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處於噩夢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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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一條令人毛骨悚然的長廊,我在長廊中死命狂奔,而我的背後是一個向前趴在地上的女人,她正在用「左右蠕動」的方式追著我,猶如一條蛇,或蚯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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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跑到長廊的盡頭,瞧見一部正在打開的電梯。我雙眼閃過一縷希望,死命地衝進電梯。我踏進電梯,下意識地不斷按下關門鍵,幸好,電梯門很快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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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電梯門快要合上的剎那,我隱約看見那女人彈跳起來,企圖向我撲來;我瞅見,她露出如七鰓鰻般的恐怖面目,整張臉都是牙齒。(真不敢想像被她抓到會是什麼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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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梯門關上了,我隨即如釋重擔,看了看指示牌,顯示的樓層是第二層;電梯的面板,只有一個「關門」鍵,沒有樓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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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一會,疲勞的反應開始湧現,我的腹部、雙腿傳出酸痛;我彎腰低頭,按住膝蓋,不斷喘氣。這真的是夢?為什麼會有如此真實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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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呼吸還未回復到順暢之際,我驟然感受到一股視線……不只是「一股」,而是無數的視線正在從左右、四面八方凝視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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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立慌張地視察四周。
沒想到,電梯的前後左右乃至天花板都黏著密密麻麻的假人頭,它們頭髮凌亂,無數雙藍色圓睜(玻璃般)的眼睛正在死死地瞪著我。這一驚,我瞬間頭皮發麻,全身血液倒流,差點血管撕裂當場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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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顆假人頭突然向我飛過來……不只一顆,是兩顆、三顆、四顆……它們全都黏附在我的身上,並在啃食我的血肉。透彻心扉的痛在我全身蔓延,這種痛根本不存在半點虛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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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醒來了,當然我並沒有回到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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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醒」來才沒一會,我就被另一隻怪物追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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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依然是那一條詭異恐怖的長廊,而這次追殺我的怪物,是一隻沒有皮毛,只餘下血肉的老虎,牠張開血盆大口,一副要吃掉我的樣子,又不停向我吼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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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跑到盡頭,又見到一部開著門的電梯,我出於本能飛奔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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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電梯,我猛按關門鍵。直到電梯門關上的一刻,我才放心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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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在電梯門的縫隙中,我看見那隻老虎由血肉組成的面容,眼球凸出,露出和人類相若的牙齒,嘴角掛著長長的口水,明顯就是要吃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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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放心沒幾秒,又開始慌張起來,立刻對電梯仔細端詳。我並沒發現電梯內有任何異常之處,不過引我注意的是,電梯的面板多了「1-6層」的數字,而指示牌上的樓層就顯示著「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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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是來到三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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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電梯的面板,心裡忽然冒出一個想法——難道只要到達最後一層(第六),我就會醒來?若果是這樣,我現在才來到三層;餘下的三層,我還要經歷什麼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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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摸索出些许端倪之時,我無意發現電梯門的一處突然多了一圈圓孔。沒過幾秒,圓孔的附近又開始形成幾個圓孔。圓孔迅速擴散開去變得越來越多,最後圓孔充斥於整部電梯都,圓孔之中一片漆黑,可我總覺會有什麼東西會從裡面冒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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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有一條東西從其一個圓孔探頭而出,那東西是一種生物;我細看,這是海鰻?!我連驚訝都來不及,一條條的海鰻已經從各個圓孔鑽了出來,並朝我飛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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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以千計的海鰻扎到了我的身體,我意識到自己變得如同一個海膽。海鰻正在無間斷地一點、一點啃噬我的血肉,撕心裂肺的痛傳遞到神經,我能感受到有不少海鰻已經鑽進了我的體內,吞食我的骨頭以及五臟六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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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我被啃得屍骨無存,我才再一次「醒」過來。當然一如皆往,我依舊在噩夢之中,同樣的長廊,不一樣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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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啊!!!」我在瘋狂尖叫和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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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著我的怪物是一個有三張臉、六隻手的巨人,他每隻手都持著一把鐮刀,高大的身形,乍看之下宛如一尊神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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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到長廊的盡頭,那裡如常地出現一部正在打開的電梯。我心裡有一剎那猶豫過——要不要跑進去?但別無他法了,「不進去的話,被那怪物抓住就死定了!」——我腦海裡不停冒出這個想法,打消了我的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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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個箭步衝進電梯,並接下關門鍵;這一次,我遲了一步。那怪物已經近在咫尺,他三張相連的臉孔同樣呈現出睜眉怒目的神情,咬緊尖利的牙齒,在俯視著我,像要吃了我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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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整個人處於凝固之中,連心臟也都不敢亂跳。不過最後,我還是眼睜睜地看著電梯門徐徐關上,那怪物沒有一點要進來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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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梯的面板只有六層,而現在我位於第四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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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禁陷入迷惑,為什麼那怪物不直撲進來殺了我,或吃掉我?