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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熠輝，你這樣太沒禮貌了。怎麼可以隨便跑進去嚇到客人呢？」夏母將早餐放在兩個大學生面前，用責備的語氣對兒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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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啦，伯母，是我不好……」秋想幫男友辯解幾句，卻愈講愈心虛，愈講愈小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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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講公道一點，本來就是夏熠輝不好，活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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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偷瞪男友一眼，見到夏低頭冷敷，塞在右邊鼻孔的面紙滲著血跡，不由得心軟問道：「還在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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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把面紙抽出來查看，回答：「差不多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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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母張羅完早餐，也在餐桌坐下，問：「你們今天要去哪裡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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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第一次來，帶他去 SF Downtown 走走，然後中午跟高中同學約了吃飯。」夏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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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母點點頭，「開車小心，七點前回來。」又轉向秋問道：「Alan，Owen 說你對蝦過敏，還有什麼其他不吃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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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吃，都吃，謝謝伯母。」在長輩面前，秋又開啟木訥青年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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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早餐，秋主動要幫忙收拾，被夏阻止，「你是客人，我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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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熠輝，那就交給你了。媽媽今天有 open house，要先去準備，有事打給你爸。」說罷，夏母便離開餐桌上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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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夏母離去，秋問：「什麼是 open hou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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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門讓人參觀房子。我媽是 listing agent。」夏把髒盤子拿去水槽沖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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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是 listing agent？」學無止境，一個問題總是接著另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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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側頭想了一下：「嗯……幫人賣房子的人？中文怎麼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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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房仲。仲介的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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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仲。」夏重複了一次，「我上大學以後，我媽就開始跟朋友一起當房仲。」他把髒碗盤和餐具都放入洗碗機，又補充：「不過最近 market 不好，難得她有工作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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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房市為什麼不好啊？」秋其實只是隨口問問，夏卻很認真地反問：「你有看新聞嗎？知不知道 subprime mortga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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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完全沒在關心這個世界發生什麼事，連天氣預報都不看，遑論新聞，他所接收的新聞大多是還八卦版看到的。「次級房貸」這個詞別說英文了，用中文說他都不懂，於是只能回應一個「？」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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驅車前往舊金山市區途中，夏從這兩年美國房產泡沫破滅講起，到今年美國第二大次貸公司破產，對房市和信貸市場造成的影響，慢慢為副駕那個有聽沒有懂的人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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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還會對經濟造成多少影響不知道，希望不會影響我們畢業時找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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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倒是聽懂了，原本以為大魔王只有移民局，沒想到景氣也是個很不可控的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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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民局只是留學生的大魔王；景氣是全世界的大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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駛上海灣大橋，前方已經看得到高樓林立的舊金山市區，交通也開始壅塞。夏用左手四指輪流敲著方向盤，答、答、咚、答。他一上車便將口袋裡的戒指拿出來戴上，並展示給男友證明他出外有戴，秋也只好從口袋拿出自己的戒指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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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車期間，秋好奇地看著窗外問道：「金門大橋在哪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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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你右前方看看，運氣好的話可以看到一點點。」夏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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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運氣不大好，只看到一團雲霧，那裡該不會有霧妖吧？獸矛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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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莫半小時後，他們終於下了交流道，夏沿著濱水大道，從渡輪站開到漁人碼頭，找了個停車場停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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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車，秋便看到遠近馳名的地標——大螃蟹招牌，反射性地指著招牌道：「哦哦哦，我在電視上看過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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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標準觀光客的反應通常會讓地陪很有成就感，尤其在男友眼裡除了可愛還是可愛。夏掏出手機，笑問：「要跟那個一起照張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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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秋拚命點頭，比了個被戲稱為「亞洲手勢」的 Y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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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本要幫秋照獨照，想了想還是跑到男友身邊，翻轉手機，用手機背面的金屬亮面水果商標當鏡子，拍下兩人第一張自拍合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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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都行？有練過哦！」秋看著手機螢幕裡的照片稱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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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知道？」夏一副被抓包的樣子，反而讓秋不知道該怎麼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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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這只是個梗……要不要那麼可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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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風很強，又濕又冷，吹得他們頭髮亂七八糟。才下車不到五分鐘，秋就懷疑他們是不是闖入什麼空間斷層，跑到七月的南半球去了，怎麼出發時體感溫度有二十四、五度，來這邊就降了十度。他摩擦自己手臂上的雞皮疙瘩，問道：「這裡不是才離你家一個多小時，怎麼那麼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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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克吐溫說過，『我遇過最寒冷的冬天，就是舊金山的夏天』。」