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BL] 你認識睡在自己身邊的那個人嗎 - 第四章

24.

林柏翰有個夢想。

就是成為一個能讓別人感到幸福的人。

不僅要有能讓別人幸福的能力，還要能成為能讓別人幸福的『那個人』。他希望有人會因為的他的努力而感到開心或欣慰，有人會在他付出之後給他一個感激的微笑，有人會因為他的存在而慶幸。

自從家裡發生劇變後，母親看到他就只會哭，父親不論怎麼掙扎，最後仍就如同行屍走肉，即使林柏翰當時多麼拼命賺醫藥費，想盡辦法延長父親的壽命，那個男人死前的遺言卻只有「太好了，我終於可以走了。」

對於他這個兒子，父親在臨終前，仍絲毫沒有一點的眷戀跟可惜。

或許林柏翰太想被需要了，才總是會在戀愛裡無法自拔。

25.

楊雅雯具備一項特別的專長，在他們的圈子裡特別好用的專長，就是她對長相幾乎能過目不忘。

所以她當時在餐桌上說吳士豪眼熟，並不是隨口說說，更驚悚的是，吳士豪說張有謙眼熟，竟然也不是客套。

「你男朋友居然是當年逮捕謙叔的警察之一！結果你還把他帶回來跟我們一起吃飯！」

楊雅雯坐在林柏翰在桃市置辦的新家樓下的咖啡廳裡，雙手環著胸，滿臉寫著『你簡直不可理喻』。林柏翰接過她的手機，上面是謙叔他們七年前被捕的新聞報導，其中有張照片是警方押送的畫面，而吳士豪正是背景裡多名員警中的其中一人。

「你男朋友長相也變太多了，難怪我第一時間沒認出來。」

「……我是有聽說他以前胖胖的。」林柏翰定睛看了看新聞報導的照片，吳士豪的臉比現在腫了一圈，眼睛看起來也比現在小，還戴著眼鏡，不仔細端詳的話，確實不會覺得跟現在的他是同一個人。

「我實在不知道該對你說什麼。」楊雅雯拿起水杯，喝了一大口水後繼續道：「他沒認出謙叔吧？」

「……沒有，事後也從來沒提起過。」林柏翰盯著螢幕裡那個有些壯碩、粗曠的吳士豪，有些出神。

「好加在我們謙叔也比當時瘦了20多公斤，整個人像做過整形手術，不然真的會被你這個二百五整死。」楊雅雯深吸了口氣，「你有認真地了解過你男友的工作情況嗎？」

「……大概知道，幹嘛這樣問？」

「騙肖，你一定鴕鳥心態，所以根本沒去打聽對吧？」

「…………」

「就因為這個，我實在忍不住，所以就去打聽了、」楊雅雯的眼神幾乎都成了死魚眼，「吳士豪，觀察力敏銳、腦子也機靈、行事果決乾淨、因為沒什麼惡習所以道上都傳他不好打交道，聽說是個工作狂，在刑事組裡績效相當不錯，如果不是幾年前轉職到桃市，繼續待在北市的話估計已經升職了。」

「…………」林柏翰不知道自己到底該做何表現，是應該開心他男朋友優秀，還是替自己默哀。

「好險如他所說，他主要負責傷害類型的重案，對我們不算太熟悉，你真行啊，就這樣明目張膽地把獵人帶進狼群。」

「……他下了班後並不是那麼精明的人，情況沒那麼糟。」

楊雅雯直接地給了林柏翰一個白眼，「反正你的渾水我是不會淌的，休想再叫我見你男朋友一面。」

「……好了我知道了，你跑來桃市找我就為了跟我抱怨這件事嗎？」

「當然不是、」楊雅雯從皮包裡拿出了一個隨身碟，「我只是順路來桃市，剛好山哥有個東西要我轉交給你。」

「這什麼？」

「好像是你之前轉移到他那裡的資產清單，謙叔說的沒錯，你如果放棄這些的話，山哥考慮以後都不再煩你。」

「考慮？」林柏翰嗅出一些不對勁的味道。

「嗯，山哥希望你再幹最後一票，他跟你六四分成，但他負擔所有的成本。」

「看來他是真的缺現金週轉了。」林柏翰接過隨身碟，「他打算做什麼案子？」

「不動產詐騙，你最擅長的。」楊雅雯喝了口水，「盯上的對象是Ｓ企業的董事長的情婦，聽說她最近積極計畫著要買房。」

「……讓我考慮一下。」

「對象的資料也在隨身碟裡，雖然說幫情婦置產這種詐騙事後被掀的風險很低，但謙叔讓我告訴你還是要小心，你自己想想吧。」

「嗯。」

26.

