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鏡詩紀：星花火下的詩歌【子鴿版】 - 第6回下：血詠之月（四）

高空中強風呼嘯而過，雙風擾動側髮，少女小心翼翼地地睜開緊閉的雙眼；八種色彩的燈火，搖曳在世界面上，那是如何誘人的景色。

自己一早醒來，便見蘿甫正趴在床上，自己的被子被她抓著不放。

「早安。」蘿甫聽到動靜，也醒了過來，懶洋洋地說道。「升升睡了三天都沒醒的呢，像路邊被撞死的小狗一樣的呢。」

「是這樣子的嗎？哈哈，妳的比喻太過份了吧，會違反動保法的……。」自己笑著回應，並問道。「我睡著之後，有發生什麼事嗎？」曾幾何時，不認識眼前的姑娘，又曾幾何時，覺得明日一醒來便能看到她，卻只在昨夜，差一點背叛她而去。

「聽說刺客門的司令要和學生會會盟，一起討伐山上的鱟怪，今日刺客門的司令就會到現場……。」蘿甫說道。「不過升升的身體很差，還是繼續休息吧。」

蘿甫嘴上雖然要人休息，卻是她先趴了回去。

「司令……？」自己聽到這裡，腦海立刻浮現了當夜與羅璞的對話。

自己急忙跳下床，一把拉起蘿甫的手。

「不行！她是妳姊姊！」

「誒！？」

「快點！不論什麼妳都得去見她！快點換完衣服！」自己急忙地催促著。

「等等…升升，衣服，啊！裙子也沒有扣……嗚哇哇哇襪子！」蘿甫不知所措地嚷著。

自己就這樣拉著蘿甫，跑到了會場，此時剛好結束了什麼儀式，幾名重要幹部正好往身旁的小房走來。

陽光之下，羅璞一身黑白配色的族服看得更清處，讓自己想起了某種動物；雖說自己已經知道了她的存在，但現場的人，恐怕是對她的「存在」感到詫異，而蘿甫呢？只見蘿甫眼神才掃過人群中的每個人，就急忙躲到自己，只露出眼兒直盯在羅璞身上。

【她是姊姊？名字是什麼呢？敷、甫、圃、誧、㭪、莆、浦、溥？】

羅璞轉過頭來，似乎看到了蘿甫，雖然蘿甫在此刻躲得更深，但她仍是予了一抹微笑；她們並沒有對話的機會，而羅璞卻是用著唇語對自己說道。

「蘿甫就拜託你了。」

會議一直到傍晚，而自己在會場外與蘿甫等待，此時迎面跑來了兩個小女孩，正是李詩和李維，她們直接黏上蘿甫，稱讚著月石飾有多麼漂亮。

傅楓徐徐跟到：「這兩個孩子很想念你們，就帶她們逛一逛市集吧！」

「這當然沒有問題！」想起有東西尚未歸還，從口袋拿出了符紙說道：「對了，這隻靈鳥的符契 ……。」

「就幫我照顧一陣子吧。我有要事，你們先忙。」傅楓卻如此說道。

不知為何傅楓為何沒有收回符紙，但她的話講白點，就是：「我有事情，請你幫忙帶孩子。」

雖然被塞了個差事，但自己其實也很喜歡李詩、李維兩個小孩子，順便接下這個任務，帶她們看看市集也，未嘗不可……。

而蘿甫的神情正如以往，沒什麼異樣，但她這樣子，反而令人愧疚；自己在一早衝動之舉後，不太知道如何和她互動，兩個黏人的小鬼正好作中間的橋樑。

與傅楓道別後，自己與蘿甫便將李詩李維帶到朝歌的市集，兩位女孩在市集興奮地奔跑，據她們所說，是第二次下山；朝歌山的人民，並不是很願意接受山下的事，但這兩位女孩卻是例外。

她們眼裡，對於這個由神術構建的世界，滿懷著憧憬，而她們所見的世界，是否正和自己一樣？

何不好好地看著這個世界呢？無論是誰，都應該看一看，花朵綻放的顏色、鳥兒的顏色、風的顏色、月亮的顏色。

「這是什麼！」

「奶油餅」

「可麗普？！」

「太好吃了！謝謝蘿甫姊姊」

兩人同時興奮地說道，並一左一右地開始轉圈。

「給……。」耳側傳來蘿甫空靈般的聲音，直到甜香傳來，才發現眼前已被遞上，被蘿甫吃過一口的可麗餅，恍惚間就直接咬下。

不是這樣的。

「傅升哥哥跟蘿甫姊姊好登對！」

「像情侶一樣！」

「對！情侶！」

不是這樣的。

小孩的目光總是轉移特別快，李詩李維同時注意到了不遠方的武器小舖，手拉上手便奔了過去。跟上前，她們閃閃的目光匯聚之處，是一對被過份裝飾的雙劍；然而自己對於武器好壞並不在行，但這宛如觀光區紀念品般的外貌，恐怕沒有多好的品質。

