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界調查官（肆）失落的國度 - （七十一）

時間回到剛鳳儀跟桂分開的時候，哲澄很想繼續阻止鳳儀單獨行動，但命令既出，沒有不聽從的理由。目送上官離開之後，哲澄心裡不滿的情緒全都反映在厭惡的眼神上。

「哲澄，我們從何入手？」

抬頭看著比自己高大的哲澄，臉上掛著笑容的桂還是傻傻的問。但等了一會，也得不到回應。桂不高興了！怎麼說，職級一定是自己比較高。再說，師姐不是說了，要他一同調查嗎？

「哲澄！」桂加重語氣。

「從何入手，是項大人決定。」斜眼看著花瓶，哲澄冷言回應。

「本官沒頭緒，哲澄你說。」沒聽出哲澄的意思，桂繼續示意哲澄作出決定。

「卑職只聽從柏大人之命令而行事。」

「師姐說了，要你一同調查。」

「一同調查，只限同行。卑職並無義務為第三隊上官安排之後的工作流程。」冷冷的聲音，讓桂全身都很不自在。

「但師姐說了，你要幫助本官一同調查，就是要工作。」桂皺起眉頭，鼓起臉，叉起腰的雙手正表示自己不高興了。

「如何安排調查方向，是調查官的本份，非卑職的工作。」

「協助調查就是貼身侍官的工作！阿福就是這樣做！」桂回應得理直氣壯。

「協助只是從旁，並不是由始至終的主力。」哲澄繼續欠缺語調的點破謬誤。

「不是！你究竟怎樣做師姐身邊的貼身侍官？」桂不依了，哲澄怎麼這麼蠻不講理！

貼身侍官的職責明明就是安排好所有的事，調查官只要過目結果就行！不懂如何做，本官可以出言教導，別想著師姐不在了，就能偷懶！平時師姐會慣著，不代表本官也會一樣。

桂很氣憤。不斷自顧自說著，卻沒看到哲澄愈發漸黑的臉色。一直緊握著夜寒，壓抑自己的衝動。不知道還以為哲澄快要手起刀落，把桂斬了。

因為身份，別人一般都不敢開罪於桂，工作自然全都安排妥當，不用她傷腦筋。平日雖不算遊手好閒，但絕對沒做過跟鳳儀一樣的親力親為，桂怎會了解到哲澄的意思？

「本末倒置，不可理喻！」

終於忍耐至極，本來心情已經很差，現在更加降到冰點。哲澄突然的大聲呼喝，加上冷如霜的臉容示警生人勿近一樣，讓人感到害怕。作為戶部尚書千金大小姐，掌上明珠身嬌肉貴，不懂民間疾苦的她又怎能承受這點小委屈？

「哇」的一聲，桂哭出來了。委屈、很委屈啊！自己明明只是有話說話而已。他不懂，我就好心跟他說明貼身侍官平常會做的事，哲澄怎可以這樣強調奪理？師姐在哪？我要師姐！我要跟師姐說，哲澄欺負人家啦！

哇哇放聲大哭，一發不可收拾。哲澄看著耍孩子氣的桂，一點惻隱之心都沒有，反感的情緒卻愈發浮現。一聲不響，扭頭就走開了。遺留桂在密林之中繼續發洩情緒。

走到距離桂的位置差不多十尺之遠，哲澄依然能聽到桂微弱的哭聲。沒再繼續遠離，只因自己上官的一句：保護項大人。桂有意外，基本上不用跟項尚書交代，畢竟調查組的工作本來就屬高危性質。主要是，自己跟上官交代不了。

閉合雙眼，雙手交叉於胸前，倚在樹幹旁養精蓄銳。哲澄漸漸聽不到桂的哭聲，取而代之是呼喊他的聲音。愈來愈近的呼喊聲，突然改變了方向。哲澄的危機警號頓時亮起。

濕潤的泥土是很好的助力。連沿著地上腳印追蹤目標路徑也不懂，枉為調查官。光是在陌生的地方大叫大嚷，已經是大錯。我在明敵在暗，要是有人想取她性命，一早已經死了八百回。