林柏翰接下最後一次的不動產詐騙。

案子的過程不算太複雜，就是想辦法高價出售一塊極小且極不值錢的地皮給買家，他們首先會在目標的周圍安插一些人，透露那一帶土地會漲價的假消息，接著甚至帶目標去看預售屋，推銷讓她投資買下大多數的建地──但事實上，合約上只轉賣極小塊的土地。

Ｓ企業董事長的情婦，是個大陸人，才剛搬來台灣一年，年輕艷麗但算不上精明，花錢相當得大手大腳，搬來台灣之後大概是希望能給自己掙點實質好處，積極地想要投資。林柏翰一看資料就明白這是隻肥羊，十年難得一遇的那種，她本身一點經商的背景都沒有，又剛到台灣，肯定對合約、法律等等的知識都缺乏，本身也不是謹慎的類型，到時候合約放到桌上，估計都不會詳讀的那種人。

最好的是，情婦被詐騙之後，絕大多數不會訴諸法律行動，董事長夫人要是知道自己老公給了情婦這麼大筆錢，肯定不會善罷干休，所以事成之後，大概也就會這麼悄無聲息地結束。

前期放假消息的部分，薛白山已經派人處理，林柏翰就是做後續簽約收尾，他自然是扮演他向來最擅長的房屋仲介，雖然案子看似沒什麼特別危險之處，但到時候出售的地點讓林柏翰隱約有點介意──在桃市的郊區。

一般來說看預售屋跟簽約，他們都會速戰速決，如果目標察覺不對，立即就會撤退，如果進行順利，都是限定兩天之內必須搞定。只有兩天的快閃行動，照理是不會有什麼意外，但林柏翰就是克制不住地在意，畢竟桃市是吳士豪的活動範圍。

但在意歸在意，林柏翰也不能真的用吳士豪在桃市工作的理由去拒絕薛白山，他跟警察交往的事情終究是個秘密，所以縱使心中略有不安，林柏翰也只能叫自己跟廖人傑都多加小心。

「散播假消息的人馬是誰？你認識嗎？」林柏翰朝廖人傑問。

「算是個新人？是你之前在裡面蹲著的時候，才開始跟我們合作的，綽號叫小麗，演技很好，就是人有一點霸道。」

「霸道？」林柏翰嗅到一絲不對勁，「你們之前合作的時候有衝突嗎？」

「也不是衝突、說起來也有點尷尬……」廖人傑用手指抓了抓鼻子，這是他窘迫的表現，反而讓林柏翰更好奇。

林柏翰雙手環胸，把背靠到椅背上，仔細地端詳起廖人傑的表情。

「……欸，你們該不是在曖昧吧？」

「沒有啦，唉啊──吼──好啦好啦，你別笑，之前是有一點啦，我覺得她好像對我有點意思，所以也想試著追她。」

「然後？」

「沒有然後，她還把我拐去幫她做徵信詐騙，真的是……從旅館出來後我也不好意思跟她要鐘點費。」

「從旅館出來？你們是做了什麼啊？」林柏翰看戲似地笑著抿了口冰拿鐵。

「就是拍攝假的外遇影片，她說我長得跟目標的老公特別像，所以讓我演目標的老公，她演的是小三，去旅館做戲拍了一個影片，然後再拿回去騙目標說這是真的捉姦影片。」

「噢、這點子還滿新鮮的。」

「就是小麗的點子，別小看這個，利潤還滿不錯，畢竟成本很低，加上本來徵信社偷拍也是違法的，這種事後被告發的風險也很低。」

「所以你就等於是免費當了一回Ａ片的男主角？」林柏翰努力克制自己別笑出來。

「別提了，我根本扭不過那女的。」廖人傑擺擺手，「但她鬼點子多，本身也是從大陸來的，兩人年紀差不多，這次要獲取社長情婦的信任應該沒什麼問題。」

「我昨天早上去土地那裡看過，附近只有十字路口有一個監視攝影機，舊款的，兩個星期就會洗掉紀錄的那種，環境算很低危險性。」

「預計後天簽約？」

「小麗回傳的消息是這樣，後天中午，她會帶目標來看地，我會說服目標當天簽約。」

「你當然是沒什麼問題。」廖人傑把假的合約放回到桌上，接著道：「對了，那天結束後要不要一起去喝一杯？你搬去桃市之後我們好久沒一起喝酒了吧？」

「大概不行。」

「你有事？」

「嗯，那天是我們同居的100天，大概會在家裡一起吃飯。」

「噁……」廖人傑被突如其來的閃光彈擊中，只能無奈地翻了一個大白眼。

27.

