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到來,以利亞渾渾噩噩的從床上醒來,昨晚的睡眠糟糕透頂,起初他根本睡不著,在短短一天內實在發生了太多事,頭腦裡有著太多的想法,沒趕完的訂單、羅維洛與精靈王戴柏克洛伊、蘭德斯與禁言血咒⋯⋯一想到自己要同時與這些麻煩事糾纏以利亞就有些意志消沈,得靠著幫助入眠的藥物才睡得著。但在摩諾多受的傷還在恢復當中,這時服用助眠藥會使得以利亞更加虛弱,但在失眠一整夜與起床後虛弱一整天之間以利亞還是選擇了後者,他那時太需要逃避現實了。
帶著疲憊的身心,以利亞爬下了床,走進浴室把自己打理好,接著才離開房間。而他一打開門就嚇了一跳,因為蘭德斯居然在主臥室的門邊,頭枕著被折成長方形的外套沉沉睡著。
以利亞看著蘭德斯,額角微微抽痛;關於蘭德斯,雖然怎麼想都是直接殺了最方便,但以利亞不喜歡殺人,他有很多方法來控制這個年輕的孩子,並沒有到非殺不可的地步,他暫時還不想下手,不過這麼一來,就有很多事需要打算,還有,需要問清楚的事也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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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樓走到客廳,以利亞就看到芙爾瑪端著沙拉擺到桌上,仔細一看,桌面上已經擺滿了許多像是煎蛋與培根之類的簡易餐點,接著他往廚房看了一眼,格瑞欽正拿著平底鍋在爐子邊忙碌,緹艾正在清洗水槽中使用過的器具,而羅維洛則是在格瑞欽身邊看著他工作,看起來純屬於閒雜人;總而言之,以利亞很慶幸自己的廚房沒有被炸掉或燒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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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發現以利亞下樓的是芙爾瑪,她道了聲早安,然後在看到以利亞和以往比起來糟糕不少的氣色後更仔細的觀察了一下,遲疑的問:「呃,你是生病還是舊傷復發了嗎?」
平時孩子們的關心往往只會引來以利亞一陣挖苦,但現在以利亞顯然沒那個力氣,只是回了句:「沒事。」
「對了,因為你今天起得比較晚,所以我們借了廚房準備了早餐,當然也有幫你準備了,怎麼樣?感動吧?」芙爾瑪露出得意的表情說著。
以利亞本來想說「這不是僕人應該做的事嗎?」但這句話字太多了,他此時有點頭昏腦脹及反胃,於是只說了「謝謝」兩個字,但沒想到這兩個字卻讓芙爾瑪露出驚恐的表情,接著舉高手想要摸以利亞的額頭,說:「你果然發燒了對吧?」
以利亞一邊在心裡罵著芙爾瑪是不知好歹的王八蛋,一邊想要撥開對方的手,但似乎是因為動作太大,以利亞頭一暈,在揮開那隻手之前身子就先往後傾倒,而身為戰士的芙爾瑪很快就注意到以利亞失去平衡,於是在對方摔倒之前拉住了他。
