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初雪睜開雙眼,赫然發現自己並不在臨冬森林,而是在一個幾乎看不見盡頭的長廊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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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雪警覺地壓低身子,四周的佈置全是白色的,一塵不染的地板反射刺眼的輕鋼架燈,奇怪的是,她總覺得自己對此景似乎並不陌生,卻始終想不起來到底是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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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奇怪了⋯⋯」一直待在原地不是辦法,初雪決定邁出腳步四處觀察,幾分鐘後總算看見了一扇門,她有些戰兢地推開,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手術台,一旁的牆上則掛滿各式各樣的刀具,讓人看了不寒而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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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怎麼會有手術台?難道我在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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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左右審視著房間,赫然瞥見了其中一面牆壁竟然是透明的玻璃,還可以看見外面站著一群她不認識的人,然而這些人都有一個共通點,那就是他們都穿著統一的白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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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個白袍上的標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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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清標誌圖樣的同一時間,初雪反射性地後退一大步,全身開始冒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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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種白袍她一輩子都忘不了!那就是實驗室的專屬白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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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說,她被抓回實驗室了?確實這種死白的設計只會出現在實驗室!但是⋯⋯怎麼會⋯⋯她明明成功逃到森林裡了不是嗎!難不成又是科學家的新技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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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雪不由自主地感到害怕,被綑綁的四肢、切開的身體、化學藥劑的臭味、不絕於耳的尖叫,以及科學家臉上始終冷漠的表情⋯⋯許多畫面剎時間爭先恐後的湧入腦海,在女孩體內叫囂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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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雪驚恐的站在原地喘氣,全身顫抖著無法移動四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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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遲鈍了!她怎麼會沒認出來,這裡毫無疑問就是實驗室啊!那個她好不容易逃出的地獄!她竟然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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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不堪回首的記憶恢復,手術台上詭譎地冒出腥紅的血漬,滴滴答答的鮮血順著台邊往下滴,警鈴跟著大作,潔白的燈光也瞬間切換成亮紅色,警報器則不停歇地以高分貝響著,現場忽地震耳欲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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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雪當機立斷直接將門甩上,想都沒想就開始狂奔,她太了解這個警報代表著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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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當有實驗體意圖逃走時,實驗室便會像這樣進入完全的警備狀態,然後則是各種慘無人道的系統開啟,時有耳聞實驗體慘死逃脫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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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剛回想起這些往事,數條帶刺的鐵鍊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從天花板竄出!並且筆直的往初雪刺去,初雪原先早已經準備好躲開,沒想到她的身體卻神奇的自動躲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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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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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搞清楚怎麼回事,撲空的鐵鍊竟然像有自我意識一樣,以不合理的角度轉向後,再次往初雪的背後攻擊,不到三秒鐘就完成這一連串動作,初雪根本反應不來,一個閃失左腿便被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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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啊!嘖!」初雪吃痛的哀鳴,經過改良的鐵鍊一接觸皮膚後,上頭的尖刺馬上就變換成了倒鉤狀,死死卡著肉不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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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裡!別讓她逃了!」初雪尚在混亂中,遠處竟傳來人聲,簡直是雪上加霜,詭異的是她的身體又搶先一步做出了反應,自己的雙手不受控制的亮出利爪,朝鎖鏈一揮,鎖鏈頓時斷成無數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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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不給少女思考的時間,場景像切換電視頻道似的倏地切換,不知不覺她竟然已經來到了實驗室的出口,她的身上也莫名其妙多出了大大小小的傷痕,衣服則早已被鮮血染紅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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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心中的問句還未說完,一個獸人的身影突然就出現在了初雪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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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和她經過同樣改造計畫的實驗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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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和初雪不同,它早已失去了理智,正像野獸一樣張牙舞爪,唾液四處噴濺,喉間不停發出威嚇的低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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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驗體的脖頸上還掛著一條粗重的頸圈,後方一名科學家則像遛狗一樣抓著連接頸圈的繩索,但是從繩索的長度也能看出科學家對實驗體也有防範,畢竟沒有意識的實驗體,只會敵我不分的虐殺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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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給我攻擊她!」科學家一聲令下,便鬆開了手中的繩子,實驗體立刻兇猛的朝正前方的初雪衝去,就像是已經飢餓好幾天的猛獸忽然看見了肉塊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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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醒醒!我跟你一樣!」初雪口中雖然這樣喊,然而身體的控制權依然不在她自己,她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手,就這麼順理成章的貫穿實驗體腹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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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接近完美實驗體的初雪,這場顫鬥很快便劃下了休止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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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在腹腔的手掌也馬上就被溫熱的血液包覆,黏糊糊的觸感十分噁心,更可怕的是抽出手時,好些臟器甚至跟著掉出實驗體體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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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此時的距離幾乎是緊貼著彼此,而對方吐了一口鮮血後,原本失焦的眼神竟有那麼幾秒鐘恢復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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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妳⋯⋯活下⋯⋯」實驗體在初雪的狼耳旁輕聲說著,微顫的音節,卻透露著一絲絲終於解脫的喜悅和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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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聽清楚實驗體最後說的那句話,所有的畫面忽然像是捲入黑洞一樣模糊不清,空間離奇地扭曲、崩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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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雪一睜開眼,已經回到了臨冬森林的一棵樹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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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夢,她逃出實驗室當天所發生的一切,如今像噩夢般再次纏身,那一晚她為了順利逃脫,硬是殺出了一條血路,夢境如此真實的回播這段血腥經歷,就連刺穿對方身體的那隻手,彷彿都還能感覺到血的熱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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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些錯愕,心中五味雜陳,人性的愧疚感和獸性的殺戮慾正彼此爭吵著、矛盾著,她一時間竟不曉得自己該擺出何種情緒,只記得被殺死的實驗體,臨死前那種終於得到釋放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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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的讓她⋯⋯有些渴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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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寒風吹亂了雪白的秀髮,使混沌不清的思緒更加雜亂,初雪索性閉上了湛藍的雙瞳,意圖放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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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下去。』一番掙扎的最後,她腦中浮出這三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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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的同伴最後想說、卻未說完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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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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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自覺握緊了左手中玄羽寫的信,這才驚覺自己竟像抓緊護身符般握著信紙一整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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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無論是報平安,抑或是帶來暫時能從逃亡生活中喘口氣的喜訊,一字一句都像一道道溫暖的陽光,照亮她徬徨無助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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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想起來,信裡的每一個句子,似乎都在向她訴說著同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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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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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她站起身,樹梢因為重心改變而左右搖晃,是命運給了她重生的機會,她想要為自己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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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她沈浸在自己的決心之下時,樹底傳來一陣狼嚎,低頭一看,原來是負責幫忙和玄羽通信的那隻幼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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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牠這一次除了帶來信件,嘴裡還另外刁了一樣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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