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聯盟League of Legends】逆風而行 - 靈犀

犽宿幫忙將傷患全數移動到布棚下時，已經日正當中。

據川河——也就是小男孩——說他們一直想把所有人都搬到布棚下。不然前幾日的大雨，就帶走了好幾個原本擱置在外的傷者⋯⋯正是犽宿到來時，看見那些被藥草火葬的人們。無奈他們沒有更多的材料可以搭建新的棚子，更別說在大雨下的泥濘裡拖行這些傷患，都是雪上加霜。

「你用力多拉一下——」

「我很用力了啦！你自己塞進來一點啦——」

他看見川河窩在哥哥的腳邊，兩兄弟又叫又鬧的，不知道在做什麼。

「你們在幹什麼？」

「哥哥要去幫忙採藥草了。我在幫他穿鞋。」川河回應，一邊把過小的草鞋塞進哥哥的腳裡。

粗製濫造的草鞋，早就把川海的腳給磨出一道道血痕。翹起的草根，都像一根根尖針。川海緊皺著還有些嬰兒圓的臉，死命咬著牙，把腳用力往裡頭塞。

「我就說我去了嘛——」出力幫忙穿鞋的川河，面紅耳赤地對自己的哥哥說，「說什麼『輪流』、『下一次讓我去』都在騙我！」

孩子，哥哥都是會這樣騙人的。

「咿——」把所有力氣都用在塞鞋的川海，根本無力回應自己的弟弟。

這兩兄弟歲數差不多、體型也差不多，擠在一起就像一對雙胞胎，誰穿那雙鞋根本沒差別，都一樣得受這種個苦——不似他和兄長。他的兄長，很早就長身子，在同輩中特別突出⋯⋯至於他，一直到學了六年的劍法，身體才跟劍術一同覺醒。

「別塞了。腳都要殘廢了。」犽宿低聲制止他們。

「不行，我們不幫忙，就剩姊姊一個人了——要找藥還要找吃的⋯⋯啊！」作為哥哥的川海，用力把腳往草鞋內一擠，終於發出尖叫。

如果換作是他和兄長，除了尖叫，兄長大概也會這麼做。

「行了行了⋯⋯我去找，別塞了。」犽宿總算出手把兩兄弟撥開。

「不可以啦，你是傷患也是病患，要好好休息。」川河用短短的手抱住犽宿擋開自己的粗壯手臂，企圖阻止犽宿的行動。另一邊的川海接著說：「你已經幫忙把人都搬到布棚了，不用再多做什麼了！」

