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復合之後林柏翰跑去找了唯一知情的廖人傑,拜託他協助自己圓好『張辰睿』這個謊言,廖人傑聽聞後只差沒有當場就地心臟病發暴斃,要不是看在林柏翰前幾年被捕時,擔下大部分刑責、讓他獲得減刑的這份恩情,廖人傑簡直想衝去找榔頭把這傢伙的腦袋敲開,看看是哪裡有問題!
廖人傑真是搞不懂他這個從小就認識的兄弟,林柏翰明明外貌條件很好,雖然性向跟大眾不同,但根據他這個旁觀者的觀察,林柏翰根本不缺桃花,只要他願意,隨時都能找到床伴或是男朋友,可是這傢伙偏偏死心眼、又戀愛腦,看不上眼的人他絕對不會深交,但如果動情的話,就完全如同被鬼遮眼,異常執著,如果不被對方搞到走投無路、精神崩潰的話,是絕對不會主動放手的類型。
林柏翰的上一任男友,廖人傑其實很討厭,十足十的騙子──雖然他們也是騙子,但廖人傑覺得他們還是有些差異,他跟林柏翰把詐騙當成工作,有上班也有下班,但林柏翰的前男友是天生的騙子,對這種人來說,詐騙是沒有下戲的一刻。
薛白山跟那人合作過幾次後就與之逐漸疏遠,回想起來就是個徵兆,廖人傑自認不算很聰明,他能看出來有問題的話,林柏翰肯定也可以,他只是不願意面對。
自作孽不可活。
廖人傑酒過三巡後,終究是答應幫林柏翰這個忙,畢竟林柏翰已經鐵了心要硬幹,往好處想,他只要幫忙維護張辰睿的身分不被拆穿,搞不好過沒多久他們也會因為別的問題而分手,說不定情形並不會如他想像的那麼糟糕。
林柏翰當初用張辰睿這個假身分,本身就是用過心思的。
這是林柏翰最安全、最乾淨、也是在非工作時最常使用的假身分,本來就經得起簡單的調查,他們圈內人人幾乎都有這麼一、兩個乾淨的假身分,林柏翰是把謊言真假編織的高手,張辰睿這個名字取自他的一個國中同校同學,而他的大學裡也有一個叫張辰睿的人,經濟系畢業,現正在保險公司任職。
張辰睿所有的基本訊息,大多都是來自這名保險員。
廖人傑跟林柏翰兩人製造了一些假的網頁跟網路訊息,好讓人在估狗張辰睿公司電話的時候,能引導至他們這裡,並設立一些安全機制,以防吳士豪哪天萬一心血來潮,跑上北市查勤。由於吳士豪現居在桃市,跟林柏翰是遠距離戀愛,所以這個假身分還不至於太難維護。
18.
但廖人傑萬萬沒想到,這兩人不但沒有交往幾個月就想分手,反而越來越穩定。
兩年後林柏翰甚至起了想跟對方結婚的念頭。
19.
雖然起了結婚的念頭,但實際上林柏翰能做的,也只有決定跟對方同居罷了,畢竟真的去登記的話,他假的身分證就會曝光。
可是林柏翰是真的想跟吳士豪長遠地生活下去,他還希望能帶給吳士豪幸福。
這些都是真心的。
20.
