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2047 - 三十四．識時務者被逼/自願改變

　　二零四七年，九月，九日，星期一，下午一時六分。

　　香港。

　　政府總部，會議室。

　　應該說這是一個陌生……還是熟識的地方才叫正確？

　　從七月開始至今大概兩個月時間，其實沒有很長很久，但在這裡所經歷到的每一件事情，卻感覺異常地實在，實在到無法輕易忘記。

　　「真想不到，我竟然還可以回到這個地方。」常和平站在門邊，看著會議室裡跟以前一模一樣的光景，好像時光倒流，回到了幾天，甚至更早之前。

　　唯一不同的，是房間變得安靜了很多。

　　外賣輝不在了，健仔哥也不在了，就連鳳凰和麒麟都不在了。

　　「我給你買了新的手提電腦。」黑仔明平淡地說。

　　舊的那台，被赫特打碎了。

　　「黑仔明，我說，」常和平似乎有點改變了，「這樣，真的好嗎？」

　　有甚麼不好？黑仔明給出一個這樣的表情，沒有直接回答提問。

　　以健仔哥的命，來換常和平的命，表面上看不過是一命換一命的公平交易，但實際上卻牽涉到更多無形的代價。

　　對健仔哥而言，黑仔明是叛徒，黑仔明真的願意背負著這一種罪惡感，若無其事地登上香港國王的座位嗎？

　　但健仔哥何嘗又不是一個叛徒呢？從他決定以常和平的命來換取外賣輝和他自己的性命那一刻開始，就足以證明健仔哥這個人其實並不可信，他會為了自己的好處果斷捨棄同伴。

　　就當是報應吧。

　　剃人頭者亦剃其頭。

　　就當是，報應吧。

　　那麼，常和平呢？她，難道是無辜的嗎？如果先將健仔哥他們出賣的人，其實就是她呢？

　　「如果那個向赫特告密的人，是我呢？」

　　「你有做過嗎？」

　　面前黑仔明淡然的提問，常和平沒有回答。

　　她沒有將真相說出來，不是因為害怕會因而增加黑仔明的罪惡感，只是，她認為，事到如今，真相甚麼的，已經不重要了。

　　反正，外賣輝和健仔哥，都不在了。

　　需要知道真相的人，都不存在了。

　　常和平覺得黑仔明變了，就像她自己也變了一樣。

　　他們倆，都變得沈靜。

　　不再抱怨，不再埋怨……所有煩瑣憂慮，都留給自己一個人承受。

　　這不是一個團隊應有的表現，然而，他們還可以說是一個團隊嗎？

　　想起那天四個人一起舉杯慶祝的畫面，總覺得眼前的現實實在有點唏噓……為甚麼，會變成這樣的呢？

　　難道，人就是一種會為了自己而互相出賣的物種嗎？

　　生死關頭，為求自保……逼不得已呀……

　　這就是我們這班處於社會最底層，掙扎求存那麼久而得出來的答案嗎？真的沒有其他辦法，可以兩全其美嗎？

　　二零四七年，九月，十一日，星期三，黃昏六時十一分。

　　神聖疏札莫士福帝國。

　　首都，池薄冬赫加。

　　在野外坐馬車跑了幾天，終於進到都城「池薄冬赫加」，這城市的風氣似乎比較開放，有不同的人種在街上來往，精靈們似乎都已經習以為常。

　　外賣輝他們找了家旅館休息，錢由外賣輝出，他從夏達桔身上榨取了不少。

　　他們要了兩間房間，男一間，女一間。

　　阿傑說想在晚飯前洗個澡，於是房間裡剩下外賣輝和健仔哥兩人獨處，他們在馬車上都沒有怎麼聊過天，是因為旁人太多，有些說話不好說出口吧。

　　「真沒想到，」健仔哥首先開口，「才沒有幾天，我們又再見了。」

　　「真的……我都以為我們不會再見了。」

　　「哼。所以，你跟澄澄搞上了嗎？」

　　「說、說甚麼鬼話！我怎麼可能是這一種人！？」

　　「唉！你也太沒出息了吧？如果你們搞上了，不就不用怕阿傑來將她搶走了嗎？」

　　可能吧。

　　只是，澄澄對外賣輝從不擁有愛情的感覺，就算真的搞上了，哪又如何？就單單因為有了肉體關係，而不再迷戀阿傑，一生一世不會離開外賣輝嗎？

　　不可能吧。

　　「說笑而已，別擺出一張嚴肅的臉啦！」

　　「哼，根本不好笑。」

　　大概健仔哥真的沒想得到，外賣輝和澄澄二人一起出生入死，孤男寡女共處了這段日子，竟然在感情上一點進展也沒有。雖然健仔哥早知外賣輝頂多只能是一隻兵，但真的沒想到，如此大好機會，也沒能幫助外賣輝升格成為澄澄心裡重要的人。

