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身份的重量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e5FUm4pCV
翌日，寶英和芳芳姐在窄小的客廳角落裡忙著用幾隻木箱放快木板蓋上布做了張小床，這張床簡陋得像是臨時搭起，再蓋上一條舊毯子，然後又掛起身旁的布簾，外面就這樣用幾塊布簾隔著，半遮著她那張小床的布簾搖曳著，這就有了她的小空間。看起來更像是用來藏匿貨物的地方，並不像是住人的房間。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p8CR7caoD
芳芳姐穿梭在房間裡整理東西，一邊低聲抱怨：“哎，這樣下去，虧本虧到脫褲子了。沒法做生意，還得照顧你這小丫頭。”她一邊說，一邊整理著那些厚重的窗簾，似乎在為寶英的“房間”整理妥當那隱蔽感。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c5nveLJ6q
“芳芳姐，真的很感謝你。”寶英坐在小床上，手輕輕撫摸著那些布簾，心裡滿是感激與難以言說的尷尬。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Y93cWpjrq
芳芳姐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這算什麼呢，還不是欠你媽的情。你在這裡住，我也沒什麼怨言，只是我工作時候你可千萬別出來，躲在裡面，別發出聲響，知道嗎？”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3hxOfGd6V
寶英輕輕點頭，內心一陣尷尬與無奈。她知道芳芳姐的工作，總有一些陌生的男人進進出出，每當那些聲音從隔壁房間裡傳來，寶英就會羞得臉頰發紅，恨不得自己能夠消失在這個小小的布簾後。她無法理解這樣的生活，也無法接受這樣的現實，這讓她覺得自己愈發渺小自卑。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SpL7HrWMv
“好啦，沒事別多想。再過幾天，我帶你去入境處辦身份證。那是大事，你得有個合法身份，才能在這裡站穩腳跟。”芳芳姐說完，便又忙著去準備今天的東西。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QDzvc8VPm
幾天後，芳芳姐帶著寶英，兩人小心翼翼地走在廟街的街道上。這裡的一切，對寶英來說依然是那麼陌生。街上車水馬龍，人群熙熙攘攘，四處都是攤販叫賣的聲音。她低著頭，不敢直視那些陌生的面孔，只緊緊跟隨著芳芳姐的步伐。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UdaEQk2rY
“等下看見綠衣警察就兜路走，知道嗎？我們身份不清不楚，最好低調點。”芳芳姐低聲叮囑著，目光不時掃向四周。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I2UJOYOWS
寶英點了點頭，心裡一陣緊張。她感覺自己更像個偷渡客，雖然事實也正是如此。走到半路，她遠遠看見幾個綠衣警察在街角巡邏，芳芳姐立刻拉著她轉身，迅速穿過小巷，避開他們的視線。這樣兜兜轉轉了好一陣子，終於到了入境處。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eylqW0JJl
入境處的大樓裡，人來人往，辦公室裡的職員們忙碌地處理著各式各樣的手續。芳芳姐帶著寶英走進去，小心翼翼地靠近櫃台，一位職員用懶散的口吻問道：“有什麼事？”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9U4ILD3tL
“她……她來辦身份證。”芳芳姐陪緊小心，笑得有些勉強，連忙把寶英推到前面。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0G9xQY0my
那職員抬起頭，看了寶英一眼，目光裡透著幾分輕蔑，隨後冷冷地說：“寫下你的姓名、地址和出生年、月、日。”語氣中毫不掩飾他對她們的不屑，臉上寫滿了不耐煩。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0Y5fB4OV6
寶英低下頭，開始填寫表格，心裡突然一緊，想起芳芳姐曾經提醒過她：現在她才14歲，為了更容易辦身份證，必須報大到18歲。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pqZJdBUmu
寶英感到一陣壓力，手心開始冒汗。她埋頭寫著，心裡忐忑不安，擔心萬一填錯了什麼，會不會直接被拒絕。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NgiFEbMRR
“來香港搶飯碗的吧？”那職員忽然冷笑了一聲，揶揄地說。旁邊幾個職員也跟著笑了起來。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E2njcppdv
寶英緊張地低頭寫著表格，手緊張得微微顫抖，心裡只想着盡快填完。不料，那職員忽然皺起眉頭，盯著她的字看了一眼，冷冷地說：“這是什麼字啊？這裡寫的是簡體字吧？我們香港可不看這些大陸的東西，你倒是用正體字啊。”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Ng2j9NbnW
寶英頓時手足無措，臉一下子紅了起來。她知道自己用的是在大陸學的簡體字，但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麼改過來，手裡的筆停在半空，感覺無從下手。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L6RWdbhgl