起因是吳士豪接到一張喜帖。
一張來自前男友的喜帖。
過去一年半的時間,林柏翰跟吳士豪保持著遠距離戀愛,大概一周見一兩次,兩個人都很安於這樣的距離跟頻率,也沒什麼爭吵跟懷疑,絕大多數是林柏翰去桃市找吳士豪。這段期間裡,林柏翰還見過吳士豪的媽媽,吳士豪已向他媽媽出櫃,所以場面並沒有什麼特別,跟大部分的情侶見家長差不多。
吳士豪的媽媽非常溫柔隨和,見面吃飯的過程也沒有刁難林柏翰,在那之後甚至還常常托吳士豪轉交一些吳媽媽自己做的糕點。
林柏翰則因為還沒有想好該怎麼架構自己的假原生家庭,所以在這方面總是相當小心,沒有透露太多訊息,好在對方沒有追問,吳士豪大概以為張辰睿沒有跟家人出櫃,或是有過什麼糟糕的回憶,所以才不常提起家人的事。
有一天晚上,林柏翰又下到桃市去找吳士豪,便發現對方有點悶悶不樂,吃過宵夜、滾過床後,林柏翰用指腹摩娑著吳士豪的眉毛,關心地問起他為什麼好像心情不好,吳士豪一開始沒回答,後來他洗完澡出來便坐在窗邊,靜靜地發呆了幾分鐘後才開口:
「我接到他的喜帖了。」
「……你前男友?」林柏翰挑了挑眉,「他會不會太沒水準了?」
「你也覺得很沒水準?」
「嗯。」林柏翰肯定的點點頭,「你打算怎麼回應?」
「……」吳士豪轉過頭看向他,半晌後道:「婚禮當然是不會去,只是禮金不曉得要不要包……」
「包個444給他算了。」
「……噗、」吳士豪忍不住笑出聲,「怎麼可能啊,到時候同事裡都會知道我們有過節了,好歹是曾經一起工作過的學長。」
「那就按照行情包個1200差不多。」林柏翰走到吳士豪旁邊,跟他並肩坐著,「這1200我出吧,就不要把你的錢給這傢伙了。」
「……謝謝。」
「沒事。」
吳士豪坐在窗台上,雙手隨意地在大腿上交握,他又不同平時地陷入了沉默,林柏翰也不催他講話,兩個人就這樣並排坐在窗台上。
「欸、」
「嗯?」
「你就不生氣嗎?」吳士豪問。
「氣什麼?」
「……氣我還會為了前男友的事情難過。」
「這種程度的話不是人之常情嗎……尤其會覺得『啊這個爛人憑什麼居然看起來這麼幸福』,大概這種感覺?」
「……其實我現在也很幸福。」
21.
『其實我現在也很幸福。』
當時吳士豪微微低著頭說了這句話,林柏翰感到自己心臟就像是被人緊緊掐住,這好像是他此生第一次讓別人因為他而感到幸福。
從那刻起,林柏翰下定決心,要讓眼前這個人一直幸福下去。
22.
「你說什麼────────?!」
楊雅雯的怒吼突破天際,她瞪大漂亮的雙眼,一臉像是看到鬼那般地吃驚。
「我說,我希望能帶我男友見一下我的家人、」
「然後你男友是個警察?」楊雅雯不可置信地再問了一遍。
「呃、是。」
楊雅雯的表情立刻像是吞了三顆地瓜還沒喝水,她轉過頭,看向坐在藤椅上的張有謙,張有謙的表情並沒有比她好到哪裡去。楊雅雯不知道該從哪裡開始吐槽,咬了咬下唇後,選擇問了一個根本性的問題:
「謙叔,你知道他跟條子在交往嗎?」
「……今天才聽說。」
「………媽的,」楊雅雯扶住額頭,林柏翰能騙這位警察男友騙了快三年,肯定有人幫忙打掩護,如果她跟張有謙都不知道,那便只剩下一個人選……楊雅雯想到此,只能咬牙地說了句:「我一定要殺了廖人傑……」
「妳之前交男友的時候,我不是也扮過妳哥嗎?」林柏翰對楊雅雯說道:「妳現在應該還我一次人情吧。」
跟廖人傑一樣,林柏翰也是在小時候做詐騙打工時認識了楊雅雯,楊雅雯比他小三歲,林柏翰認識她的時候,她才是個國中生,父母因為車禍去世,她跟年邁的奶奶同住,同樣為了生計出來打工。
因為她當時年紀很小,所以林柏翰跟廖人傑如果遇到她,總是會特別照顧,時間久了三個人就跟親兄妹一般。
