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吳士豪從偵訊室出來後,發現張緯也已回到局裡,正站在偵訊室門外,看來是已經聽到車禍案件的消息了。
「學長,到底怎麼回事?」張緯臉色不太好。
「你看過案件報告了嗎?」
「大概看了一下,沒寫什麼內容啊,可是現在外面新聞都已經在報導了、」
「新聞?」吳士豪看了他一眼,「人來之後我就直接帶去偵訊了,還沒看新聞,怎了?」
「說裡面那個是總統府隨扈的兒子。」張緯朝偵訊室的門指了指。
「……哪一家電視台報的?」吳士豪眼色更暗了幾分,但張緯猜不出他的心思。
「三X報的,怎麼了嗎?」
「果然是偏綠的新聞台啊……局長休假的時候怎麼好死不死遇上這種大事……」吳士豪喃喃念著。
「學長,到底怎麼了?不是裡面那個人幹的嗎?覺得記者煩的話就趕快把人移送吧、」
「我看可能沒這麼簡單、」吳士豪把張緯拉到一邊,壓低音量說道:「裡面那個叫李平良的傢伙,說他偷開他爸的車出去兜風,結果一不小心撞上穿越馬路的行人,因為太過害怕,所以第一時間逃逸了,但之後越想越不安便前來自首。」
「哪裡奇怪嗎?」
「我看他身上穿的那幾件衣服好像不是他自己的。」吳士豪敲了敲偵訊室門上的窗,意示張緯看一眼。
「學長,那是Hip Pop風格,本來就是故意穿過大的衣服。」
「幹,我沒那麼土好嗎!我知道那是Hip Pop風!」吳士豪輕輕打了張緯一下,「但衣服不像是他的,你看他,到現在還覺得領口的地方很不自在,下意識就一直整領口,褲子穿這麼低也不是他原本的習慣,他剛剛走路的時候,頻繁地想把褲子拉高一點。」
「你這麼一講、好像也是……」
「鞋子也不對勁,他衣服跟褲子都是超級貴的名牌貨,可是鞋子卻是平價的牌子,風格也不太搭。」
「……你是覺得他穿了別人的衣服?」張緯突然感覺背後好像一陣涼風吹過,打了一個冷顫,吳士豪看他的表情,知道張緯大概也已經猜到自己的思路,便接著道:「問題是、他為什麼要穿別人的衣服來自首?」
是要裝成某個人嗎?為什麼要裝成別人?現在雖然到處都有監視攝影機、或是行車紀錄器,但大部分的時候都沒辦法準確地拍到五官,在影片裡,最明顯的就是體型跟服裝,難道是穿著肇事者的衣服來自首嗎?……不會吧?吳士豪越想越覺得離譜。
頂罪自首並非很難辦到,甚至很多案子都不具備足夠物證直接敲定肇事者,但一般人不會這麼做,理由也很簡單──誰願意替另一個非親非故的人承擔法律責任?但如果肇事者並非一般人,背後的利益大到能指使別人頂罪,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張緯看了吳士豪一眼,說道:「學長,你想怎麼查?」
「也不難,因為大概遲早都瞞不住,所以李平良很乾脆地提供了肇事車輛的車牌號碼,我猜車主一調出來,大概會是讓人驚喜的人物。」
吳士豪快步地朝辦公室走回去,張緯趕緊追上,邊走邊問:「……他不是說那是他爸的車嗎?」
「唔、幫總統府隨扈頂罪也是有可能,畢竟現在快選舉了,什麼新聞都是很敏感的,但從衣服上來看,我覺得對方可能還要更年輕一點。」
吳士豪走到電腦前,點開刑警的資料系統,準備把車子的資料輸入進去查詢。
「那為什麼要說是他爸的車?」
「我猜、你晚點也去核實一下、他爸的工作項目應該還包含擔任某些重要人物的司機,既然是司機,那偶爾把老闆的車開回家也很正常,李平良只要說他以為那些名車都是他爸爸的,因為好奇所以偷偷開出去,就好了、」
吳士豪按下搜尋鍵,話才講到一半,螢幕上便跳出顯示結果,他跟張緯立刻湊近看向車主欄。
『車輛所有人:伍子義』
吳士豪可以明顯聽到張緯倒抽了一口涼氣,他轉過頭看向他的搭檔,無奈笑道:「我就說吧,會是很『驚喜』的人。」
「……幹、這不是副總統的兒子嗎?」
38.
