之寒做了個笑臉。
李糜站起身,走近張之寒,還刻意輕輕推開張炤明,他扶著張之寒的手,「之寒,你為什麼要幫玨兒擋那一掌?」張炤明叫了聲,「陛下!」李糜知他意思,要他退去一旁,:「炤明,你對他太苛刻了。」
張之寒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李糜一怔,接著哈哈笑了起來,若是換作旁人,保皇子救駕,自然說得口沫橫飛,力求功勞,張之寒卻只是輕描淡寫說了這四個字,只聽張之寒續道,「我只知道,若我倆交換,李玨也會替我受這一掌。」張炤明罵了聲,「怎可直呼殿下名諱?」
李糜喜歡這個答案,向張炤明揮手道,「沒事沒事。」
這時一直都沒說話的羅胤終於開口,「陛下,臣還有一事稟報。」
李糜道,「朕倒忘了,這闖得是你家,你看怎辦?」
羅胤向張炤明賀道,「臣倒要向平西侯賀個喜。」
張炤明與這羅胤也是深交許久,倒不知道他搞得是哪齣,道:「何事值得道喜?」
羅胤又向李糜道:「這事倒是臣的不是,臣的家僕早知情會有人來偷盜,所以安排了人手在屋外伏著,早見到了殿下與之寒進去,卻未阻止。他們未認出殿下,後來賊匪動手,犬子才出手。後來聽犬子轉述,殿下與之寒早躲在暗處,本是相安無事,後來見得……畫被偷,才出手阻止。」
李玨點頭如搗蒜,「對、對……」卻也說不下去。
李糜點頭嘉許,道:「就說炤明福氣好,養了個好兒子。」轉頭向張之寒問道:「你何不等賊匪走,再出書房就好?」
張之寒道:「那幅畫是爹爹贈給丞相,我不願意見到爹爹送的東西給人盜走。」
張炤明疑道:「你見過那幅畫?」
張之寒道:「見過,爹爹贈給丞相前,在書房見過一眼。」
李糜向張炤明笑道:「他這出手,半是為了你。」張炤明嗤了一聲,也不說話。
李糜卻低聲在姜麟耳邊吩咐了幾句,姜麟走出廳前,做了一個手勢,廳內的侍衛、奴婢全退了下去,接著關起了前廳的門。
李糜收起笑容,正色道:「你們也該知道金印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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