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壘的大門被強烈的爆炸炸開。赤砂的先頭部隊魚貫而入。炎志軍騎著馬,與親兵跟在隊伍中間進了城。
赤砂軍派了不少人在這座壁壘搜索,卻沒有見到半個青森軍。東西都收拾得乾乾淨淨,看來昨晚就已經全部撤退了。
「切——」炎志軍不屑:「我就該知道那班聳蛋不可能有什麼秘密招數。居然中了他們的空城計!」
他舉高右手,啪一下手指。紅光一閃,在壁壘前方浮現出許多個紅色魔法陣。
「轟隆!」的爆炸聲重複響起,石做的牆體在連番爆炸下被徹底炸成了灰,連半顆石塊都沒有留下。沒了石牆阻擋,更多的赤砂軍湧進了兩座山之間,直通往皇都的狹小通道。
這個地方被稱為森民大道。
遲半天進攻也不是什麼壞事,相對地赤砂軍還能借多出來的時間好好休整,趁機準備得更充足一點。
可是這對敵人而言也是一樣的。可能現在他們已經在前方的數里路上埋下了不知幾多陷阱,就等赤砂軍一個一個踩下去了。
炎志軍還未來得及下令走慢點,最前面的士兵便已經傳來響亮的慘叫聲。
「啊呀呀!」
「小心陷阱!」
「全軍停下!」
炎志軍只需留在原地,很快便聽見來自前方的消息:青森人在地上挖了一個很大的坑,把道路中斷了。陷阱用藤蔓織成的網組成,由一層薄薄的土壤蓋著。士兵一時沒留意地上的異常,踩了上去。藤蔓沒承受住這些重量,結果連人帶土朝著最底層的尖刺跌去。
「死了幾人?」炎志軍問。
「十六人。」傳令兵回答。
炎志軍想了想。這裏跟昨天的平原不一樣,兩邊是山而不是森林。即使放火燒山,也不能開闢出新的路讓全軍通過。而火沒有實體,即使用火魔法也不可能把洞填滿。而且除了眼前的這一個陷阱,前方肯定還有更多同類型的陷阱。要是想不到方法快速填平,會嚴重降低行軍速度的。
「把洞填上。」炎志軍下令:「有甚麼就用什麼。沒有就讓人跳進去填了。」
「遵命!」士兵回應。
很快,炎志軍便看到赤砂軍帶着一大班青森衣著的人在自己身邊走過。那些人有老人,有成人,也有孩子。有男有女,有些穿着青森軍服,有些穿着平民的服飾。
他們看到騎在馬上,身上衣著有些與別不同的炎志軍,眼中無一不是充滿怨恨和憤怒。炎志軍自然是明白他們在生氣些什麼,但他毫不在乎。
沒有力量的弱者,就算眼神再可怕,也傷不了他分毫。
何況是即將赴死的弱者?
赤砂士兵將這些青森俘虜帶到剛剛斷送了十多個赤砂士兵的陷阱前,對他們說:「你們記住了,這是青森士兵所挖掘的大坑。要尋仇就找他們!」
俘虜們還未想得明白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便只覺後背被人狠狠一推,失去平衡,直朝著眼前的大坑掉下去。
最先掉下去的幾人直接落在尖刺上,尖刺從前方刺入他們的身體,然後從後方穿出,混雜着血液和內臟的碎片。然後第二批、第三批人陸續被推下去坑中,將下面的屍體再往下壓。
屍體的血液混和在一起,浸滿了坑底。但從坑的正上方看根本看不到紅色,因為屍體已經把坑鋪得滿滿的,根本沒有空隙。隨著屍體越疊越高,去到後來的人根本不會碰到尖刺。他們是夾在人群中間,被再後面的人壓死的。
直至把整個坑填平了,赤砂士兵能夠如履平地一樣走過去,連馬都能順利踏過,士兵才停止將青森人推進坑中。
最後被推進坑的人以為自己是幸運的,不必被刺穿身體而死,也不必被壓死。他們直至聽見自己的肋骨斷裂的咯咯聲,才發現自己將會被踩死。
炎志軍策馬走過坑洞,面不改色地看着前方。這樣鋪路還是不夠平坦,他想。
亂葬崗的哀嚎響徹整條森民大道,傳至青森皇都。
鳥兒是青森的偵察兵。他們從空中帶回來了前線的最新情報。張鈞從他們口中,聽到了赤砂軍用俘虜填坑的事。
鳥非草木,孰能無情?就連他們都覺得恐怖和憤恨的事情,同為青森人的張鈞,只會更加心痛。
挖坑正正就是他提出的。這樣能夠阻慢赤砂軍的行進速度,因為他們的魔法沒有辦法生成任何實體以填補這個大洞。他們要抵達皇都,只能繞行上山,或者找其他東西填坑。無論如何做,定必會減慢他們的進度。
事實上他們的確慢了,皇都中的人才能趁著這點空檔完成撤離。現在皇都已經基本沒有國民了。
只不過張鈞沒有想到,赤砂居然惡毒到用戰俘來填坑!這群人到底有沒有道德?