看到新聞後,林柏翰跟廖人傑自然是震驚不已。能夠做到指使別人頂罪的話,昨晚車禍肇事的那個年輕男人大概非富即貴,林柏翰他們終究還是想知道自己撞上何種程度的麻煩,便開始搜索起那男人的真實身分。
因為頂罪的人是總統府隨扈的兒子,所以他們便從總統府的官員開始查起,昨天晚上雖然沒有看得非常清楚,但也能從外觀上大概猜到那個肇事者約是三十歲,年輕又加上衣著新潮、行事粗暴,所以林柏翰覺得那男子本人大概不是官員,便讓廖人傑估狗一下官員的兒子。
找到伍子義並沒有花太多的功夫,畢竟估狗完總統的兒子,接著就是副總統的兒子。
看到螢幕上顯示的副總統兒子照片後,他們兩個人沉默了好一陣子,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而在那之後,林柏翰整個人便成了洩氣的皮球,一句話也不說,幫他買的早餐也不吃,拿著手機獨自進了房間,靜靜地躺在床上快要兩個小時;廖人傑中途開門觀察過好幾次,發現林柏翰沒有睡著,就只是睜著眼安靜地側躺著,遠看就跟一具屍體沒什麼分別。
廖人傑大概能猜到林柏翰為何如此,身為目擊者的他們都清楚,昨晚的車禍絕對不是一般的車禍,既然不是一般的車禍,又牽涉到政治因素,那在警局裡肯定是人人傳遍的大案子,他跟林柏翰身為目擊證人這件事,遲早會被警方翻出來。
所以張辰睿這個假身分,一定會曝光。
最後廖人傑實在坐不住,他走進房間,拿張椅子坐在床邊,此時正好林柏翰的手機螢幕亮起,看來是有新的簡訊。
「……你在回什麼?」廖人傑看林柏翰拿起手機,面無表情的打字。
「回士豪的簡訊。」林柏翰的聲音毫無起伏跟朝氣。
「你現在還回他的簡訊?」
「也沒多少次可以回了。」林柏翰打完字後,從床上坐起,很乾脆地把手機拿到廖人傑面前,讓他閱讀自己剛剛發出去的簡訊,「而且從他的口氣上來看,警察還沒發現我們是目擊證人。」
『抱歉,我今晚又不能準時回家了』
『臨時有大案進來QQ』
『沒事』
『你要多注意安全啊』
『是什麼大案子?危險嗎?』
『唉』
『車禍引起的』
『應該不危險啦,就是有點麻煩』
「……吳士豪現在在辦車禍這個案子?」廖人傑吞了吞口水。
「看起來是這樣沒錯、」林柏翰從桌上取了迴紋針,俐落地把手機內的SIM卡取出,並把它用釘書機砸碎,「這應該是最後一次聯繫了,我猜很快他就會找到我們。」
「……」廖人傑看到林柏翰突然變得無情,心裡反而覺得越發不妙,他試圖緩頰道:「……搞不好因為上級的壓力,他們很快就會結案……」
「你不了解吳士豪……」林柏翰嘆了口氣,眼神裡滿是複雜的情緒,「他不是會乖乖接受上級施壓的那種人,只要他咬到不對勁的地方,就算明知道事後不能寫進報告書裡,他也會努力地弄到明白為止。」
「……你怎麼知道?雯雯明明跟我抱怨你對你男友的豐功偉業都不了解。」
「我是不喜歡特別去查他都辦過什麼案子、」林柏翰煩躁地嘖了一聲,「但他這幾年只要被長官施壓、或是有什麼不如意,大部分都會跟我講。」
「……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林柏翰直直看向廖人傑,反問道:「你呢?你想怎麼辦?」
「呃、怎麼問我啊?」廖人傑被林柏翰認真的神情嚇到,稍微縮了縮。
「張辰睿這個身分早晚都要爆的,所以先不管這個,單就昨晚車禍的事,你覺得應該怎麼做比較好?」
「……你突然這樣問、」被這樣一問,廖人傑也陷入遲疑,他們明明知道真正的肇事者是誰,但……他們真的能去揭發嗎?他們經得起嗎?或是他們有資格嗎?
「阿傑、我看到昨晚被車撞的那個女生……」林柏翰的聲音變得有一些嘶啞,「想起了我姐。」
「……」廖人傑看著他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兄弟,頓時就懂了對方的意思,得知林柏翰已下了決定後,廖人傑竟然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你的意思是,你不想置之不理,是嗎?」
「嗯。」
39.
