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界調查官（肆）失落的國度 - （七十三）

「烈爺、烈爺！」阿來的呼喚，讓烈爺從回憶中回來了。

「嗯？」

「所以烈爺，剛才說的，跟為甚麼不直接殺掉鬼族有甚麼關係？」心裡對鬼族只有恨意的阿來還是不明所意。

「沒事了，先去休息。」烈爺見阿來還想不通，無謂勉強解釋。

「知道。」

阿來深深不忿地離開了首領的草屋。滿嘴還是牢騷，為何要放過這些惡鬼。他們的命是命，我家人的命不是命？本來就不是為錢，入隊只想把惡鬼全都清除！甚麼等到惡鬼壽盡天年，才把他們拿去賣換錢。我呸！裝甚麼好人？

滿眼都是憎恨，阿來咬牙切齒地回到自己的草屋中，遂傳出打破東西的聲音。似是不滿現在的生活，阿來連夜收拾包袱細軟，離開了烈爺的營地。

把手中的鐵扇放在木桌上，烈爺還是滿懷希望，她再次的到來。讓她看看當年弱小無能的自己，終於可以有能力保護其他人。包括，圈養著瀕危的鬼族。

屋內兩人似是不歡而散，卻沒留意到草屋頂上早已蹲著兩人。透過小小的洞口，哲澄和桂把剛才屋內的情況盡收眼底。所以說，他是好人？師姐應該暫時沒有生命危險吧？但他還是有抓著鬼族不放啊。

「先跟大人匯合再說。」只見哲澄一聲，身影馬上抹入林間。

看著哲澄消失的方向，再抬頭望向星空璀璨的夜空。生活在繁華的帝都，燈火通明下的環境，如此醉人星光根本鮮見。這個榆木腦袋，難得遇上如此美景也不爭取欣賞。見哲澄沿路折返只為找她，桂也不好再作停留。

跟著哲澄的步伐回到石洞當中，桂被眼前的一幕震驚了！在幽暗的石牢中，借著火堆的光源，鳳儀在造笛子？哪裡來的竹支？哪裡找到的工具？

「現在不是留意這種事的時候。」哲澄一句冷言冷語，把桂飛還的思緒拉回來。

「哦……」

見閘口前立著兩個熟悉的身影，鳳儀自然放下手中的東西，直徑走到人前。雖然雙方一閘相隔，但無阻對話交流。壓下聲線，切勿驚動其他人，尤其是恨不得把外族都驅逐的長老。

聽著哲澄的說法，鳳儀愈來愈覺得事情很複雜。即是說，其實這個團伙只是在保護鬼族？但為甚麼還要設下這麼多傷害性極高的捕獵陷阱？保護他們不是應該放回原生野地嗎？

一堆問號從鳳儀腦中彈出來，想不通、猜不透。在寂靜的夜裡，三人的呼吸聲也可以輕易聽見。見鳳儀一頭霧水，哲澄在懷中摸出了甚麼東西，伸手就往鳳儀遞去。

張開手掌接著，一粒紅寶石一般耀眼的晶體重現鳳儀眼前。不是被沒收了嗎？哪裡找到它的？既然找到它，鐵扇也應該同樣能帶到現場。

哲澄明白鳳儀心中所想，再次把逃離圍捕的情況訴說之。可惜啊，要是有鐵扇在手，自己相對比較能安心。畢竟現在手無寸鐵，要是打起上來，自己一定是處於弱勢的一方。

「大人，請下命令。」

哲澄見鳳儀再次沉思，擔心隨時有人到來，馬上終止了鳳儀的思路。思緒回到現實，鳳儀馬上啟動晶晶，想要跟上官匯報情況，同時申請特遣隊。可是，無論鳳儀怎樣做也好，晶晶在她手中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不是沒能源了吧？」鳳儀驚呼。

