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這國家的未來嗎?」3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iZ4iBHqAr
與自己不愛的人幹這種事,是靈魂漫長的自殺——也許一切早已註定。3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CzXgqKy7F
皇后平靜的晚間,就是被這一吆喝聲被打破的。
「皇上駕到!」
「妾身參見皇上。」
「平身。」皇帝揚了揚手,讓所有人都退下。
皇后目送着眾人離去,然後才施然步向在露台上的茶几旁,徑自坐了下來,絲毫沒有要理會皇上的意思。皇上亦沒說甚麼,默然的跟在皇后身後,在茶几的另一邊坐了下來。
皇后為皇上盛好了茶,然後再為自己盛茶。皇上取起茶杯啜了一口後,便盯着戶外的風景,完全沒有要開口說話的意思。皇后也是,只是握着茶杯,望着月光透過樹影灑進庭院的風景。
二人這樣安靜的坐着,若然有任何旁人看到的話,應該會說甚麼歲月靜好之類的讚美說話。國家的二主就如任何平凡夫婦般一起靜靜的品茶,是個多麼讓人羨慕的風景。
然而二人對事實都心知肚明。他們並不是心有靈犀,而是根本就無話可說。他們之間根本就甚麼都沒有,有的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以及作為一國之首的重責。
「朕今次來,是來要個解釋的。」
「妾身有甚麼要向陛下解釋的嗎?」
「別鬧了,朕可沒時間跟妳在這打啞謎。妳知道我想要甚麼的。」
「長夜漫漫,陛下根本不用心急,反正陛下無論如何都要在這兒待整個晚上的了,倒不如好好享受這良宵。」
「誰要跟妳這殺人兇手共渡良宵?」
「彼此彼此。」皇后這句話說得去頭去尾的,根本就不知道她想表達甚麼。
皇上倒是嗅出了其中的決絕之意,知道現在再如何追問她都不會回應,索性不再說話,靜候皇后自行開口。
皇上自有記憶以來,他們二人之間都是這樣的。除了討論公事外,記得皇后對他說最多話的一次,便是在他賜死了那位郎中的那個晚上; 相對的,他自己除公事外對皇后說得最多話的一次,也是在她賜死了那位美人的那個晚上。
真諷刺。他們這樣的夫婦,竟然被喻為全國人民的典範,二人明明就互為仇人,卻合作無間。
皇上有一撘沒一撘的想着,又啜了口茶。
風吹過庭院,把樹吹得沙沙作響,不知是否因已過中秋之緣故,這風竟帶着一絲涼意。
「郭才人出身大夫之家,為嫡女也,然其母並非現時的郭大夫之妻陳氏,而是於十五年前仙遊的姜氏。」皇后幽幽的開口道。一句話,彷彿甚麼都沒說,實則已把要說的話都說完了。
「姜氏嗎?也對,姜參政那頭太過風順,也該是時候整理一下了,但妳難道就不能跟朕通知一聲先嗎?」皇上瞬間就明白了皇后的意思。多年下來的相處,已經使二人根本不用把話挑明來說,都能懂對方的意思。
「後宮之事豈敢勞煩陛下。再者,妾身為後宮之主,要怎樣做不需要陛下指點。」
「今天朕收到了郭大夫上書投訴。難道這還不足以使朕指點一下嗎?平章之女害死了其愛女,恐怕有可能會為其提供了一個合理無比的原由,加快其 “叛變到參政一黨” 的進程吧。郭大夫追隨者眾,可不由得妳這樣隨意去賭。」
「若然郭大夫足夠聰明,他會真正的對平章忠心,這不是陛下所樂見的嗎?為了這國家的未來,總要賭一下。」
二人語句冰冷如雪,不帶一絲溫情,倒像皇上與臣子間的對話。然而若是皇上與臣子之對話,這又太過直白,連一絲虛假的情意也沒有。
「為了這國家的未來嗎?」皇上反問,那語氣卻又像是在嘲笑。而嘲笑的對象是誰,恐怕皇上亦不自知。
皇后不語,只是為自己盛了杯茶,把其連同突然浮現的愁思灌進喉中。然後便站起來,朝床的方向走去,著手開始脫衣。
「對話是時候結束了。皇上,來吧。」
這是皇后的職責,同時也是皇上的職責。縱使二人都知道,與自己不愛的人幹這種事,是對靈魂漫長的自殺。
然而,他是皇上,而她是皇后。二人根本就不被視為人,只是受人民期望所操縱之人偶、為國家未來而運轉之機器。他們是人們希望的載體,不需擁有自由意志。從殺死對方所愛之人、被愛之人又被對方殺死的那刻起,他們就深悟此道。
於是,二人之名以典範夫婦之稱流傳後世,被世人所稱頌。真正之愛如曇花一現、煙花一瞬,虛情假意卻千古傳頌、萬世景仰。
也許一切,在二人被冠以皇冠鳳冠之時,早已註定。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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