綏寧 - 第三章、河仙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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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第三章、河仙

木子言

Nov 9, 2023

89

5 Mins Re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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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卿端詳著短匕，這是第一次有人在客棧裡落了東西。

　　柄是上好的檀木制成，還沒開過刃，字鐫刻的細緻，也沒有太多磨痕，想來是剛鑄好不久。

　　她從少年的記憶中看過那柄獸角短匕，與手中的這把相比，風格迥異，甚至更粗糙破舊一些。然而不知為何，或許是同有刻字，又或許是人，她總覺得這兩把短匕十分般配。

　　而這時，有人掀簾步入。

-

　　男子面容有些憔悴，眉間深刻著年歲揮之不去的滄桑。他自顧自坐在案前，向孟卿招手道：「有茶麼？」

　　孟卿搖頭，回道：「有酒。」

　　「也好。」那男子取下腰間的壺，放在案上：「不必溫酒，我取了便走。」他一身樸素，指尖似是被冬天的雪凍著，青紫一片。

　　「酒不能攜走的。」她對男子道：「可是有需，往何處去？」她有些詫異地看著對方，甚是不解。

　　「往何處去......」他口中念念有詞，似是在回想什麼，又似什麼也想不起，茫然地撓了撓一頭亂糟糟的髮。

　　見男子答不上話，孟卿換了方式問道：「尋何事？」

　　「尋......」男子謀中劃過一絲明亮，卻在轉眼間又不見蹤影。

　　「尋一故人。」他淡淡道，落魄的臉上卻浮現笑容，目光柔和：「尋故人去。」

－

　　范云家住在山腳下，背靠長堰山，前有條河，每年時不時的氾濫。家裡窮得一畝田也買不起，只靠著他在山中伐木捕獵，或在河水中捕些魚，日子也還算過得去。

　　家中有老母，每到河水氾濫時候，總會染上風寒。范云捨不得母親受這樣苦，卻也一窮二白，實在找不到好的地方落腳。

　　他獨自在河邊嘆息，看著水中倒影愁眉不展。往山中遷，就怕山中野獸，母親又腿腳不便；往別處走，他窮，伐木賣得那些銀兩給母親抓藥去，不再有什麼剩餘。

　　河邊什麼也沒有，風徐徐吹拂，蘆葦草彎下腰，倒像是在傾聽他訴苦。

　　萬物有靈，蘆葦草貼著臉頰拂過，心中的煩悶確也散了幾分。

－

　　一日，他在河中捕魚，回過神來，發現岸邊蹲坐一女子，一身青衣，烏黑的髮垂落到河中，和裙擺的細紗一同在河水中暈散。她伸手在河中採摘水荇，他立在河中呆呆地看。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然而他回頭看著自己一身行頭，破舊的粗衣，手中魚簍也破敗，一副落魄邋塌的模樣。而就這短短片刻，再望去時，已不見那身影。

　　他心中尚存著惋惜，然而更多的，是慶幸。

　　他去河邊捕魚的日子多了起來，時常還會像當日那樣，回過頭去看，但是都沒再見到那身影，偶爾也勸自己，或許是看走了眼，誤將那成堆的蘆葦草當作了美景。

－

　　傍晚，范云撈了魚上岸，蹲在一旁閉目休憩，清風拂過，蘆葦草輕輕拂著面頰，他享受著風，緩緩睜眼，想看落日夕陽。迷迷糊糊間，卻見拂面的草尾，幻化成青綠的細紗，那女子正端詳著他，一聲也不吭。

　　他嚇得站起身，卻不巧撞上頭頂低矮的樹插，「碰」好大一聲響，秋日的枯葉落下，他被撞得頭暈眼花，又被樹葉蒙了眼。但在縫隙間，他隱約看見那女子以袖掩口，輕輕地笑了。

　　秋日一片橘黃輝映，然而他心中卻像是春日來臨，桃樹發了芽。

－

　　那女子不怎麼愛說話。

　　范云只知道，她也姓范，名荇蕪。荇蕪時常望著他，在河邊、在山腳，她遠遠看著，像那輕拂的風，若即若離。偶爾為他遞上帕子，或是替他準備飯食，照顧家中母親。

　　他們沒有成親，荇蕪會聽著范云說生活瑣事，像江邊的蘆葦那樣，偏頭，倚在他肩上。他口若懸河的說，她靜靜地聽。

　　原來只是需要有一人傾聽，他就已滿足。

　　而那時常氾濫的大水，也沒有在來。

－

　　一年發了旱災。河水乾涸，上游的富庶人家建起堤壩，水再沒有流過長堰山。

　　范云原心存僥倖，他不須擔憂氾濫，母親也不再受風寒，然而荇蕪的身體，卻一日日憔悴。

　　他尋找藥帖，卻怎麼也養不好荇蕪，而母親見荇蕪如此，也擔憂得食不下嚥。夏日過去，秋季來臨，河水卻怎麼也沒有漲潮的現象。

　　沒有了水源，周圍的景色怎麼也生不出茂盛，萬物沒弱，捕獵的動物也變得珍稀。

　　晚上，范云蹲坐河畔，他望著天，煩惱著乾旱，迷迷糊糊睡了。

　　夢中，他看見荇蕪，她散著髮，回眸望他，伸出手，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而後躍入河中。

　　驚醒，返回屋中，再也找不到荇蕪的身影。

　　春去秋來，再也沒有乾旱，也沒有河水氾濫。

　　但也沒有荇蕪。

　　范云尋遍了村落，走訪了街坊鄰間，沒有人見過荇蕪，她像他夢中的過眼雲煙，彷彿沒有存在過。

－

　　飲過酒，那男子眸中執念漸散，他茫然的向孟卿躬身道謝，隨後往竹林裡走去。

　　孟卿有些愧疚，但不知在後悔何事。總覺得這麼做，對那些多年的執念，有些過於輕易。又覺得這麼做，反卸下重擔，不再愁眉於思念。

　　她開始沉思，覺得腦中思緒混亂，怎麼也理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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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腦袋被門夾了，突然沒想法，晚點有時間會再補一篇。

然後哇，這是鬆散的短篇，沒有一個完整的架構，但還是有輕微的起承轉合，拿來練文筆及節奏的，詞藻粗糙，前後有誤的，如果是認真閱讀的讀者還請見諒。

這些素材很有可能會在之後的長篇裡出現，也算是個小倉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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綏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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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ble of Contents

#1 楔子、忘川

#2 第一章、耆艾

#3 第二章、兜鍪

#4 第三章、河仙

#5 第四章、江湖

#6 第五章、絲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