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之內,蘇祈的外表就產生驚人的變化,他的五官迅速長開,眉眼輪廓更為立體,體內的代謝極快,細胞完全活性化,白皙的肌膚看上去毫無瑕疵。原本清秀的氣質不但沒有褪去,反而大幅提升,他凝神注視人的時候,那雙眼睛像是會勾人一樣,帶了點妖豔的味道。但仔細一瞧,模樣卻又是清純且青澀的,不自覺流露出讓人想要一探究竟的慾望──就像宿辰形容的一樣,看上去十分誘人。
雖然他看上去變化極大,但一切都是以他自己的五官為基礎,依然能看出原有的輪廓。蘇祈天天照鏡子看自己沒有太大的感覺,倒是周圍的人反應很大,就連宿辰買給他的醜帽子都逐漸起不了作用。於是宿辰後來又買了圍巾,把他的臉包得嚴嚴實實的,只露出一雙眼睛。
之後,隊員們又不請自來,看見蘇祈被包得像木乃伊一樣,都笑稱隊長太誇張了。
宿辰沒解釋,只讓他們自己看。
蘇祈在宿辰的指示下拿下圍巾,四名隊員看見他的臉之後都倒抽一口氣,連忙叫他遮起來。
蘇祈還是一臉茫然的模樣,不知道為什麼大家的反應這麼大。
弱雞解釋了:「吸血鬼既然以外貌為武器,自然具有誘惑人的天賦。只要他們想,就能夠勾引到特定的對象。」
蘇祈恍然大悟,直白地問:「所以我也可以嗎?」
「以後應該可以吧。」胖子用調笑的語氣道,「但是小朋友,現在你可能是被拐走的對象,而不是拐人的對象。」
胖子說完之後,大家都哈哈大笑起來。不知道宿辰叫蘇祈「幼崽」的事是怎麼傳了出去,現在大家都知道了。蘇祈被他們調侃得臉都紅了。但更重要的是,他們確實已經接納蘇祈為他們的一員,所以才能這樣無所顧忌地開著玩笑。
宿辰在這種場合裡習慣是不說話的,他也由著他們鬧,他看似與眾人格格不入,但眾人卻又不會忽視他的存在。這是一種微妙的平衡,很難用言語表達出來。
比起宿辰給他看的那些嚴肅的資料文獻,蘇祈更好奇這些傳聞:「你們都被吸血鬼勾引過嗎?」
胖子用誇張的語氣說:「那肯定的。沒有數百次,也有數十次了。」
其他成員也紛紛點頭。他們既然是血獵,以獵殺吸血鬼為目標的同時,吸血鬼自然也會把他們視為眼中釘,用盡各種手段想要削減血獵成員。
弱雞說起一次自己的慘痛經歷,他錯認目標了,結果反而被真正的吸血鬼給迷住了,被胖子痛打一頓後,才終於清醒過來。
諸如此類的事情大概發生過不少次,每個成員或多或少都有類似的經歷。他們雖然都用雲淡風輕的口氣在敘述,但不難想像那會是多麼危險的情況,畢竟與吸血鬼接觸得越多,危險性就越高。
宿辰不知道是覺得這個話題無趣,又或者是真的有事要做,他逕自起身,走進自己的房間裡。
蘇祈的目光一直追隨著他的背影,他其實也很好奇宿辰的經歷。只不過還沒等到對方開口,人就走了。
胖子大概是察覺到了,笑著問:「小朋友,你這麼好奇,是想勾引誰啊?」
蘇祈睜圓了眼,否認道:「我、我沒有……」
「如果是想問隊長的話,他沒有。」
蘇祈反問:「什麼沒有?」
「隊長沒有這種經歷。」胖子說,「因為沒有吸血鬼能勾引得了他。」
蘇祈更好奇了:「為什麼?」
弱雞接話道:「因為他對人冷淡,對吸血鬼更加冷漠無情。他見到吸血鬼那表情……恨不得把他們挫骨揚灰,吸血鬼大多挺怕他的,可能也沒有這樣的機會,就先被解決掉了吧。」
胖子也附和道:「對,會成為血獵的成員,哪個沒有血海深仇呢。」
蘇祈愣愣地聽著,心中卻漸漸涼了起來。他雖然已經有覺悟了,但對於以後的事情卻沒想得那麼遠。要是他有一天徹底變成吸血鬼了,宿辰也會殺了他嗎?
