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封面圖是鋼琴老師佳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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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呀,你醒啦!」
音旭在一張看起來像醫院的病床上睜開了眼,視覺像是剛出生的嬰兒般尚未健全。床邊身穿白底綠條紋制服的護理師正在例行巡房。
「聽得到我說話嗎?」護理師問,音旭點了點頭。
「太好了,既然聽得到,那我來解釋一下你的現況。」
音旭感覺還有點朦朧,但聽覺和思考還能跟上。
「先從最不重要的資訊說起吧,音旭你是目前本機構第7903601位轉生者,轉生的初始職業是樂手。目前為止還能跟上嗎?」
音旭點了點頭,試著發出嗯的聲音。
「很好,看來思考反應正在恢復了,那我繼續囉。」護理師走向工作台,取出文件。「接下來看你恢復的情形,我們會帶你到復健室,嗯⋯看你轉生前的紀錄,從四歲開始學鋼琴,高中學了吉他到大學組了搖滾樂團,經歷挺豐富的呢。但應該很久沒有接觸樂器了吧,所以要從復健開始,同時要學習在這個世界的音樂運作方式喔。現階段的你,可別像其他人一樣過度自信或操之過急喔。」
音旭再一次試著發出嗯的聲音,心中疑惑著現在是又跑到駭客任務(The Matrix)的劇情了嗎?視覺尚未恢復的情形下,他聽著護理師的聲音猜想負責的護理師可能的長相,該不會長得像凱莉安摩斯(駭客任務女主角的演員)吧?可惜過幾天後他發現他猜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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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過了不知道多久後,音旭可以下床活動,來到了復健室。復健室宛如豪華的樂器展般,陳列了各式各樣的樂器供人選擇,從常見的古典樂器和現代的電子樂器到冷門的民俗樂器一應俱全。首先他看到的是銅管樂器,勾起了曾在國高中參加朝會管樂團的回憶,這個類別他有興趣的是Saxophone,是國中社團學習過的,很可惜社團老師沒有很仔細的教學,不然大學後寫歌的選項會多些;接著是常見木管樂器和弦樂器及打擊樂器,音旭跳過它們,他很喜歡這些樂器的音色,也很常在編曲上用擬真音源來加入歌曲中,但可惜生前沒有學過如何演奏它們,不然擬真程度會更高一些;再來他又逛到了電子樂器部門,那是他大學開始寫歌創作的重要樂器,架上擺滿著琳琅滿目的電吉他、電Bass,連效果器都一應俱全,生前沒有投資太多資本在設備器材上的音旭,開始讚頌這個世界可以不用花錢就能體驗生前一直想嘗試卻買不起的設備真是太美好了,也許他會每天都在這裡玩上每把琴和每個效果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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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來到了鍵盤樂器類,從小學鋼琴的音旭看著生前有如夢幻逸品般的史坦威平台鋼琴,忍不住伸手隨興按下了一個白鍵,是生前寫歌時最常用的E音,通常是用在金屬曲風上來當作Em或Am調讓電吉他開頭,如果是在鋼琴上就比較喜歡用在Cm和C調的平行調互相轉換。
「沒記錯的話,貝多芬好像很喜歡Cm調?」音旭回想著曾聽到的說法,現在他無從驗證其正確性。
接下來,音旭在彈奏了E的單音後,便轉為按下C、Eb、G三個音,也就是Cm的和弦,期待著在史坦威的做工品質下,他按的和弦能發出多美妙的聲響。奇妙的是,當音旭同時按下三個音時,鋼琴居然發不出聲音。音旭前後檢查是否是鋼琴的機械結構出了問題,一邊按琴鍵一邊觀察琴槌,每個鍵都能正常的觸發琴槌打擊在設定好的琴弦上,但就是無法在同時按下兩個以上的琴鍵時發出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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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一位短髮女性走了過來,看著滿是疑問的音旭笑著問:「你想選擇鋼琴對嗎?」
