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聯盟League of Legends】逆風而行 - 不懂

『是不是因為沒有爸爸，所以你才什麼都不會啊？』

面前三個比自己高出一顆頭的孩子，其中為首的正咧嘴嘲笑他。

『哈哈哈，還是因為什麼都不會，所以爸爸才不想要他？』另外一個幫腔。

『我不是沒有爸爸！』年幼的他只能用尖銳的聲音，做這種無力的反抗。

『那你爸爸去哪了呀？怎麼都沒看到他？』

『要你多管？』他扯嘴，眼神充滿嘲弄，『——怎麼不問問你爸爸昨晚去哪了？』

『你⋯⋯』正當對面要發作時，旁邊的夥伴又幫忙了：

『嘿、你知道我爸爸說你是什麼？你是個錯誤！』那人緊接刺激：

『你是個錯誤！因為只有錯誤，才會被男人拋棄、哇啊——』

他直接撲上去、將叫囂的人壓倒在地，揮拳往對方的臉上揍。另外兩個孩子見狀一愣，連忙七手八腳圍上去，將他從同伴的身上拉扯開來，用拳頭或腳踢，將他打倒在地。

在下一腳踹來前，他用力握住那隻腳，將對方拉倒，自己迅速起身，又掄起拳頭要往地上的人揍，不過他先被旁邊的人一拳打臉，他毫不示弱捏拳揮去，卻被另外一人用腳一踢，再次匍匐於地。挨了幾拳，又再站起，再反抗幾次、又倒地、又站起⋯⋯

『——你們在做什麼？』

嘹亮的聲音打破這場亂七八糟的鬥毆。三個孩子看向聲音來源，一個還扯著他的頭髮、一個抓著他的衣領，剩下一個被他用手肘死勾著脖子——幾人看到身材秀頎而表情嚴肅的人時，各個慌了手腳。

『又來了！』

『別打了別打了啦！』

『快走、快走啦——』孩子們連滾帶爬跑走，包含他勾纏別人的手也慢慢鬆下。那三個孩子瞬間跑得無影無蹤。

『怎麼又跟別人打起來了？』那人皺了皺眉，走向他。剛才的嚴肅蕩然無存。

他別過臉，不去看那張和他有幾分神似的臉。

『他們只是喜歡欺負弱小。』那人蹲下擦掉他臉上的塵土，用自己的掌心，揉了幾下他被打腫的側臉，他發出嘶痛的聲音。

『哥！痛⋯⋯』

『還知道痛？』他的兄長對他說，『剛才打起來那麼不要命。』

『誰叫他們嘲笑我！』

『那幾個小孩的話有幾分能信？』哥哥一掌蓋在他頭頂上，『你就這麼在意別人說的話——唯獨不在意我的？』

『我哪有不在意⋯⋯』他嘟囔。

『那記得我跟你說過什麼？』

『⋯⋯我是哥哥的驕傲。』他聲若蚊蠅。

『對。我驕傲的弟弟。』兄長又繼續揉他臉上發腫的瘀青，『我跟那些人，哪邊比較重要？』

『哥⋯⋯不要揉了啦。很痛。』

『不揉，回去也是給母親揉，自己選一個。』想到母親邊哭邊不自覺大力揉捏，可能還會不小心多打他幾下⋯⋯他身體微微一顫，看到兄長露出笑容。

哥哥一直都是他的保護者，耐心可靠；也是同齡層的榜樣，誠懇上進。他常常聽到隔壁的大人説，要是自己的小孩也能跟哥哥一樣就好了⋯⋯不像他，大人們看見他都是搖頭嘆氣——可能，哥哥就是那種天生得人喜歡的人。

『我很高興你來到這個世上，我的弟弟。』

可是哥哥，我不像你。沒人喜歡我的存在。

清晨，陽光從山陵線露面，金白色的光灑在大地上。

犽宿感到腰側一股暖意，某種人體特有的溫度正偎在他身旁。這是他這幾個月來未曾感受過的溫暖。還有一隻纖細的手，柔軟而放鬆，橫放在他的胸膛下⋯⋯當察覺到這點時，他立刻睜開雙眼、猛地坐起身——

