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阿拉西學習的效率極高,已經熟悉了領主之女該具備的基本知識,開始將生活重心轉移至洗禮儀式的準備上。
因為領主夫婦公務繁忙,於城堡北邊別館內阿拉西的房間,會由先前見過的羅潔梅茵、以及阿拉西洗禮儀式後將服侍她的莉瑟蕾塔,在這兩人的主導下進行準備。
神殿這一方,則是需要在貴族區域準備生活空間,添購及設置家具,為此有招納侍從的必要。
於是收穫祭前,優兒娜特等人為阿拉西舉行了宣誓儀式,並帶領她到孤兒院挑選侍從。由於牽涉到神殿人員的調動,一行人事先向哈特姆特約了時間,方便一起同行。
打開大門,身穿灰衣的神官和巫女與孤兒院的孩子們,跪成一排歡迎神殿長的到來,阿拉西的好朋友也在其中。望著現在得擺出面對上位者的姿態,從前卻能與自己平起平坐的黛莎,再看向身上的青衣,阿拉西深深嘆了口氣。
……雖然早就得知身份差距會帶來不少影響,但還是無法馬上習慣呢。
哈特姆特將眾人分成左右兩邊,並且留下右邊的人。
「這些人經我認證,能力十分優秀,可以好好輔佐身為領主養女的阿拉西大人,請從其中挑選三個侍從吧。」
身穿灰衣的人們各個神色緊張,阿拉西在心中做好評估後,往好友的方向走去。
「黛莎。」
「是!」她一如往常,元氣十足的回答,金黃色眼眸閃爍著笑意。
「雖然我穿上青衣以後,無法再和你用同樣的視線高度說話,但還是希望你能陪在我身邊,你願意侍奉我嗎?」阿拉西戰戰兢兢的發問。
「能侍奉您是我的榮幸。我必將全力輔佐,引導您的方向。我相信就算身份、稱呼變換,我們的情誼也不會有所改變。」
「謝謝你。」
黛莎高興得直點頭,身後的兩條橙色辮子隨之晃動。
「艾莉。」
「請問您有什麼需要呢?」艾莉微微偏頭,面帶溫暖的笑容,些許奶油色髮絲從盤得鬆鬆的頭髮中垂下。
「謝謝你從我來到孤兒院時就一直照顧我,今後也想多多麻煩艾莉。」
「我定當會讓您過得舒適愉快。」艾莉欣然答應後暫時離開,和同樣是管理孤兒院的其他灰衣巫女討論起往後的工作分配。
迅速決定完兩人後,阿拉西短暫的陷入猶豫,如果可以的話侍從當然是挑認識的人最好,但必須要有人曾服侍青衣神官,才能輔佐阿拉西。問題是,她從未向孤兒院內的夥伴探問過對方的工作經歷,對這個方面完全一無所知。
「這下傷腦筋了……」怎麼辦才好呢?她轉過頭要向優兒娜特及哈特姆特尋求意見,視線角落忽然傳來一道怯生生的嗓音。
「阿拉西大人!」
那是一個有深紫色短髮、身材高瘦的青年,態度有點畏畏縮縮,灰色眼眸也不安的左右游移,最後將目光定在阿拉西身上,請求道:「我是弗瑞格,能准許我發言嗎?」
「准許你,有何要事嗎?」
「那個……我想侍奉阿拉西大人!作為侍奉過青衣神官的侍從,我想可以為您提供協助。」
「我明白你作為侍從的能力足以受到神官長認可,請問,你為什麼想侍奉我呢?」
「……其實,我是想贖罪。」他說,原來弗瑞格曾是德洛蒙手下的侍從,由於無法違抗主人,目睹他的不少惡行,甚至參與了阿拉西的綁架一事,弗瑞格對此非常懊悔,拒絕再遵從德洛蒙的指令,便被趕回了孤兒院。
