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我被夢中低語從中驚醒,醒來時已身處異處。我眼望處地,確認此地為何
燭台的微弱燭光照向牆壁,奮力驅趕屋外那滲透而入的黑暗;壁爐中熾熱爐火伸向四處,溫柔的將屋外的陣陣寒風給包袱,而與我則在之中享受它們所帶給我的溫暖
一同被它們照耀的還有木桌與木椅,書櫃以及桌上那封書寫完的信和一本老舊日記
「這裡是哪裡?」腦袋些許遲鈍的我,定眼一瞧發現身體已躺在床鋪上,雖然柔暖且舒適但很可惜這並不是我家
「看樣子應該被人發現好心被抬到小屋中。不過.....我昏迷時所做的夢是這麼一回事?」
——我開始回憶起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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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夢中所見是一片深不見底的黑暗,虛無,宛如深淵,井裡無哀嚎無哭悲,無狂嘯恨無狂喜,空洞且死寂,毫無生息,唯有來自於無盡永恆的,最深處,最混亂的沉悶低吼
我站在其中凝視深淵,它也與我對視,漸漸的將我吞入於腹中,我無逃避選擇與它擁抱,如母與子,如血與肉,如淵源般,溫暖相擁,緊緊彼此融合
黑暗此時化為觸手,是毒蛇,如巨蛆,侵蝕啃咬。從腹部撕咬鑽孔入至腿間,從心窩開裂咬顱入至眼窩,鮮血四溢白漿滴落,我卻無任何苦痛,也無任何恐懼,甚無任何表情,如誤入魔淵的無知者般任憑啃噬,瞻妄的任憑一切發生,直至身軀被陰影取代
..................
一想到那場景都令人冷毛直豎,冷汗直流,一次次的探討都讓血液宛如螞蟻般從後頸的血管爬延至大腦一陣發麻
而那蠱惑的聲音也在夢中如蜈蚣般鑽入我的耳中,盤繞迴盪我的腦袋,就算我回歸現實也能隱隱約約聽見那在我腦中足以蹂躪理智的爬動聲,正悄悄的一步一步佔據我的心智
那夢中的神秘聲音,現已烙印揮之不去。而它所說的『割捨』又究竟是什麼呢?我不敢想像.....
“扣”“扣”“扣”從樓梯傳來的聲音打斷我對夢境的探究
從樓梯走來是一位老婦人,她手裡端著一碗熱湯,面目慈祥的走到我的面前「你終於醒呀,來年輕人,先喝點熱湯」
「謝謝您,婆婆」在我準備接過熱湯時我遲疑的,因『死』之力的緣故,我害怕那恐怖的能力循著我的手將眼前好心的老婦人的性命一併吞噬
老婦人看到我怪異的舉動問道「怎麼了嗎?不和你胃口嗎?」
「不不不,沒那回事」看向眼前的熱湯近在眼前我卻不能觸及真是糟透了
我的肚子不停咕嚕咕嚕叫,飢餓也隨之湧現,在本能與理智的雙重煎熬下,讓幾秒猶豫時間卻如呆在監牢盡數年的痛苦
直到最後,我還拿起眼前天使所賜給我的禮物,天使也沒因此消亡,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我放在面前吹氣,喝下去後我的身體充滿溫暖,湯裡的雞肉、番茄、馬鈴薯和胡椒顆粒,再放置幾片香菜,如此美味讓飢腸轆轆的我終於獲得解脫
真不知道我在森林到底睡多久,還是一路上跋山涉水的關係肚子還是飢餓的「不好意思婆婆,我可以再來一碗嗎?」
老婦人看我吃的一乾二淨笑的笑「沒問題我再幫用一碗,反正這鍋湯只有我和我老伴吃,你就多吃一點吧」可能我在她眼中看到她年輕時的孩子吧
「非常感謝您,婆婆」
望著她向樓梯緩慢的走下去的身影,我不由自主將她與老年的露西重疊
露西,是我的同學,是我最早的夥伴之一,也是我的愛人。躺在床鋪的我望向天花板想起與她的初次相認
在學院大廳中她帶著俏皮的步伐偷偷摸摸的在我身後輕拍肩膀,讓我轉過身來
嬌小的她往低身姿,碧綠的雙目像是捉弄般觀察著我接下來的一舉一動,傲人的胸部在此刻一覽無遺,迷人的事業線吸引著我的注目。粉色的短髮有著淡藍色漸成,她時常掛著朝氣的微笑,配合鮮豔的紅色校服如同在花園躍動的妖精
「你就是新來的學生,初次見面,我叫露西,很高興認你」
.........回到現在.........