是昨天的小男孩。正大字型躺在他身旁熟睡，嘴角還涎著一道透明的液體。

犽宿有些無可奈何，把放在自己身上的手，輕放回小男孩身旁。這才注意到，小男孩的哥哥也蜷縮睡在他身邊，腰際的溫度正是來自這個孩子。而自己身側那道觸目驚心的傷口，也被抹上一層薄薄的藥泥。

他在布棚下最邊緣的角落。看了一下周圍，沒見到那個女子。犽宿拖著還有些沉重的身體起身。

昨晚雖然不知怎地就留下來了。但他最後想告訴女子的是，他並不適合待在同個地點太久。

「不喜歡有人」只是他當下想到迂迴一點的說法罷了，雖然其中也參雜幾分真實心聲⋯⋯但當他看見女子回應他的淺笑時，讀出了她眼中的幾絲落寞和釋然。

那一瞬間，他們彷彿共享了一個秘密——那種不受人樂見的秘密。雖然他對這種感覺的來源不明所以。

走出布棚下，有些傷重到無法移動的人，躺靠在斷木邊緣。也有一兩個看似沒有受傷的人隨地而睡。搜尋過整個區域，他還是沒看見女子。

說也奇怪，明明這裡多數人都是傷患。昨天或許是自己身心處在耗弱的狀態，才沒有發現——但從他踏出布棚後，那股隱隱的、幾乎不可察覺的視線感，如殘絲若有似無又斷續無常地跟在背後。

這盯人的感覺跟劍塾的人天差地別。劍塾的人更加直接且強烈，雖然也不乏這種冷靜在暗地觀察的劍客，但和這個小心翼翼到一碰就會膽怯的窺視，有極大的不同。

這種目光還不足以影響犽宿的行動。正當他準備走向昨晚遇見女子的林間時，他的肩頭被輕輕地拍了拍。

是她。

她嘴角淺笑，用食指比了比他，雙手合掌放在右耳，一手掌再如扇展開。

是在問他睡得好不好嗎？

犽宿點頭，她鬆口氣般地笑笑。他看向她用白布綁住的左臂，女子注意到他的視線，指指傷口，雙手靈活地在空中比劃一番，做了一些犽宿不甚明瞭的手勢。

「⋯⋯」

？

她微微側頭，發現對方似乎不太明白自己的意思。她停頓一下，思考該怎麼表達。

她又指了一下傷口，五指像狼爪緊繃勾起，整張臉用力地擰在一起⋯⋯她的五官像是被人狠狠捏起的包子，眼睛嘴巴鼻子全數抽皺在鼻尖上，扭曲到幾乎讓人無法分辨她原本的樣子⋯⋯讓犽宿一度懷疑眼前是不是哪個梵斯塔雅人的惡作劇。

「⋯⋯」

她的臉持續變形到一個無法理解的樣子，犽宿也準備好面對即將現世的豺狼虎豹時，女子奇幻的表情突然回歸平靜。

她兩手放在身前，手掌向上放鬆一攤，臉上是平常那個清新淺笑。

「⋯⋯」

儘管不是很明白她究竟經過了什麼複雜的過程。但看完一番令人複雜的操作後，犽宿還是很緩很緩，帶了些猶豫地說：

「妳的意思是⋯⋯不痛了？」

她燦爛一笑，用力點了一下頭。她再用雙手虎口掐在自己的脖子一秒，馬上放開，搖了搖頭。

「⋯⋯傷口不致命？」

她又心滿意足地點點頭。又做了幾個動作⋯⋯犽宿猜，她的意思大概是「只是皮肉傷」，吧。接著她比了比自己，用手背貼住她自己的額頭，再指指他。

還有在發燒嗎？這個倒是淺簡易懂。

「睡了一晚後已經沒事了⋯⋯」所以我要走了。話還沒說完，女子將掌心放在胸前，像是在徵求他同意什麼似的？

犽宿停頓，還在理解她的意思。女子慢慢向他靠近兩步，兩人間隔不到一個劍柄的距離。女子抬手，將一隻手背貼在他額上，一隻貼在她自己的。

還有些燙。

確認完後，她向後退開。從小腰包裡取出幾株青藍色的花，在手上晃了一下，又是燦爛一笑——他剛才的謊言就像一場船過無痕的玩笑。

⋯⋯好吧。

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自己屈服了。

就把病養好。犽宿直視眼前女子的笑容，但自己卻雙唇緊繃。

他又瞥了一眼女子的手臂⋯⋯至少，也得向人賠罪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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