「我當初犯了不可饒恕的錯誤,因此為了贖罪,請讓我為您獻上忠誠。」他誠懇的說,阿拉西一臉為難,無法確定弗瑞格的話是否為真。
「優兒娜特大人,我該怎麼辦才好呢?」
「露西,我能派我這邊的一位侍從去監督弗瑞格嗎?」
「無妨,我認為您可以派泰德前往,若他察覺任何異狀,便向阿拉西大人建言,以解除弗瑞格的侍從一職。」
「那就這樣吧。」
於是,阿拉西帶著侍從們返回房間,並且順便將戒指交給優兒娜特,請她代為還給萊蒂希雅。
數日後,裁縫師前來替阿拉西測量尺寸,以縫製洗禮儀式的正裝和儀式用青衣。據說原本孤兒院出身的貴族和青衣巫女,都是使用城堡和神殿裡的二手衣,但將成為領主養女的阿拉西不能這麼做,得專門量身訂製才行。
泰德和艾莉為此做了萬全準備,泰德擁有給人幹練感覺的五官和俐落的身手,做起事來效率極高,不愧是原神殿長的侍從,十分值得信賴。
當天令人意外的是,好友朵拉居然出現在裁縫師的助手中,阿拉西忍不住感嘆:好一陣子沒見面,朵拉終於也可以進入商會了。
另外,雖然朵拉露出了非常驚訝的表情,但礙於身份差距的緣故,兩人並沒有說到話。阿拉西努力露出優雅的笑容,希望能讓對方知道:即使久久沒見,自己依然身體健康,不需要太過擔心。
朵拉還調皮的向她眨了眨眼,讓阿拉西得拼命忍住,才不會笑出來。
據裁縫師所說,阿拉西有達到這個年紀的平均身高,不過身材非常細瘦單薄,感覺被風一吹就會飛走。
測量尺寸結束不久,優兒娜特一行人前往了收穫祭,阿拉西因為尚未受洗無法前往,日常便在唸書中度過。除了熟記露西留下的參考書,不時再到孤兒院露臉外,也在侍從的監督下完成不少課題。
因為房間搬到貴族區域,她不再和其他孩子一起到森林裡採集,便把時間放在飛蘇平琴上,熱衷於唱歌,沉浸在音樂的世界裡,還不斷向孤兒院裡負責指導音樂的樂師索取樂譜。
最後,對方只好把手邊所有阿拉西沒看過的樂譜全數借給她,並且表示:「反正其他孩子根本還不會學到那種程度的曲子,不如等您練習完再歸還吧!」
每日時而學習,時而唱歌彈琴,時而為神具奉獻魔力,不知不覺間,冬天已經悄悄來臨,貴族的冬季社交也開始了。
洗禮儀式當天,莉瑟蕾塔和珂羅珊來到神殿服侍阿拉西。莉瑟蕾塔有一頭淺綠色長髮和深綠色眼眸,是看起來十分文靜的貴婦人。
她原是羅潔梅茵的中級侍從,後來結婚成了上級貴族。因為阿拉西沒有親族或後盾,難以找到近侍,羅潔梅茵便派莉瑟蕾塔前來服侍她,可見亞歷山大有多麼人手不足。
至於珂羅珊,是從亞倫斯伯罕時代就居住在這塊土地的上級貴族,此次奉奧伯之名前來當阿拉西的首席侍從。看來六十歲左右,像是一個慈祥的老奶奶,銀色瀏海下,那雙橙色眼眸溫柔的瞇起。
「很高興服侍您,阿拉西大小姐。我是珂羅珊,她是莉瑟蕾塔,您先前見過吧?」
「是,往後請多多指教。」
她們俐落的替阿拉西換上洗禮儀式的正裝、戴上髮飾,艾莉及黛莎則在一旁觀摩,學習如何順利替換貴族服裝。阿拉西首次換上充滿裝飾用布料、蕾絲及花飾的貴族服飾,忍不住坐立不安,一舉一動都變得十分僵硬。
「只要平常那樣,保持優雅的儀態就行了。」艾莉悄悄的安撫道,於是阿拉西回想禮儀課的上課內容,安慰自己。