「我有跟條子交往嗎?我有嗎?」楊雅雯眼睛簡直要瞪成一個完整的圓型,「你裝我哥和我前男友吃飯,跟你要我去和條子吃飯是同等級的風險嗎!幹你他媽的給我摸一摸你的良心!難道不會痛嗎!」
「妳、」林柏翰皺起眉,「不然我照行情付錢給妳!妳就當作是接一次臨演的工作,出事的話也是我被抓,你有什麼好擔心的?」
「你講得還真他奶奶的簡單啊!」楊雅雯舔了一下嘴角,正準備要繼續罵這個不知死活的戀愛腦時,原本沉默的張有謙突然開口說話:
「阿翰,你是認真的嗎?」
張有謙是集團裡的老幹部,曾跟著薛白山做過許多早期的大案,但之前被關了四年多出來後便順勢金盆洗手,現已不再參與任何詐騙勾當。他跟林柏翰特別有緣,林柏翰父親過世時,張有謙正好去醫院探望朋友,看見那孩子一個人坐在走廊上哭,張有謙認出林柏翰是他們詐騙集團底下打工的學生,便上前去關心幾句。
在得知林柏翰孤苦無依後,張有謙於心不忍所以額外關照,讓林柏翰住在自己附近,如果缺錢了也會給他,雖然張有謙嘴上總是說這些錢都有借條,將來林柏翰都要按高利貸的算法償還,但張有謙其實並沒有真的打算收回這些錢;爾後張有謙發現林柏翰口條跟演技都相當優秀,人也很聰明(除了戀愛的時候),因此傳授了不少技術跟詐騙時該注意的細節,盡量讓這小子避開被逮捕的風險。
「嗯。」林柏翰肯定地點點頭,「謙叔,雖然不知道該怎麼做,但我是認真想維持這份關係。」
「…………」張有謙無奈地嘆口氣,他現在外表是個乾癟消瘦的小老頭,其實張有謙年齡並沒有看起來大,但入獄後生過病、體重大幅下降,人也不似從前精神,眼裡滿是滄桑,他斟酌一會後開口問道:「阿翰啊,你是打算要退出了嗎?」
「……是有這個打算,但具體還沒想好該怎麼做、」
「能下定決心是好事。」張有謙點了一支菸,緩緩抽起,「你還有不少錢在薛白山那裡吧?」
「嗯,入獄之前所有的積蓄、都在山哥那裡。」當年林柏翰緊急決定要幫薛白山頂罪,所以被捕前很粗糙地做了名下的財產轉移。
「你、」張有謙用拇指搓搓香菸的尾巴,「你如果願意放棄那一筆錢,金盆洗手應該不是問題。」
「什麼意思?」
薛白山帶領的詐騙集團雖然不像黑道或是販毒集團,有明確的入會以及退出規定,但還是有著錯綜複雜的人情跟金錢關係,想要再也不被打擾,都是需要時機跟一些手腕。
「薛白山在你入獄的那段時間,剛好擴展了業務,他試著把地盤再往下推,同時也想投資更多正常的生意,據我了解、他花了不少錢,新的生意這幾年也沒有馬上營利,如今手上的現金可能不是很寬裕。」
「……所以從我出來到現在這麼久了,都還沒辦法一口氣把錢還我?」
「嗯。」張有謙點點頭,又吸了口菸,「剛好他欠你一個坐牢的人情,再加上這筆錢,他可能會就這麼算了。」
在林柏翰考上大學時,張有謙就希望這小子能金盆洗手,可惜年輕的林柏翰在苦了這麼多年之後,首次嚐到賺快錢的痛快感,接了一次相對高收入的名車詐騙工作後,就有點陷進去,一旦踏上這條路,就沒那麼容易說走就走。
「那……那就好。」
看著林柏翰鬆了口氣的表情,連楊雅雯都有些震驚,什麼啊……明明名字跟身分證都是假的,但卻那麼真心,這傢伙到底是在搞哪招……
「……我要五萬。」楊雅雯眼看見家長這場戲她是非做不可,便乾脆地開口道:「要讓我演你妹的話,五萬。」
「靠北妳不要獅子大開口,這種吃飯場合類的純臨演時薪最高不過兩千多,吃一頓飯算妳五小時好了,也不過一萬塊!」
「你也不想想我是誰,一般的臨演案子我已經很久不做了好嗎!不要我演,那你去找其他臨演啊!」楊雅雯雙手一攤,她完全抓準林柏翰就是希望她跟張有謙演他家人的想法,「而且萬一你男友以後在路上遇到我,我難道不用接著演?我沒跟你算加班費就已經很不錯了。」
「……好,五萬。」林柏翰深吸一口氣,翻了個白眼後回道。
23.