除了張鈞,國王、公主、我還有其他許多文臣武將也在大殿裏聚首。但為免重要的政要被一網打盡,還有部份大臣被安排隨國民疏散,或者在別的地方待着。比如正在接受脊椎治療的李剛。
可惜了。本來我很在意為什麼他能夠使用金系法術,現在似乎沒有機會查下去了。
有點出乎意料的是,阿欣居然也被國王帶來參會。她被安置於國王身後的一個角落,有一張舒適的椅子,也有兩名醫生對她使用治癒魔法,以及監察她的健康狀況。如果撇除國王特意用魔法生成,圍繞着她的木製牢籠,她的位置算是愜意。
公主深呼吸一口氣,把再次浮現的負面情緒強行壓下去,然後向說:「既然皇都的人已經撤離完畢,我們也應該把握時間出擊。」
「位處兩座山之間的森民大道只有前後兩個出口。而且狹窄的環境使敵軍不能擺開陣勢。要是想要先發制人,只能是現在。」
國王問:「張鈞,準備得如何了?」
「埋伏早就在大道兩旁的山坡上待命。已經做了多重偽裝,難以被發現。只是因為埋伏是分散佈置的,計畫是等他們大部份人湧入森民大道內才動手。現在出擊的話兵力會被攤薄。」
公主打斷:「可是我們不能讓他們再殺平民了。要麼我和阿榮從正面迎擊,讓那些分散的人跟着我們去迎戰。」
「婉兒,不要衝動。」國王皺著眉對公主說。
公主閉上了嘴巴,但眼神卻滿是倔強。
「我不認為她是衝動。」我在這個沒人說話的時機插話。公主看看我,期待着我幫助她。
「如果想要減低進一步的傷亡,我們便必須盡快行動,這一點應該大家都沒有異議。但任何計策、陷阱、伏擊,都不及正面迎戰那麼快。」
「森民大道的地勢易守難攻,況且現在屬性壓制也不再是問題,正面迎戰的話我們未必會輸。當然這並不能完全致勝,但迎戰是戰勝的第一步。」
「張將軍,請你安排士兵配合。阿榮,我們馬上出發。」公主說完,看了一眼國王。國王一臉無奈,雖不想自己的女兒以身犯險,但這小女孩根本看管不住啊。
我將國王的表情看在眼內,深深體會到當父親的無奈。可惜這並不足以讓我對國王產生什麼好感。阿欣還在他身後的籠中被囚禁着。把這件事做得如此明顯,除了是在警示我,也是向所有人明示,與我們的合作只是建基於利益,不會長久。
我最後向阿欣看了一眼,發現她也在看着我。我們彼此交換了個擔心的眼神,卻在發現我們都在擔心對方的時候,都忍不住微微苦笑。
我向在場的眾人行了個禮,跟着公主離開了。
公主一踏出大殿的門便吹了個響亮的指哨。她的動物朋友紛紛響應號召來到她面前。
「我們兩人需要用最快的方法到達前線,與該處的士兵會合。」公主說。隨即有鳥類朋友毛遂自薦。看牠的身形姿態,這應該就是神雕俠侶中那隻大雕,或者同等厲害的狠角色。公主也不浪費時間,點頭說一聲謝謝之後便騎上了牠的背上。
公主看着我,招招手,示意我跟着她騎上去。我卻擺擺手拒絕。
「我想試試新的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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