音旭轉頭看向短髮女性,有著健康的膚色與姣好的身材,五官酷似中國天才鋼琴演奏家王羽佳,她充滿活力的走向音旭,單手扶著鋼琴向音旭鞠躬致意。
「這什麼奇怪的玩笑?」音旭心想:「居然連鞠躬的方式都和王羽佳一模一樣,她還活得好好的吧。」
「我叫瑜佳,可以叫我佳佳。」佳佳自介道:「是復健室鋼琴部門的老師。」
「呃 ⋯ 可以不要連名字都取諧音嗎?」音旭心裡暗自吐槽,但還是禮貌性的鞠躬回禮,並問道:「鋼琴好像沒聲音?」
佳佳笑了笑,在鋼琴前坐了下來,調整好座位,開始彈奏鋼琴布拉姆斯的間奏曲 op.118 :2號,是一首右手主題就用雙音如歌唱般演奏、左手伴奏如內心低喃,描寫布拉姆斯對他一生的至愛克拉拉舒曼,深情且綿長的愛意的曲子。在佳佳的演奏下,音旭的身體(也是靈魂)彷彿被佳佳的演奏牽引,完全忘記無法讓鋼琴同時發出兩個音的事,徜徉在她綿長柔美的愛意之中,深深無法自拔,直到第一大段的結束,彷彿用曲子開頭的旋律說著:「你愛我嗎?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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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佳佳喘了口氣問道:「鋼琴有聲音嗎?」
音旭沒能來得及從曲子的情境中抽離,佳佳繼續說道:「你是新來的吧?你無法在鋼琴上同時彈出兩個以上的音是正常的。」
「為什麼?」音旭好不容易將情緒從曲子的情境中拉回,問道。
「在這個世界裡,樂器是一個載體,承載樂手發出的靈魂之力並放大,以傳達靈魂之力予他人。」佳佳解釋:「使者有說過吧?靈體與大腦之間是相輔相成的,兩者之間存在著相同的能量與頻率。因為這股能量,使得每個人活出各種不同的運,並在共同生活的當下,相互影響著。」
「有的。」
「音樂就是一種傳達靈魂的方式之一,是能夠保存很久並且同時傳達給多人的語言。語言透過靈力傳遞到樂器,樂器感知到靈力透過震動空氣產生的音波放大靈力,傳遞出去。」
「所以說,我剛剛無法讓鋼琴發出聲音?」音旭回應道:「是因為我靈力不足以同時傳達兩個聲音?」
「沒有錯」佳佳說:「要傳達靈魂,需要一定的靈力,若需要傳達越多的音符,需要的靈力值越高。你現在才剛進來這裡,靈力還需要恢復,如果初始的靈力不足,還需要一定程度的鍛鍊來提昇靈力。尤其鋼琴不同於單音樂器,十隻手指各需要為了樂曲,同時或者交互輸出,技術含量相對較高。」
音旭試著理解佳佳的說明,設想他學習過的樂器,舉一反三回應:「那假設是吉他、或者Bass,主要的輸出就會是負責撥弦的右手嗎?我的意思是 … 鋼琴必須十隻手指去按下琴鍵來觸發琴槌敲擊琴弦,理論上就是由琴鍵作為靈力的接收點,接著讓琴弦震動好讓靈力傳達出去對嗎?」
「很好,繼續說。」
「所以同一個道理,換到像吉他這樣的撥弦樂器,就只需要用負責撥弦、讓琴弦震動的右手去輸出靈力就可以,左手就只負責控制音高,某程度上來說可以靠生前的肌肉記憶去執行,相對的比較簡單一點,對嗎?」
「沒錯,這方面你反應的很快。」佳佳補充說:「這也是新進的靈體通常不太會選鋼琴的原因,一開始就要控制十隻手指的靈力輸出,需要比其他樂器更強大的靈力,以及更多方面的控制力和專注力,入門相對困難。建議你可以先多看看再決定要不要選擇鋼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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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會一次選擇兩三種樂器的嗎?」音旭首先回想著他來這裡的目的是寫歌,以他生前最近幾次寫歌的習慣,最好能夠同時上手鋼琴或可變換音色的電鋼琴或合成器,加上吉他和Bass,可以的話最好學個爵士鼓。(他剛才逛了一圈沒有看到電腦和擬真音源的選項,他生前寫歌編鼓時很需要這些玩意。)
「有的。」佳佳回應:「但我不建議急著就練這麼多種樂器,你的護理師也建議過你吧?」
「護理師確實建議過音旭不能過度自信或太過急躁。」音旭碎碎唸著,看來現階段他必須從基礎的靈力訓練開始。
音旭心想,如果是這樣,也許從兒時開始學習的鋼琴是比較好的選擇。短期來說,同樣訓練靈力輸出的基本功時,初階訓練該有的曲目以及教材他比較熟悉,相較於吉他和Bass在個人練習上,因為同時能接觸伴奏和主奏,有趣度會高上許多;長期來講,也因為鋼琴可同時讓自己聽到主奏和伴奏,在沒有電腦錄音的情形下他比較好找回思考整體編曲的感覺,復健效率上可能會比練習其他樂器來得好。