從昨晚目睹了車禍後,林柏翰只要閉上眼,就會浮現那個女孩躺在血泊中的畫面,而那個畫面漸漸地就跟二十年前的意外重疊。
他彷彿看到了他的姐姐。
一樣躺在血泊中,手腳也貌似有點不自然的彎曲,長長的黑髮都浸在血裡。
40.
吳士豪趁著空檔給張辰睿發了簡訊之後,便帶著張緯前去交通組,唐杰峰已經幫他們打聽到這個案件報告是交通組的陳旻剛送來的,陳旻剛跟吳士豪算是有點私交,兩人曾在一次研討會時同期,研討會結束後還一起吃過飯。
在吳士豪的印象裡,陳旻剛是個正義感過剩的人,但有點固執跟寧折不彎的硬脾氣,所以不太受上級賞識,這麼多年都沒有獲得升遷的機會。
到了交通組辦公室後,吳士豪安靜地走到陳旻剛的桌旁,裝作若無其事地坐下問道:「前輩,早上那個車禍的案子,是你轉到我那裡的嗎?」
陳旻剛一聽到他的話,便放下手中的工作,朝四周看了看後,回道:「嗯。」
「為什麼送來給我?」
陳旻剛立刻露出『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的表情,吳士豪只好又追問一句:「你當時就知道車主是誰了嗎?」
「車主?」陳旻剛露出疑惑的表情,他見吳士豪想解釋,卻又伸手阻止,「你還是別告訴我了,大概是大人物吧?現在這事有新聞度,你在局裡也不要隨便討論案情會比較好。」
「……你早就知道跟上面有關,所以才把案子轉到刑事組的吧?」
「嗯,是這樣沒錯。」陳旻剛壓低聲音道:「我們組長的風格你也知道,你們那裡做事比較硬派,轉過去會比較好。」
「前輩你是已經查到有什麼不對了嗎?」
「我把案子轉過去的時候,只知道事發的監視影像消失了。」陳旻剛把今天凌晨值班的工作紀錄調出來,「我大概1點左右收到巡邏員警通報有肇事後逃逸,當時我在處理別的事情,一直到3點左右才看了肇事後逃逸的通報內容,看完後便想要調閱事發的監視影片,結果發現系統裡已經沒有這段時間的影片了。」
「沒有了?不是故障嗎?」
「不像是攝影機故障,像是整段被刪除,整整有20分鐘的影像紀錄消失。」陳旻剛用手指輕敲桌面後道:「我一發現紀錄刪去,就覺得大概不太正常,立刻趁沒什麼人上班的時候,把案子轉去你們那裡。」
「……那能請你幫我調閱一下中正路一段再往西一點的監視影像嗎?」
「你是想看肇事車輛進入事故區域以前的影片嗎?」陳旻剛敲了敲鍵盤。
「嗯。」
陳旻剛幫他們把影片調出來,吳士豪推算了一下時間,果然在另一台監視攝影機11:23PM的時間記錄裡,找到那台肇事的白色高級跑車,但可惜的是無法看清車內人的長相,只能看見駕駛座坐著一個身穿白色運動衣的男子,而那也正是李平良今早來自首時,身穿的上衣。
「這台車的玻璃應該有特別處理過,沒有下車的話,臉部大概都拍不清楚。」陳旻剛說道。
「學長,我感覺副駕駛座好像有人?」張緯朝影片裡副駕駛的位置指了指。
「嗯,好像是,記下來,等下再去問問李平良那小子,另外影片也送去鑑識科,看他們能不能分析出一些東西。」吳士豪想了想後,又開口:「前輩,能讓我看一下現場事發前的影片,以及事發後的影片嗎?」
「我這裡有消失的那段時間前後各二十分鐘的影片,我檢查過了,事發前沒有人經過該路段,事發後除了救護車跟員警之外,也沒有人出入。」
「……」吳士豪不著痕跡地咬了咬自己大拇指的指甲,又道:「有整整往前跟往後24小時的嗎?」
「24小時?我還沒有調閱這麼長的影片過來,這又不是預謀案件,至於看這麼長的監視攝影嗎?」
「嗯……我也說不準,但感覺看一下會比較好。」吳士豪堅持道。
「你如果需要,也是能申請調閱,大概等幾小時就會發到你的內部email裡。」陳旻剛把調閱文件遞給吳士豪。
「謝啦。」
吳士豪交代了人把肇事的白色跑車扣押後,便帶著張緯前去事故現場。
現場已經大致恢復成平時的模樣,只能見到馬路中央仍留有一灘暗紅色的污漬。此處為郊區,來往的車輛並不多,吳士豪走到十字路口中央,四處張望。