繼續目無表情望向聲音來源的方向，哲澄腦裡已經把桂當成下屬訓示了近千遍。直到桂嚴重偏離軌道，哲澄只能跟著她的去向，繼續保持距離地移動。

「哲澄？哲澄？哲澄你在哪？」桂一直漫無目的地走，一邊高聲呼喊。

正如哲澄所預料到的，在寂靜的林木中，突如其來的聲音會驚動其他物種。一隻本來正在甘甜午睡，形似劍齒虎的生物，就被她的叫聲吸引了注意。抬頭眨著琉璃色的眼睛，大虎以正宗的「虎視眈眈」盯緊桂的動向。

半伏的身驅，四爪無聲著地，以緩慢的速度在叢林之間穿梭，接近還是懵懂無知的桂。一直在旁守護的哲澄實在看不過眼，只能說她恨鐵不成鋼，出了甚麼情況也不能怪責別人。

伏擊一觸即發。待後知後覺的桂發現身後撲來的大虎時，已經為時已晚。本能反應不是跑走，卻是在原地舉起兩手擋在臉前，閉眼大叫「救命！」。哲澄真的受夠了大小姐的花瓶行為，一個箭步來到跟前。

夜寒出鞘，虎頭落下。

沒受到預期中的傷害，桂慢慢睜開眼睛察看。身前高大的身影把面前的環境全都擋住了。沒看到大虎的慘烈死況，只知哲澄回來了！桂頓時高興地大叫。

「哲澄！終於找到你了。」

「噤聲。」

興奮的情緒硬生生被一盤冷水由頭頂淋到落腳趾尾。甚麼嘛，一聲不響跑掉的人是你，要本官走來走去尋人的人又是你。現在找到了，又是一句責罵。哲澄太過份了！

「究竟現在是誰過份了？」再也按捺不住的哲澄，突然扭頭。目光銳利、加重語氣的發言，讓桂馬上閉嘴無言。

還未搞清楚狀況的桂，口裡是不再說話，但心裡還是繼續叫嚷著。本官說的話不聽，現在連師姐說的話也不聽。反了，哲澄造反了！

不說出口不代表哲澄不知道她在想甚麼。表情跟鳳儀一樣多的桂，心裡想法全都讓心思細膩的哲澄知道了。見她還是口服心不服，哲澄決定一勞永逸，伸手把她掛在腰間的兩支雙叉短刀都扯下來。

反正有沒有武器在身邊，她除了大叫救命之外都沒甚麼作為。普通人遇到這樣的情況，跑不動尚算情有可原。身為一個調查官，歷練理應不少，怎可能是這個反應？

還未反應回來，桂的隨身武器就跟自己分離。只因身高差太多，想要奪回，只能踮起腳尖、伸直雙手。奈何，沒能力奪回的她只能再次淚水氾濫。哭吧、哭吧！哲澄繼續鐵起了面，不作任何回應，亦毫不心軟。

「池哲澄，你別太過份！待師姐回來時，本官一定會參你一本！」被迫急了，桂連鳳儀的官威也搬出來，威脅哲澄聽話。

「隨便。」

一聲道後，把桂的短刀掛在自己腰帶上，哲澄以自己的方法尋找方向。原來的位置已經被桂走到偏離，現在究竟在林中甚麼位置已經無從稽考。

要先找回獵犬隊的腳印，才能得悉方向。邁步繼續行程，桂一直跟在哲澄身後。看著自己的隨身武器被奪走，桂深深不忿。

明明自己有能力保護好自己，都是因為哲澄把武器拿掉。現在可好，變成他是上官一樣，要我跟著他的尾巴走。不行！我要奪回主動權。

在心裡為自己多番打氣後，桂一鼓作氣衝前，伸手想要把短刀奪回。誰知哲澄一早預料到似的，輕輕傾身躲避過去。自轉一圈後，手刀就往桂的後頸方向作勢劈去。雖然點到即止，但已經把桂嚇倒了。