其他人卻沒注意到蘇祈臉上的表情變化,還在笑著鬧他道:「你要是這麼想知道的話,可以自己試試看啊。」
蘇祈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後來才明白他們說的是讓自己去勾引宿辰這件事。他默默地在腦中想像了一會,莫名地就想起宿辰那天赤裸著上身把臉湊過來的模樣,臉上瞬間爆紅。要他去勾引宿辰,他可能還是做不到吧,宿辰勾引他還差不多……
吵鬧的傢伙都離開之後,宿辰才從房間裡出來。他嫌吵的時候不會直說,但也不會趕人。
蘇祈大概是看出來了,有些訝異於對方的直接。他想他的隊員們也許都知道吧,只不過大家待在一起時仍會互相包容。只是他一看見宿辰臉上冷淡的神色.還是不由自主地想起剛才的對話。他注意到了,宿辰是個冷靜且自制力強的人,從最初發現他外表的變化開始,一直到現在,周圍的人看他的目光都不一樣了,而他們朝夕相處,宿辰卻一點也沒有受他影響。
是宿辰真的對這種事免疫了,還是他一點魅力也沒有?蘇祈想著想著就站在原地發呆了。
惜字如金的宿隊長看了他很久,才開口說一句:「今天吃什麼?」
蘇祈看了一下時間,都快中午了,這才發現自己只顧著聊天了,都忘了做飯:「我立刻去……」
宿辰冷不防開口:「你別聽他們亂說。」
蘇祈疑惑道:「亂說什麼?」
宿辰直視他的雙眼,天藍色的眼眸在燈光下映出如琉璃一般漂亮的色澤:「你想學吸血鬼那種誘惑人的方式,還早得很,幼崽。」
這是一句調笑的話,而宿辰從頭到尾都聽見他們的對話了。蘇祈再一次聽見那兩個字,只感覺到全身的血液在往臉上衝,他紅著臉跑了。
時間過得飛快,三個月轉眼就過去了。
蘇祈脖子上的傷口復原情況被控制得很好,只不過時間久了以後,他每日將聖水塗抹在血洞上時,刺痛感也越來越明顯。甚至,就連他的手指接觸到聖水的部位,也開始產生麻痺感。
但蘇祈經歷過最初的慌張無措之後,現在已經不那麼害怕了。他漸漸看開了,也是不想讓宿辰擔心。
血獵的任務並不頻繁,幾乎一個月才有一次。宿辰頭一次領隊出任務的時候,還在考慮要不要把蘇祈帶著,但考慮到危險性,以及蘇祈被攻擊的可能性,還是讓他待在家裡。
蘇祈第一次習慣以後,第二次、第三次也不覺得有什麼了。
然而,這一次宿辰出完任務回到家後,身上帶著濃重的血腥氣味。蘇祈一看見他衣服上沾了血,立刻上前緊張地問:「你受傷了嗎?」
「沒事,不是我的血。」宿辰的臉色不太好看,神色比平常更加冰冷,是遇到了不好的事,「事情解決了,就是死了幾個人。」
「沒事,就好……」蘇祈是關心他的,但不知道怎麼回事,他的目光好像黏在了宿辰身上,神色有點恍惚,不受控制地盯著他衣服上的血跡,像是突然覺得很渴似的,無意識地舔了舔唇。
宿辰大概是還在想著今日任務的事,沒有注意到蘇祈的異樣,他的身上也沾了大量的血跡,感覺不太好受。他沒有再多說什麼,立刻把上衣脫了放在門外的洗衣籃裡,走進浴室裡洗澡了。
蘇祈站在原地好一會,目光一直無法從洗衣籃上移開。他動也不敢動,彷彿知道只要自己往前踏一步,就會墜入無底深淵一樣。
但是,血液的香味又誘使他前進……他的理智在跟吸血鬼的本能掙扎……
他終於明白,為什麼近日來食慾一直減退了。原來是因為這樣……他渴望鮮血……
浴室裡傳出了宿辰洗澡的水聲。蘇祈不僅容貌變得精緻,連視力與耳力都變好了。他閉了閉眼,知道自己應該掉頭就走的,但腳步卻怎麼都移動不開,他像是聽見了水珠打在宿辰身上的聲音,水流緩緩滑過他結實的肌肉與緊實的腹肌,不斷往下,匯流至下腹……
他腦中像是有一根弦徹底斷了,驅使著他走上前。他跪在洗衣籃旁,雙手緊抓著宿辰沾著血跡的上衣。誘人的香氣襲來,是新鮮血液的味道,也是宿辰身上慣有的冰冷又清新的氣息,不知道是哪一種更吸引著他。他把臉埋進了衣服裡,雙唇抿住一小塊沾著血的布料,一抹朱紅順勢染在他的唇上,讓他的唇色帶了一點艷麗,神色呈現沉醉迷離。他像是個渴了好幾天的人嘗到水源一樣,伸出舌頭,不斷舔拭著布料上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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