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鏡詩紀：星花火下的詩歌【子鴿版】 - 第6回下：血詠之月（二）

步艦在暗夜之中巡弋。

杭乙式步艦陣的照明光線，在建元城門的附近指照著每一寸的土地。

這是一種參考遙世的軍艦而成的陣型，聳高的鐵盾緊緊相列，在陸地上圍成橢長的裝甲，由武術士在其中推動整個盾陣前行。

此盾是由科研司所製的神武術科技，以氣驅動的巨大符陣，推動起來幾無重力，因此可以武術士的行軍速度前行，疾馳時可為急行軍的二倍行速以上，宛若在陸地之上航行的軍艦般，故名為「步艦」。

而這一切，只映在高空中的一隻旅鳥眼裡。

大本營周遭，發生了劇烈的爆炸，從來沒有人知道，符術能引起如此巨大威力的爆炸，使眾人尋找著那不明的威脅。

「中校大人！彼方似乎有一小孩身影！怎麼會有小孩？」伏齡說道。

「小孩？怎麼可能是小孩？」一旁的夏侯建也驚道。

「不論！夏侯建護嘉善回本隊待命，伏齡左側領一隊，徐獻右側隨我。」曹詮聽罷急命，眾人迅速分流。

畢竟司令劉韶捲入巨大的爆炸之中，身負重傷，即使眼前的是一個小孩，只要沒有理由出現的人，都不可以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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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早之時，黌院某處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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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真？喚醒老朽的，是妳這個小丫頭？」身材嬌小的短髮少女，撐起如大蓋的龜殼，露出半身，她的身軀散發著玄色微光，以歷經千年的語氣說道。

而在龜殼少女前面的，也是一個小個子，不過只是一個穿著破損白襯衫的十二歲小女孩罷了。

「搞什麼啊，妳這個眼神，就像是在怨恨老朽一樣，妳這身慘淡又不是老朽害的；說到底，妳這丫知老朽是誰嗎？」龜殼女子說道。

「我知道。」白衣小女孩道。

「不知道還……喔，等等……有趣，是為了這個才來找老朽的吧。」龜殼少女道。

「沒錯！請給我神術！只要有神術！我就能報仇了！」白衣小女孩道。

「妳身上有著很有意思的東西啊……。」龜殼少女盯著小女孩，一番打量。

「很好，妳願意披星戴月？」

「願意！」白衣小女孩一口應諾。

龜殼少女聽完，不禁露出期待的微笑，開始誦念符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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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於鏡之神笠音

老朽乃符之書

以至高名義

令羅樸者為神符之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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龜殼的少女，足踏玄漪，身綬神力。

白衣的幼女，髮披明星，目潭池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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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術的光茫遮蔽了一切，包含這一段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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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哪裡……，這裡是哪裡？

一股力量湧入後，眼前被強光眩盲，回過神，幼女已漫無目的地遊走在廣大的夜城。

原本以為，費盡一切心力，只要能夠拿到神術，所有的願望都能在這一瞬間成就，不論是仇恨，還是歡笑，都能得手。但是誰也沒有應答，或許，只有神靈大人鄙視般地眼神與嘲笑。

【什麼啊？結果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嘛。】

滿月滿月！舉頭相問，今夕何年。

此時，一個溫暖的聲音打斷了女孩不安的思緒：「小姑娘！？怎麼會有小姑娘在這裡？妳是哪一家的孩子。」

兵陣之中，最耀眼的那個人，就是主將罷，紅色猶如英雄一般的長帶，究竟是哪一個世家的衣服呢？

滿月漸漸地血紅，淚裡似乎也滲著血，以小女孩為中心的世界，彷彿是自棄般地，任她爆炸。

不知再經過多久，女孩再次回過神來，身遭是無數的光柱在探照。不行，不行再被找到，女孩開始奔跑，但已經不同的是，平坦的大地上，至多是幾個草叢可供遮掩罷了。

天閃翻倒盆中火，房門一個個被粗暴地打開，有的破碎在地，也有的被長劍貫穿，金屬聲似一串串喪鈴灑落。白色鐵甲，鑲著白絨，他們在月光之下，接連倒下，但呼喚聲仍不絕於耳；白絨吸著他人的血。