「只是一般水平的呢。」蘿甫小聲的說道。

但自己沉思了一會，還是掏出錢包，郭示給的資金恰好能再買點東西。這對劍比起自己的武器，也不是特別高價；買下來哄哄小孩子，真像大人會做的事。

蘿甫聽完眼神一亮，從老闆那裡接過雙劍，慷人之凱地再將對劍遞給李詩跟李維。

「謝謝蘿甫姊姊！」兩姐妹異口同聲地道，並一齊抱上了去，蘿甫本能地想要迴避，卻還是伸出了手，撫摸著兩位女孩。等等，感謝錯人了吧……？

「抱歉，這其實是一對雙劍，但錢實在不太夠……」自己蹲下身對著兩位女孩說道。

原本擔心把一組武器拆分會讓兩位女孩介意，但她們的笑容否決了這個想法，因為這是她們的願望「被自己所喜歡的人所祝福著」；兩把劍的劍身比一般的劍要短，在兩位女孩手裡，反而長度正好。

而這會是一生中，沒有辦法被比較的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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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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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蘿甫帶著李詩李維參觀，直到將她們送回廂房，自己才得以回到房間。

眼前羅璞用唇語說道「蘿甫就拜託你了。」的情景浮現而出，彷若忘了兩人之間的時候七日之約一般，自己與蘿甫的關係，要在七日之內取得羅璞信任，這件事已經達成了嗎？想到此時，併著木門的嘎嘎聲，蘿甫「唔」地一聲縮回了門外。

自己聽到蘿甫的聲音，下床打開房門。

「對不起，我家以為升升睡著了。」她道。

難道睡著才要進來嗎？

「沒關係的，先進來吧。」自己說道。

「在那之前，我家要先跟升升道謝，關於帶我家去看姊姊的事情。」蘿甫道。

「只是覺得妳應該去見一見，如果可以的話，要帶妳和她見面？」自己問道。

「嗯嗯，不用了，姊姊沒有來看我家，一定是還有甚麼理由吧；況且我是郭家的孩子了。」她道，原來這是她的想法。

「先進來休息一下吧。」自己看著蘿甫的臉色有些差，也許是疲累導致，但更怕是生病了。

「等一下！」蘿甫突然用了一些力氣，發出了比較大一點的聲音。

兩手纖細的指頭輕輕地拽上人的衣角，傾身之間，身體與身體若及未離地接觸，髮香撲鼻。

清冷月夜，曇花留芳，她閉上雙眼，微仰著頭，把靠入了懷中，猶如清泉之池般的微香在臉頰間漪散。

「升升可以……」

喜歡你，親吻我，她彷彿這樣說著，如被星辰梳理的黑髮，在夜裡微微地隨風飄搖，項上的月石也格外明亮；玉蟬也寂靜了下來。

「小敷，就拜託你了。」羅璞的身影再次出現在腦海裡。但究竟是拜託什麼呢？難道是一生一世守護著蘿甫嗎？隱約，不，其實很清楚，親吻下去，選擇的將是另一條道路。蘿甫什麼時候是真心的快樂呢？原來自己並不知道；但或許就是這樣，才要好好的瞭解吧？