芳芳姐一見，立刻湊過來，陪著笑臉說：“哎呀，真是不好意思，這丫頭從大陸剛來，還不懂這些。我來，我來幫她寫。”說著，芳芳姐接過筆，迅速在表格上把寶英寫的簡體字改成了繁體字。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W9EOrxc43
職員冷哼了一聲，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們：“早點學學吧，這裡可是香港，不要以為到了這裡就還能隨便亂來。”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XWhDlc1hS
芳芳姐連忙賠笑：“是是是，謝謝您提醒，我們會注意的。”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8Zf1yznSR
寶英感到一陣委屈，低著頭不敢抬眼，只能忍著心中的不適，隨著芳芳姐一起說著“多謝，多謝”。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keSJIX2mX
那職員連寶英的身高和相貌也未多加核對，只是匆匆瞥了一眼，隨即起身，不作聲地走進了隔壁的房間。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qWzVHM775
等了好一會兒，只覺得那職員無聲的離開形成一種沉重壓力，終於她們被叫去排隊等待拍照，寶英看著周圍冷冰冰的牆壁，心裡的壓力越來越重。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5yeuvR9xd
終於，一位相對和藹的職員走過來，微笑著對寶英說：“放輕鬆，沒事的，拍張照片而已。”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QBVL4PNnO
寶英點了點頭，站在拍照機前，緊張得連嘴唇都在顫抖。她努力讓自己放鬆，但怎麼也無法擺脫那種懸在半空中的恐懼感。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Gu12Jqtj3
拍照的職員看著她如此僵硬，皺了皺眉頭，說道：“這樣可拍不好啊，來，放鬆一點。”他想了想，從抽屜裡拿出了一片金幣形狀的巧克力，遞到寶英面前，笑著說：“來一個這些可放輕鬆。”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WjbJTsSbN
寶英看到那片金閃閃的“金幣”，驚訝地睜大了眼睛，立刻擺擺手，連聲說道：“不不不，我不能要！這是黃金，我怎麼能收這麼貴重的東西！”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zxW3ahOPZ
職員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搖著頭說：“這不是黃金啊，這是巧克力糖果，吃了能讓你放鬆些。”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p2WZJBn8n
寶英一聽，才恍然大悟，忍不住覺得有些好笑，嘴角也微微上揚，緊張的神情稍稍緩和下來。她接過那片巧克力，小心翼翼地拆開包裝，咬了一小口，嘴裡立刻充滿了甜甜的味道，之後還把金色的包裝錫紙好好收起來。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1nhHllJkv
職員見她終於露出了笑容，點了點頭，笑著說：“這樣才對嘛，放鬆點兒，這只是一張照片而已。”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ku26DsYv0
寶英心裡的壓力瞬間減輕了許多，她笑了笑，終於放鬆下來，順利完成了拍照。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cOwzEWDcw
拍完照後，他們又等待了一個多小時，最終寶英的身份證辦好了。那張薄薄的卡片拿在手裡，寶英感覺心裡的一塊大石頭終於落地。她緊緊握著身份證，仿佛它是她在這個陌生城市裡唯一的保護。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Xm8by6MZ5
“總算搞定了。”芳芳姐擦了擦額頭的汗水，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拉著寶英離開了入境處。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UOl3rp01o
當晚，芳芳姐決定要請寶英吃頓好的，兩人來到了廟街的夜市大排檔，坐在一張簡陋的木桌前。周圍人聲鼎沸，燒烤的香氣瀰漫在空氣中。她們點了幾道地道的小菜，炒蜆、鹽焗雞翼、碟頭飯，還有一碗熱騰騰的豬骨湯。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turl9zQg9
“今天我請客，慶祝你拿到身份證！”芳芳姐笑著舉起了茶杯，眼中閃爍著一絲難得的輕鬆。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JNAUKJ4LC
寶英抿著嘴，心裡有些感動。她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炒蜆，味道鮮美，鹹中帶著一絲鮮香。這是她第一次在香港吃到這樣的食物，與大陸的味道截然不同。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8x7Z18BWm
“這就是香港的味道，你得慢慢習慣。”芳芳姐笑著說，嘴裡還咀嚼著鹽焗雞翼，“來香港，就是要過這樣的日子，雖然艱難，但總能找到活路。”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ARjbrc0nD
