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J/赫海] 成熟男人戀愛時 - 05. 他們

這天，李東海接到了法院的監護權轉讓通知，他正式成為李小墨兒的監護人了。就好像突然被戳上了一個章、扛上了一個名叫「責任」的包袱似地，李東海這才真真確確感覺到自己是要為一個生命負責。

也就是在接到通知的時候，李東海才突然想到自己很久沒打電話回老家了，都給忙昏了。

拿起話筒撥了老家的號碼，沒幾下子電話就通了。

「喂？」

「媽，是我，東海。」

「東海啊！」老婦人的聲音聽起來很開心，「工作很忙吧？」

李東海有些愧疚，「對不起，媽，這麼久都沒回去也沒打電話給您。」

「唉呀，沒事沒事！媽知道你忙，專注於工作是應該的嘛！」

聽到母親的聲音還一如往常的宏亮，對於老人家的健康李東海也稍稍放下心。「爸呢？」

「你爸他跟王叔叔他們下棋去了！那老頭子也奇怪，成天沒事做就是下棋！」

母親抱怨著父親，李東海笑著聽。以前父親並不下棋，是自己和朋友學來後，有一次教給父親的，從那之後父親就愛上了下棋，一玩就可以坐上四、五個小時。

父母目前在鄉下拿著退休金過日子，每天透過種自家蔬果地動動筋骨，自給自足，偶爾還會跟著志工團到外地做志工，生活挺充實。

「媽，我有件事想告訴您。」李東海有點忐忑不安地咬咬唇。

「啥事吶？」

「您孫子…小墨兒現在由我扶養了。」

母親在電話那頭頓了頓，「怎麼回事啊？」

李東海不可察地嘆了口氣，「高恩離開了，不知道去哪裡，只把孩子留給我，監護權也讓了。」

母親聽了有些生氣，並不是怪裴高恩把孩子丟給了李東海，而是覺得她這做母親的似乎把孩子當累贅似的。母親沒忘過從小就讓兒子一個人在家的事情，始終自責，所以更看不慣這種事了，兒子就已經那樣了，不能讓孫子也這樣。

李東海輕聲安撫著母親，告訴母親他沒事，能一個人帶好小墨兒，母親不放心，還反覆問李東海一個人究竟能不能好好照顧孩子、需不需要把孩子帶回鄉下之類的，李東海都保證他一個人行－－而事實上還有另一個人在替他帶孩子，所以他才能這麼自信。

「媽你別擔心，我和小墨兒都很好。嗯…嗯好，有空我帶他回去看看您和爸爸…好，再見。」

掛上電話，李東海長長吁了口氣，扭過頭，看著抱在一起睡在沙發上的「偽父子」。

瞧李小墨兒趴在李赫宰的肚子上，睡得口水都流出來了，李東海欣慰地揚起嘴角。

周末到了，一大早小孩兒就起床了，前一晚聽說要跟爸爸出去玩就興奮得不得了。

李東海幫小墨兒套了件英式休閒小西裝，還順了順瀏海，活脫脫像個英國小紳士。小西裝是鄭麗媛給買的，千叮萬囑說要看小墨兒穿。第一次幫兒子裝扮，李東海心裡有藏不住得興奮，抱著小墨兒親了好幾回。

