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嫌鼻子不夠挻。」寶怡望着鏡子,對自己的樣子很不滿。
「我覺得你很好看,鼻子不算扁。」芷淇說:「你已做了激光矯視,没有眼鏡檔着你的面,眼大大,嘴小小,你是美人兒了。」
「我覺得鼻高一些會好看點,面骨也闊了一點,我購買了一個瘦面療程,做十次就可以見效,只需四萬元,真抵!」
「你矯視已做了二萬,現在又四萬,你每個月都不到兩萬收入,那有這麽多錢。」
「矯視的錢是我之前儲蓄的。瘦面療程我就用分期付款方法,兩年攤還,每個月都是千多元,好快還清的,而且以森有資助我。」寶怡很雀躍地說。
「其實以森嫌棄你嗎?二人相處最初接觸是樣貌,這是必然的,但之後的相處就是要看性格和内心了。我覺得你已經很靚,只是少少的瑕疵,這是缺陷美,是你獨有的味道。亅
「這是甚麼話?缺陷那有美。」
這是她們在飯店的對話。
芷淇也没意思和她辯論下去,倆人觀點不同,再說會傷和氣。
寶怡有吸引異性的外表,說話也很驕嗲,中學時已有很多男同學看中,籍着教數學來接近她。踏出工作,都是男性人緣為多。
以森就是追求她其中一個,因為他高大英俊,身長在小康之家,對寶怡呵護備至,還認定大家是互相的另一半。
女同事一般都妒忌寶怡,芷淇是最不計較的人,因此他們談得來。雖不是美女,但外表也很討好。上進勤奮,在職場上,她可是一個傾訴心聲的人。
芷淇漸漸感到寶怡想法與她不同,各走極端,寶怡只顧外表,工作態度愈來愈差了,好多時候都找她幫忙,最初幾次勉强答應,加上自己負責的工作,以後不再幫她。
今天的飯局都是她叫了多次,不好意思推卻才出來,但又是聽她說那兒不夠美,那兒不夠好,諸如此類,何時她才醒覺,不要單求外在美,內在美也很重要。
她記起小時候看過的一齣卡通,有位公主每天都對着鏡問那個女孩最美,鏡中的魔王對她說你最美,她就非常開心,當魔境說出住在何方的女孩美麗時,她就命人去殺掉,終於有一天,魔鏡對她說:「你是全世界最醜陋的人,你看你自己。」鏡中出現的不是她的外表,是一個邪惡的女人,面目猙獰,極度恐怖。因為那個公主只顧其外表,不管別人生死,她是極其醜惡,連魔鏡也看不過她的罪行。
芷淇祈望有一日,現實生活中有一塊魔鏡出現。
「我想去韓國隆鼻。」寶怡突然說。
她並不出奇,好像始終有一日會這樣做:「何時出發?」
「我和韓國醫生預約,下個月初會飛過去。」
「以森會陪你嗎?」
「不要給他知道,我做完回來才告訴他,免得他阻止我。」
「你一個人去?」
「媽媽陪我,順道去購物。」
有這樣的媽媽不去阻止女兒整容,還陪她去癲。
一個月後。
寶怡回來了,以森非常不滿她去隆鼻而事先没對他說。
她經過多次的解釋和哭泣,以森才原諒她。
「我常常贊美你,你為什么還去整容,我希望以後我們要真誠坦白相處,有什麼事你都要告訴我。」
「我只是鼻子做少少的手術,不是整容,我這樣做都是為了你,你有個如此美的女朋友,你都會感到自豪。」
以森没有她的法子,因他是如此深愛她,望着她又情不自禁想吻她,她最初很想配合,兩唇輕貼之際,突然寶怡避開。
以森感覺奇怪,以往他們接吻是很温馨的。
「醫生說過一個月內不要碰到傷口,否則大件事了。」
給她掃興,心情没了,這夜送完她回家,以森也回家安睡,但心中總覺得他們之間有問題了。
第二天寶怡遲了十分鐘出門,快快趕返寫字樓,已遲了十分鐘。進入公司大堂,收到芷淇報信提醒她,大老闆今早回公司巡視。嚇得她更心急如焚,電梯好像烏龜般慢,還未下來,她不斷按電梯掣,後面傳來聲音:「就快給你弄壞了。」她心想,這次一定死掉了,認得是大老闆的聲音,轉身向老闆,總經理也在,笑笑口地說:「早晨,莫生,梁生。」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egoUkKXT1