吃完飯後，她們繼續在廟街上逛著，周圍的攤販吆喝聲此起彼伏，燈光閃爍，整條街充滿了市井的喧囂。走到一個賣雜貨的排檔前，她們碰見了八嬸。她正忙著整理攤位上堆放的衣物，看到她們走過來，笑著打了聲招呼。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1waL5rj4U
“哎呀，芳芳，今天這麼高興啊？”八嬸笑著問道。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1G4jURuAM
芳芳姐笑著回應：“是啊，寶英今天拿到身份證了，總算是鬆了口氣。”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2I7H2alIO
八嬸一聽，驚訝地看了寶英一眼，“哦，原來這丫頭是偷渡來的啊？我說呢，昨天見她有些怪緊張。恭喜恭喜，終於拿到身份證了。”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F4PzmUhnn
寶英羞澀地低著頭，小聲說：“謝謝八嬸。”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NvMoMBVRn
八嬸笑著拍拍她的肩膀，目光轉向她身上那件顯然不合身的衣服，眉頭微微皺了一下轉身從攤位上隨手拿起兩件衣服，遞給寶英，說道：“來，這是廠家的樣板貨，算是恭喜你拿到身份證的禮物，不用錢的，放心穿吧。”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UHEYAAhgL
寶英驚訝地看著那兩件衣服，忍不住擺了擺手，連連道歉：“不行的，八嬸，我不能收，我沒錢……”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72DJ2FlnY
八嬸不由分說地把衣服塞到她手裡，爽朗地笑道：“哎呀，說了不用錢的，這都是廠家給的樣品，不值什麼錢。你這丫頭一看就知道衣服不合身，穿這些才像個樣子。”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pgysYRrTR
芳芳姐在一旁看著，忍不住笑了起來，輕輕拍了拍寶英的肩膀：“拿著吧，這衣服比你身上那粉紅連身裙好看多了。再說了，香港人講究的就是穿戴，光有身份證不行，外表也要像樣點。”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YTc67DmCP
寶英抱著衣服，心裡感到一陣暖意，但也有些受寵若驚，臉上泛起了微微的紅暈。她低聲說：“真的很謝謝八嬸，我不知道該怎麼報答您……”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fdzZPmDRf
“客氣什麼呢！報答什麼？”八嬸笑著擺擺手，“我就看你這丫頭順眼。以後啊，有什麼需要幫忙的，盡管來找我，廠家那邊我也認識不少人，要是想找工作，我可以幫你搭搭線。”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AlE84std4
芳芳姐一聽，眼睛一亮，立刻湊過來說：“寶英，這可是個好機會！八嬸在這一帶可是有門路的，別看她擺攤，她可是幫不少人找過工作呢。”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BWFzlYu9o
寶英抿著嘴，低頭看著手中的新衣服，心中一片混亂。從踏入香港的那一刻起，她心裡就充滿了未知與迷茫。現在，拿到了身份證，又有人願意幫她，這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但她卻依然感到不安，對未來依然充滿了疑惑。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MuEVxGntJ
“我……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好。”寶英低聲說。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1H9t03NKY
八嬸拍了拍她的肩膀，語氣輕鬆：“有什麼好怕的？丫頭，人生總得闖一闖。你現在有了身份證，這香港願意拼搏是可以扎根的。先找份工作養活自己，再說以後的事。”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vbWXJhOqH
芳芳姐也點頭附和：“對呀，寶英，你先把心放下，有了身份證就不怕了。接下來，好好想想怎麼在這裡活下去。”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4Q3GCyM6X
寶英看著芳芳姐，又看了看八嬸，終於輕輕點了點頭，心裡那股沉重的負擔似乎稍微減輕了一些。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0wEp9Rfdw
夜色深深，街道上的燈光點點亮起，廟街依然熱鬧非凡，攤販們的叫賣聲、食物的香氣和人群的喧鬧交織在一起，形成了這座城市獨特的市井景象。寶英和芳芳姐告別了八嬸，提著衣服，沿著廟街慢慢走回家。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qXcK1hhnm
寶英握緊手中的衣服，心裡滿是感激，但也感到一絲壓力。她知道，這一切的開始，意味著她將真正踏入這個陌生的世界，開始一段全新的生活。而她，是否已經準備好面對這一切了呢？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haOAjkHAN
她抬頭望向夜空，心裡默默地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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