吳士豪原本是個相當不修邊幅的人，但上次失戀後，有意無意地瘦掉大概15公斤，在那之後他便稍微開始注意起自己的外貌。

例如髮型會剪得時尚一點，膚況跟穿搭也會注意，更是控制著不讓體重回升。

這種改變，與其說是對前男友懷有報復心理，不如說不這樣做的話，他會覺得被拋棄的自己看起來過於可悲。

28.

在張辰睿之前，吳士豪這輩子也就只跟學長交往過。

他不是什麼擅長談戀愛的人，從小也對外表沒什麼自信，所以當學生的時候專注於課業，進了警大之後也繼續用心在念書跟實務上。吳士豪本來對自己的感情沒什麼想法，他大概國中開始就發現自身的性向，後來念了警大後，更覺得他這輩子要找個穩定的對象太概沒什麼希望，警界封閉且傳統，像他這樣的同性戀基本上還是要謹慎藏好。

學長則來自一個相當富有的家庭，因為叔叔是退休的高階警官，所以學長從警大到刑警大隊，都有前輩們特別關照，但難得的是他並不驕縱，學長在外是個謙和有禮的人，笑起來眼睛會彎成月牙狀。

對以前的吳士豪來說，學長彷彿是男神下凡，不但長得帥，性格也好相處，跟他交往的自己簡直就是中了樂透。

直到後來，他才知道自己對於學長，大概就跟寵物一樣，安分乖巧又忠心。

張辰睿呢？

說實話，只論外表的話，他跟學長不分上下，張辰睿的皮膚稍微更小麥色一些，眼睛是充滿朝氣的大眼，笑起來會露出一口白牙，十足陽光暖男的長相。論相處的話，跟張辰睿在一起舒服又輕鬆，更重要的是，吳士豪能明顯地感覺到『這個人喜歡我』。

他沒有戀愛經驗，所以在前一段感情裡，一直以為那樣不慍不火的生活很正常，現在回頭一看，才知道自己原來活在一個不被在乎的關係裡這麼多年。以前他跟學長的共同互動僅有晚上一起吃飯看電視，交往的第一年，兩人還會一起出門看電影，後來所有外出，學長都以怕被熟人撞見這個理由婉拒。

同居的三年裡，他們什麼節日也沒慶祝過，刑警的工作忙碌且不規律，常常案子堆上來就顧不上，所以吳士豪也覺得這沒什麼關係；直到他們分手後卻還住在一起的那段時間裡，看見學長準備給女朋友的聖誕禮物後，深深的錯愕跟無力感才席捲了他。

跟張辰睿在一起之後，吳士豪才覺得自己好像在談『真正的戀愛』。

扣除從汽車旅館無故失蹤這件事的話，張辰睿幾乎是無可挑剔的男友。說他無可挑剔，並不是他們沒有爭執，相反地，吳士豪很常跟他起口角，他們甚至連買電影票都能吵嘴，張辰睿喜歡看愛情喜劇，但他喜歡看英雄電影或是偵探片，兩個人常常為了要看什麼電影在百貨公司一樓爭執。

但爭執通常也不會太久，每次張辰睿都會讓他，幫他買了想看的電影票，還有他喜歡的鹹的爆米花。

張辰睿還很在意他，這輩子除了他媽，吳士豪就沒遇過有人這麼在意過他。例如如果吳士豪在約會前因為值勤稍微扭到了腳，隔天睡醒他就能在桌上看到藥膏跟早餐放在一起；同居之後，如果他忙到無暇顧及其他，張辰睿都會把家裡打理好；跟他同居之後，吳士豪的人生裡再也沒有放到發臭的垃圾、來不及清洗的碗筷、堆到滿出洗衣籃的髒衣服；而每次臨時加班，吳士豪不論幾點下班回到家，都能看到張辰睿準備好的食物，每樣都用保鮮盒裝好，貼上提醒他只要微波便能吃的小紙條。

跟張辰睿的感情是鮮活的，像是有脈搏般。

29.