帶吳士豪去見張有謙的那天,吳士豪就跟大部分的人一樣,非常的緊張,他請了半天的假,出門前衣服換來換去,就是不知道該穿什麼才好。
林柏翰跟張有謙多次討論過後,決定直接在張有謙的家裡吃飯,張有謙已經退休好幾年,是心態最放鬆的一人,他不太喜歡到外面的餐廳吃飯,所以買了一些菜跟啤酒,自己下廚炒了幾道家常菜,盡量把飯局弄得輕鬆一點。
楊雅雯是個反應極快的人,她雖然覺得整件事很荒唐,但真到上場的時候,卻也絲毫不慌張。她跟張有謙先在家裡張羅,等著林柏翰把他男朋友帶來。楊雅雯起先就想過林柏翰的男友八九不離十應該長得不錯,性格大概也不差,不然那傢伙不會深陷到無法自拔。
不過吳士豪本人還是稍微超過了楊雅雯的想像。
吳士豪長相完全是林柏翰喜歡的那型,單眼皮、笑起來十足的貓相,並且吳士豪本人的膚質很好,又白又細,完全不像時常在外奔波的刑警,身高也不矮,楊雅雯目測大概介於175-180公分之間,身材精瘦,比例也不錯。
總而言之,確實看著很賞心悅目。
第一次見男朋友的家人,吳士豪當然相當客氣,從頭到尾也沒多說什麼話,張有謙身為長輩話不多,楊雅雯覺得自己彷彿置身於一場有著極爛劇本的真人秀裡,林柏翰指派給她的是友善活潑好妹妹的劇本,所以她只能端著笑,為了避免冷場尷尬,拼命地想辦法找話聊。
「士豪哥,所以你平常都在做些什麼?」
「喔、我平時除了看漫畫跟電影也沒什麼休閒活動,因為刑事組的工作很忙、時間也不固定,如果案子進來的話,必須要隨傳隨到。」
「噢、這樣啊。」楊雅雯抿了口柳橙汁,想著該怎麼把話題從刑警的工作上挪開。
「抱歉,我的工作聽起來可能比較恐怖。」吳士豪見楊雅雯有些迴避,會錯意地以為是女孩子介意他的工作內容,事實上,楊雅雯確實介意,而且整個餐桌上的人都介意,只是介意的部分不是吳士豪猜的那樣。
「啊、哈哈、沒有,我沒有害怕啦,只是覺得不方便過問你的工作內容。」楊雅雯乾笑了兩聲。
「對啦,他負責的聽說都是重案,確實不適合拿出來跟我們講。」林柏翰見狀趕緊出來打圓場,邊圓話還一邊往吳士豪碗裡夾菜。
「嗯,尤其調去桃市之後,我基本上都是負責跟黑道有關的案子,對一般人來說是比較沉重無趣一點,不能像很多老刑警有很多有趣的經驗可以講。」吳士豪靦腆地笑了笑,又補了句:「以前在北市的話,像詐騙防治小組那裡就能聽到比較多新奇有趣的案子。」
「……哈哈哈、」楊雅雯在聽到『詐騙防治小組』的時候,狠狠地在餐桌底下踢了林柏翰一腳。
「……你先吃飯吧,這個紅燒肉很好吃,你吃吃看。」林柏翰也不能喊痛,只能轉過身勸吳士豪吃飯,畢竟嘴裡嚼著東西的話就沒空說話了。
「……不過你工作這麼危險,我哥都沒勸過你不要做了嗎?」楊雅雯突然起了好奇心,林柏翰既然這麼想跟吳士豪走下去,常理來說應該會試著勸對方別再幹刑警了。
「擔心雖然會擔心……」吳士豪咬著筷子看了林柏翰一眼,「但他很尊重我,只問過我喜不喜歡這份工作,知道我很喜歡後,就都滿支持我的,因為案子臨時有事加班的話,也沒生過氣。」
吳士豪說的都是事實,楊雅雯也相信他說的是事實,畢竟林柏翰的戀愛腦她也是親眼見過,那傢伙是會用盡全力支持自己戀人成就的人,所以當吳士豪的夢想是做警察,林柏翰非但不會阻止他,楊雅雯都能猜到林柏翰還會在對方加班時,主動把咖啡、宵夜、隔天的早餐都雙手奉上。
但這一切聽在楊雅雯的耳裡卻覺得無比諷刺,一個詐欺犯伺候一個刑警努力工作,真是沒事給自己掘墳墓,真的只差沒挖好坑後,自己走進去躺好。