莫生是大老闆,公司是老父交給他的,幾姐弟,只有他是男丁,特別得到父母恩寵。城中的富二代,報章上也有他的花邊新聞,電影明星和ball塲皇后經常和他一起。
一齊走進電梯,她都不敢望他們,因為心中有愧,這次電梯的旅程很漫長,終於到十樓了。
出電梯時笑了笑道別,趕快走回自己的位子,鬆一口氣。今早和往常一樣,工作是很煩忙的,食晏時下去想買份三文治,最近體重升了,不要食那麼多。
進入電梯又遇到莫生,「我們今天真有緣份。」他的笑容甜美,男士有個酒渦更加吸引。
「莫生,吃飯?亅
誰都知這個是吃午飯的時間,但她真不知如何應對他,不說話又好像不放他在眼內。
到達大堂,莫生突然說:「今天和我一起吃飯,我没有約,你陪我好不好?」
這句說話令她心跳加速,她平時有不少男士追求,但擁有過百億身家的富二代,她從未接觸過,不到三秒,立刻答應,是夢寐以求的約會,還是不敢推老闆,她都不清楚。
來到酒店西餐廳,環境氣氛都屬高級一流的。她的每一個動作更加要小心,不要在大老闆面前出醜。
莫生很有風度地拉開椅子給她坐,女士的食量不多,所以叫了沙律給她,如此細心,鑽石王老五非他莫屬。
「叫我Alan就可以,我很隨便的。我記得你是跟陳生的,是嗎?」
寶怡喜出望外,原來大老闆都有留意她的。「是的。」
「你在公司做了…」
「3年。」她接着Alan的話,亦奉承地說:「我在公司做得很開心,你們高層對員工都很好,我知同事他們都一樣,每天都喜歡返工。」
Alan笑了:「那今天為何遲到,你不是每天都開心地返工嗎?」
她被問得口啞了,想了想:「因為今天我遺留手機在家,返回去取,所以遲了少許,不好意思。」
「哈哈!和你開玩笑,別緊張。」
「你高高在上,平時很少單獨和你接觸,今日榮幸地跟你吃飯,我真是有點兒緊張。」她知道女士適當的坦白,會引得男士好感。
這頓飯是無論環境和人物都令她拘謹,但如果說話大方得體,對她以後的發展很有幫助。
說真話,Alan對她很有好感,還互相交換了電話。之後還約會了幾次,愈來愈接近,原本寶怡心想:若跟Alan相熟的話,上司都會給幾分面子,工作上不會為難她。
約會幾次之後,感覺不同了,他想追求她。
Alan的手由放在她肩膊上,向下輕撫她的腰,温柔地,像一位男士怕女士被外間騷擾,抱着她保護她,好不猥瑣,從最初抗拒變為接受,感覺不是普通朋友的對待。
寶怡很受寵若驚,一個身家豐厚的人來追求她,她從來没想過,但又很期待。
如果要和Alan發展,她就要先和以森說清楚,不可以一腳踏兩船。
以森是個好人,不想傷害他,男女之間的愛情就是這樣,這段時間跟你拍拖,並不代表一世,離離合合在這現實世界已常有,既然女方有去意,也不想拖拖拉拉,讓男方早日找個更加好的女朋友。
「你總是有你的道理,你說你這樣是對我好。但我從來不覺你對我好過,每次吵架都是我讓步,我以為我一直在遷就你,你不會離開我的,我錯了。你跟本是騎牛搵馬,從來無愛過我。」堂堂一個大男人,以森當着女孩面前哭泣,他這次受到很大的打擊。
寶怡致電給以森最好的朋友來伴着他,怕他做出儍事,說聲對不起,頭也不回便走了,斬釘截鐵,好決絶。
另一邊廂,寶怡和Alan拍拖已幾個月,有時在遊艇玩,有時到日本旅游,高級餐廳吃晚飯,報紙也有報導,她猶如皇后一樣,甚么都可以得到。