今天是他們同居第100天，張辰睿跟他說好晚上會做三杯小卷，吳士豪也答應要陪張辰睿看『樂來越愛你』，雖然這部片實在不是他的菜，但張辰睿已經碎碎念說這部片很好看，念了整整一個禮拜，他也不得不配合一下。

大概從下午三點起，吳士豪就不停地查看時間，恨不得早點處理完公文回家。

「學長，你今天有事？」張緯上下打量了一會吳士豪，笑著小聲問道。

「啊？」吳士豪有些不好意思地扭過頭，下意識地想否認，但在唯一的知情者張緯面前，這些舉動實在都徒勞無功。

「如果很重要的話，你六點就先走吧，剩下的報告我幫你寫就好了。」

「也沒這麼重要啦……」吳士豪趕緊揮揮手，張緯已經是有老婆小孩的人了，吳士豪怎麼好意思讓他替自己留在局裡加班寫公文，「我也快弄完了、」

「你們一定要幫我處理這個啊！為什麼說抓不到人？我不是有影片嗎！都有影片了啊！」

「太太，請你冷靜一點、」

「我老公外遇，我還遇到詐騙集團，你要我怎麼冷靜！怎麼冷靜啊──」

吳士豪話還沒說完，就聽到走廊處傳來爭吵、以及女子崩潰的嘶吼，他跟張緯交換了眼神後，先是安靜地裝作無事，直到約十五分鐘後，唐杰峰一臉疲憊地走回辦公室。

「小唐，還好嗎？」張緯朝唐杰峰問道。

「學長，別問了、」唐杰峰苦著一張臉，「我好不容易安撫了那位太太，請她先到大廳坐著等，你都不知道那位太太剛剛衝進來的狠勁，攔都攔不住……」

「報案登記跟筆錄都做了嗎？做完的話就請她先回去，幹嘛在這裡等？」

「她不肯走啊……」唐杰峰低頭整理自己被抓皺的上衣，「我要上哪裡去給她找犯人啊……又不是一天之內就能辦到的事……」

「什麼詐騙啊？她剛剛一直在吼說她被騙了。」吳士豪一手撐著頭，好奇的問。

「是徵信社詐騙，學長你知道這個嗎？」

「什麼東西？」

「我也是第一次聽到，她因為懷疑老公外遇，所以花重金去委託徵信社跟拍，並且要求拍到房間裡發生的事，結果後來她發現徵信社給她的影片居然是假的，影片裡的人並不是她老公，只是小螢幕裡看起來長得很像而已。」

「喔，好新奇的手法。」吳士豪睜大了眼，「這種詐騙有得賺嗎？」

「應該還賺不少喔，畢竟不用實際付出偷拍的成本，而且那位太太說她付了五十萬買這個偷拍影片。」

「五十萬？！」張緯驚呼一聲。

「影片你有嗎？」

「嗯，這裡。」

唐杰峰打開了筆電，張緯跟吳士豪因為好奇所以湊了上去，不論是拍攝的角度還是畫質，這影片完全就像是一般的偷拍影片，影片內容不意外的是一男一女進到賓館房間內，進行愛情運動，只是那兩人也很巧妙的避開性器裸露、以及明顯的全臉，所以不仔細看的話，還真有認錯的可能。

「哇──真刺激啊──」張緯用著毫無起伏的音調嘲諷地說著。

「但偷拍本來就是違法，而且估計當時委託的合約也不會寫清楚，這種詐騙案大概很難往下調查吧？」

「對啊……」唐杰峰嘆了口氣。

「這賓館是哪裡？那位太太有說嗎？」吳士豪指著電腦螢幕問道。

「說是北市的麗晶汽車旅館。」

「那你把案子轉到北市不就好了？影片裡這兩個人我們看了都不認識，那八九不離十是不在桃園活動的傢伙吧？」

「喔對吼！」唐杰峰感激的雙手合十，「學長你真的是救了我！」

「你快去吧、」在唐杰峰還在感激他的時候，吳士豪辦公桌上的電話響起，他只好一邊揮手示意唐杰峰離開，一邊接起內線電話。

「士豪嗎？組長讓你跟張緯今晚去舞廳街盯哨，有線報說可能會有毒品交易。」

「今、今晚嗎？」

30.

吳士豪曾經跟張辰睿說：「我難得休假來電影院，就陪我看我想看的電影嘛、你可以改天再跟朋友一起來看你想看的電影啊。」

沒想到張辰睿聽聞後臉色變得很差，直到從電影院出來後才告訴他：「愛情喜劇這種電影，不跟你看就沒有意思了。」

吳士豪當場耳根就紅了，從此之後他便願意偶爾跟張辰睿一起看愛情喜劇電影，吳士豪雖然還是不喜歡愛情喜劇，但他喜歡每次電影裡主角接吻時，張辰睿也會低頭吻他。

31.

