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語下,月台上髮絲輕風飄逸。伸腳踏入車廂,亦沒有怨言了。三個小時前說「十小時那麼難熬」,說睡不著的;現在,莫說是十小時,十年亦有如流水般渡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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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廂的地板是袖木造的,胡桃色,行李滑過的感覺格外療癒。晚間班次的最大特點,是拋開一切重機器的印象,一切剩餘舒適感;安菲爾的列車在夜間,會寧願減低車速,降低引擎的聲音,也不可打擾乘客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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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位是寬敞的;每排只有兩個座位,它們都被間隔成「座艙」,宛若一個個小房間。小房間設計精妙,外牆的一條條彎曲線紋,使走道不失空間感。放眼望進去,灰土色的皮質沙發,經調校後可躺平成睡床;床頭靠邊的窗台,玻璃簡約潔淨,能眺望遠景;床尾的盆景佈置,牆邊迷你的音樂播放器,放著輕鬆休悠的調子。一切也顯得圓滑無比,彷彿整間踏進了窩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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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間班次人流很少,每個車廂估計只有三四位乘客。炫熹本想猜猜探查隊的成員會否在此,她不認識他們,但驟眼發覺,附近都好像沒有互相認識的,或組成聯群結隊的。總之,一點嘁嘁喳喳的聲音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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炫熹:難道考查隊的成員都不認識?還是不在。不管了,明天便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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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夜色加濃,人們都坐下來了。已經關閉艙門,列車開始奔馳;擦過海面,濺出一個又一個的小水花。海面無風無浪,但正正是那些小水花,使掀起波紋,與車廂內映照的光源互相輝耀-水面碧波蕩漾,車窗則輕輕的一道道餘波,神似幻影。有了這些波紋,使海面另添生氣;沒有平靜如鏡,亦沒有波瀾不絕;令人不禁跟著波紋,望向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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炫熹便是其中一個,順著柔和並帶點黃暈的燈光,伏在窗枱上;除了一望無際的海洋,就只有這一條通往未知遠方的軌道了。氣氛之下,儘管炫熹很清楚目的,卻有一種神秘感,會令人錯意覺得是無盡的;畫面深深地刻劃在她的腦海,她從未看過如此純淨的畫面,即便經過了這麼多次的探險。
說到探險,是從她二十歲時開始的;這四年多來東奔西走,沒有一刻行李是放下的。四年,算長不長,算短不短;換句話說,她的人生似乎有著一幕幕具代表性的,那種一想舊事便會提起的;但仍然有漫漫長路,仍然會更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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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此刻的她在車上,在旅途上,她彷彿經歷了許多;不單單只是探險,而是,世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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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像感覺到些什麼了,牽連到的是另一種心境,慢慢「靜下來」便是其中一例。伏在窗枱,目光什麼都變了,眼睛看什麼都看化了;這種感覺其實本來很尋常,但理應步步成章;突如其來的,確實是不自然,讓人總以為,有另一個人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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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情感表現,發生的時候多數是經歷日久,對世事皆只為之感慨的時候。
冒昧來相較,這是更比得上「創造傳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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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時半,列車上的燈光逐漸熄滅。小播放器的每一首琴聲,都是引目入神的搖籃曲。炫熹換上了舒適的鬆身睡衣,回想起剛才說的無法睡眠,又再次自諷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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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總會嘲笑著以前我們嘲笑自己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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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即展開了棉被,擱起了枕頭,慢慢把坐椅調平,變成橫卧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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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寶石色的夜幕,萬籟俱寂,大地無聲。車廂已經淡然無光,唯一照耀的,是天空中的繁星點點,密密麻麻,那是最幸福的一幅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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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音機中,播放著電台的深夜談心節目;少女依偎又帶種磁性的聲音,清脆而又悅耳;彷彿就在耳邊說嚷著,每一句都是心靈的療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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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今天過得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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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夜幕很寧靜,沒有什麼雲霧,天氣怡人。不知道現在各位正在做什麼呢?是在床上放鬆休息;還是正在忙?不管如何,在同一天空下,工作的就繼續奮鬥吧;至於已下班的,就別離開這個節目,一起來分享一個又一個邂逅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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炫熹臨睡前不忘再豎高枕頭眺望遠景;只覺得這太美麗、太平靜了,美麗得過份,美麗得令人悲傷。炫熹完全陶醉於氛圍中,唯能籠統地說一句:
這個世界實在太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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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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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回,她默默地閉上雙眼,含著微笑,漸漸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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