而李赫宰則依約幫小墨兒裝潢房間，興致勃勃的，嘴邊還哼著歌呢，一點也不在意他的愛人帶著兒子出去約會－－哪有什麼能比得上未來的「性福」。

開車的時候，李東海問小墨兒還記不記得很小的時候見過的麗媛阿姨，沒想到小孩兒竟然說記得。

「長長捲髮的漂亮阿姨！」小墨兒笑著回答。

「小墨兒記得啊？」

李東海真的驚訝。如果記得自己，或許是因為父子之間的感應，但是連那麼久沒見的鄭麗媛都記得，李東海想，兒子說不定是個天才呢！

到了和鄭麗媛約好的咖啡廳，才剛走進門就見到鄭麗媛在不遠處招手。

李小墨兒一到鄭麗媛跟前就甜甜地叫：「麗媛姊姊－－」

李東海聽了差點跌倒。拍馬屁也不是這樣的吧？這小孩難道不只記憶力驚人，還有能力分析對他有利的人？

鄭麗媛聽了可開心了，一下把李小墨兒給抱個滿懷，「東海啊－－你兒子嘴真甜！小墨兒啊，你還記得阿姨啊？」

李小墨兒點點頭，乖巧可愛的模樣讓鄭麗媛簡直要樂得飛上天。

「那我當你的乾媽好不？」

李小墨兒聽了就皺起眉頭了：「那可不行！我不要妳跟乾爹結婚！」

正在喝著咖啡的李東海差點嗆著。

在李小墨兒的認知裡，單詞裡有「爹」跟「媽」的就是一對，就像他的爸爸跟媽媽一樣。

鄭麗媛愣了下才哈哈大笑了起來，摸了摸李小墨兒的頭：「不好嗎？你乾爹沒有結婚呢！小墨兒不想有乾媽？」

「不行！乾爹不能結婚！乾爹說只有爸爸能跟他結婚！」

李東海一下子紅了臉，迅速捂住兒子的嘴：「說什麼啊！小孩子別亂說話！」

鄭麗媛在旁邊笑得快仰過去了，「唉呀不會不會！開玩笑的、開玩笑的！阿姨怎麼會跟你爸爸搶你乾爹呢！」

李小墨兒眨巴著眼，李東海趕緊用眼神示意鄭麗媛不要對小孩說些有的沒的，臉上的紅暈還沒退去。

李東海發誓回去一定要好好修理李赫宰。

接下來的時間，就是鄭麗媛和李小墨兒一搭一唱，李東海在一邊頭疼想腳底抹油趕緊溜走算了。

吃完午餐後，三人就在街上逛了幾家店，鄭麗媛又給李小墨兒買了幾件衣服。一開始李東海不想讓鄭麗媛破費，但是他那溫順的說話方式總是抵不過行動派的鄭麗媛。

「有什麼關係！反正我以後也沒機會給小孩買衣服，你就讓你兒子滿足我這個心願唄！」

回頭一看，李小墨兒正站在鏡子前試穿新衣服，小臉上全是笑嘻嘻的表情，可愛得緊。李東海心裡也安心了點，至少兒子目前和自己在一起是快樂的。

「小墨兒要不要買鞋？爸爸買新鞋給你好不好？」

「好！謝謝爸爸！」

李東海微笑著摸摸兒子的頭，又捧住兒子軟嫩的臉頰親了一下。

和鄭麗媛道別後，李東海原本就要帶著李小墨兒回家了，結果經過了家西裝店就停下腳步了－－一件直紋的深灰西裝吸引了李東海。

「爸爸？」看李東海盯著櫥窗一動也不動，李小墨兒拉拉爸爸的手。

李東海愣了一下，「乖兒，你覺得這西裝如果穿在你乾爹身上怎麼樣？」

李小墨兒扭頭看了看，「很帥氣！」

李東海剛才就是在腦裡想像李赫宰穿著這西裝的樣子，想出了神。李赫宰平時很少把錢花在西裝上，就固定的三套輪著穿，所以李東海一直想著生日時要送李赫宰一套好西裝。

「我們買給乾爹當生日禮物好不好？」

「小墨兒的豬豬夠嗎？」小孩兒想著他那拿起來還會發出叮叮咚咚聲音的撲滿。

李東海低頭對孩子微笑，「不夠的爸爸出，以後小墨兒找份好工作了再還給爸爸就好了呀！」

於是小孩兒就開心地點點頭，牽著爸爸的手走進店裡。

李東海和李小墨兒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進門就看見李赫宰睡在沙發上，大概是弄了小孩的房間一整天累著了。