「這、師姐怎麼辦？」桂聽到後，也大概猜想到求救無門的後果。

「不對啊。桂，用妳的晶晶跟徐大人申請不也是一樣嗎？」鳳儀突然想到，既然自己能做到的事，作為同樣是調查官的桂，其實都可以做到。

「不行。」桂卻一口回絕。

「為何？大家同為正五品調查官，也是隸屬徐大人的。同一案件，誰申請也是一樣吧？」鳳儀不解，依自己理解，應該沒錯啊？

「因為，我沒帶晶晶出門啊……」

桂尷尬的回應，讓鳳儀心裡大叫數十次「天吶！」。怎麼出外勤也能沒帶晶晶在身旁？現在可好了，可以怎麼辦？自己的用不了，別人的沒在這。呵呵，本小姐要死在這石牢當中嗎？

「大人……」見鳳儀一面死灰，哲澄只能先把她從幻想的絕望中拉出來。

「還有辦法！哲澄，你把本官的晶晶帶到外面。當它吸收到陽光，就能啟動！到時候直接以本官的身份向徐大人申請。」聽到哲澄的聲音，鳳儀頓時靈光一閃。前題是，如果晶晶沒有壞掉的話……

「但大人，卑職不能盜用大人的身份去……」

「不是盜用，是本官批准的。要是徐大人怪罪，全都推到本官身上好了。」

似是心不甘、情不願地接過晶晶，哲澄本來想要離開石洞。只見桂還蹲在閘門旁，哲澄也不好先行遠離。靜靜在她身邊，當著哨兵的角色，隨時保護著桂。

「所以師姐，妳怎麼還有閒情逸致在造笛子？」

桂還是忍不住，想要問清楚鳳儀現在究竟是甚麼心態。人在外面的桂，爭分奪秒地想著解救鳳儀的方法。她本人卻在石牢中處之泰然，做著對情況沒幫助的事。究竟現在被困當中的人是誰啊？

「反正在牢中也無作為，倒不如想開一點？」鳳儀一臉不以為然地回應。

竹支是前兩天讓小草幫忙帶回來的。聽見又有新奇的東西，小草自然甘願幫忙。畢竟交換條件是，鳳儀也要為他打造一支一模一樣的東西。隨著小草擁有的新玩意愈來愈多，其他孩子們開始排斥他。

不是說小草不讓大家一起玩，只是其他孩子們覺得小草莫名的討厭。為甚麼他都有新玩意，自己沒有。為甚麼他不用幫忙拿食物回來，只是拿著不知道有何用的物資回來。為甚麼，全都是為甚麼。

孩子們的妒忌，漸漸的排他，小草沒有了自己原來的朋友。倒是結識了鳳儀等人之後，知道愈來愈多奇怪的知識。現在小草寧願跟鳳儀和雷鳴一起待著，也不太希望回到以前的群體中。

所以基本上，現在她們的食物來源，都是靠小草一人的勞動力來換取的。或者可能偶然的情況下，柳北也會偷偷向她們送來物資。不過，小圈子有小圈子的好，至少不用看長老的臭臉色做人。

「時候不早，小心有人。」

借著哲澄的提醒，桂才依依不捨地離開。回到草叢之中，怕夜裡有獸類狩獵，輕身上樹保平安。桂這次沒有展開布帳幕，是怕太大的目標，讓敵人容易發現。

察覺到她的想法，哲澄雖然表面並無反應，但心裡還是第一次為她的行為點頭認同。一人一支樹幹，半倚在樹上，哲澄拿出鳳儀的晶晶看著，滿懷心事。小小的菱形，卻是兩隊人的唯一救命符。千萬不要出任何差錯。

日升暖陽照大地。小草再次被帶離石牢，跟其他孩子們一樣，在營地中努力的打水洗地。剛清潔好的地方，卻被其中一位頭上頂有三角的孩子故意把手上的污水弄髒。

三角孩子撇下一眼，勾起奸狡的唇角。想著小草一定會像以前一樣被氣得哇哇大哭，扭頭正要邁步離開的三角孩子卻沒聽到預期中的哭聲。回頭望向只顧自己繼續清洗的小草，三角孩子不高興了！