「哎,我看你一副要死掉的樣子,你還是回房間再躺一下好了。」沒給以利亞反應及拒絕的機會,芙爾瑪一手扶著以利亞的背,另一手從他的膝蓋後方撈過,輕而易舉的把這個與她身高相差接近三十公分的魔族男子抱了起來。
「放我⋯⋯下來⋯⋯」突然的姿勢轉換讓以利亞差點吐出來,好在他胃裡還是空的。
「啊,沒關係的,不用客氣。而且你好輕啊,該不會都沒在吃飯吧?」
芙爾瑪雖然身型嬌小,但抱起人來一點都沒有搖晃,穩健得可怕,但以利亞還是不敢亂動,即使被芙爾瑪抱在懷裡讓他覺得彆扭又丟臉,但他更不想被摔到地上,他現在已經夠難受的了。
為了避免吸引更多人看到這個糟糕的畫面,以利亞在回到房間之前都不敢再發出聲音,直到自己被放到床上之後,他才對芙爾瑪咬牙切齒地說道:「不准讓其他人知道這件事。」
「好啦好啦,真愛面子。我等等幫你把早餐拿過來,你再睡一下吧。」芙爾瑪再怎麼說都是受過良好教育的貴族子女,富有同情心及正義感,就算今天生病的人是以利亞她也能好好照顧。
「多管閒事。」
「不用謝,不過記得以後要對我好一點呦。」當然芙爾瑪本身的適應力也是驚人,她已經習慣以利亞這種說話方式,大多時候都能像這樣心平氣和的應對。
芙爾瑪踏著輕快的步伐離開了,關門後還不忘踢了窩在門口睡覺的蘭德斯一腳,由於房門沒有關好,只是稍微闔上,所以以利亞能聽到芙爾瑪說:「你幹嘛睡這裡?沒給你房間你好歹也去沙發上睡吧。」接著那令他頭痛的聲音回覆:「不行,我必須待在以利亞先生身邊!」
「為什麼?」
「因為以利亞先生允許我待在他身邊!」
我沒有。以利亞感覺自己的太陽穴抽痛得更厲害了,而更可恨的是現在的確也只能暫時把蘭德斯留著。
「喔,是喔,你乾脆進去睡他房裡算了。」
「欸?可以嗎?」
碰。
本來沒完全關上的門現在關上了。
「看來是不可以。」芙爾瑪幾乎能想像到以利亞臉上浮現了讓她別出餿主意的責備神情,但她不會因此感到愧疚,反而有點想笑。
蘭德斯看上去很失望,抱著膝蓋蜷縮在牆邊,一副拒絕與人交流的模樣。芙爾瑪雖然有些好奇這個人昨晚到底是什麼狀況,但蘭德斯的態度讓她不想自討沒趣,只是做出了最低限度的關心,叫對方下樓吃點東西,她不打算為了這孤僻的傢伙端兩份餐上樓。
但當芙爾瑪端了餐點回到樓上之後蘭德斯還待在那兒,見到芙爾瑪時伸出了雙手,看樣子是想要代替對方將早餐交給以利亞。
「不是我要潑你冷水,但我想,要讓你進房間,那傢伙寧願不吃。你知道的,煉金術師都是一群乖張孤僻的難搞人士。」見蘭德斯沒放下手,芙爾瑪敲了敲房門,打開一條縫,朝裡頭詢問:「我讓這位⋯⋯呃,你叫什麼?喔,對,蘭德斯把早餐端進去給你喔。」
喀。
門又關上了。
芙爾瑪看向蘭德斯的表情像是說著:「跟你說過了吧。」
蘭德斯欲言又止,最後不甘心的下樓。
芙爾瑪看著蘭德斯離去,嘟囔著:「我也想讓你送啊,又不是我想服侍這傢伙⋯⋯」
咔嗒。
「我可沒讓妳多管閒事。」以利亞站在門口,蒼白的面色讓他血紅的眼睛看起來更加鮮豔而妖異。
「哇,嚇死我了。」芙爾瑪將手上的餐盤遞給以利亞,並且送他一個白眼,說道:「還真是辛苦你了,還特地走來門口跟我抱怨。」
完成送餐任務的芙爾瑪轉身就要離開,但以利亞叫住了她,接著他給了她一小包錢幣並交代:「你們可以先前往倫特,從這裡往北走,不到一天就能到了,到了之後先去找一家叫『浮萍』的旅館,讓他們給我留一間房,我過幾天會跟上。」
「要報你的名字?」
「不,不要提到我的名字,就說『有人需要低調』就好。」
