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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樣還算是人嗎，你的 BUG 到底有幾個啊？」秋想像自己揹著電吉他，拿著麥克風在舞台上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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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話說：「文章是自己的好。」而對寫程式的人來說，程式碼也是自己的好。寫程式和開車一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風格和習慣。只不過開車時是駕駛最大，旁人閉嘴；寫程式往往需要團隊合作，因此太有個人風格、讓組員難以讀懂的程式碼容易招致怨恨，更不用說錯誤百出的程式碼會招來怎樣的殺身之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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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教學的立場，讓一群從小就表現優異、自信過剩的天之驕子學會與他人合作，是很重要的訓練。雖然中間跌跌撞撞、互看不爽的過程不會少，但經過幾輪磨合後，是改變自己的心態也好，是調整程式碼和註解的寫法也好，大家總是會悟出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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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偶爾也有少數，無論怎樣都是黑洞，誰跟他一組誰倒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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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在這學期修的資料庫課就遇到這樣的奇葩。他們的專題作業是模擬一個學生成績查詢系統，秋負責主程式，整合組員寫的功能。這天他們約在課堂後討論，搞得秋七竅生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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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東西無法編譯，上傳之前有測過嗎？」秋轉頭詢問組員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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組員Ａ回道：「哦，我忘了測，抱歉。等我一下，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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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忘了？？忘了？？？程式要能跑，這不是最基本的嗎？這傢伙怎麼唸到大三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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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忍著怒意回道：「不用，幾個地方打錯字而已，我剛修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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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開始粗略測試一下該組員所負責的功能，果然又發現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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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搜尋功能只能搜姓或名，而且要輸入到第三個字元才開始搜尋？」他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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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姓和名本來就是分開欄位，當然分開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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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 AND 一下就好的事嗎？為什麼講得那麼理直氣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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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秋已經開始懷疑瘋的人是自己的時候，組員Ａ又加一句：「輸入到第三個字元才開始搜尋比較省資源，不然表格那麼大，太早開始搜沒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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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 Li、Ng、Ko、Le 這些亞洲姓氏都不存在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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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怒火燒盡九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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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依照這個規則，我們的助教 Ge Li 在我們的系統裡會永遠搜不到自己耶。這樣她會怎麼給分啊？」儘管秋已經在心裡給對方幾百個昇龍拳，表面上還是要維持專業、穩重的態度來討論。他拼命按耐住額頭上浮起的青筋，向組員Ａ解釋為什麼這樣的設計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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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組員Ａ終於明白為什麼要拿回去修改的時候，他覺得自己已經快要像對穿腸一樣吐血而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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討論結束，他背起背包，只想用最快的速度走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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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超想翻白眼的，我翻！咦，悠悠都是怎麼做到的啊？下次跟她請教一下完美白眼的翻法。她該不會是常遇到白目才那麼會翻白眼的吧。唉，好想趕快回家打一場《CoD3》射爆所有人。那個白目好像也很愛打 CoD，碼的，只會打 CoD，寫程式怎麼不 OCD 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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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本打算回家後背包一丟就開始掃射敵人，但在房門口看到男友的背影時，立即改變主意，先把背包丟回自己房間，接著潛行至正在做作業的夏背後，出其不意地俯身將人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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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襲成功，目標已落入己方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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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熠輝，我們一起做 project 時，我的 code 沒讓你想殺人吧。」他把臉埋在夏的肩頸，狗狗似地嗅來嗅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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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香，吸一口就回甘。讓人神清氣爽、心情愉悅、考試都考第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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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的手輕輕搭上他的手腕，嘴角噙笑：「你說什麼我沒聽清楚，但我不介意維持這個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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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說，」秋抬起頭，讓夏看得到他的唇型：「我的 code 應該不難看吧？我在看別人寫的 code 常覺得槽點好多，不知道別人看我的是不是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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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 code 本身還滿乾淨的啊。」夏認真回答道：「就是 comments 比較難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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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註解難懂，那不就註解心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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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假的？為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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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台式英文滿多的。我印象最深的一句是 use no use recursion, later see see。我是台灣人所以還看得懂，其他人我就不知道了。」夏憶起那句破英文，依然忍俊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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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夠見笑。一定是大一時期的事吧，光顧著程式，註解隨便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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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現在有進步了，沒有寫那種怪句子了啦。」秋紅著一張臉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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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不以為意地說了聲「OK」，隨即在秋唇上啄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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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不吵你了。我去打 Call of Duty。」男友給自己一個吻，秋覺得非常可以，傻笑兩聲便蹦蹦跳跳下樓去打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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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以為當日髒話額度已經用罄，可惜天下事沒有最誇張，只有更誇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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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洗完澡後，他突想起今天已是四月三日，不知今年 H1B 工作簽證的申請情形如何，便開機上移民局網站查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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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靠，這是要逼死誰啊？」