「喂，你怎麼不哭了？你不是最喜歡哭嗎？哭啊！」

「姐姐說了，男孩子不能哭。」小草默默動手，簡單回應著走到身旁跟自己差不多年紀，但身體比較強壯的的三角孩子。

「婆婆說了，那個女人是妖女！」

「小添，姐姐不是妖女。她是好人。」

聽見三角孩子激動的發言，小草才抬起頭直視著他。小添有小添的信念，小草也有小草的堅持。一下子，雙方爭持不下。最後小添先沉不住氣，動手揮拳往小草的臉上打去。

面對多次被打的經歷，小草對於被打有很深刻的體會。他不會傷害小添，因為他知道被打是很痛的事。但他也不會光站著不動等待被打，因為被打真的很痛！

左閃右避，小草只是盡最大能力保護自己。卻因為兩人打鬥的騷動，引來其他孩子們的圍觀，甚至吶喊助威。見小草只是逃避，其他人開始噓聲不斷。但也讓小草真正了解到，雷鳴當時的話是甚麼意思。不是每一個人，都跟姐姐一樣有同情心。更多的是，隔岸觀火、落井下石。

如此大的動靜，自然引來獵人的注意。鐵鏈揮下，重重的金屬聲響震懾在場的孩子們。不約而同地以驚恐表情望向獵人，本來圍觀的孩子們都急急散去，繼續自己負責的工作。

小添不高興的噘一下嘴，也跟著同伴走開了。小草則繼續在原地清洗地面的同時，向獵人報以感謝的微笑。可惜獵人沒注意，見混亂散去就離開此地。

「其實光頭大叔心地也很好吧？」小草看著鐵鏈獵人的背影，默默說道。

一日工作已完成，小草帶著物資跟著大隊準備回去石牢。還未步入石洞當中，大家已經聽到由洞中傳出奇怪的聲音。音階有高有低，速度有快有慢。聽上去有點像曲子？

把物資放在角落上，來到鳳儀面前的小草，只見她把鑄滿小洞的竹子橫向放在唇邊，手指動動就有不同的音色傳出。小草感嘆，原來就是它造成的聲音。

聽著聽著，一粒破音劃破長空。刺耳的聲響令鳳儀頓時面容扭曲，沒多想就用手上的尖石頭為小洞微調。

微調後再吹，不行再微調。鳳儀整天就在忙這個東西。身旁的雷鳴自然沒甚麼反感，但一直被噪音滋擾的鬼族們，不停敲地扔石子抗議。為了讓小姐能安心製造笛子，雷鳴的皮鞭隨時恭候飛來的石子。

人沒打中，石子也沒飛準。只見一鞭橫掃，石子都往其他方向飛去，無一幸免。但不停的攔截實在無聊，想要終止這次的鬧劇，只能由源頭做起。

雷鳴抽手一揮，擊在兩隊人馬中間一塊頗大的石頭上。抽擊聲響起，石頭應聲一分為二。鬼族人見雷鳴的皮鞭威力如此強大，頓時停下手上的動作，鴉雀無聲。沒有人會希望自己被一分為二吧？

如此一擊，算是給對方的一個下馬威。也是在示警，其實雷鳴並不是好欺負的，之前默不作聲全因不想對同族人大開殺戒而已。知道妖女並不好招惹，長老對鳳儀一行人的反應沒以前這麼強烈，更多的是置之不理。

如此結果，讓一直卡在中間，左右做人難的柳北終於鬆一口氣。不過，因為小草早已擅自離群到雷鳴那裡，沒有了對外發洩目標的婆婆，可憐的柳北就順利成將成為每次被長老打罵的對象。而他，也礙於自己身為族長的身份，不得不默默獨自承受著。

一整天時間，直到鳳儀完成調整，兩支算是能用的笛子就正式面世。給小草一支，鳳儀自己一支，教學就開始了。由最基本的認音，到吹出簡單的小曲，以小草強大的學習能力，才一個時辰的時間已經成功掌握技巧。

其他人聽著小草用著新奇又有趣的笛子奏出小曲，有的表示羨慕，有的表情妒忌。不過對鳳儀而言，他們是他們。現在小草跟著雷鳴，和自己組成的三人幫生活，感覺自由自在。

早上小草出門，自己無聊就吹吹笛子。晚上小草回來，雷鳴就幫忙準備膳食。隔三差五，入夜後的哲澄巧妙地避開耳目，到來報告一下外面的情況和救助進展。日子，就這樣又過了一個月。

