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愛之間－第１０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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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綱通過你不開心嗎？雨魚，你不喜歡寫小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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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喜歡寫小說，一點也不喜歡。」
「但我又很喜歡寫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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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李宇恩還是哭了出來。
對著他忠實的讀者，這個長年以來閱讀他的文章，喜歡到把他監禁起來的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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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小說真的帶給我很多痛苦，要說毫無成就感，沒有讀者回應的時候真的會不知道自己在寫什麼，為什麼要寫沒人看的故事，但偶爾收到回應，聽到別人說喜歡我的故事，又會覺得，啊，自己有寫出來真的太好了。」
「我以前很憧憬出書，真的、真的就是一個夢想，想著自己的名字，可以在書店上架，那是多麼美好的光景。」
「但是真的有機會之後，才知道寫小說，故事是自己的，可出書不是；出了書，你的故事是出版社的、編輯的、設計的、繪師的，也可能是通路的，一句話就能把你的書打個七八五折。」
「寫小說能出名太難，就算出名了，大賣的也不是小說，而是你這個人，是你個人品牌。這麼說很難聽，但不管寫得好不好，人有名就能大賣。很可笑吧？」
「有些人會說，哪個作者只有頭幾本好看。說真的，作者也是人，怎麼可能永遠寫出好看的作品呢？就算作者有辦法寫，市場上也不一定要，很多人說哪個出版社出的書很難看為什麼還繼續出，因為有人買，有人買才是最重要的。編輯要的不是可以流傳千古的好作品，而是當下可以賺到錢的作品。」
「我以為簽約了、出書了可以得到證明，自己是有能力的證明。可是如果我的大綱不是我想寫的故事，只是別人想看的故事，到底還算我的作品嗎？是不是其實換個人，不是我寫也沒關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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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宇恩忍不住，他亂糟糟、前後顛倒地不斷訴苦。
才發現自己長久以來，居然沒有可以這樣抱怨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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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著家人不敢，因為會被勸不要再寫了；對著朋友不敢，因為他們不懂也不想聽；對著同好不敢，因為會被認為是炫耀。最後只能閉上嘴巴，只說最少的、必要性的話，然後告訴自己很好，自己是個成熟穩重的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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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知道我已經很幸運，不是所有作者都可以撐到出書，更不是所有作者都有機會出第二本、第三本書。在這業界裡，我聽過太多鬼故事，被壓稿、被騙稿、簽了合約才要求大改的都有，大家以為作者很大，可以決定很多事情，實際上銷量不夠的作者沒有話語權，能出一本書就該感恩戴德。」
「不過其他職場也差不多吧？上面的往往不會認為底下的員工有多辛苦值得感謝，而是認為他們的一切付出都是理所當然，多半還覺得自己給的爛薪水已經足夠優渥。……這樣一想，我到底為什麼要堅持寫小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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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什麼時候從趴在膝蓋上聆聽轉為傾身擁抱李宇恩，聽見越來越喪氣的話語，曾瑋勳用力地把人抱向自己，這使得李宇恩被他從椅子上拖了下來，整個人撞窩進他懷中。
他像是安撫寶寶一樣，笨拙的不斷拍著李宇恩的臂膀，許久、許久，直到李宇恩不再發出帶著泣音的嘟嚷，他才緩緩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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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知道他們這次要求你寫的是什麼樣的故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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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不是要求，是我隨便寫的過稿了。」猶豫一會，李宇恩咬了咬嘴唇再度解釋：「我把你對我做的事情寫成故事大綱，就跟市面上那些常見的、爛俗的戀愛小說一樣，你知道那不是我的風格，但他們卻表示很期待、很喜歡……那種隨便什麼作者都可以寫的，主軸差不多的無腦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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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魚，你知道我為什麼喜歡你寫的小說嗎？」曾瑋勳拇指按上被李宇恩咬得發紅的可憐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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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反正不會是我寫得特別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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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李宇恩情緒又要往下掉，曾瑋勳轉而捏捏人的臉頰，「是因為真實感，雨魚寫的小說，無論是角色還是情節，都讓人覺得好像真的會發生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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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查了很多資料做了很多功課啊！」李宇恩鼓起臉頰拍開人手，「雖然也有不夠完善的地方，畢竟我不算真的很紅，常常會有無法取材的情況，不過要怎麼呈現那些細節我可是下了很多苦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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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這次的故事很適合雨魚不是嗎？」
「很真實、可以隨時取材的故事。你難道不想寫看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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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沒忍住的直接翻了個白眼，李宇恩用力推著人肩膀想要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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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同意自己發現的有點晚，畢竟當下在那個情緒裡面，顧不得注意彼此的姿勢。
即使注意到狀況好像越來越不對勁，也不好意思馬上誇張地拉開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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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現在不是，好不容易找著合理的機會跟時間，偏偏曾瑋勳那雙因為鍛鍊而磨出繭的厚實手掌甚至連手指都比他的粗，看起來不過是輕輕摟著他的腰，奈何無論他怎麼推，都無動於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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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你、可以先放開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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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很想。」聳了聳肩，曾瑋勳又說：「你居然因為要寫跟我的故事而哭成那樣，我好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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