『晚上我被叫去盯哨，可能要早上才能回家』

『對不起……』

　　　　　　　　　　　　　　『盯哨？哪裡啊？』

『舞廳街』

　　　　　　　　　　　『沒關係，你多注意安全』

吳士豪看著張辰睿最後發給自己的一個愛心貼圖，心裡真的是五味雜陳，他反反覆覆地跳出對話框又點進去，半晌過去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該回覆什麼，看了看手機上顯示的時間，是11:45PM。

「學長，你男朋友的簡訊？」張緯坐在副駕駛座上，一手拿著相機，一手拿著麵包，邊吃邊問道。

「嗯。」吳士豪這才把手機放下，他無奈地用手指搓揉著自己的眉心，「……原本說好一起吃晚餐，我又放他鴿子了。」

「臨時被來叫盯哨也是沒辦法，不過我看今晚可能什麼也看不到，竹聯幫的那個誰？啊、阿財，那傢伙通報的消息通常都不準。」

「還竹聯幫勒，那傢伙完全就是個打雜，我看根本也沒正式入會。」吳士豪不屑地嘁了一聲，「他要是這次也是謊報，下次就別讓我見到他。」

「他會很生氣嗎？」

「啊？」

「學長的男友，你爽約沒回家吃飯，他會很生氣嗎？」

「生氣倒沒有、」吳士豪把頭往後靠上椅背，嘆口氣後接著說：「他不會因為這個抱怨，但就是這樣我才覺得很不好意思。」

張辰睿不僅從來沒抱怨過吳士豪臨時加班，他甚至會趁著他不在家的時候，幫吳士豪把家裡打理的井井有條，還會幫他準備好飯菜，隨時回到家，只要微波一下就能吃飯。

「感覺學長你、遇到了一個很愛你的人啊。」張緯把最後一口的菠蘿麵包塞進嘴裡，鼓著腮幫子嚼著。

「什、什麼啊、」吳士豪聽到後十分不好意思，忍不住抓住自己發癢的耳朵。

「學長你有發現你最近胖了嗎？」

「啊？有……有嗎？」

「學長你剛來桃市的時候瘦到臉頰都是凹陷的，後來也沒好好按時吃飯，如果體重稍微回升一點，就又馬上開始控制體重。」

「………」張緯說得精準，吳士豪沒辦法回嘴，這的確是他的心病，在他內心深處恐懼著如果再變胖，似乎就會回到從前那個可悲的自己。

「但你這個情形，這一年內好轉了很多，這幾個月臉也比較膨了。」

「……臉真的胖這麼多嗎？」吳士豪捧起雙頰，露出驚訝的眼神。

「胖一點好看啊。」張緯把原本裝著麵包的空塑膠袋摺疊起來，「而且學長你現在感覺很幸福吧。」

「……嗯。」

「幸福就夠了，人這一生追求的難道不就是這個嗎？」

「唉、我們張緯不愧是當爸爸的人了，現在講話都這麼有哲理。」吳士豪拍了拍張偉的手臂。

張緯邊笑邊拿出手機，藉機又秀了一些女兒的照片給吳士豪看，看完照片，張緯開始吃他的第二輪宵夜，吃完滷味後，吳士豪再看了車上的電子時鐘，也不過才半夜12:30，盯哨的時間又長又無聊，兩個人坐在車上，望著街上來來往往的人。

「我印象中，學長你男友好像滿帥的……？」話題聊盡的張緯，突然又想起張辰睿。

「……算是吧。」基於自謙，吳士豪回答自然是有所保留。

「身材也不錯的樣子。」

「還行吧。」

「像他這樣外貌姣好又會打扮的人，對你變胖會有意見嗎？」

「………」吳士豪瞄了張緯一眼，「……我還真問過他這個問題。」

「是喔？」

「他很早就知道我以前胖胖的，但我一直沒拿照片給他看過，前一陣子他好像從幾年前的新聞照上看到我以前胖的樣子了。」吳士豪搓了一下鼻子，「……我就順著問他，如果我變回跟以前一樣胖，他能接受嗎？」

「他怎麼回答？」

「……他坦誠地說如果當時第一眼見到我的時候，我是以前的樣子，他可能不會注意到我，但現在我們的感情又不是只建立在外表上，現在如果我變回以前的模樣的話，他覺得沒什麼問題。」

「噗、」張緯忍不住笑出聲，「第一眼見到的話不會注意……我如果這樣回我老婆，我大概會被揍吧。」

「但還滿誠實的吧。」吳士豪朝張緯笑了笑，「辰睿就是不太會說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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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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