是次，入夜後滿身濕透的哲澄再次來到石牢中匯報情況。哲澄早已透過鳳儀的晶晶向雪風發出求助，但經過漫長等待到的回覆卻是如此令人失望。

由於是次行動特別批准聯合行動，第三組、第四組除了打雜文書處理人員之外，可動用人手為每隊八人。若還需要申請特遣隊，實在說不過去。

「甚麼可動用人手每隊八人？作為一個管事，竟然不知道現在實際人手編配長期不足嗎？再說，由申請至回覆竟然要足足一個月？真的有事就早已經屍骨無存了！」鳳儀聽到哲澄的回覆，破口大罵！「給本官繼續申請，直到有人前來救援為止！」

看著面前不顧形象地發火的上官，雖然哲澄心裡十分認同她的說法，但管事那邊說不行就是不行了。一直的死纏爛打，反而擔心影響了上官在管事心中的印象。畢竟現在雪風對鳳儀的反應，大家有目共睹。

「你說是不是！」激動的鳳儀伸手穿過閘口，生氣得扯起哲澄的衣袖。卻在此時發現，他全身濕透了。鳳儀頓時冷靜下來。「哲澄，你怎麼渾身濕透了？」

「外面下雨。」哲澄平靜地回應。

「怎麼不找擋雨的東西？」

鳳儀擔心起來。日夜操勞，加上外在因素，哲澄身心疲累無庸置疑。加上現在把責任都強加在他身上，鳳儀頓時覺得自己很沒用。只是半蹲在地上的哲澄依舊面無表情地安慰著她，鳳儀也不好再說甚麼，馬上轉移話題。

「沒關係。最近都是白天大太陽，午夜下大雨。」

「小心身體。對了，桂怎麼了？」

項大人也在努力盯緊營地那邊的動向。暫時來說，營地方面沒有動靜，牢中的大家應該還是安全。至於徐大人那邊，卑職會盡己所能說服。

聽著哲澄說得頭頭是道，心裡想著只要獵人一方沒有對己方作出奇怪的動靜時，以目前的情況來說，也未算最壞的鳳儀也能安心下來。只是愈快能逃出新天，愈安全而已。

本想著以石牢每天重覆的生活模式，可以順利捱到被死纏爛打而出動的救兵到來。誰知在立夏這一天，某人突然的到訪，剎本來以為特遣隊終於到來的鳳儀，一個措手不及。

待小草如常離開後，鳳儀偷偷躲回平日坐著的石板的暗角位置。表面上是跟雷鳴談笑風生，實際是借助小草每夜回來匯報的地點方位，開始構思逃走路線。依照日常操作，這段時間沒有其他人士介入其中，可以安心暢談。

突然一聲開門的金屬響，讓鳳儀本來安心的感覺頓時緊張起來。扭頭望向閘門，一個高大的身影直直向自己走來。

來者不善，鳳儀打起十二分精神。來者借著手上火把的光線，上下打量鳳儀。似是確認了甚麼，點點頭後伸手扯起了她，就想把鳳儀粗暴地拖出洞中。

「小姐！」雷鳴見狀，情急之下伸手抓緊鳳儀衣袖。

「沒事，我去去就回。」用著鬼話跟雷鳴溝通，被抽起後衣領的鳳儀小心謹慎。

光頭大叔見鳳儀反應如此淡定，不自覺輕屑一下。對於不知的恐懼，正常都會表現出驚訝、慌寸大亂才對。現在裝鎮定是沒用，等一下見到首領，她就會知道甚麼叫不見棺材不流眼淚。

被拖行出門的鳳儀一下子接受不了猛烈的陽光，畢竟待在石洞太長時間，眼睛緩不過來。向光頭大叔比畫肢體語言，跟他說明自己不會逃走後艱難地站直身子。眼睛適應了外在的光線後，跟在來者身後四處張望，努力記下石洞四周的環境。果然像小草所說的一樣，在洞外只有一條比較像樣的沙石路段。

