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嗡——不悅的振翅聲又在耳邊響起,打開床頭燈,只看到離床不遠處的書桌,書桌上緊閉的窗與骯髒的白色牆壁,還有左手邊外出的門。即使開燈檢查每個角落,那噁心的東西卻已不見蹤影。
不知道是誰曾經問過我:「如果能選擇讓蚊子或是蒼蠅消失,你會選哪個?」世界上有比蚊子更讓人厭惡的生物嗎?長相噁心,令人雞皮疙瘩的振翅聲,有時冷不防地咬上一口,讓人一整天坐立難安,即便在指甲縫發現血漬,依然不自覺得將手伸向癢處。
時間已經四點了,我只得回到床上躺著,祈禱不被盯上。
躺在床上,翻覆了幾次,雖然大腦催促身體盡快放鬆,把握住僅剩的休息時間,但當身體幾乎與床墊融合時,腦袋卻不受控制的開始發送廣播起來,各種想法、回憶在腦中奔騰。
細數人生,我難得自豪的事,大慨就是擁有女朋友吧,沒有名校背景,收入也只是能養活自己的程度,得獎經歷、特殊專長、甚至連個興趣都難以說出口,仔細想想唯一能自豪的,真的只有女朋友,我已經脫魯的這件事。
我的第一任女友是高中同學,第二任女友是大學聯誼時認識,直到上個月才結束,不,或許更早以前便結束了,只是遲遲拖到上個月才分手。
她名字是林宜謙,她的頭髮偏棕色的黑色,散步時,看陽光灑從髮梢流下,像是有頭閃爍著金色的棕髮一般。
我曾經很自豪擁有這樣的女友,特別是感受到旁人羨慕的眼光時,然而心頭上的紅玫瑰也有淪為牆上蚊子血的一天。
以前從未注意過的缺點,慢慢隨著時間曝露,現在想想,我以前怎麼從未注意到呢?她到底是如何隱瞞那些瑕疵呢?
最讓我無法忍受的問題,便是她的呼吸聲。
有天晚上,我發現她的呼吸簡直就像是蚊子聲一般,怎麼會有人的呼吸聲細碎得像蚊子振翅聲。
在我忍耐她的同時,同事侯品萱向我表示好感,不曉得忍耐了多久,我才鼓起勇氣準備要提出分手。
但是就在我開口前,她卻拿出了驗孕棒,還是清楚顯示兩條紅線的驗孕棒。
這不可能,即便是現在仔細想,我也不相信她懷著我的孩子,我無比確定每次都有戴套,我也都有仔細檢查有無破洞,避孕失敗的機率微乎其微,哪有可能在我要提分手前就中獎了,絕對是她要挽留我的手段而已,她不曉得從哪裡弄來兩條線的驗孕棒,好讓我承諾照顧她一輩子,最後才假裝發現驗孕棒只是剛好失靈,她根本沒懷孕。
她的異性緣也很好,大學時,便是有名的系花,有非常多的男人追求,就算她懷孕,孩子也未必真的是我的。
儘管現在我能看破她的詭計,然而當她哭著跟我說她懷孕時,我也有些慌張,腦袋一時沒想太多,只是安慰明天陪她去醫院檢查,然後說服她拿掉孩子,畢竟我們的經濟能力都養不起
睡意悄悄襲來,感覺思緒開使混沌,邏輯也逐漸沈睡。
那晚過後到底發生了什麼?宜謙和她的孩子怎麼了?
對了,我想起來了!我根本沒陪她去婦產科,在侯品萱的建議下,我用簡訊告訴了她分手的消息,然後我關掉了手機好幾天。
到底有幾通呢?一百還是一百一十通未接電話?
後來又怎麼……
侯品萱最後的死狀如何?
是紅黑色的,大片的殷紅與無數的黑點。
嗡——嗡——嗡——耳邊嗡嗡聲響起,我再次驚醒,打開床旁的夜燈,半坐在床上,雙手摀著臉,那天侯品萱最後的模樣,依然清晰的彷彿浮現在眼前。
林宜謙再打出上百通的電話後,就像從人間蒸發一樣消失了,我本還擔心她會埋伏在我家前或是我上班途中,但她除了打電話外便沒有其他動作,就像消失一般,於是我便順理成章與侯品萱交往,過上了段還算開心的日子。
幾天前侯品萱生日,我到她的公寓準備給她一個驚喜,當我打開房門時,眼中第一印象是紅與黑。
她倒在地上,脖子被刺穿一個洞,大片衣服的被鮮血染紅,無數黑點附著在血上,屍體上方也盤旋著那些黑點,不是蒼蠅……一隻隻的全都是蚊子,數以百計的蚊子振翅聲在房裡迴盪。
只有懷孕的母蚊會吸血……突然想起不知從哪裡看到的知識。
嗡——我伸手揮去左耳邊的振翅聲,轉頭時卻沒發現任何蚊子的蹤影。
到底在哪裡?到底是哪裡有蚊子!我循著聲音,最後看向房門。
嗡嗡嗡嗡嗡嗡——蚊子振翅聲房門傳來,有點像呼吸聲的振翅聲,還有轉動鑰匙的聲音。對了,林宜謙擁有我的鑰匙。
開打開了,伴隨著開門的聲音與蚊子振翅聲,她走進房內。
「親愛的,還想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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