「學長,你有注意到什麼嗎?」
「確實這裡只有一台監視攝影機,附近也沒有安裝監視攝影機的商家,對了,我記得是有人打119通報車禍的,是有目擊證人?」
「不確定有沒有看到車禍發生的當下,但確實是通報有人受傷倒在地上。」張緯用手機查閱著文件,「但119的紀錄上顯示打電話的人並沒有留下任何資料,甚至還沒來得及問他的姓名電話就掛斷了。」
「嗯……也可能只是單純怕麻煩的民眾……」
「學長,要調閱通報者的手機號碼嗎?119那裡應該會有紀錄。」
「嗯。」吳士豪應了聲,他沿著十字路口的四邊走著,其中一側是尚未開發的建地,吳士豪走到建地邊上後,突然停下腳步,歪著頭想了想後又蹲下身。
「怎麼了嗎?」張緯問。
「這裡像是剛拆過東西的樣子,地上的土剛被翻過,也有工地車輛跟人行動過的痕跡。」
「是預售屋還是工地臨時房嗎?」
「剛好昨天拆的話好像有點湊巧啊?」吳士豪站起來,用腳指了指地上的痕跡,「這痕跡這麼新,像是一天之內剛拆過。」
「要不要問問看附近的商店?」
「嗯,你去吧。」
41.
張緯果然從附近的早餐店阿姨口中問出,建地上前一兩天出現過一棟預售屋,她還想著那塊空地荒廢這麼久,總算是要動工了,卻沒想到今天一早騎機車過來時,預售屋便消失了。
吳士豪跟張緯一聽心裡便有數,八九不離十是房地產詐騙的花樣,只是房地產詐騙跟副總統兒子車禍肇事後逃逸,放在一起怎麼想怎麼荒唐,但如果是純粹巧合又覺得說不過去,既然都是讓人起疑的事,吳士豪決定還是大概深挖一下,以免遺漏了什麼線索。
回到警局後,他點開已經寄到自己郵箱裡的監視攝影機影片,果不其然在昨天一大早的畫面中,看到有棟預售屋立在空地邊上,預售屋的外觀搭得還挺氣派。
張緯搬了張椅子坐在吳士豪身邊,兩人一起盯著監視攝影的畫面看,一直到畫面顯示中午12點左右的時間格後,才拍到有人走進預售屋,吳士豪立刻按下暫停,把時間軸稍微回拉,重新用正常速度播放這個時間段的影片。影片裡,有輛進口名車停到預售屋前方,一位打扮艷麗的女人從車上走下,此時預售屋裡走出兩個男子幫她開門,緊接著另一名身穿西裝的男人從裡面走出來,伸出手,紳士但不掩熱情地迎接那名女子。
吳士豪看到那個穿著西裝的男人走出來時,頓時覺得自己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停止流動,腦子彷彿因為缺氧而唰得只剩下空白。
即使影片解析度不高,人的臉孔也沒有相當清晰,但吳士豪幾乎能百分百確定──
那個男人,就是張辰睿。
張緯瞳孔微微地收縮,他認得吳士豪男友的長相,所以第一時間也相當吃驚,但張緯又不敢確定是不是自己認錯,他小心翼翼地側過頭,但在看見吳士豪的表情之後,張緯便知道事情不妙。
「學、學長?」張緯輕輕地開口,「你要、要不要去喝杯水再回來繼續看?」
「……好。」
才幾秒的時間,吳士豪的嘴唇已經唰得發白,他茫然地起身,往飲水間走去。
為什麼他會在那裡?辰睿不是保險業務嗎?他是去看房子的嗎?還是他有朋友是房地產仲介,他只是順便過去?他在兼職做房地產嗎?不論吳士豪在內心拋了多少問號跟假設,他心底隱約都能感到有不合理的地方。
不會的不會的不會的,只是我多想而已,只是我多想而已,只是我多想而已。吳士豪像唸咒似地在心裡瘋狂默念。
一踏出刑事組的門,吳士豪立刻就拿出手機撥電話給張辰睿,但不論打幾次,電話那頭總是傳來『您撥的號碼未開機』,他掛上電話後,靠在牆邊,突然覺得腿軟。
他已經當了十年的刑警,幾乎能反射性地確認那一夜拆掉的預售屋代表什麼,吳士豪的腦中緩緩流過很多他跟張辰睿的生活細節,例如張辰睿總是主動報告行程,所以導致他一次也沒想過要查勤,交往這麼多年,他從來沒去過張辰睿工作的地方看過,也沒見過他的同事,張辰睿說自己是做保險業務,但吳士豪沒有印象看過張辰睿晚上接到客戶的電話。
是這些細節本就難以讓人發覺?還是他下意識的根本不想去發覺?