在途中突然的轉向，讓兩人置身於叢林當中。山路難走，每一步鳳儀都要低頭看著前路才能穩步前行。走了沒一刻鐘時間，柳暗花明又一村。面前的景象讓鳳儀張口結舌，在深山當中，竟然有如此大規模的村落？

「烈爺，人帶到。」

鳳儀被帶到一間村落中比較大的草屋裡，通傳一聲後帶路人就悄然離開了。鳳儀站在門邊，大膽地在草屋中四處張望。靠著滲入的陽光，一床一桌一櫃一椅全都收進眼底中。

看著自由的四肢，要是自己現在想逃走，絕對有可能逃掉。應該說他們對自己太放心，覺得本小姐沒能力逃之夭夭？還是說他們根本看不起本小姐？

「果然是妳！」

正當鳳儀還在門邊胡思亂想之際，在暗角之中迎來一人。逐漸步出，那人輪廓外貌開始清楚易見。獨眼鬍子男居高臨下看著鳳儀，眼睛發光。由本來的面目猙獰，剎那之間變得笑容可掬。讓鳳儀摸不著頭腦。

「誰？」不知對方有何陰謀，鳳儀馬上警愓起來，繼續用鬼話發問。

「我是阿烈，妳忘記我了？」烈爺皺起眉頭，表情略顯失落。

「本小姐應該要認識你？」這表情，讓鳳儀懵了。一時之間，用了人話回應。

這次是本小姐第一次進入遺民界，這裡的人不可能預先認識。有沒有可能在其他界別曾經遇過他？但本小姐沒印象。還是說，他錯把本小姐誤認為某人？一面無解，鳳儀想盡各方可能性，結果都是不認識面前的巨漢。

「妳真不記得了？那時候妳還穿著跟現在一樣的衣服，只是當時是金色而已。金邊金腰帶的衣服，妳沒印象嗎？」

見對方沒有惡意，鳳儀決定把頭上的犀角解下來。一直頭頂著重量，對頸椎不太好。面對烈爺的循循善誘，鳳儀努力回想人生這二十年的經歷。但記憶中，真的沒有一個像他一樣的人。沒辦法，只能表明自己不是他想找的那個人。

「阿烈，本小姐真的不認識你。」鳳儀回復正常，用著人話回應。

「還說不認識！廿幾年前，當時妳也是頭上裝著假角混進來。把我們木製的圍柵全都破壞了，還用這把鐵扇斬殺大虎。」聽到頭上頂角的鳳儀說人話，烈爺頓時興奮起來。

烈爺隨後把之前收繳回來的鐵扇呈展在鳳儀面前。看著沉寂在烈爺手上的鐵扇，自己再熟悉不過。明明就是本小姐的扇，加上事發於廿幾年之前，本小姐還未出生啦！怎可能是本小姐啦！

「真不是妳？」烈爺看著面前跟印象中人像重疊的身影，還是不願相信。

「阿烈你自己想清楚，廿年前的人，今日再次重遇的話，樣子怎可能還是廿年前一樣青春？再說了，用扇做武器的人，不只有本小姐一人。你真的記錯了。」

「不可能！當時妳還是身穿一模一樣的奇裝異服，只是由金色變了紅色而已。」

金色變了紅色？如果真的跟本小姐同樣服飾的話，即是那人也有機會同為中央官員了？根據中央官任命服飾規格，一律底色為黑色之外，圓領和肩袖邊位均有特定顏色區別官位。

一品服紫、二品服金、三品服橘、四品服緋、五品服紅、六品服綠、七品服青、八品服白、九品服灰，最後不入流的官員都是純黑素服。其後再細分，正品為金腰帶，從品為銀腰帶。根據工種，再分文武官銜。

其實本小姐的調查官職編排為文官，畢竟工作內容正常來說都只是做文件而已。入職要求也沒有寫明工作有打鬥情況，需要懂武藝傍身。但不知為何，入職後才驚覺，基本上每次的案件多少都會出現需要武力自保的情況。唉……