「哲澄！你想行凶奪命啊！」重新站好的桂，額頭還冒著冷汗地大叫。

「破綻太多。」哲澄只是輕描淡寫地回應一下。

「與你無關！」再次被哲澄說自己的不是，桂急了。

「有關。項大人自保能力不足，會影響卑職的工作進度。」

「你！」

「卑職只是有話說話。」

「那為何要攻擊本官？」桂又再次叉起腰。向上官施襲可是大罪！

「自保。」

「甚麼東西？」桂不解。剛才說我自保能力不足，現在又說他在自保？

「在陌生的地方，有甚麼生物突然出現，沒有人知。卑職只是本能反應。」

「哲澄放心。跟本官一起，不會有甚麼情況。」聽到哲澄說出擔憂，桂馬上回復一個上官該有的姿態。

「那剛才飛撲出來的是甚麼？」哲澄故意說破。

「這……剛才不算數！」想起剛才的大虎，險象橫生。桂只能顧全面子回應。

想要哲澄安心，卻讓哲澄更加放心不下。不管是因為上官的命令，還是出於本意。這個千金花瓶大小姐給哲澄的想法就是：沒有別人，她自己一個活不下去。給桂一個眼神自己體會後，重新愛理不理一樣，哲澄再次充耳不聞。

像是關懷弱智兒童一樣的眼神，讓桂很不高興。但奈何實力懸殊，滿腔怒氣卻敢怒不敢言。桂只能繼續跟在哲澄身後，時不時嘗試伸手取回短刀。但每次都被哲澄以不同方法巧妙避過。

也好，當是一種對她的特訓。即使能力上打不過也好，至少在逃亡時的反應能力，怎樣也得有。要不真的遇上情況，生死關頭之下自己分身不暇，她也能自保。

桂不知道哲澄的用心良苦，只覺得他一直都在戲弄自己。但為了自己的寶貝雙刀，只能繼續動腦筋想想下一步行動，繼而出手奪取。

時間繼續流動，入夜後危機四伏。幸好桂的準備充足，背上的大行囊終於有用處了。來到一處適合紮營休息的地方，哲澄一下輕功上樹。桂自然也跟著，在樹上交錯的粗樹枝上打開了行囊，一個小型布帳幕映入哲澄眼簾。

「這是甚麼？」

「今晚睡覺的地方啊。」

一直以野外定向方式執勤的哲澄，沒見過如此方便的裝備。看著桂自己動手，慢慢地把布帳幕的繩子固定在樹幹上，加上甚麼吹氣枕頭跟睡袋。這樣的流動休息站就完成了。

「完成了。」桂很興奮高呼。

「冷靜一點，聲音會吸引其他生物。」難道又想重蹈覆轍？

「哦。」想到之前的情況，桂只能不甘回應。

一夜無話，各自各吃著自己帶來的乾糧。過後，哲澄倚躺在樹幹上閉目養神。而一直躲在布帳幕裡的桂，常常往哲澄身上偷看。畢竟雙刀還在他身上，要不要借現在的機會奪回？

小心翼翼爬出布帳幕，桂躡手躡腳爬到哲澄跟前。真別說，原始森林的林木樹幹真粗壯。身形本來比較細小的桂如履平地，手正要伸向哲澄的腰間，卻被突然醒來的他反手一扣，反壓在樹幹上。

「痛痛痛！」

「還知道痛？」

被扣在樹幹上的桂連聲叫痛，目無表情的哲澄似是在給她教訓一樣，輕聲提問。護著剛才被緊扣的雙手，桂眼泛淚光。不懂憐香惜玉的臭男人，難怪到現在還是單身！

聽到桂的話，哲澄只是撇了一眼，繼續休息。是夜，星光閃閃，卻無人欣賞。

日光漸亮，又是時候出發工作。繼續把雙刀和夜寒掛在腰間，一直在地上尋找犬隻足跡的哲澄，雖然肢體動作是在跟桂玩閃避球一樣，但基本上真正的心思沒有放在她身上。腦裡不停地思考跟案件有關的事。