「那麼,我從鋼琴開始吧。」音旭對佳佳說:「到時後是從哈農開始練嗎?」
「太好了,歡迎你選擇鋼琴。」佳佳說道:「但你還是太心急了,等我研究完你的資料並安排課程後,再過來吧。你叫 …?」
「音旭。」
「好,那我們明天見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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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旭向佳佳道別,離開了鍵盤樂器的分區,走向還沒逛過的地方,這裡一樣擺著鋼琴,但不同於陳列大量樂器的鍵盤樂器區,這裡只擺了一架鋼琴。鋼琴旁站著一位女子,背影看去身材偏瘦且高挑,有著一頭烏黑亮麗的長髮,目測年齡大約19歲吧,看起來是在等待該區的老師出來迎接,鋼琴上擺著一個簡單的立牌,寫著:「唱歌區」,看來這位女子是想學唱歌的。
音旭不太感興趣,自從組團時遇到太多在KTV唱很嗨就自以為會唱歌而跑來應徵樂團主唱的人(通常這類的人唱歌都不聽編曲導致歌聲和音樂對不上)之後,他對於主唱這個位置的要求非常高,如果沒有學過樂器或至少有點樂理概念的人,他是一律拒絕往來的。但他正想離開,那位女子便轉頭發現音旭,上前攔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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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你知道這一區的老師在哪嗎?」
音旭看著這位女子,旁分的髮型下有著濃密且長的眉毛,眼神清秀、鼻梁挺拔且粗細剛好、皮膚細嫩,是位氣質較為中性的美人。
「呃 … 先生?」女子對著被她吸引到出神的音旭說。
「喔,抱歉。」音旭回過神,回答道:「我第一次來這邊,我也不知道這裡的老師是誰。」
「真巧,我也是第一次。」女子說。
「或者我回頭幫你問一下我的鋼琴老師?」
「太好了,麻煩你。」女子開心的說道:「對了,我叫廷欣。」
「我叫音旭。」
簡單的自我介紹後,音旭帶著廷欣回頭請佳佳幫忙找唱歌的老師,可惜唱歌老師正在為了下一期的機構年度成果發表會議開會中,只能請廷欣明日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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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旭和廷欣離開了復健室,在機構內慢慢閒晃,並簡單介紹彼此生前的事,廷欣說:「我生前的年紀已經快八十歲了,在過來之前我的記憶斷斷續續的,家人常常問我記不記得他們,但我的靈魂和記憶似乎無法專注在家人身上,有時候會飛到我不熟悉的地方。後來遇到牡丹,她跟我說我得了陽世說的阿滋海默症,靈體和大腦逐漸分離才這樣。」
「等等,你快八十歲了?」音旭驚訝道:「你現在看起來像十九歲。」音旭低頭看著自己生前將近四十歲的啤酒肚,無法相信眼前的廷欣說的。
「嗯?你不知道?」廷欣回應道:「靈力恢復到一個程度之後,就可以控制自己想要的樣子,我選擇我當初認識我丈夫時最美麗的十九歲。」
「原來可以這樣?」音旭驚訝道:「怎麼會有幽遊白書幻海的設定?」
「蛤?幽遊白書?那是什麼?」
「沒事,幽遊白書問世的時候您大概孫子也大了吧。」音旭說道:「您那個年代應該是歌仔戲之類的吧?」
「不要用您啦,我都恢復十九歲外表了還把我叫老了。」廷欣不滿道:「而且我十九歲之後開始有收音機了,雨夜花、補破網等等的經典歌曲也是很厲害,不輸歌仔戲的。」
「喔?」音旭好奇著,他對台灣那個時期的老歌認識不多,不知道機構內有沒有資料庫可以查詢,心想明天也許問看看佳佳吧。
兩人漫步回到了廷欣的房間,簡單告別並相約明天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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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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