「從志而行，則不悔焉」此時伏齡將軍的一席話浮現在心頭，當時無法理解，現在似乎懂了。

自己將手輕輕放在蘿甫肩上，她仍緊緊閉上雙眼；這還是第一次如此專注地注視著蘿甫白淨的雙頰。

「小敷，妳真的對我，是想要成為新娘的那種戀愛嗎？」

聽聞此語，蘿甫猶豫了半晌：「我……我家不知道。」

「妳的心跳有加速，內心一片空白嗎？」

「……好像有，好像沒有……。」她低下了頭。

原來她是這樣想的，自己順勢地撫摸著她的頭髮，並說道：「妳曾經說過，不知道我喜歡怎麼樣的女孩，所以裝作開朗活潑的樣子。」

「嗯……。」

「先說在前頭，我其實並不知道。」

「嗯……，誒？」

蘿甫突然抬起頭，又亂了才順好的前髮，她睜開了雙眼，疑惑地看著人。

「因為我並不瞭解妳，所以我會想要瞭解妳。開朗的妳、害羞的妳，戀愛的妳，哪個才是妳呢？妳也是這樣的嗎？」

「我家……也許不知道。」

「但是我覺得妳不論是哭還是笑，都是打從真心的……所以或許每個都是真正的妳，不需要刻意扮演，該怎麼說……。」

「我家或許明白了。」蘿甫低聲道。「或許還是不知道……但謝謝你，升升。」

「說起來我家其實也不知道升升的事情的呢！」

她帶著淚，並笑著說道，是否是強顏歡笑，自己並不知道，但不知道也才好。

沒錯，這不應是一個，公主愛上保護自己的騎士的故事，她心中所想的，並不是這樣，而自己也誤會了一切。

「我……，來到這個世界，也是會害怕，擔心，沒有小敷的話，也許會被這個世界淹沒……，會變得無法想像的糟糕。但是妳的出現，給我機會可以親眼看看這個世界，我想要看這個世界的面貌，所以。」

「我錯了，只是守護著妳，不論是我還是妳，都和囚禁沒有區別。」

「所以，可以和我一起去看看這個世界嗎？妳也想要的對嗎？」

靜止的髮稍，卻感覺是被狂風吹得紛亂，眼中的淚水使得願望點燃的異色燭光；那變得有如繁星圍繞，少女的月瞳之中，如萬華鏡般映照的花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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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次1.6.9：守護之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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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甫倚在肩上，漸漸入眠，此時房門竟嘎吱怪響起來。

「誰……？！」

自己放下羅甫，開門探望，藍綠色的長髮女子再度現身，正立在房門之前。

「轉靈書？！」

「直接稱吾龍娘，吾會更為高興。」她道。

自己對於龍娘如此正常地與人對話感到詫異，原來神書的守護靈是可以好好地與人溝通的。

「吾只是來告訴你，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吾覺得不能等下去，該是時候做個了斷了。」聽完話正要拿武器，卻被龍娘叫止。

「等等，吾所言並非今夜，此刻眾人還有閒暇顧慮，不如趁明日學生會與刺客門決戰之時，在此處見面。」龍娘說完便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蘿甫在房裡喚著人的名字。

「抱歉，那是……。」自己一時之間也不好解釋。

「……在和很重要的人講話嗎？」蘿甫的語氣寂冷，彷彿是雪地裡的月光。

「聽說外遇的丈夫會被分成八塊種在樹下的呢！」蘿甫卻突然俏皮地撞了後背，但回頭時，她已背靠著自己的腿，蹲坐在地。

「我家想了一想，終於知道了，果然，不知道的呢！」她道。「升升讓我家看到的，或許就是答案，但我家仍不知道，就像來訪的蝴蝶，揮振著薄翅，透著陽光看，如同是彩色的玻璃般，若能夠伸手留住便好了。」

「對我來說太難理解了……。」沒想到眼前的女孩好像想得非常深刻，自己只好也坐了下來，背靠著她，慢慢與她說道。「有點慚愧，妳想得比我還要更多。」

「唔唔……」蘿甫搖了搖頭，髮尾掃動著。「我家不應該停留在我原地，必須要好好的看一看這個世界，我家是這樣子想的。」

「我才是，我或許不該急著離開，必須好好的看一看這個世界，但是我只是一個隨處可見的高中生，這種事情必須要有一個理由。」

「理由的嗎……？我家也需要一個藉口的呢。」

蘿甫仰頭，身體也隨之後傾，可以想像那如鏡子般的眼睛代替了月亮，正映照著滿天的星空，究竟會是多美麗的景色呢。

「我明天必須要和那位龍娘一決勝負，這是我回到原本世界的第一步喔。」

自己坐直了腰，蘿甫被推了回去。

「那結束之後，我們一起去賞花吧！繞著遠路，走到一個沒有人的地方。」

蘿甫又再次向後躺。

「真拿妳沒辦法，我就勉為其難地答應妳吧……。」

「一言為定的呢！」

蘿甫哼起了歌；在自己的路走完之前，守護著這個女孩往前走的一步與一步，或許正是真心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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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回下：血詠之月（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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