這不可能……等等!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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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腦靈光一閃,突然想到了什麼;可與此同時,電梯開始浮現出異樣。我打了一個囉嗦,驟然間感覺到有一個人驟然站在了我的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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頃刻間電梯氤氳著一股凝重的氣氛——由那個「人」擴散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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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懼的煙霧升起,我完全不敢將眼睛轉移過去。時間仿佛凍結了,明明只是夢,我卻聽到自己撲通、撲通的心跳聲。直到一陣視線湧到身上,我才忍不住緩緩扭頭看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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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我旁邊的是一個半透明的女人,她有四隻長在後背的手臂,臉龐青面獠牙的,簡直就是一隻妖怪,非常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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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對視期間發麻的感覺一直從我頭上蔓延到雙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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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其一隻手捏住了我的後頸,手指直接刺進皮肉之中伴隨著一股寒意滲入骨髓,痛得我心臟撕裂之餘,更麻痹了我的神經,讓我動彈不能。隨後妖怪的另外三隻手,憑空伸出了三把利刃。她用其中一把利刃一下子捅破了我的腹部,接著另一把刀朝我的大腿刺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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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我被這四隻手的妖怪一直折磨,折磨到不知何年何日,我沒法意識到時間的運作,只能眼巴巴地看著她對我又捅又剁。她四隻手的速度快得可怕,我只看到殘影,而且沒停頓過一秒。最慘的是,儘管我的身體完全麻痹,但卻沒有失去知覺——痛覺,我猶如被判了「凌遲處死」的刑罰,而且想死也不能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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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身體幾近支離破碎的時候,我才「重生」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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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的夢境讓我感到訝異,除了一開頭沒有遇見怪物之外,長廊的兩旁站著一些人——人類!他們有男有女,有身穿日常服装的成年人,有一個穿著校服的少女……不存在畸形怪異的特徵,唯獨有少許詭譎的是,他們全都微微低頭,眼神渙散、滿臉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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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心翼翼地經過他們,他們沒人抬頭看我一眼,不動聲色之餘又沒氣沒神的,仿如一具具沒有靈魂的空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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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中,我看見長廊盡頭有一個東西現身,那是一個女人的身影。她緩緩地移動,朝我的方向邁進。我對她沒有恐懼,只是不自覺地萌生出些許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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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離我愈來愈近,我未能清楚看到她的臉孔,但我意識到這是一個女人,穿著一身鮮豔的藍色長裙,身體又散發出藍色的光暈,十分奇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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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為什麼開始驅動自己向後退,這是出於本能的反應,因為她身上那藍色的光暈令我有一種惡心的感覺,幾欲嘔吐出來。在場的人仿佛也察覺到不對勁,紛紛往後逃走,儘管他們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但我瞥到他們臉上流露出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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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我跟著那些人往後跑去,直到見到電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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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著那些人一同進入那部電梯。往外看,那女人依然施施而行,離我們有約7、8米的距離,她不像之前的怪物那樣會馬不停蹄地追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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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得很慢,步伐和禮儀小姐似的——即使我看不見她的雙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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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梯門仍未關上,眼見那女人越接近,我內心的擔憂就越深一層,不斷湧出「被這女人抓到就死定了!」的意念,我難以解釋這種莫名的擔憂從何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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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左顧右盼,電梯內共有六個人,他們和在長廊的時候一樣,滿臉陰沉地看著下方,深黑色的眼睛沒有絲毫的光彩。是我的錯覺?他們看起來好詭異。與他們站在一起,我身心多了幾分從他們身上傳來的壓抑,令人呼吸不順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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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了看外面,那女人離電梯只餘下兩、三米距離,又接著打量那幾個人一陣子,我越看他們越覺得不尋常。不!我不該和這些人共處於密閉的空間,一但電梯門關上,我必然會經歷新一輪的折磨!和之前那幾個夢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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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我相通了便立刻一個箭步跨蹿出去,然後一下子剎停腳步。那藍色長裙的女人已經與我面對面,我並沒敢直視她,而是匆匆回頭。電梯門開始關上,這一剎那,那些人死死地望著我,表情僵硬並溢出一抹陰森詭異的笑容,有一個女人的腦袋呈現出上下顛倒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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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幕,令我全身血液倒流;果然那些傢伙都是不尋常的,真不敢想像與他們共處一室的後果……等等,我差點忘了——面前的那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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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沒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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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轉動頭部,對向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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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看到那女人的真面目,剎那間我發出一陣突破天際的尖叫聲,然後忍不住吐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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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液體湧上喉嚨的一刻,我清醒過來了,是真的醒過來!我當場吐了一灘黃色的水在被子上。我感覺自己體溫飆升,全身冒出冷汗,又冷又熱,整個人都很難受。不過無論如何也好,至少我實實在在地回到現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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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始之後,我再也沒有發過同類的噩夢了,說起來,那個夢的確存有不少令我越想越恐怖的地方,其中莫過於在電梯中經歷各種生不如死的「酷刑」,那種身體承受生吞活剝、千刀萬剮,卻久久不能死去的痛苦,我實在沒法以文字來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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