夏笑著從車後座拿了件連帽外套遞給秋，自己拿了另一件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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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一定沒見識過Ｐ市的冬天。」秋穿上外套，心想這裡雖然冷，Ｐ市卻又是另一個等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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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也這麼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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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沿著岸邊漫步到 39 號碼頭，見到水族館的招牌，秋立刻拉著夏衝上去買了兩張學生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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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族館不大，但光一個海底隧道就能讓人駐足許久，他們肩並肩靠在一起，看鯊魚和魟魚從頭上游過，莫名地感到心情平靜，去年在亞特蘭大水族館的小小遺憾也就這樣，從任務清單上劃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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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Ｖ）和夏熠輝一起去水族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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隧道一頭有個展示水母的暗室，秋盯著一張一縮、緩緩悠游的水母，一動不動地看了二十分鐘。夏沒有催，只默默拿起手機，拍下以水母牆為背景的男友剪影，並設為手機桌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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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手機放回口袋，走到男友身旁，趁著黑暗摟住男友的腰。他在灣區有親戚，因此格外小心，在外連手也不牽，以免在向父母出櫃前被親戚目擊告狀，但在這種連臉都看不清楚的地方，應該可以稍微放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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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轉向他，問：「你不覺得水母很療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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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re。」夏隨口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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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母療不療癒他不清楚，男朋友專心看水母的樣子倒是挺療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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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停車場上了車，夏往西邊日本城的方向駛去，車子好像行駛在地勢較高的路上，往駕駛座看時不時可以看到舊金山市容，秋姓遊客不免俗地多看了幾眼。此時夏有些期待、有些興奮地說：「我帶你走一條很特別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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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哈哈！這什麼連續Ｓ型過彎下坡路，設計來路考的嗎？」倫巴底街最有名的路段位於一個陡坡，道路本身有八個急轉彎，車輛只能由高處往下坡單向行駛。秋第一次見到這種道路設計，覺得好新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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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指向遠方：「從這裡還可以看到 Bay Bridge 和 Coit Tow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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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路段超適合拿來做賽車遊戲的吧，連續甩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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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啊，GTA 有做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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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倫巴底街，他們又右轉往日本城方向，前往約定地點與夏的高中同學會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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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在餐廳門口的三男二女，好像都是 ABC 或 ABT，一口道地加州口音。夏簡單地向他們介紹：「這是 Alan。」秋不知道夏有沒有向朋友出櫃，不敢多說，只揮了揮手打招呼：「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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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很高興認識你，我是 Alex。」「Ben。」「Cindy。」「David。」「Emily。」夏的同學很熱情地輪流做自我介紹，秋卻在想無謂的事：ABCDE，夏熠輝一個Ｏ在他們之間不會很不合群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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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廳不大，光他們一桌就佔據四分之一個店面。聽他們的對話，夏好像跟這群朋友一陣子沒見面了，畢竟他寒假沒回來，暑假大家又多忙著各自的事，時間不一定能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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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的朋友十分友善，並沒有把秋晾在一邊，反而會專門問他關於台灣、Ｐ市、Ｃ大的問題，讓他有參與感——雖然對秋來說，回答不熟的人問題才更讓他緊張，壓力倍增，還不如讓他安靜地當背景擺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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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舒緩壓力，他在餐後點了一個抹茶聖代補充糖分，然而才吃了一口，又有新的問題向他拋來：「Alan，Owen 在Ｃ大有沒有什麼羅曼史啊？每次問他他都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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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含著湯匙，看看提問的 Cindy，看看身邊的夏，默默把戴著戒指的左手藏進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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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見狀覺得自己好像該說話了：「呃，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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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y, guys.」一聲宏亮的招呼解救了兩人的窘境，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轉往出現在桌邊的大個子身上，幾人輪流碰拳的碰拳、揮手的揮手。「Frank，你來了。」「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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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Ｆ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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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ank 坐下點了杯飲料，神神秘秘地說：「知道我剛剛遇見誰了嗎？」他向夏挑了挑眉，「Lis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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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臉上出現一閃即逝的尷尬，只聽其他人問道：「Lisa R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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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咧？就是『那個』Lisa，我剛遇到她和 Evan。」Frank 喝了口水，又指著夏說：「高四時我一直以為你會和 Lisa 交往，結果你居然決定跑去Ｐ市，便宜了 Ev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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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冷靜地握著自己的水杯，指尖沿玻璃滑動，摳下一滴滴水珠，「就算我沒離開加州也不會和她交往，我們只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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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託，誰不知道她喜歡你啊？」Cindy 加入戰局，「有多少人想約她，她卻跟你去了畢業舞會，別說你一點感覺都沒有。」同學開始你一言我一語地圍攻，那麼多人的聲音混在一起，早已超越夏的聽力極限，他暗罵一聲髒話，自問為什麼要帶男友來這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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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ank Lau, Cindy Wu, we’re not friends anymo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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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問……」坐在最邊邊的秋舉起手，在所有人暫停火力，一齊看向他的時候，問：「Lisa 是不是很漂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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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普通。」夏秒答，卻引起公憤，又被砲火圍攻。「普通個屁！」「不要亂講。」「Owen Hsia，你連視力都不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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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學們爭著想讓 Alan 了解傳說中的 Lisa 有多漂亮，搶著說明：「她是全年級，不對，全校最辣的女生。