「活該！這就是壞人的下場！」

女孩閉上眼睛，在忘記姓名的大叔叔懷裡，盡可能像嬰兒般蜷身祈禱；就如同爹爹與娘說的一樣，向月神祈禱著。

黑色的翅膀，覆著白色的衣，他們也一個接著一個的倒下，聲音一個承著一個傳入腦海，眼睜睜地看著淚把白衣染紅。

直到最後一道簡陋的房門被撞開。

「爹爹……？那個女孩是誰？」

一樣是個小女孩的聲音，但已經不一樣。

「爹爹……你要做什麼？…:)不要，不要，我最喜歡爹爹了……」

【我也喜歡我的爹爹，我也喜歡娘，我最愛的小妹呢？她在哪裡。】

「菖蒲，爹爹最喜歡妳了，對不起！對不起！」

【小女孩沒有哭，大人卻哭了；她一定很恨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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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投無路的女孩，背對著一群騎兵，眼前是一條大河般的人造渠。

「小姑娘，妳是不是迷路了，不要怕，我乃伏上尉，餓了嗎？要不要吃一點東西？」將領說道。

女孩受到驚嚇，不顧一切翻入水中，卻醒在深山之裏。

而那也是傅楓忘不了的一天，新上任的幹部，眼前出現的，是不應該出現的，全身濕透的幼女。

無助的眼神，絕望的眼神，如已經死去的亡靈，她放棄了喊出「不要過來！」之類的話語，只是慌張地用符術翻飛辦公室裡的物品。

「怎麼辦？怎麼辦？」傅楓正如新手上路的幹部，慌張地要命，她拿出一張空白的符紙，一邊顫抖，一邊念著符文，並慢慢地靠向年幼的羅璞。

「祈天，傅氏以身為質，願養顧眼前女靈，使得息身怨，以符為籠，啟！」傅楓詠道。

「太遜了……什麼爛符術……。」小女孩下意識地說著。

「原來好好的是一個人啊……」傅楓說了漏嘴。「沒關係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換上新衣的女孩，坐在朝歌山司的大椅上，傅楓遞上了一盤熱牛奶與法蘭西麵包讓她充飢。原本只是默默地咬著麵包，就像是嚼著蠟般，但胃口一開後，仍然是香香地咬了起來。

「好吃嗎？」

「難吃，比小時候吃的難吃。」

「真是的，妳夠小了，這個麵包還算高級的喔？妳是哪家的小孩？」

傅楓這樣一問，淚水瞬間填滿了女孩的雙眼，符漪開始亂振，房內的物品又開始被搖落；再度把傅楓嚇到了。

此時兩隻靈鳥在楓紅色的漪光中，翩翩現身，其中一隻開始輕輕拉著爆走的小羅璞的髮稍，一隻輕啄著臉頰；猶如是被哄著的嬰孩般，立刻穩定了下來。

他們推拉著湯盤，對著她鳴叫，銜著麵包碎片，想辦法要塞到她的嘴裡，就像是在飼育幼雛一樣。

「他們是夫妻喔，像是鳥爸爸鳥媽媽一樣呢。」傅楓道。

「青色的……小鳥？」女孩低下頭。

「我的衣服裡縫著我的名字，看了之後要殺死我也沒關係。」她說道。

傅楓聞言，拿起破舊的上衫，扯下內底，裡面是羅璞的表字袋。

古代人會在二十歲替成年人取上表字，但由於天朝士族，早在成年前便將孩子送入黌院，所以會將預取的表字繡入布條，並放入袋中，稱為「表字袋」，直到取得神術後才能打開。

「羅本蒖」

三個字，筆跡柔雅，卻令人震撼。

「妳是……？」傅楓看著名字，心中閃過了一絲涼意，她瞭解了事情的嚴重；但想起了方才的承諾，與傅家的傳承……。

從不可違背與神靈許下的諾言。

「待下來吧？」她問著女孩道。

「……？」

「新月的前幾夜，這裡有用花火慶祝的習俗喔，到時候一起玩吧。」傅楓再次發問，並露出微笑。

「我沒有興趣。」女孩冷冷回絕。

「好了，就這麼說定了，那麼我該怎麼叫你呢？」傅楓繼續問道。

「什麼稱呼都好，就是換一個名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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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之名，正喚羅璞，表字本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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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次1.6.6：玉蟬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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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回下：血詠之月（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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