……一定沒問題的。
緊接著,一行人乘坐騎獸,飛往城堡本館的大禮堂。在城堡前降落時,有兩人跪在門前,見他們抵達,便起身行禮。
「我們是騎士希妮絲和卡嘉莉塔,負責阿拉西大人的護衛。」
希妮絲橘髮紅瞳,身材凹凸有致,穿著騎士的緊身鎧甲更顯得性感動人,她擁有一頭長長的波浪橙髮,將其一絲不苟的盤起來,表示是已成年的女性,多半是怕對任務造成妨礙,並沒有配戴華麗的髮飾。
卡嘉莉塔則是典型的金髮碧眼美少女,同樣沒有戴髮飾,而是簡單的在右後腦綁了個馬尾。
兩人都攜帶佩劍,穿著方便活動的長靴,一臉嚴肅的執行著任務。
到了等候室,優兒娜特已經到了,房內還有其他要亮相的孩子,阿拉西小心翼翼的走上前。
「優兒娜特大人。」
「哎呀!是阿拉西,我一直期待著這一天。」說著,優兒娜特領著她到位子上,自己則是坐於阿拉西的前方。
阿拉西可以明顯看出優兒娜特的變化,和在神殿時較為放鬆隨和的講話方式不同,現在的語氣、措辭更為優雅,舉手投足也充分符合優兒娜特領主之女的身份,繃緊了全身上下每一條神經。當然阿拉西也一樣,她由衷希望自己不會犯下致命失誤,起碼要做到該有的水準。
「其實,我有一個計畫……」優兒娜特偷偷靠到阿拉西的耳邊,她嚇得身體一震,聽見對方言中的「計畫」,不自覺緊張起來。
「真的要做嗎?」
「當然,我和母親大人、祖母大人跟哈特姆特都報備過了,依你的魔力量,應該不至於無法做到。」
「會很引人注目……喔?」
「這都是為了讓那些囉嗦又搞不清楚狀況的貴族閉上嘴。」
優兒娜特不知不覺換回了私底下的說話方式,但阿拉西才想吶喊:我才是搞不清楚狀況呢!當然這種場合不可能真的大喊出聲,她只好把不滿吞進肚子裡,然後乖乖照做。
「歡迎亞歷山大今年的新成員。」隨著哈特姆特的聲音響起,大禮堂的門被打開,孩子們排成一排走進去。
這時總算有人發現了一絲不對勁。貴族間並沒有阿拉西及其親族的資訊,因為她是從未亮相過的神殿孤兒,一般來說按照地位,孤兒應走在隊伍的最後端,她卻和優兒娜特一起走在前方。先不論不在意這項異常的孩子們,禮堂內的大多數貴族顯然察覺到了這一點,對她投以警戒的視線。
……真想鑽個洞躲起來。
阿拉西努力不去在意眾人的目光,抬頭挺胸往祭壇前進。舞台左手邊站著領主一族,其中一位女性有著與優兒娜特相似的金髮,以及沉穩的藍色眼眸,她想必就是奧伯•亞歷山大——萊蒂希雅大人,身旁有疑似是丈夫的男性。
奧伯目測年齡約二十五歲左右,祖母大人到底是多早讓冬天降臨啊?心裡忍不住冒出失禮念頭的同時,阿拉西忽然回想起學過的歷史,萊蒂希雅並不是羅潔梅茵的親生女兒,而是舊亞倫斯伯罕領主一族,從多雷凡赫收養來的繼承人。
羅潔梅茵一如往常帶著微笑,身旁則是一個有著淺藍色頭髮和金色眼眸的英俊中年男子,他一臉面無表情,似乎很不高興,阿拉西有點怕他。從藍髮男性站的位置來看,他應該是羅潔梅茵的丈夫,端看兩人的年齡差距,有點難以想象呢。
此外站在羅潔梅茵身旁,有一位同樣是藏青色長髮與金眼,而且五官秀麗的少女,一臉心不甘情不願,她是誰呢?