畢竟走私案的主體是以鬼族為目標，而剛好雷鳴和雷震就是鬼族。加上之前的經歷，有部署過的狩獵陷阱，有連群結隊的獵犬隊。會捕捉她們的狩獵者，就有很大機會是走私團伙。

沿著走動過的行跡，哲澄決定先沿路折返再重新出發。畢竟中途有沒有甚麼改變方向，或者突發情況，完全是無知之數。一直走著，桂還是跟在哲澄身後。沒有作為的她，心裡不甘的情緒愈發浮現。

「喂，你這樣叫本官如何自保？」桂再也按捺不住。

「甚麼意思？」繼續低頭尋找足跡的哲澄，沒有語調地回問。

「本官的武器都在你身上，本官如何自保？」

「哦。」

「哦甚麼哦！池哲澄，本官在跟你說話啦！」

「跟著卑職，項大人不是更加安全嗎？」哲澄的一語道破，讓桂愈來愈覺得無地自容。

「才不是！」嘴硬的她還是要反駁，但之後真的乖乖跟在哲澄身後。

「……找到了！」

來到一處，密林中的一片小空地。地上的泥印清晰可見，只是……環顧四周，遍地手工製的捕獵陷阱，已經被發動了的機關隨處可見。如此陌生又熟悉的場景，他們終於回到起點。

「好了，現在呢？」桂看著跟師姐分離的地方，回望哲澄問道。

「從頭開始。」

簡單一句回應，桂卻摸不著頭腦。甚麼意思？現在因為他亂走的關係，已經白白浪費了不少時間。回到起點後，從何入手？不是還沒有頭緒吧？不是說了，想辦法是貼身侍官的責任。

「項大人，相同的說話，卑職不會再說第二次。」

斜眼著看著桂，哲澄臉上沒任何表情可言。不知道是否已經對她的工作能力失望至極，還是已經對她不抱期望。

反正唯一支撐哲澄繼續把她留在身邊的原因，只是因為上官的命令而已。僅只如此。

「那……我們先找找方向？」

上官的面子還是要有，桂嘗試挺起胸膛說話，讓自己的架子看起來比較有威嚴。但底氣不足的她，面對哲澄銳利的眼光時，身體不自覺往後退縮的反應還是有點打退堂鼓的表現。

「如何尋找？」哲澄開口，嘗試引導桂。

「這個、這個……」

一抹求救的眼神掃向哲澄，但他的視而不見，讓她明白到他是不會出手相助。既然如此，只能動動自己的腦袋瓜。如何尋找？如果是師姐，她會怎樣做？

「看太陽方位辨別方向？」學堂當年是有教過，如何分辨自己位置。

「……」現在要找人物的去向，不只是地標的方向。知道東南西北又有甚麼用？

「找河流？」見哲澄沒說話，知道自己說錯了。桂再次嘗試。

「為何？」聽到這個答案，哲澄輕輕挑了一下眉。

「水向東流嘛……」

「……」她還未找到重點。

「看地上的腳印？」看著臉色疑似愈來愈黑的他，桂閉上眼睛孤注一擲大叫。

「……嗯。」

沒迎來預計中的沉默，反而一聲回應肯定了她的想法。抬頭看著他，桂高興地笑了！哲澄終於認同自己了！對嘛，怎樣說，本官都是調查官耶！

「然後？」

「甚麼然後？」還沉溺在自己自滿的想法當中，桂一時回不過神。

「然後怎樣做？」哲澄一言一語、一字一句，再次像冷水一樣把桂潑醒了。

「還有然後？要不，見步行步可以嗎？現在先找到腳印再想。」桂膽怯細聲回問。

「行。找到了。下一步？」

順著桂的意思，哲澄先用證據說話。伸手指向一處，兩人同時看到地上已經烙印了行跡，桂知道自己逃不過了。這些都是之前在鳳儀的指示下找到的腳印，現在要自己做主導領軍，究竟要怎樣做？

