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升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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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說,黎明時分,最容易看見神靈。因為當眼睛瞇成一條縫,曦微的晨光薄薄地透在眼廉,此刻視線似有幻無,就很像是看見聖光一樣;偶然殊不知真正的神靈隱現於光團裏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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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許多時候那些祈禱的習俗,參拜的儀式,都總在清晨上舉行。
安菲爾沒有一位受萬人景仰傳頌的神靈對象,但每一個地方,小至小鎮、村落,也堅信著這片土地有守護神存在-他們會在某一個角落,默默眷佑著。因此,無論走到哪裡,處處有遍及著祭壇的蹤影,供奉着各自未知的神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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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個地方,抑或「人界」泛指的「上方」,又或者是失意的人心靈所依賴的地方;總是模糊的,明亮的,脫俗的。它很神聖,踏進去,人變成了幻象,幻象亦變成了人。我們不曾想像到「天國」的風景,除了白色的煙迷一片,還是什麼;它或許根本沒有風景。倘若天上真的有聖明存在;世界的安詳之下,是它們創造的嗎?或是它們能維繫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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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原來一切,根本就不遙遠。倘若天上真的有聖明存在,現在他們定必在密謀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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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這實在太可惜了,為何就此意外死亡;她的生命,不應該到此便絕。我想把這兩項能力都交給她,來改變她的命運。你怎麼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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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要這樣做嗎?她只是區區人界的平凡女孩子,真的能夠勝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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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我能看得出來。這個人在再迷惘,再不如意的前途下,仍然可以找到自己的方向。
聖上,祢說的話愈來愈虛無了……先前那次,祢說『那個人』能勝任整個人界的觀察者,現在範圍更廣了;彷彿已變成一般的人格特質。況且,一直以來我們都只被分有一項能力,如果是兩項,那是從未實現過的。我們不能保證那會發生怎樣的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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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亦不必再勸了,摩奕。我意下已決。若是不趕快完成,恐怕是沒有機會了。我感覺到,我好像快要死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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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二字脫口而出時,毫無半點保留;「聖上」的語氣亦沒有半點顫抖;平穩,竟然能夠對自己的生死如此平穩;就算祂不是神靈,大概也盡顯超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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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奕:什麼?別開玩笑。聖上,祢無所不能,擁有無窮無盡的生命,怎麼可能會死亡?生與死,本來只是人類所經歷的生命循環;聖上祢是神一般的存在,生死又何嘗到祢經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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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上:不,這是真的……安定、和平,總是前人所建立的。這一天的繁盛,並不代表下一天會繼續繁盛下去。我們總有一天會成了前人;這些安定和平,便是需要我們自己去建立的;就算是我們,亦需要挺身而出。我要做好準備;希望「她」能守護出自己的一片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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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上:我昨晚做了一個夢,夢裏出現了一個女孩的笑容;笑容笑得燦爛,亦笑得悲哀。每當我回想起那份笑容,都會覺得它很殘酷;「和平落幕前夕」便是有如此一種說不盡的悲傷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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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上」的說話往往便是如此模糊,但往往是那麼準確。摩奕現在雖然不明白這到底是什麼意思,但他也盡量記下來。「聖上」每次說的話,每次也總會應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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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上:這樣吧。我也覺得自己不應該如此倉卒。要是摩奕你不放心,我們可以…………………。這是一個考驗。交給你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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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奕: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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輪廓、光影很莊嚴,很有秩序。一瞬間飄散;瞭望大地,一掃,飽覽萬戶人家。要是俯瞰的話,太短淺了-這很容易走漏暗巷、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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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世界何不更美好?因為那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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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只緣身在詳和之中,沒有察覺到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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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六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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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睜開眼,炫熹沒有擔心過自己會來不及下列車,因為在她的經驗中,從未嘗試如此酣睡。睡眼惺忪的時候,口裏鼓鼓氣,揉揉眼睛,再伸伸懶腰。她說這樣可以清晰視覺,不會掛著晨初那種朦朦朧朧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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炫熹經過一輪「醒神」後,再次聚焦起雙目,望望周圍,她打算找找時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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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了,怎麼房間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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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馬上坐起身來。的確,這裏與車廂的座艙,毫無半點相像。車艙的房間,最讓炫熹感到印象深刻的,是那扇大得幾乎把整個右邊覆蓋,連月光也將身子映照的窗口;而這裏的窗子很小,不但只佔著天花板下牆隅的位置,還失去了現代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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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急地爬上窗台顧盼,結果滿是陽光,整個太陽就那麼湊巧地框在窗欞下。位置太正視了,即便是剛剛破曉的温和光線,仍格外耀眼,格外豁亮。45度下的斜光,炫熹嘗試用手遮擋住上方,再周圍探探,卻未見太大成效。整幅圖畫,除了日光以外,只能隱約看見灰黑色的石岸淺灘。海洋也似乎沒有了;縱然陽光温暖,但總不經意地同化著四周的事物,使本來不同的,變得不完美了。有另一種美好氛圍,似冰模一樣,漸漸碎落、磨滅。這個世界有許多美好的東西都只是一瞬間而已,一瞬間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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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過神來,說無法透徹地看見石堆的,就只能是因為霜雪了,霜雪可以反射陽光。而能在如此照耀中而沒有融雪,原因亦無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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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雪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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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上一個畫面已是列車,怎麼一下子就變成雪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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炫熹抱著疑問打開了房門,走出去。眼見連接著一條橫向的走廊。房門對面的牆壁盡是一排玻璃窗,能望見屋外的亮白雪景,很透徹,很不真實;雖然說不出有什麼違和感,但就硬覺得很不真實。地板、門框全都是用一塊塊木材打造的。經驗告訴炫熹,這裏絕對是旅遊區的度假小屋。雪地度假區總會一間一間房屋,而每間的面積不大,高空俯瞰會看似一堆堆小村落。小屋尖房頂,設備好的時候會有火爐煙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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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窗戶的畫面變化好大,從房間中的石岸,一下子就變成了漫天雪景。
但剛才的這些,在炫熹推出門外的一瞬間,就已經全部想像到了。畢竟在「自然考究」待了四年,有些「端倪」亦不難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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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左兩三步便是一個客廳。一眼望去,都是生面孔。對炫熹而言沒有什麼所謂,因為與志趣相投的人打開關係,向來便不是一件難事。但就是現在,看見自己睡得懶洋洋的樣子,不知為何顯得有點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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