阿拉西正在胡思亂想,孩子們已經走上舞台排成一列,接著是洗禮儀式,在這個場合進行洗禮儀式的有六人。因為優兒娜特也要首次亮相,站在祭壇前的不是神殿長,而是神官長哈特姆特,他口齒清晰的朗誦完神話,接著從身份低的人開始,一個一個登記魔力。
「阿拉西。」
被叫到名字的阿拉西向前一步,哈特姆特遞出一個細長的棒狀魔導具,她戰戰兢兢的握住,感到魔導具吸走了一些魔力,接著棒子發出光芒,賓客開始鼓掌。
哈特姆特像在蓋印章一樣,將棒狀魔導具按在白色的牌子上,登記阿拉西的魔力。牌子發出光芒,呈現美麗的七彩色澤。
「你擁有光、暗、水、火、風、土、命七位神祇的加護。若能合乎諸神的加護保有正直的品性,定能得到更多的祝福吧。」
接著,萊蒂希雅帶著眼熟的戒指走上台,為阿拉西戴上。
「在諸神與諸位的見證下,在此將戒指贈與阿拉西。並非承自父母的階級,而是由你的魔力量來裁定階級。原本你應成為上級貴族,但我將把你收為養女,讓你的力量為領地所用吧!」
霎時,台下議論紛紛、一片混亂,畢竟沒有人事先知道阿拉西會被奧伯收為養女,貴族們的臉上無一不是驚愕的表情。
「奧伯要收孤兒為養女嗎!?」
「這種事誰能相信!?」
但是萊蒂希雅不顧貴族的耳語,指示哈特姆特繼續儀式。眼看這個情況,阿拉西忍不住心生猶豫,真的要執行計畫嗎?
「為阿拉西獻上土之女神蓋朵莉希的祝福。」哈特姆特的戒指發出紅光,飛向阿拉西。
……沒辦法了。她認命了,放棄抵抗的說道:「希望為我獻上祝福的神官長與齊聚於此的諸位,亦能蒙受土之女神蓋朵莉希的祝福。」
接著阿拉西往戒指釋出魔力,令人聯想到溫暖爐火的紅光,緩緩飄至台下,在整個大禮堂內擴散,彷彿室內的燈火又明亮了幾分,每個人都收到了閃閃發光的祝福,貴族們再次驚嘆不止。
這就是優兒娜特的其中一個指令:給予在場的所有賓客祝福。
原本祝福只要回給神官一個人就好,阿拉西的行動,除了展示有足以成為領主養女的魔力量外,也向外界宣告她將擁有高位,還有牽制與警告反對方貴族的意思在。
據優兒娜特所說,領內有些貴族非常不樂見十幾年來神殿與神事的地位變高、將平民和孤兒納入領地發展計畫的風氣,害怕貴族與平民的界線越來越模糊,拒絕將貴族以外的人視為對等的人類,極度想回到以前亞倫斯伯罕的生活。
而這些保守派的貴族,對孤兒出身的阿拉西來說是無比危險的存在。
洗禮儀式結束後,從下級貴族的孩子開始首次亮相,彈起了飛蘇平琴。
這是今天一整天阿拉西最期待的活動,她雖然討厭貴族們帶有打量意味的視線,但不討厭在人前展示自己的歌聲,甚至十分享受。而且還能聽到各種不同的音樂和曲子,她回去之後就能把樂譜抄下來了。
咦?琴藝不算很好呢。
前面幾個人大概是階級較低的貴族之子,飛蘇平琴的技巧都只到還過得去的程度,他們可能請不起好的樂師來指導吧。
而且即使把擅長彈琴的人加進來,有三分之一人明顯唱歌技術不足,不是怯場導致音量不夠,就是發聲方式不對,結果非常刺耳。但音準都在可以接受的範圍內,似乎沒人對歌聲多在意,全關心著彈琴技巧,注意聆聽每個人的聲音的,只有阿拉西而已。
……話又說回來,我是什麼時候會分辨這種事情的呢?