吳士豪閉上眼,想著自己要是正在作夢就好了,根本沒有車禍發生,張辰睿也沒有徹夜不歸,一切都還是跟以前一樣。當吳士豪還在冥想時,唐杰峰小心翼翼地拍拍他的肩膀,謹慎道:「學長,那個、組長在電話上。」
「喔。」吳士豪看了他一眼,突然有股衝動,想一腦袋撞在牆上,讓自己直接暈過去算了,但他最終仍是打起精神,咬了咬下唇後,對唐杰峰道:「我知道了,謝謝。」
他走回自己的辦公桌前,深吸口氣,稍微回想一下車禍案件的內容,並盡量讓自己恢復清醒,接著便接起電話。
「你小子現在查到哪裡?」組長在電話那頭道。
「車禍肇事後逃逸嗎?查到車主是副總統的兒子。」
「……只有這樣嗎?」
「……沒有拍到事發的影片,又有人來自首,我們還能查嗎?」吳士豪大概是人生中第一次,內心有那麼一絲絲的希望,希望能有人告訴他這個案子可以到此為止。
「有不對勁的地方當然就往下查。」組長的聲音還是那樣堅定,「趁這兩天局長休假剛好不在,暫時沒人能擋得住你,想查什麼的話動作要快一點。」
「監視攝影機整整有二十分鐘的紀錄被刪除,還唆使下屬的兒子頂罪,他們能做到這個份上,我們往下查真的可行嗎?」
「你看到新聞了吧?」
「看到了。」
「新聞記者能這麼早就收到風聲,代表國安局那裡也早就不是某些陣營的天下了。」組長貌似正在抽菸,歇幾秒吐完煙霧後繼續道:「現在正是立委選舉前夕,你就盡力往下查,只要能翻出一點證據,後面自然有另一派的人死命咬著。」
「……好的,我知道了。」
「這一兩天一組的人就都讓你調用,加油吧,被害者跟被害者家屬都還在等一個公道。」
組長說完這句話後便掛上電話,吳士豪也總算稍微定下心,組長說的對,案子還有被害者跟家屬在等著,他不能只想著自己的私事,咬了咬嘴唇後,吳士豪便心一橫,再次點開事發地點的監視錄像。
吳士豪深吸一口氣,定格看著那個西裝筆挺的男人,他多希望能在對方身上找出一點不是他男友的證據,但越看只是越發肯定這人就是張晨睿。
「學長、」張緯出聲叫他。
「怎了?你去問李平良昨晚的詳細路線了嗎?」吳士豪回過頭,剛剛他還沒從衝擊緩過來之前,張緯就自覺的去辦事了。
「李平良的律師來了,現在暫時拒絕回答任何問題……」
「媽的,來的也太快了,算了算了,反正也不意外,不要中計浪費時間在他身上就好。」吳士豪擺擺手。
「這樣副駕駛的事情就沒辦法問了、」
「反正問了他也大概不會好好答,影片就送去給鑑識科,白色跑車的動線等下我交代小唐負責,讓他把那一帶的監視錄像都檢查,看在車禍之前,他都去過哪裡。」
「我剛也去申請李平良的爸爸到案說明,雖然不知道國安局那裡會不會配合。」
「嘛、該做的還是要做,雖然他爸就算來了,證詞也應該都是套好的、欸那個跑車申請扣押了嗎?」
「嗯,剛剛也申請了。」
「謝了,真的還好有你在。」吳士豪感激的抱了一下張緯,張緯知道他現在心情不好,所以便也安慰性的拍了拍對方的背。
「對了學長,你不覺得那個人有點眼熟嗎?」
「……」吳士豪原本想說幹那不就是我男友嗎當然眼熟,轉頭才發現張緯不是指著張晨睿,而是指著其中一個幫忙開門的男子。
吳士豪傾身到電腦螢幕前,皺起眉認真思索一會後,突然恍然大悟的喊道:「那個在汽車旅館偷拍的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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