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晚上是跨年夜,一大早黛喜真真便跟著艾德華出門約會,特爾安娜絲也因為過不慣都市生活,而返回山中小住了一段時間。段晶晶坐在沙發上無聊地滑著手機,一整天,FB的版面上充斥著各種計劃和情人一起跨年的放閃文,段晶晶不滿地嘟起嘴,看向在神明桌前閉目打坐的唐玄亮。
「阿亮……」
「做什麼?」唐玄亮閉著雙眼回應。
「今天跨年欸……」
「喔……」唐玄亮張開雙眼,起身走到書桌前拿出紙筆,在紙上寫上一個大大的「年」字,走到段晶晶面前,把紙張放到地上,「喏……年,跨過去就是跨年了……」
段晶晶忍不住「噗哧」地笑出聲,卻又強迫自己擺出一張臭臉,「我不要跨這個年啦!我們去看跨年煙火……」
「煙火有什麼好看的……」唐玄亮不以為意地走回神明桌前,繼續閉目打坐。
「煙火怎麼會不好看……」
「我跟妳講啦,妳等晚上天暗了之後,進去廚房,不要開燈,把瓦斯爐火打開,那個也很漂亮啦!」
「吼……」段晶晶心裡不滿,卻又忍不住被唐玄亮的言行逗得哭笑不得,「真真一大早就跟艾德華出去約會了欸……」
「那妳也可以跟艾德華出去約會啊!」唐玄亮仍舊一臉的不以為意。
「吃屎啦你!」段晶晶怒斥。
「胎哥鬼,屎有什麼好吃的,整天在叫人家吃屎,而且早就跟妳講過,我不浪漫,妳想都不用想!」唐玄亮依舊閉目,看也不看段晶晶一眼。
「我真的覺得很奇怪欸……」段晶晶忍不住抱怨。
「有什麼好奇怪的?」唐玄亮反問。
「為什麼到現在,你的分數都沒有被我扣光光啊!」段晶晶不滿地瞪了唐玄亮一眼。
「我哪知道為什麼……」唐玄亮仍舊不以為意。
「我一直告訴我自己,你就是這樣的人,我要,就得全盤接受,不要,大可轉身離開,不是嗎?」段晶晶滿臉的無奈。
「所以是要還不要?」唐玄亮終於睜開雙眼看向段晶晶。
「誰知道啊……」段晶晶嘆了一口氣,「而且,總覺得這一段感情,一直是我單方面的,不開心又放不下離不開,那就是我自己的問題了啊!」
「然後呢?」唐玄亮再次反問。
「然後,我連一個『女朋友』的頭銜都沒有欸!」段晶晶越說越覺得心酸。
「頭銜有意義嗎?」唐玄亮露出一臉的苦笑。
「如果你對我真的沒有那種感覺,你大可以直說,直接讓我死心不是更好!」段晶晶終於無奈地說出心裡的想法。
「就不是那樣啊!」唐玄亮立刻反駁。
「那不然到底是怎樣?」段晶晶追問。
「就跟妳說了,嘴巴講出來的話是會騙人的,用心去感受,才是真的。」唐玄亮說完,閉上雙眼繼續打坐。
「我感受不到!」段晶晶深呼吸了一口氣。
「所以呢?」唐玄亮閉著眼睛問。
「哪有什麼所以,我只是陳述事實啊……」段晶晶仍舊一臉的無奈。
「喔……」唐玄亮淡淡地回應。
眼看著唐玄亮不慍不火的態度,段晶晶滿腹的不滿也無處發洩。每一次和唐玄亮爭論,段晶晶都覺得自己像是在撞一道棉花堆砌成的牆,任憑她怎麼撞,既不會痛,也不會受傷,但總是沒有一個結果,直到她撞得累了,就會自己停下來。
然而每一次當段晶晶賭氣地說要離開,唐玄亮又會說些似乎不願意讓她離開的話。她總是懷疑,唐玄亮是不是只是不願意傷害她,才不忍心把實話說出口。如果是這樣的話,她還真希望唐玄亮可以直接說出那些可以讓她死心的話,但是她又很害怕,如果一切成真,她又該如何承受?