　　現在情敵再次出現，良機已過，外賣輝能夠奪得女神芳心嗎？健仔哥不看好，不，就連外賣輝本人也不看好。

　　不過，都無所謂了，反正，外賣輝都已經滿足了。跟澄澄獨處的那段時光，雖然短促，但都足夠外賣輝回味一輩子，所以，無所謂了。

　　下到旅館餐廳，澄澄已經點了一滿桌子的飯菜，外賣輝看看自己的錢袋，應該付得起吧。但要是每餐都如此豐富，恐怕撐不到幾天，得想個辦法確保收入來源，不然一定餓死街頭。

　　餐廳裡大多都不是精靈族的客人，更多的是身材高大得嚇人的獸人，還有些矮人，但最特別的還是全身漆黑的暗精靈。

　　吃得差不多，健仔哥就提議跟其他人打打交道，順便搜集情報。

　　阿傑以行動和應，首先走近暗精靈跟他們打招呼；健仔哥也起來，大著膽子跟獸人們說話；剩下外賣輝一人不知如何是好，唯有鼓起勇氣走近矮人，希望他們都是友善的人吧。

　　「你、你們好，哈哈……」外賣輝擅長幫客人下單點菜，但不擅長交朋友。

　　「噢！是個罕見的人類呢！」矮人似乎並不抗拒他。

　　「我們路經此地，想對這個地方知道多一點，你們可以跟我說說嗎？」

　　「可以！來！坐下吧！」矮人比想像中熱情，不斷將酒遞給外賣輝。

　　花天酒地，外賣輝實在吃不消，勉強在倒下之前回到同伴那裡。

　　暗精靈是學者，在這裡學術交流，他們答應了阿傑，明天帶他到學院參觀，澄澄聽見，也說要跟著一起去。

　　獸人大多都是商人，主要販賣獸毛織成的紡織品，這似乎是一樁大生意，尤其是接近冬天的日子，精靈國家的冬天好像非常寒冷。

　　矮人則是來喝酒的？外賣輝一直被灌酒，甚麼都打聽不到。

　　「那麼明天我們就去商會看看吧，」健仔哥說，「或者我們也可以嘗試做點買賣，賺點錢。」

　　決定好了明天的計畫，健仔哥就扶著醉醺醺的外賣輝回到房間，把他甩在床上。

　　「他還是老樣子沒出息。」阿傑冷淡地說。

　　「沒出息？輝嗎？」

　　「對啊，才幾杯酒而已，就醉成這樣子，不是沒出息嗎？」

　　健仔哥站起來面對阿傑，覺得他的說話有點不禮貌，說：「不是每個人都擅於喝酒，沒有甚麼出息不出息的。」

　　「他有甚麼是做得好的嗎？送外賣嗎？真好笑！」

　　「慢著，你以前不是很尊重你這位前輩的嗎？為甚麼現在變成這樣？說話一點不留情，給他聽到怎麼辦？」

　　「尊重？這是他說的嗎？」

　　外賣輝說過，阿傑是個非常敬重他的後輩，讀書的時候就像小弟一樣跟在他屁股後面，長大之後遇到困難都會來找外賣輝商量，健仔哥也能證明此言非虛。

　　「難道不是嗎？」

　　「哼，我只是看著他覺得好笑而已。」

　　健仔哥不是很明白阿傑的意思，難道一直以來，阿傑都看不起外賣輝，將外賣輝當成小丑嗎？對於外賣輝來說的所謂「敬重」，難道其實是一種他聽不懂的揶揄？來找他商量，其實是另一種炫耀？

　　外賣輝呀外賣輝，你怎麼可以蠢成這樣呀？還將人家當成好朋友、好兄弟？別人根本沒放你在眼內，視你如無物呀……

　　雖然覺得外賣輝好可憐，但健仔哥不打算在這裡跟阿傑吵，不是這個時候。相信阿傑也一樣，不希望在這個時候將關係搞差。

　　在彼此還有利用價值的時候，忍耐一下好了。3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IfWU8xTL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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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識時務者被逼/自願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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