話說回來，如果阿烈沒有記錯，當時跟他相遇的人身穿金邊金腰帶，就是正二品官位的大人了。本小姐何德何能，在廿年前還未出生時已經官位正二品啊？

「所以當年真的不是妳？」

「不是。」看著情緒低落的烈爺，鳳儀還是一貫的斬釘截鐵。

「那算了，拿著妳的扇，趕緊離開吧！」心灰意冷，烈爺開口就要送客。

「阿烈，我……」正當鳳儀想跟烈爺要人，想說自己走也要帶同雷鳴時……

「叫我烈爺！『阿烈』不是妳能叫的，妳不配。」烈爺反應之大，扭頭以凶狠的語氣打斷了鳳儀的話。

看著翻臉不認人的烈爺，鳳儀愣了一下。一種愕然的感覺由心而生，他的反差也實在太大了吧？正當鳳儀還想開口討價還價時，門外忽然響起警報聲，嘈雜的人聲和步腳聲，讓草屋裡的兩人惶惑不安。

「發生甚麼事？」衝出房門，烈爺向四處亂撞的人群大叫。

「烈爺，阿來帶了另一群狩獵隊的人到石洞搶劫！」手拿鐵鏈的光頭大叔一邊驅趕鬼族孩子堆在一起，一邊向烈爺報告情況。

「大吉，保護孩子。把他們帶到倉庫！」烈爺見狀，馬上下令。

在混亂的人群中，大吉用著最凶狠的手法，做著最暖心的事。把鐵鏈不停揮向小草他們，用威嚇的方法把他們都趕進倉庫當中。因為語言不通的關係，這種恐嚇手法效率相當高。雖然出發點是好的，但在鳳儀眼中看來，大吉似是想打死小草呢……

「妳，快走！別磨磨蹭蹭阻礙我們。」見鳳儀還未離開，手上忙著準備開戰的烈爺催促。

「本小姐還有事不能一走了之，讓我幫忙吧！」把鐵扇放回腰上的皮革套，鳳儀目光堅定。

「隨便妳。」

整裝待發，一行人來到關柙鬼族的石洞前，果真見到另一隊人馬在此久候。站在隊伍之先，除了有叛徒阿來之外，還有一個烈爺永世難忘的人。那人身上穿的用的都非常華麗，跟烈爺的粗衣麻布形成強烈對比。但眼利的鳳儀卻發現，那人表面風光的背後，卻少了一段左前手臂。

「呵？烈爺啊烈爺，我們又見面了。」那人以不屑的語言率先發話。

「大安！這裡是我的地盤，這裡不歡迎你！」烈爺壓下的聲線，不怒自威。

「啊？可是，是你的人讓我來的。阿來，你總認識吧？」大安伸手指向阿來示意。

「阿來！你怎麼……」面對背叛自己的阿來，烈爺感到難以置信。

「烈爺，阿來害羞，我代為告訴你吧？」

阿來眼中只有滿腔憎恨，他咬牙切齒卻默然不語。只見大安詭魅一笑，娓娓道來。阿來早於數日前連夜找上大安，為的只是想把烈爺留在石洞中，當成村民一樣供養的鬼族通通殺掉。

作為另一狩獵隊的領頭人，大安自然對阿來親自送上門的大禮迎之不拒。聽懂阿來的意思，大安對他表現親民和善。目的，除了替阿來完夢之外，也夾雜了自己的私人恩怨。

「還記得早於十年前，你為了跟我爭搶一件戰利品，大打出手。」大安幽幽抬起不完整的左手。

「哼，技不如人。」烈爺故意露出勝利的笑容。可想而知，當時的結果應該是烈爺搶贏了。

「我沒了一截左手，你瞎了一隻右眼。兩敗俱傷，為了一個鬼族孩子，值得嗎？」大安繼續的挑起前塵舊事。

「跟你說過很多次，道不同不相為謀。我不會跟你合作。滾！」烈爺擲地有聲的言詞，讓站在身邊的鳳儀也感覺到他的怒氣。

「哦～沒關係。今次來我也不是為了跟你和談。」只見大安一邊回話，一邊舉高右手，向自己一方的隊伍下達指令。「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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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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