「下、下一步？」

「項大人剛才所說的見步行步，卑職請問項大人下一步指示。」

「指示是……沿著腳印一直走、吧？」桂的說話反映她的猶疑不決。

「卑職遵命。」但哲澄的舉動，讓桂放下心頭大石。

雖然說是沿著足跡繼續走，但也是要桂在先頭帶領。除了因為她是調查官之外，哲澄還是希望她能借此歷練成獨當一面的調查官，而不是只跟在自己上官身邊的跟屁蟲。來到森林深處，凌亂的步伐擾亂了桂的思路。

「現在怎麼辦？方向全都打亂了。」桂擔心地自言自語。

「大人會怎樣做？」見桂慌張的表情，哲澄再次出言提示。

「哪個大人？」

「柏大人。」

對了，師姐會怎樣做？之前因為怕走失，師姐在回去的洞口前插上鐵片作為記認。現在如果要找到方向，少不免會分散走動。

四處張望，桂也沒有發現甚麼突出的標示點。想了想，伸手撕下頭上髮帶的一段。在身邊的一株小樹上，掛上自己黃色的布塊作為標記。向哲澄揮手示意。

「哲澄，以這裡為定點，最遲半個時辰之內回來。我們分散四處找找腳印往甚麼方向移動。」

「卑職遵命。」

看著突然變得冷靜穩重的桂，在她身上似是看到自己上官的影子，哲澄心感安慰，她終於開竅了。但只是維持了一刻而已。

誰叫天降肥蟲，肥嘟嘟的香腸剛好掉在她的身上，把桂嚇到手舞足蹈、哇哇大叫。至於為官的形象嘛……

只見哲澄搖了搖頭，夜寒一閃，肥蟲徐徐分開成兩斷。哲澄嘆了一口氣，質問自己。本來就不應該把她當成她一樣看待，是自己要求太高了吧？

「謝謝哲澄。」桂安撫著自己的心口，強裝鎮定。

哲澄見桂的情緒已經安定下來，就扭頭提步遠去。還未回過神來的桂，卻以為哲澄又要丟下她離開。想也沒想清楚就追上去，伸手扯著他的衣袖。

哲澄見狀，低頭看著身邊淚水汪汪的桂。他不解，她現在是何意？抽手繼續舉步前行，但桂還是跟在自己身後寸步不離。不是說分頭行動嗎？究竟她是怎樣想？說一套、做一套。

「本官有這樣說過嗎？」

不知桂是在裝傻扮懵還是真的忘記了，反正這一句話剛出口，哲澄突然收緊的眉頭正警示著：他現在很生氣！開始了解哲澄的微表情，桂馬上退後兩步，保持安全距離並改口。

「沒，本官的意思是，自己一個人不安全。要不，哲澄先把蝴蝶還給本官，可好？」桂膽怯地伸手。

「蝴蝶？」

「本官的雙叉短刀……」

低頭看著腰間的一對短刀，在刀柄上的確刻有兩隻小蝴蝶。哲澄心裡差點沒笑暈過去。雙叉刀，又名蝴蝶雙刀。連自己配刀的名字，也只是直接地用「蝴蝶」命名。她會有多珍而重之此武器？