「露西.....此刻她應該正在為孩子們講故事吧....真不知她現在過得好不好」我翻個身自言自語說著
「在我去世的當天,露西肯定是最傷心難過的,不對,應該是她們四個.....當然,也包括『她』」
「我的死亡....會不會也在其中影響這個世界呢?」
老婦人在此時走過來,果真手中又端上一碗,我隨口說聲感謝立馬大快朵頤,老婦人見我狼吞虎嚥的樣子微笑道「看來你是真的餓了,你在森林迷路很久了吧」
「是的。不好意思婆婆我是個剛入職冒險者行列的新手冒險家,因跟隊友走散意外來到這裡,請問這遍森林叫做什麼?也可以麻煩告訴我出口在哪裡嗎?」我不能隨便跟別人說我是神明直派下來的死神,只能先編個謊言唬唬她
「抱歉年輕人我也不知道這森林叫什麼,不過出口倒是知道,從這裡往東走就能看到小鎮」
「謝謝您婆婆,我不會忘記你們的救命之恩!」
「小意思而已不必多謝,更何況這片森林只有我們兩位老人,有客人來我們也是很高興」
「是嗎...」看來是個選擇隱居山林中的老夫老妻呀。這原本是我其中一個想打算未來生活
「話說年輕人,你叫什麼名字呀?」
「我的名字....」
(糟糕,我已重生,照理來講不能使用原來的名字,而且還是個拯救過世界的英雄名字,我必須想一個新的才行!)
「我.....我叫格雷.多瑪」以後這個名字可能將伴隨我未來的生活
「我知道了,格雷先生,你今晚先在這裡休息,明早你的同伴應該在鎮子裡等你」
「我就先離開了」
「喔謝謝...」
在她準備離開時我想起自己目的地說「對了婆婆,請問您知道『涅斯頓鎮』往哪裡嗎?」
涅斯頓鎮是民主法治的國家,是我的故鄉,我所轉生後一切經歷都在那裡開始,也是最後和我的家人們一起生活的家園
「涅斯頓鎮?」她疑惑的說,思索一會後她便輕笑一聲說
「孩子,你肯定累壞了,那裡可是在『英格尼亞』離這裡可有一個公海這麼遠,而且那裡早在五十年前爆發的『生駭』後數個城市村落盡數被毀,現在已經統一為『米洛斯』的集權國家,最近那裡可是出一堆問題呀」
「等等,生駭?米洛斯?五十年前?這......我離開這中間到底發生什麼事!」
「孩子看來你是真的累了,你好好休息,先不打勞你了」
呆望婦人離去,我心中久久不能釋懷,疑惑和焦慮全數衝湧奔腦,血液如灼燒般熾熱,大口喘氣卻入陷入深海般窒息,全身汗液如雨滴般滴落無法停止
我的世界,我的家鄉,究竟在我離世的這幾年發生多大的變動。『生駭』究竟為何!是新魔物?新魔法?還是新的災厄?
米洛斯又是什麼?我的家園為何改變,我家人是否有因此變動或離開?我離開這個世界到底多久又到底發生多少事!
這時....我才明白....我所擁有的一切事物都因時間迎來巨大的變化,我無力阻擋,我只不過那股時間洪流中一粒碩大的塵沙,我的記憶與情感暫時還無法跟上這世界的步伐,暫且無法承認......
而在此時,那股聲音又在隱隱作響,告訴我必須『割捨』自己的一部分。難道它口說的『割捨』是指我的『過去』會被時間沖刷的意思嗎?
我在這麼想時,原是我記憶中的神秘聲音像被人創改般發生的我無法述說的變化
原本的男性聲音,更變為女性聲音,我再度回想它再度更變,一而次再而三聲音不斷改變同時也又不斷放大,不斷加深,不斷變化
(交易以成,我將遵守諾言,而你也將為此付出代價,你......願意割捨什麼呢?)
(交易以成,我將遵守諾言,而你也將為此付出代價,你......願意割捨什麼呢?)
(交易以成,我將遵守諾言,而你也將為此付出代價,你......願意割捨什麼呢?)
神秘蠱惑的男性聲音,迷人誘惑的女性聲音,衰弱低歎的老人聲音,歡笑嬉鬧的小孩聲音,千變萬化卻又千律一遍,一遍又一遍,試圖要將我的精神逼入崩潰,將我原本糟糕透地的心情跌落谷底
如無數身影從眼中劃過,無數聲響從耳中閃過,嬉鬧、吵鬧、嘆息、蠱惑,我就像站在萬人海中央聽著他們彼此交談但卻都灌入我耳,低語在我耳邊不斷湧現一字一句都讓人陷入癲狂之中
「快停下,快給我停下來!吵死了!快從我的腦袋滾開!!!」最後,聲音都戛然而止
而後,從寂靜中冒出的一句話打破好不容易擁有的片刻祥和,由彷彿是正在譏笑著我的男性聲音講述詩詞,此話而出讓我徹底陷入於絕望之中
(敢予降死之者溫暖,敢予降死之者糧食的年邁靈魂,時不過今,可悲可嘆.....願送往他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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