段晶晶當然明白,一段感情不應該總是拿分開來威脅對方,但是對她而言,那並不是威脅,她是真的想過,離開是不是比較好?她並不希望自己的存在,會造成唐玄亮的負擔或困擾,她並不想,成為任何人的難題。唐玄亮總是告訴她,事情並不是她想的那樣,但是到底是怎麼樣,卻也從來不願意說個明白。
此時,段晶晶的手機又響起了一陣音樂鈴聲,她看著來電顯示,不需要接通,也知道是什麼事。
「接啊!妳不接,他還是會繼續打。」唐玄亮連雙眼都不需要睜開,就已經知道是什麼人要做什麼事。
段晶晶接通電話,果然是孫昱想要約她一起去河濱公園看煙火。段晶晶遲疑了起來,她當然想要去看煙火,待在家裡和唐玄亮繼續嘔氣也不是辦法,但是她也不想讓孫昱誤會,以為她一直在給他機會。
「晶晶,妳不用想太多,就當作和朋友出去走走,吃個飯、聊聊天就好,好嗎?」電話另一頭的孫昱誠摯地說。
「嗯……好。」聽見孫昱誠懇的聲音,段晶晶也不好意思拒絕,約定了見面的時間之後,段晶晶掛上電話,「阿亮,我要和孫昱去看煙火喔?」雖然不問也知道唐玄亮不會在意,但是不告知,又好像說不過去。
「我勸妳,今天晚上還是不要出去比較好。」難得的一次,唐玄亮竟然會干涉段晶晶的生活,讓段晶晶有些訝異。
「所以,你是在吃醋嗎?」段晶晶嘴角帶著笑,心裡有些得意。
「不是,只是告訴妳今天晚上不要出去,會比較好。」唐玄亮依舊面無表情地回應。
「為什麼?」段晶晶追問。
「沒有為什麼,就算我說了也沒有用,我只是提醒妳。」
看見唐玄亮話又說了一半,卻不願意說個清楚明白,段晶晶的火氣又大了起來。她不理會唐玄亮的勸阻,轉身走進房間,換上外出的衣服,精心地打扮之後,直接走出大門離開。
段晶晶和孫昱來到河濱公園,現場人山人海,有形的、無形的,擠得水洩不通,段晶晶的頭又無端端地痛了起來,才想起因為和唐玄亮嘔氣,使得她急著離開家門,卻連護身符都忘了戴,一股不安的情緒襲了上來。
段晶晶和孫昱席地而座,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等待施放煙火的時刻來臨。孫昱告訴段晶晶,之前一起去看流星雨的那三個朋友,原本回去後打算食言,但被女鬼們糾纏了一段時間,時運不濟、倒霉事連連,只好去大廟請師父作主,依照古禮舉行冥婚儀式,果然在把女鬼娶回家了之後,升官的升官、發財的發財,從此晉升成為人生勝利組。
「那很好哇,你要不要也去娶一個回家?」段晶晶對著孫昱開玩笑。
「我眼前就有一個我很想娶回家的對象了啊!」孫昱深情款款地看著段晶晶。
燈光美、氣氛佳的河濱公園,再加上孫昱原本就是一位美男子,更不用說段晶晶還殘留著不完全的前世記憶,此時的段晶晶,也難免地一陣悸動。
一朵又一朵的煙花在空中綻放,夜色太美,氣氛太浪漫,在場的情侶一對又一對的相擁著,有些甚至還熱情地親吻了起來。孫昱低頭靠向段晶晶,段晶晶連忙轉頭避開孫昱的視線。
隨著煙火施放的爆裂聲,一陣又一陣尖銳刺耳的驚叫聲此起彼落,所有的群眾開始驚慌失措,轉身逃離河濱公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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