芙爾瑪收下錢袋,接著問道:「我很想問為什麼,但你是不是不會回答?」
「很高興妳已經稍微了解狀況了。」
語畢,以利亞關上房門,這次還多上了鎖。
雖然以利亞的態度讓芙爾瑪有點不爽,但是她的嘴角還是忍不住的上揚,她起先走了幾步,然後加速步伐,最後乾脆跑了起來,衝到了飯廳,朝著正在用餐的夥伴們大喊:「放假嘍!朋友們!」
格瑞欽愣了一下,放下了正要塞進口中的食物,問:「什麼放假?」
「以利亞叫我們先走,隔幾天後會來城市跟我們會合,也就是說,這幾天我們就是自.由.之.身。」芙爾瑪強調最後四個字,露出陶醉的神情,然後又換上了神秘兮兮的表情問:「猜猜我們接下來要去哪裡?」
羅維洛向來不喜歡猜,尤其是這種明明就可以直接說出答案的情況,此時他只會掃興的說:「妳可以直接講答案吧?」
「呿,真是無趣的人吶,羅維洛。」芙爾瑪嫌棄的瞥了一眼羅維洛,然後看向緹艾,用眼神和對方示意,說道:「要去倫特喔,水之都倫特。」
緹艾看著滿臉興奮的芙爾瑪,就知道她想要什麼,就順著她的意問:「怎麼樣?要去觀光嗎?」
「那是肯定的吧,為了能快點到倫特,我決定把這個拿來用。」芙爾瑪從外套的內袋中掏出一張被對摺的紙片壓在桌面上。
「這個是傳送術的圖紙?這也太浪費了吧。」格瑞欽實在無法接受這種浪費的行為,本來傳送術捲軸就不便宜,而且使用上還需要一定的魔法操作能力,而芙爾瑪拿出的圖紙是改良過的版本,就算是沒有魔法基礎的人也可以輕鬆使用,價格當然也比傳統捲軸再高上一層樓。
「沒關係啦,反正我回本家拿就有了,公爵大人的倉庫裡可是有一大堆呢。」身為布坎利家族一份子的芙爾瑪自然能夠輕易取得,看上去不痛不癢。
而這時羅維洛卻注意到了另一個點,語氣平淡的詢問:「對了,有這種好用的東西,為什麼我們從學院出發的第一天沒有拿出來用呢?」
芙爾瑪知道羅維洛沒有責備她的意思,只不過是說話不太經大腦而已,但芙爾瑪沒打算輕易放過他,於是擺出了自己所能做到的最可憐的表情,解釋:「誰知道那時候一傳送出來就遇到這種事,如果是你,也不會想要在最一開始就把重要的道具用掉吧?」
聽見芙爾瑪與平日大相徑庭的語氣,羅維洛就知道自己說錯話了,一抬頭,發現芙爾瑪一臉委屈的往緹艾的懷裡鑽,他明白自己此時已經成了那個壞人。
「你怎麼能說這種話呢?羅維洛.索爾,你不是總居於領導的位置嗎?你認為這是一個領導者該說出的話嗎?真令人失望。」緹艾的眼神變得前所未見的兇狠,但手掌卻輕柔的撫摸著芙爾瑪的頭髮安撫對方。
羅維洛聽到緹艾連名帶姓的叫喚不由自主的正襟危坐了起來,瞧對方這罵人的架勢,羅維洛想起了自己的母親,一個溫柔與暴力並存的女人,讓他一想到就冒冷汗。
羅維洛試圖反駁:「芙爾瑪才沒那麼容易受傷好嗎?她身心都硬得跟神殿的基石一樣,你到底是被什麼蒙蔽了雙眼啊?」
然而瞬間就被緹艾一句「這也不是你說出傷害隊伍感情的話語的理由。」給堵住了嘴,最後羅維洛只能認命的向芙爾瑪道歉,並同時送給對方一個「不可能總是妳得意。」的眼神。
總而言之他們還是獲得了幾天自由行動的時間,這點小插曲是打壞不了他們的心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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