為免尷尬,她不想再在Alan的公司工作,不想聽閒言閒語,所以轉到Alan朋友開的公司,做個小部門的主管,若不是人際關係,以她的學歷和經驗,没公司聘用的。
今天回到公司,同事的眼光很特别。
老闆叫她入房。
「早晨,徐生,有什么事?」
「你看看。」徐生拿出八卦周刊,封面有她的圖片,大字寫着整容。
寶怡看了之後很震惊,急急對徐生解釋:「傳媒在無中生有,他們黐線。亅
「我不是質問你,我是提你想定說話給Alan解釋,他父母很要面子的。亅
回到自己部門,立刻致電給Alan,但秘書說他開會。
寶怡在想是誰抹黑她,網絡世界如此利害,竟然知道她的往事。她想到以森,因愛成恨?傳消息給雜誌社,想拆散她們,又不似,以森是個心地好的人,不會這樣做。
吃飯時間,她到了Alan公司,Alan開完會在房等她。她很坦白承應有整容,他的朋友遍佈廣泛,甚麽都可查到,騙不了他的,倒不如說實話。
「我只是隆鼻,好多明星都有做過,那有整容般大陣象。」寶怡裝作可憐。
「我那有質議你,別敏感吧。」Alan表示不介意。
過了一段時間,Alan對她開始冷淡,見面亦少了,常常找些籍口推辭,寶怡有時看到報章說他和新女友的消息,她意識到她要被換掉了。
他們只是維持了半年,富公子就是花心?開始時,他好像好有誠意,對她很温柔,體貼,坐在海邊談心,講將來。那時候寶怡真的覺得她會是莫太,生幾個小孩子,生活無憂。現在得到她就想離棄她了,眼睛紅了。
為了要弄清楚,寶怡去見他。
她不想到公司,因會遇到很多熟悉的人,只好約他出來,Alan說要開會,只能在車廂談一會。
「Alan,你可以對我說清楚嗎?」
Alan收起以前對她的笑容,說:「你都不是小女孩,你應該明白,不需要講出來。亅
寶怡知道發生甚麽事的,眼睛開始紅了:「你父母嫌棄我整過容,影响你家的聲譽,是嗎?」她寄望Alan還愛她,只是他的父母反對。
「我不能没有你。」寶怡的淚水湧出來了,她都估不到,在他面前她是如此弱小,只會哭。「你要我怎樣就怎樣,我們好似以前一樣可不可以?」她真的没想到自己會這樣,竟然哀求他,不要自尊。
「別這樣吧!我們都是成年人,話不要說出來,心知就算了,講出來只會另大家不開心。況且我給了你很多東西,很值錢的,你有賺。」
「原來你這樣看我的。」
寶怡淚水不停流下,這些說話實在太傷害她了,原本想Alan找些籍口:很忙,忙完再找你;報紙上寫的都是假,以後都有機會再見。但現在他就是這麽決絶,像當時她對以森一樣。
她控制不到自己,放聲哭了出來,但她怎樣哭,Alan都無動於衷,還說:「你哭得連整過的鼻子也下塌了。」
這樣挖苦說話都出口了,完了。
她極度失望地下了車,直走到海旁,望着大海,腦裏想着以往和Alan開心的日子,但她又後悔為什么要和他開始,有錢人會看中自己,不知自量。
幾個月過去,她回復平靜了,還辭了職。
「你好嗎?」芷淇很久没見寶怡了。
「我專程和你道別的。」
「你要走?到那裏?」
「去澳洲進修。亅
「我都有聽到你和Alan的事,這個打擊改變你不少。」
「經歷過一些挫折就會改變自己的睇法。我以前只顧外表,不顧內涵,做過別人的主管,原來自己是没有料子的。Alan送過很多貴重的手飾給我,足夠我去讀書。」
「Alan對你也不錯啊。」
「他家富有,那些錢算不上什么。」
「你還有見以森嗎?」
「没有,也没面子去見他,當初是我拜金而離開他的。」
芷淇看見眼前的寶怡比以前更好看,没化妝,没有名牌手袋,穿着T恤牛仔褲,好親切。
終於有一塊魔境對她說內在美比外在美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