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中的大幸,學期正式開始之後,秋根本沒有心思煩惱感情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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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三上簡直就是專題地獄,幾乎每堂課都有專題要做,一堆專題也代表一堆小組會議,要在一群人你來我往唇槍舌戰中,同時聽懂三個人說話,還要能搶到發言權實屬不易。每次小組討論完,秋都覺得系統過載,隨時要當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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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上加霜的是,除了學校的課業,他們還要開始申請明年暑期實習的機會。現在才九月,怎麼已經要申請明年六月開始的工作了?這對台灣長大的秋簡直無法想像,光是履歷該怎麼寫就讓他當機好幾次。幸好學校很重視這個,都會特別開講座指導學生如何求職。學長姊甚至是同屆的美國同學也都很願意幫忙弱小無助的留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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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好的方面想,C大是名校,那些大公司都會自己過來招人,你可以直接跟他們談。」Yuna 用紅筆把履歷上的拼字和文法錯誤標出,丟回給秋,搖頭道:「拜託,Word 都有拼字檢查,還錯那麼多,足見笑呢。我要是 hiring manager,看到有錯字肯定馬上刷掉,寫履歷都不用心,工作怎麼可能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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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說明在專案負責哪些部分,」夏傳 AIM 訊息提供建議:「還有對程式語言的熟悉程度。你列了一堆用過的語言,但你比較擅長哪些、比較喜歡用哪種語言工作,也是職缺適不適合你的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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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傳訊息道謝,一邊想著兩人忙碌到連社團都不怎麼去,即使住在一個屋簷下,只因修的課不完全相同,也沒有一起做專題,就好像沒什麼機會見到面、說到話。但某方面來說,他也慶幸這學期那麼忙,才沒空想東想西想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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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una 說得沒錯,C大的就業博覽會放眼望去,幾乎所有叫得出名字的公司都來了,還一副搶人的架式,場面盛大熱烈,所有的人不是在談話,就是排隊等跟人資談話。社交能量不高的秋對這種場面一向是退避三舍,若非這是對自己未來有重大影響的場合,他才不會硬著頭皮踏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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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這麼吵,你沒問題嗎?』他用手語問身邊的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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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擔心,我有準備。加油。』夏自信如常,拍拍秋的肩膀,便往感興趣的公司攤位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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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感興趣的領域和公司都不同,自然不可能一起行動。兩人分頭後,秋站在原地,給自己做心理建設,先深呼吸幾口,接著用手指在掌心寫了好幾次「人」字吞下去,總之各種聽說可以減緩緊張的方式都用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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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出第一步前,他下意識地往夏的方向看去,看到對方排在長長的隊伍中,準備和人資談話。夏似乎感應到他的視線,朝他揚了揚下巴,微笑著比了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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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不禁笑出來,回比了一個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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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只要微笑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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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實用又有梗的建議,讓他的心情一下放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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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rust me, you can make it.」他對自已說道,擬定戰略,不急著去排隊,先觀察正在談話的人資和學生之間都在聊些什麼。學校教過,找工作就是 Networking、Networking、Networking,而要 networking 就要學會 small tal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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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說人話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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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說拓展人脈很重要,要多認識人就要懂得跟初次見面的人閒聊,建立交情。」Yuna 是這樣跟他解釋的,然後又用一種看小可憐的眼光看著他說:「你哦,就盡量吧。Job fair(就業博覽會)來的大多是 recruiter,他們不會跟你講技術,只會跟你介紹公司制度,你只要表現得像個正常人,不失禮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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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不講技術能聊什麼啊……?今天天氣好晴朗路上野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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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偷聽完其他人的對話,歸納出大略的 SOP:
1. 用兒童台主持人那種過於開朗的表情和語氣打招呼、交換名字、握手。
2. How are you? Good, thank you. How are you?
3. 人資發名片、介紹公司。
4. 學生交出履歷、介紹自己,並顯示對公司很有興趣的樣子問很多問題。
5. 談話間要穿插不著邊際的話題讓雙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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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除了第五點他應該都能做到。夏都能單槍匹馬殺進去了,沒理由他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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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兩小時,他彷彿開啟自動模式,一間一間公司重複 1 - 4,搞到有種自己是 NPC 的錯覺,總是重複一樣對話,但相對來說,人資可能也有一樣的感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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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場 NPC 與 NPC 的對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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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後,他馬上倒在床上連睡十二小時。通宵寫程式三天都沒這麼傷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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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之後,他又照學校所教,寄電子郵件感謝每位與他交談過,並給他名片或連絡方式的人員,順便附上履歷的電子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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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來,就開始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接到電話的整人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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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校園時可能會接到電話、上課時可能會接到電話、小組討論到一半時可能會接到電話、坐在馬桶上時也可能會接到電話,讓人精神緊繃。這些通常是人資打來問幾個問題,或是要約電話面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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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用 e-mail 連絡嗎?學生也不是隨時都能接電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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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想說已經大三了,一切都應該能處理得很好,實際上每個學期都會增加新副本。秋恨自己不能一人三化,只能將大腦超頻到極限來應付學業和求職的雙重夾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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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幾乎每天都處於這種超頻模式,一轉眼學期便過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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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咧,根本想不起做過哪些事……是掉進精神時光屋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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