他看著網頁公告，一臉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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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不只他，當天遍布全美的數萬留學生，尤其是應屆畢業生，臉上都用母語寫了個大大的「幹」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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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美國開始發放 H1B 工作簽證後頭一遭，六萬五千個簽證名額在開放申請第一天就爆滿，最後必須靠抽籤來決定誰能拿到名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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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成爆滿的原因很多，科技公司大舉招收人才，而資訊科系本就有許多優秀的留學生是其中之一。但許多人認為，真正的原因是某些國家利用「顧問公司」的名義，用不存在的職缺浮濫申請 H1B，才造成這種亂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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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真相如何，這屆畢業生中，已經在申請 H1B 的是人心惶惶，尚未找到工作的更是絕望。OPT 只能讓他們在畢業後合法工作一年，若是今年拿不到 H1B 簽證，就算明年順利申請通過，在 OPT 結束日和 H1B 生效日之間一定會有一段空窗期，這讓公司想雇用留學生的意願更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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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對在學生來說，這個晴天霹靂的消息無疑給他們的未來增加了更多不確定性，難免產生前途茫茫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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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碩士以上學歷有額外的兩萬名額可以抽，我看像我這種簽運爛的人，也不用想先就業拚抽籤，碩士是唸定了。」秋拆開剛從樓下冷凍庫拿的冰棒，塞入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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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他最近開發出的自我安撫方法。只要嘴裡含著冰冰甜甜的東西，好像就可以讓頭腦冷靜下來。美國超市的色素冰棒一盒十八支只要不到五美元，是俗閣大碗的選擇，而且做成細細長長的圓柱體，比扁扁的那種方便整支塞進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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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房裡來回踱步，邊看天花板邊設想各種因應方案。想得入神的時候，手還拿著冰棒棍往口中推、拉、推、拉。夏本來正在床上看書，眼神卻時不時往秋身上飄，一副坐立難安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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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夏忍不住開口道：「你確定要在我面前這樣吃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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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什麼？」秋轉過身來，將冰棒從口中抽出，冰棒頂端和嘴唇間連了一條絲。冰棒是櫻桃口味，弄得他嘴上一圈紅，像是被抹花的唇妝一樣，有著跟無辜眼神相衝突的妖豔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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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抬頭把書蓋在臉上，縫隙裡傳出近乎哀號的話聲：「你這個樣子，我沒辦法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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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愣了一下，隨即會意過來，賤賤地笑道：「你很Ａ耶。」又故意把書拿開，在夏面前含住冰棒，快速吞吐了幾下。忽然他眼睛一轉，挑眉問道：「你有沒有聽過冰火五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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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時後，兩人並肩躺在床上喘氣，唇角都還殘留著紅色糖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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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愧是傳說中的……」秋盯著天花板，還在回味那刺激的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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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翻過身來攬住秋，舔舐他唇角上的糖水，滿足地問道：「你從哪裡學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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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啊。」秋傻笑道。進入賢者模式後，心態也放鬆許多，覺得船到橋頭自然直，簽證的事等真的要畢業時再來煩惱，反正計畫永遠趕不上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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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得洗一次澡了，不然會黏黏的。」秋坐起身，他們身上沾到紅色的地方可不只嘴巴，甚至連床單上都有紅色的痕跡。「床單也得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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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一邊拆床單一邊笑道：「下次改用冰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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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將房門打開一條縫，探頭查看對門敵情。「Yuna 說今天會在實驗室待很晚，好像真的還沒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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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 Yuna 不在家，夏樂不可支：「那趁現在，一起洗。」便拉著秋一起去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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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誒，助聽器助聽器。你上次說沒關係，結果後來還不是故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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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洗澡、換完床單、洗漱完畢後，秋側躺在床上設定手機鬧鐘，沒過多久，感覺身後床墊微陷，一道熱源從自己背後襲來，裹住了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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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文用 spooning 來形容這個姿勢還挺形象的，就像兩支湯匙疊在一起。秋並不討厭，默默地將左手扣上夏環在自己腰上的右手，享受片刻溫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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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期結束後，想不想去 road trip？」夏在秋耳邊慢慢說道：「從這裡到 LA 會經過好幾個國家公園，沿路都可以看到不同地形的風景。Internship 六月才開始，我們可以慢慢開，到 LA 後我再搭飛機回 San Jo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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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聽說開到加州要六天時，秋興趣缺缺，現在男友的提議卻勾起了他的興致，腦中浮現電影裡看過的場景：一輛敞篷車行駛在一望無際的筆直公路，背景是黃沙、巨石、和參天高的仙人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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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粗略規劃的機動行程、各種山水砂岩的自然風光、每晚臨時決定的便宜汽車旅館……聽起來很有冒險感，這是男人的浪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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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他用拇指在夏掌心裡寫了個大大的 Y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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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直像是求婚被答應似的，夏笑著將懷裡的人摟得更緊，熱情地親吻秋的耳朵和脖頸，膝蓋先是磨蹭秋的膝彎，又往前頂將整條右腿插進秋的雙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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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身體本就敏感，一下便被搞得全身痠軟，只有某個原本懶著趴著的部位硬了起來。他掙扎道：「誒，夏熠輝，明天早上還有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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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在說話嗎？」夏將手伸入他的Ｔ恤，手指挑逗每一寸肌膚，「我沒戴助聽器，聽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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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車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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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發現夏特別喜歡從背後抱著他亂來，這樣可以只聽自己想聽的，若有抗議時不管有沒有聽清楚，通通都當沒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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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氓。秋狠狠地往男友手背上捏了一下，才讓那邪佞的手指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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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那隻還貼在自己胸腹的手上寫下 S-L-E-E-P，聽見身後那人輕笑，說了聲：「晚安。」手依然沒有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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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就這樣睡吧。反正天氣還有點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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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歐文：「奧義．選擇性失聰」
CoD: Call of Duty，射擊遊戲，台港叫《決勝時刻》，中國大陸叫《使命召喚》
OCD: 強迫症
大學生這樣搞還情有可原，恐怖的是我的取材是在職場，報bug跟你說是featu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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