「……士豪哥,你不是負責幫派的嗎?」楊雅雯笑了一個甜甜的笑容,瞇起眼問道:「我就是好奇,如果幫派裡有人找死把警察找進來,那人會是什麼下場啊?」
「……」林柏翰一聽就知道楊雅雯在罵他,所以也不著痕跡地在餐桌底下踢了對方。
「咳咳、」張有謙雖然坐在另一側,但他知道林柏翰跟楊雅雯已經在桌面下槓起來,便出言轉移話題:「吃飯時間,問那些血腥的事情做什麼?」
「對不起嘛──我就是有點好奇。」楊雅雯裝可愛地嘟嚷兩聲,林柏翰看了內心真是幾十萬隻草尼馬在奔跑,他對著楊雅雯偷偷翻了一個白眼。而楊雅雯卻不知道是有心還是無心,接著說了這麼一句話──讓林柏翰有些介意的話:「可能我覺得士豪哥看起來有點眼熟,所以格外親近。」
但讓他們在座瞬間都起雞皮疙瘩的,是吳士豪順著回答道:
「真的嗎?其實我也覺得伯父您看起來很眼熟呢。」
吳士豪還伸出雙手,禮貌地指著張有謙。
「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啊?」
吳士豪話一出口,林柏翰跟楊雅雯都不禁瞳孔微微收縮,好險張有謙神情自若,他打趣地說道:「哎呀、你還真會說話啊,我這種老頭子就是大眾臉,到公園去看,每個老先生都長得跟我滿像的。」
「抱歉,我不是這個意思、」
「爸你幹嘛這樣──你長得很帥啊──」
楊雅雯順勢搭腔了幾句,便把這個小小的尷尬給化開。吃過晚餐後,四人也沒有聊太久,林柏翰很快便帶著吳士豪離開。
吳士豪已經跟他媽媽說好自己今晚會回家,他們沒有打算要一起過夜,林柏翰只是體貼地送他回家,在走去捷運站的路上,林柏翰順路在街口的便利商店買飲料,當他從便利商店出來時,看見吳士豪靠坐在路邊的花圃牆上。
巷子裡沒什麼行人,吳士豪穿著一條黑色的牛仔褲,他靠在花圃上,像是在拉伸似的把腳伸直,林柏翰在對面看到他這樣,不禁微微一笑。
他走過去,拿出無糖綠茶碰了碰原本盯著自己鞋子發呆的吳士豪。
「幹嘛發呆啊?」
「嗯?喔,謝謝。」吳士豪伸手接過綠茶,「……沒什麼。」
「放心,你剛剛表現得很好,沒說錯話。」林柏翰在對方旁邊坐下,他一如往常給自己買了罐飲冰室茶集的奶綠,坐下後他打開那罐奶綠。
「真的嗎?」
「真的,他們第一次見你,也有點緊張。」林柏翰說的這句是實話。
「好險……」吳士豪像是如釋重負般鬆下肩膀,他微微地斜靠在林柏翰身上,吐了口氣後道:「你的奶綠借我喝一口好嗎?」
「嗯?怎麼突然要喝這個?」林柏翰雖然有疑問,但立刻就把自己的奶綠遞給吳士豪。
「剛剛太緊張了,所以想喝點甜的。」吳士豪接過後,就著林柏翰的吸管喝了一大口奶綠。
「嗯,喝甜的心情會變好,你多喝一點。」林柏翰感受到吳士豪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一邊喝著奶綠一邊『哼哼』的應了兩聲,他便伸手攬住對方的腰。
兩人維持這樣互相依偎的姿勢一陣後,林柏翰突然開口道:「……士豪啊,我想把我在北市的公寓退租。」
「啊?為什麼?」
林柏翰把自己的頭微微傾斜,臉頰靠上吳士豪的頭頂後,接著道:「我想在桃市買個房子。」
「……什麼意思?」
「我們一起住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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