「對啊，雖然你看起來很壯，可是生病了不多睡一點怎麼好得快？」

「我已經很習慣穿這個鞋了！我可以穿一整天！你快去休息！」

「多睡一點才會好得快！以前生病的時候，媽媽也是要我們多睡覺⋯⋯」

「對！而且姊姊有交代過，傷患病患都要好好休息、不能太勞累！」

「你如果不睡覺，可能會更嚴重！我有一次就是沒有多睡覺，就發燒了三天、那一次哥哥還差點⋯⋯」

「——你們這兩個小鬼怎麼這麼囉唆？」犽宿一左一右被他們一言一語塞滿，有些不耐煩，「去哪找你們要的東西——不說？我打昏你們。」

是流氓呀——川河川海一起豎起寒毛，瑟瑟發抖地說：

「去找姊姊⋯⋯」

——怎麼又弄得全身都是傷？不是說了不要到處跟人家打架？

——你當你身上有鱗片、肉是鐵做的，打不壞的是嗎！

——哥哥能隨時在你身邊嗎？你怎麼就不懂得保護自己！哥哥能幫你多久！

——你知不知道，這樣我跟你哥哥都會很傷心？

他穿過枯死的樹木，回到映綠的林間，沿著邊緣尋找女子。兄弟說，女子通常會等川海，至於是哪個方位不太固定。

犽宿有些不耐地搔搔頭，對剛才兩兄弟的言語轟炸還心有餘悸。

記得母親在的時候，也是時常這樣叨念他。身上一點小傷小髒，都會引發一場沒完沒了的「關切」。

獨自養活他們兩兄弟的母親，為了應付各類繁重的工作，身體硬生生比同年齡的婦女還健朗——唸起人來也是會不小心就震耳欲聾。

為了躲避這些永無止盡的轟炸，每次回家前，他都會把身上的傷口或髒污給掩實。偶爾哥哥會幫他作掩護。但，傷越重、他越想掩飾時，哥哥老會在他逃離現場前，緊緊抓住他的手腕，讓他站在母親面前，陪他一起面對母親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出門要聽哥哥的，不要一直讓我放心不下，聽到了嗎？』

直到他跟哥哥進入劍塾後，就鮮少回家見母親了。

一抹纖細身影印入眼中，犽宿停止腦中的思緒。停頓一下後，對著前方幾十尺的來者，不是很熟捻地張口：

「靈犀。」

喉嚨有些乾澀，聲音有點嘶啞。他是從兄弟倆口中聽到她的名字。

她如預期的露出一絲驚訝後，轉而對他微笑。反而換他一瞬忘了自己叫她的原因。

犽宿頓了頓，「我和妳一起去找藥草。」

再換她愣了一下，隨即點頭，雖然眼神裡還有幾分困惑。

「我不用休息。這些小傷小病不礙事。」

他們走的路並不舒適，即便路途上能依稀看出有人煙踏過的足跡。但若不仔細，看去也只是一片林木。偶爾巨大的樹根盤根錯節，稍一不慎就可能絆個四腳朝天。

靈犀多加了一件布外衣，袖長覆蓋到她的肘眼。肯定不是為了防範蚊蟲，不然就該是完整包覆整條手臂的袖子。犽宿也確定不是因為氣溫才加上的衣物，因為大清早的溫度更涼爽，今早卻不見她穿上這件外衣。

是為了隱藏手臂上的傷，不讓那兩兄弟發現吧。

犽宿又瞥了一眼靈犀的傷處。依照慣例，現在是川海要來的。

她蹲下摘起一株不起眼的黃色小草，用手指搓揉後，將擠出來的黃色液體用腰際的小布袋蒐集起來——後來犽宿才知道，這小小一滴足以做為焚燒的燃料——沿路不斷走走停停，靈犀有時是把紅棕色的草株連根拔起、有時是折下同成人高的莖梗，偶爾她會讓犽宿認草，請他幫忙收集周圍同類型的植物。

他們一路上沒有太多交流。這對犽宿反而輕鬆，他不用擔心對方向自己探究任何事情。他們慢慢從交雜尖石的小坡下去，停在一條涓細的流水旁休息。她捧了一口清澈的水喝下後，在地上慢慢寫出：

“是川海跟川河告訴你我的名字嗎？”

「我聽見他們這麼叫妳的。」犽宿回。一開始他以為他們是親姊弟，早上在搬運傷患時，才知道女子其實和他們非親非故。她和自己一樣，在某天不小心進入這座村落。

靈犀點點頭，轉身正對他，拇指尖點胸口、手掌像是花開般向旁展開。

犽宿看著她的手勢，不明所以。

「什麼意思？」

她微笑。重複一次動作。

“靈、犀。”

“我的名字。”確認對方有理解後，她繼續比、偶用文字加以解釋：

“心領神會的意思。”

將她無法言語的限制，提升到另一個意境。嗯，確實是很好的名字。

她的指尖朝犽宿的胸口空點一下。

“你呢？”

犽宿正準備開口，馬上狠狠停下——差點被眼前的人牽著走。

「無名小卒，不必在意。打擾你們幾天而已。」

他聲音低沉。

——他的名字，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犽宿細微的停頓，靈犀都看在眼裡。她並沒有深究，只是笑一笑，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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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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