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彌爾.圖拉罕的死訊來得非常突然。
那是5345回到上界時的事情。
「聽說了嗎?喀多地區的特異點已經解決了。」
擦肩而過的死神這麼說道,令5345嚇了一跳。祂叫不出生死簿,趕到交付靈魂的會所時,只聽說一刻鐘前,正好有一名黑髮綠眼的十五歲少年被帶來交差。至於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情,據聞是由於神將埃彌爾.圖拉罕重新納入了生死冊的邏輯當中。但是因為「太危險了」,所以少年的靈魂沒有進入死國的大門,而是被當場銷毀,與其異常親近的5345則被褫奪死神身份。
這些事情,5345皆是聽旁人所說。
祂大鬧一番,周圍的死神淡然地看著這一切,眼神裡似乎無法理解祂為何要發這麼大的脾氣。
最後5345趕往下界,發現整個喀多地區的人民都在哭泣,他們身穿黑衣,沿街點滿蠟燭,光暈一路延伸到圖拉罕的宅邸。宅邸大廳的正中央擺著一具白色棺木,周圍鋪滿百合,像是一張潔淨的絨毯;門口的管家持手巾擦拭淚水,對前來悼念的民眾表示房子裡再也擺不下這麼多花了。
5345穿過花束叢,靠近一看,躺在裡頭的埃彌爾身旁也擺滿了花。某一瞬間,祂以為白色消去了世界裡的其他色彩。
到底是怎麼回事?祂無聲地吶喊——喪禮甚至還沒舉行,他的靈魂就已被送往上界?
埃彌爾。祂喊。埃彌爾.圖拉罕!
他的軀體無聲無息,祖母綠的雙瞳之上覆蓋的是蒼白如蠟的眼皮,光打在他的身上呈現一種粉狀質地,好似風一吹來就會消散;可是他身邊的那股風已經凝結了,以往隨風而來的傲氣與妄語一絲無存,只有安詳得十分虛假的寧靜。
祂試圖抓住棺木邊緣,想要搖晃,奈何什麼也抓不到,於是更進一步想要攫住他的衣領,又再次揮空,接著祂伸手探進埃彌爾的胸膛,意外地卻摸到一顆冰冷真實的心臟。
5345的膝蓋癱軟下去,直撲地面。人們在祂周遭來去,將花朵持續往上堆疊,剛開始是其中一束花被疊到祂的膝上,接著是胸口,然後是頭上,一層又一層,直到將祂淹沒。
卡薩布蘭卡。這裡的人是這麼稱呼這種花的。
而祂始終沒動。愣怔之中,5345感到胸中傳來一陣痛楚,於是將手掌掏進自己體內,唯一感受得到的,竟只有身體裡頭的陣陣空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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