「小聲點，到房裡去玩吧，你乾爹累了。」

李小墨兒伸出粗短的小食指放在嘴邊，做出噤聲的表情，然後抱著新買的玩具躡手躡腳地進了自己的新房。

看李小墨兒的可愛模樣李東海不禁失了笑。

他將買回來的禮物藏好後，又拿了件毯子往李赫宰身上蓋。看著李赫宰的睡臉，李東海有些出神，順勢坐在了地上。

所有男人的夢想，都是擁有一個自己的家，家裡有賢淑的妻子和可愛的孩子等著自己回家。曾經他也擁有這麼一個讓旁人羨煞的家庭，但是卻沒能走到最後。

和李赫宰在一起的日子，他不是沒有猶豫過，常常覺得自己幼稚，為什麼年紀一大把了還跟個男人玩愛情遊戲－－但是他沒辦法停止。

李赫宰就像是他對愛情失望之際的救贖，從李赫宰身上，他感受到了真正的愛情和溫暖。李東海當然不把自己當女人，只是他覺得愛上誰，跟性別無關，他愛這個人的樣貌、個性還有一切，只是這樣罷了。

關於床事，也不是誰捨得下尊嚴或誰像女人的問題，這是一種自然且為對方著想的讓步，兩方總得有一方是承受的，然而承受是壞事嗎？或許受了刻板觀念的影響，覺得男人屈於另個男人身下就是種侮辱，但是李東海並不這麼認為。

他愛李赫宰，所以他願意承受；因為他瞭解李赫宰，所以他知道怎麼去做愛情的體現。

李小墨兒的出現，其實替李東海心中的不安和搖擺打了劑鎮定劑。無論他和李赫宰能走到哪一天，他身邊還有個流著自己血的孩子，他的一點點私心，就寄託在這孩子身上了－－他不愛女人，但是他想要自己的孩子。

或許李赫宰也察覺到了，所以坦然接受了李小墨兒，李赫宰總是體貼溫柔，包容著李東海的好與壞，還有過去、現在和未來。

就在李東海出神之際，李赫宰一個翻身把李東海壓倒在地上：「看我看了那麼久，是我又變帥了嗎？」

李東海嚇了一跳，手抵著李赫宰，「嚇死我了！」

「喂，變帥到嚇死你的地步怎麼可以。」李赫宰調侃地笑著。

「你能不貧嘴嗎？」李東海撇了撇嘴。

李赫宰突然用雙手捧住李東海的臉頰，仔細的用眼睛打量那張好看的臉蛋：「怎麼越看越好看呢我們東海……」

「別用肉麻噁心我。」雖然嘴上這麼說著，李東海還是忍不住笑了，「都已經幾歲了還好看？」

李赫宰用修長的手指摩娑著李東海的眼角，「是有點皺紋了但還是好看啊。」

「你眼角皺紋比我多很多好嗎！」

李赫宰笑得一顫一顫的，「所以我的寶貝比我好看啊！我怕你丟下我，怎麼辦？」

李東海拉開李赫宰的手，環住了李赫宰的腰，默默不語。而李赫宰也漸漸收起了笑容，將臉埋進李東海的頸間。

在寂靜的沉默中，兩顆強而有力的心臟隔著胸膛劇烈撞擊著。

其實他們都害怕。

他們不喜歡這樣的沉默，因為會感受到時間一直不停從耳邊流逝；但是在這樣的沉默中，他們也能感受到現下擁有對方的珍貴。

三十三歲，不老，但是已經過了可以任意浪費青春、隨意拋棄一切的年紀，在這個節骨眼上，他們都害怕失去對方。

如果少個十年，或許分手的那天到來，可以瀟灑地笑著說再見；但是他們不是少年了，他們用了僅有的時光和成熟的感情來照耀對方，幾乎是付出了人生最後的精彩，如果失去了對方，剩下的日子該怎麼過，以三十三歲的男人的立場，他們當然想過，卻覺得太難熬。

成熟的男人，也有想逃避的事情，對於李赫宰和李東海來說，就是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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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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