伸手在腰間一抽一扔，動作爽快乾脆，一對蝴蝶就以高空拋物線下墜到桂的懷中。戰戰兢兢地接穩蝴蝶，桂急忙就往哲澄的反方向拔腿離開了。

不知道是怕了哲澄的冰度氣場冷面容，還是自知理虧恨不得馬上逃離現場。桂的舉動無疑是在告訴哲澄：取回自己的東西後，本官終於自由了！

繼續的目無表情，嘆息在心中迴響數千遍。哲澄只是再次搖了搖頭。恨鐵不成鋼，強迫無果何必再為她多勞心費神。專注自己的工作，低頭搜索。任何蛛絲馬跡亦不能放過！

終於在一處泥濘找到清晰的足跡去向，兩人互相對望了一眼。哲澄點頭示意，但桂感覺還在狀況外一樣，最後還是要哲澄出言提示後，才懂得沿路跟隨。

翻山越嶺一直來到河邊，足跡消失得無影無蹤。本來略有眉目，卻因為河流而中斷了。桂很是懊惱，路線不翼而飛的情況，讓她又回復當初的每事問。

「哲澄，現在怎麼辦？」

哲澄自然沒有回應。默默掃視著環境，對岸也不見得有任何提示，即是說明目標並非前往對岸。在這裡開始，就改變了方向。

突然沒有了下文，可能性只有兩個。一，所有人和物都有飛天的能力，所以地上才會沒有了足印。可是只有來到河邊才出現如此情況，說明跟河流有關。

引申到可能性二，就是隊伍在這裡經過河流，離開此處。如此大群獵犬隊，沒可能憑空消失，也不可能帶著獵物使出輕功水上飄。所以只能用竹伐或者船隻運送離開了。

流水的速度和河流的斜度，不見得可以憑撑拄長篙撑船的力量逆流而上。加上人和物本身的重量，舟上負重愈多，逆流所需的力量愈大。四處也沒見到有木棒插地支撐或者外力拖動的痕跡。種種因素，哲澄心裡已有想法。

怕自己一時大意遺漏，再次仔細觀察四周樹木和土地。表面證據與想法相符，似是想通了，哲澄自顧自的舉步往下游方向走去。桂見狀馬上叫停，但這次哲澄並無理會，繼續前行。

桂急忙追上去。大呼小叫，並無阻哲澄的行動。桂一個身前攔截，張開兩手想要哲澄停下來。畢竟現在甚麼提示也沒有，貿然行動很有可能走錯冤枉路，浪費時間和體力。加上師姐的情況下落不明，自己更加要看緊哲澄。

「哲澄！你在做甚麼？本官還未下達指令。」

「……」繼續的無言，希望桂能自己想通。

「既然師姐把你交付於本官，你就要聽從本官的指令行事。」但看來桂的著眼點，從來都不在工作當中。

「所以？」

「甚麼所以！本官說，本官還未下達指令。你不能擅自行動！」

哲澄真的很想一走了之。跟著桂一直在林中走來走去的日子，已經浪費了很多糧草和體力。要是上官還在，時間上應該一早已經找到目標據點。不至於像現在一樣，兜兜轉轉，沒有一丁點的進展。

「所以指令是？」哲澄臉如死灰，答案如預設一樣回應。

「本官的指令是，告訴本官為何要向下游方向走？」兩手叉腰，桂裝腔作勢。

「自己想。」

「你！」

越過桂的身邊，哲澄大步流星繼續向下游方向走。不顧身後的花瓶大小姐如何大吵大鬧，跟她本人安危無關的，哲澄選擇性失聰。

不知過了多久，哲澄兩人終於在河流對岸的大片草地發現到活人通過的跡象。下游水流比較緩和，目測水深不過及腰。涉水而行，來到對岸的桂隨即發現有一艘被藏在草叢中的竹伐。

「哲澄，這是！」

沿著驚訝萬分的桂，手指向的位置正是竹伐的地方。竹伐之大，載上二、三十人絕對沒問題。哲澄先是微微張大了眼睛，確定了它是何物之後，轉頭向桂撇下一個眼神。

對於哲澄這樣的一個眼神，他的意思桂再清楚不過了。畢竟之前也有用相同的眼神看待自己，不就是在說本官是無腦弱智嗎！

「哦？不是嗎？」難得哲澄開口調戲桂。

甚麼嘛，本官一早已經知道，他們是用竹伐離開，往下游方向就會找到新證據。只是一直不說，就是想要哲澄多動腦袋而已。本官對你實在太好了，還不知感恩。

「嗯。」哲澄象徵式回應一下。

「嗯甚麼，本官說，哲澄你這樣不行。要是師姐在……」

「噤聲！」

突然的一下噤聲，把桂嚇到了。張嘴卻是啞口無言，兩人在林中仔細傾聽，窸窸窣窣的聲音由遠至近衝向兩人。看著高過膝頭的長草被甚麼物體壓出彎曲的道路，哲澄反應之快，馬上重心轉移。右手扶上夜寒，準備拔劍。

千鈞一髮之際，哲澄煞停了已出半鞘的夜寒。

「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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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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