幾乎每個男生都想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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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講的很難形容，你直接叫 Owen 給你看 yearbook 比較快，一群女生裡面，第一個就會注意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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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是你直接想像哪個亞洲人和白人混血的女明星，就是那種辣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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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為何，秋的腦中直接浮現 Maggie Queue 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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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 Frank 才赫然發現提問這位是生面孔，趕緊站起來伸出手，「抱歉，我還沒自我介紹，我是 Frank。」「Alan，很高興認識你。」秋也站起來與之握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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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各位，」秋坐下後，夏輕咳一聲，伸出左手搭住他的肩膀，向他的朋友再一次介紹：「這是 Alan，我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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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整桌人驚愕的表情中，他又強調一次：「我跟 Lisa 之間，什麼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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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賊輝，你們明明就親過！秋轉頭瞪了男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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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天，我的天，恭喜！」Cindy 一副驚喜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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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ily 恍然大悟：「這就是你所謂的『室友』啊，都已經同居了。」講到「室友」時，雙手食指和中指還彎了兩下，比了個空氣引號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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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不是，我們本來就是室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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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們則是諸多不滿，「難怪跟 Lisa 沒戲。老兄你早說嘛，把機會讓給別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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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你們確定機會不會直接變成那個 Evan 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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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倒是沒有吐槽朋友，只微笑地看向秋，「我也是遇到 Alan 後才確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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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平鋪直述的一句話，卻讓秋臉紅到了耳根，趕緊伸出左手拿起水杯，灌幾口滿是冰塊的水降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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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天，」Cindy 又開始哦買尬，「我才看到，你們戴的是 promise ring 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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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她指出，其他人才注意兩人手上的戒指。「哇哦，Owen，沒想到你會搞這套。」「真看不出來你是這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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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虧夏，秋終於憋不住心裡的疑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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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是 promise ring？在台灣，情侶戴一樣的戒指是很普遍的事，可是我的美國同事看到我戴戒指好像都覺得很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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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他一發問，又引起一波（主要是女生）對夏的圍剿：「你沒告訴他？」「你是有什麼問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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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indy 甚至特地改用中文對秋說：「踏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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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騙什麼？騙財騙色？騙身騙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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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兩位女同學的說明，秋才知道大部分情侶都是結婚了才會戴對戒，而所謂 promise ring 是用來承諾「以後會跟你結婚，但還不是時候」用的，通常學生才會這樣做，然後等經濟能力夠了或是時機成熟再補訂婚戒指來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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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搞那麼複雜，為什麼不直接等想結婚時再送訂婚戒？」秋聽得一頭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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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說啊！」Cindy 說：「Promise ring 也不能真的保證什麼，何況……」她看了夏一眼，繼續道：「你們也不能結婚。這戒指唯一的功用只有告訴別人你已經名草有主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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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最重要的功能，不是嗎？」夏挖了一口秋的聖代，不做任何辯解，畢竟那的確是他送戒指的目的。而對秋來說，情侶對戒原本也沒有談婚論嫁那麼重大的意義，完全是男友要求才戴的，於是他只笑笑說：「他高興就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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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indy 看起來有一瞬間的無言，又一副慈愛的表情轉向夏：「Aww, Owen, Owen...」接下來那句話她沒說出聲，但那口型明顯到秋一眼就看出來了：Never let him go（千萬別放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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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支持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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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原地解散後，夏秋兩人在日本城散步閒晃，走著走著，秋莫名覺得心口好像被螞蟻咬了一樣麻癢，皺眉伸手抓了幾下，一邊問道：「什麼是 yearbo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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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回答：「是一本書，裡面有全校所有人的照片，還有一些活動照片，記錄學校過去一年的事情。Yearbook Club 每年都會做一本，所以我有兩本 junior high 的，四本 high school 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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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是很像畢業紀念冊的校刊？」秋說完才想到，夏一本台灣的畢業紀念冊都沒有，不一定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乾脆直接要求：「晚上回去借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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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如果你想看的話。」夏小心翼翼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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晃著晃著，他們踏入一家大頭貼店。
哇，這些不是我們高中時候的機型嗎？記得在後站看過，還真令人懷念。
秋走過一台又一台大頭貼機，正在驚嘆機型之復古，夏卻好像誤會了什麼，自動自發跑去代幣機換幣，「你想拍哪一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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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幣換了就不能退，秋只好隨便選一座機台。有簾子的遮掩，他們得以拍了幾張難得的親密合照，照理講應該是值得開心的事，但大概是被螞蟻咬的感覺還消不掉的關係，秋總感覺悶悶的，甚至對夏謹慎又略為狗腿的態度感到有點煩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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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盯著編輯相片的介面，手拿觸控筆，定格三秒，然後在男友臉上畫了一個大大的豬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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