她完全想不起來,索性直接拋到腦後不做思考。
「優兒娜特。」
被呼喚的優兒娜特走上前,在舞台中央的椅子上坐下,接過樂師遞來的飛蘇平琴,神色自若的演奏起來。優兒娜特是春天出生,因此曲子是獻給水之女神芙琉朵蕾妮的歌。
該說真不愧是領主的女兒嗎?琴藝非常出色,歌聲也平穩動聽,完全是優秀千金的水準。
……我的音樂有優秀到符合身份,足以在貴族們面前展示嗎?阿拉西忍不住擔憂的想著,決定要拿出渾身解數,演奏熟練的曲子中最難的一首。
……養女必須時時刻刻展現自己的價值。腦海裡閃過羅潔梅茵的忠告,阿拉西還要執行計畫的第二部分,可不能在這種時候退縮。
「阿拉西。」
正式上場時間到了,她和其他孩子一樣走到準備好的位置上,抱起飛蘇平琴,像是在試音一樣右手發出「鐙」的高音,左手發出「碰」的低音,停頓幾秒後唱起歌來。
不可思議的,彷彿已經經歷過無數次一般,她的身體很清楚要如何呼吸,才能唱出悅耳的歌聲。一開口,全身上下便充滿令人滿足的一體感,還清楚的感覺到魔力流動,操控起魔力也比以往效率更高,於是她一邊唱,一邊讓魔力往戒指流去,獻上祈禱。
再一次,紅色的祝福之光在禮堂內飄揚,甚至有一些往天花板飛去,在阿拉西歌聲的襯托下,紅光顯得美麗純粹。
這首歌的困難點在於它沒有前奏,而是先開口唱歌,然後掌握正確的拍子加入伴奏。因為是獻給土之女神的曲子,阿拉西演奏得溫柔似水,不帶一絲忙亂,就連接近尾聲時,那幾乎讓人手指打結、指法複雜的樂段也不例外。
她帶點稚嫩、稍微偏高的嗓音在大禮堂迴盪,樂曲快到終點時,隱隱約約的聽見台下有人低喃道:「第二個聖女……」但誰也不敢大聲喧嘩,打破這片令人沉醉的氛圍。
演奏結束,阿拉西把琴輕輕交給樂師,然後向眾人致意,台下貴族有如一瞬間從甜美的幻夢中回過神,舉起發光的魔杖表示祝福。
阿拉西也像是大夢初醒,壓抑自己感到難為情的心情,緩緩步下舞台,走向近侍與領主一族所在的方向。
「你做的很好哦!」優兒娜特悄悄地讚美她。
「謝謝您。優……啊不,姊姊大人。」
接著,奧伯上台舉行頒授儀式,賜給貴族院新生代表亞歷山大領地的,深藍色披風和胸針。午餐前,萊蒂希雅與優兒娜特為阿拉西介紹領主一族的成員,引導她與每個人問候。
站在奧伯身邊的男性,果不其然就是她丈夫,他面帶和善的笑容,是個彬彬有禮的人。在問候前任領主一家時,則由羅潔梅茵負責介紹。
「他是我的丈夫斐迪南大人,雖然迂迴又難懂,但是溫柔的好人。」
「歷經生命之神埃維里貝的重重嚴格遴選,結此良緣,願能為您獻上祝福。」
「准許你。」
祝福之光從戒指飛出,淺藍色頭髮的英俊男人沉著臉,表情十分嚇人,用冷冰冰的眼神瞪著阿拉西,她忍不住倒退幾步,保持一段小小的距離。
……這個人不歡迎我?
「斐迪南大人,請不要這樣盯著她看,阿拉西都嚇到了喔!她可是我們的孫女。」
「這種小事我當然知道,倒是羅潔梅茵,你剛說我迂迴又難懂是什麼意思?」說罷用力的捏起羅潔梅茵的臉頰。
「好痛痛痛痛痛!對噗擠,請放唉偶!」
……咦咦咦咦咦?這是什麼狀況?阿拉西腦袋陷入了當機狀態,意識角落冒出了:領主一族總是行動不按牌理出牌嗎?這類荒誕無稽的念頭,卻又莫名覺得兩人之間的氣氛十分甜蜜。
「不需要太在意,他們平常互動就是這個樣子了。」優兒娜特走到身旁安慰阿拉西說。原本她還不太相信兩人是夫妻,見到這幅景象,總覺得現在好像可以接受。
「……斐迪南大人真是的!阿拉西你其實不需要怕他喔,那只是他在觀察事物的表情。」
羅潔梅茵說完,阿拉西身體一震。什麼!?原來自己心中所想全被看穿了,看來以後得好好精進隱藏情緒的技術才行。
最後眾人為她介紹了梅倫席娜,就是有著藏青色長髮、一臉不耐煩的少女,雖然只比阿拉西大五歲,卻不是叫姊姊大人,而是姨母大人。
梅倫席娜是羅潔梅茵與斐迪南的女兒、萊蒂希雅的妹妹,天生具有極高的魔力量,但對領主之位半點興趣都沒有,個性冷淡,不過聽說有著可靠的一面。據優兒娜特所言,梅倫席娜似乎是個研究狂,她午餐結束後就找理由離開大禮堂,跑得不見蹤影。
……我能與這些新的家人好好相處嗎?阿拉西忍不住如此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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