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殺了我……」這是男孩學會說的第一句話。他的右瞳在漆黑的長髮下發著鮮紅的光芒,這是他的詛咒,這是他悲慘人生的源由。
他看著每天被送來的各式各種人,這時是他唯一可以看到那些油燈外的光源;而這些人都會被那些養育的獄卒綁在椅子上,這時他們都痛苦的嘶吼這句話。
所以他也模仿著,每天定時在被抓出房間後,被綁在那椅子上時,他都會很邊慘叫邊這麼吼著,他曾以為這麼做會讓他感到比較不那麼痛或是可以早點解脫,但似乎連轉移注意力的作用都沒有,不過他依舊這麼叫著,或許是習慣吧。
殺了我…殺了我…
他們有時會說些比較長的句子,像是「拜託殺了我」「我求求你殺了我」,或是些更複雜的「我是無辜的」「我沒有錯」「看在神的份上放過我們」
審判官則會說些相當複雜的問題,但他一直都無法理解,也不無法回答;他聽不懂,他不知道他們口中的「神」為何物?他們聲稱,「神」如果存在他心裡,這些鞭打就不會是痛苦的,這些烙鐵就不是炙燙的……
在不知道多久的一次循懷,當他身上除了臉部與跨間外的皮膚沒有任何地方可以破壞時,他可以得到一小段休息;這時他就可以看到那些外來者被綁到他平日坐的椅子上,而審判官則會像平時對待他那樣對待那些人。
當然,椅子也不是他唯一會被綁的地方,只是他身材過於嬌小似乎只有椅子的尺寸比較合適。而其他人則還會被綁在各種他說不出名字的架子上,但哪些審判官做的事不外乎就是各種問題跟那些讓人慘叫的懲罰。
他唯一的樂趣就是取笑那些人,有些光是基本的鞭打與棍刑就痛的口吐白沫;那些只是連他這個幼童都可以忍耐的程度罷了,他們有時甚至連看到些刑具的嚇的失禁了,這時他學到一個相當愉悅的行為,「笑」。
但是通常幾天後他們就像睡著再也不能說話了,這些獄卒就會在送來下一批;這些能很早睡著的人看起來很幸福,因為他們在也不用坐上那張椅子或架子了,男孩希望自己有天也能像他們這樣永遠的睡下去。所以他像似理解意思的重複著:「殺了我……殺了我……」
「異端」,男孩曾以為這是他的名字,但他發現所有被送來的人都被這麼稱呼著。他們與男孩都有個共通點,就是頭髮與瞳孔都是黑的。
這些被送來的異端在被送上那些架子前,通常還會住在隔壁些許時間,這是他學習語言的好時機;但基本上他都只聽的他們的胡亂祈禱與哀求聲,偶爾有些看起來已經放棄一切的人才會願意與他說上兩句。
他從這了解到,世界並非像這地牢一樣全是黑暗的,外頭有種東西叫太陽,世界有一半的時間是被它照亮著;不過聽上去他不是喜歡,他喜歡他沒有半點燈光的房間,他喜歡待在黑暗中,因為離開黑暗代表要去做到那可怕的椅子上,他不要這樣……
時間快慢在這沒有意義,但也意識到他開始跟那些獄卒的身高越來越接近,儘管他還是相當的矮,但至少可以意識到自己的成長。他也知道人有分大小的,畢竟在這邊他看過各式各樣的人,從剛出生的嬰兒到瀕死的老人都有,不過這些通常撐不了多久,有時候審判官人手不足也會很乾脆的把他們丟進哪些燒屍體的火坑;他嘗試跳進幾次但都沒成功,還弄得身上的皮膚傷爛,更難受的是還死不了……
但,不久後,他發現他悲慘的人生才剛開始而已。
那天,他被綁在椅子上時,不但沒有受到平日的刑罰,而且審判官與獄卒都跪下了;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它們這麼退縮,或許是某個偉大的人物要來臨了?
身穿白袍,全身衣物鑲著金邊,高貴到甚至令人懷疑她是否照亮了這陰暗的地牢。男孩瞇著眼無法看清她的存在,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天使嗎?
「教皇陛下……」平日專職鞭刑的審判官屈身接近,遞上一個男孩這輩子看過最乾淨的馬鞭,上面甚至連半點凝結的血汙也沒有。
他們口中“教皇陛下”戴起手套,拿起那馬鞭後,逐步接近了男孩。這時他才看清了那中年女人的長相,高貴無潔的肌膚,以及他從沒看過的金髮與金眼,這種高貴使在這地牢成長的他感到無比羞愧……
那是他無法理解的世界,人是如何過著正常生活,如何可以不用天天受盡虐待折磨,如何才能變得如此耀眼無暇;或許他自己不是在這地牢成長的話他的人生又會是怎樣的呢?他稍作妄想,就有點高興得差點笑出來了。
灼燒與疼痛將他的臉甩向一邊,毫無預警的他甚至拉傷了他纖細的脖子,讓他從那可笑現妄想拉回現實。但那一鞭的力道其實比起小時候剛開始受的鞭刑輕多了,幾乎只讓眼角皮膚併裂開來而已。
汗水與血液將黑色的長髮黏在臉旁,使他的臉難得有機會暴露在光源下。
教皇直視著他的右眼,露出厭惡到快要嘔吐出來的表情。
「惡魔!」又是一鞭,這次甚至直接打進他的眼窩,儘管他的撇頭擦過,仍是讓他痛得幾乎叫出聲。但是,這對他來說,還可以;他對自己這麼說,儘管那些獄卒幾乎避免傷及他的五官,但現在規則似乎變了。
他發現,他從所謂的「異端」晉升成所謂的「惡魔」了。
「我絕對不承認這種噁心的東西……」教皇那著鞭子抵進他的眼窩,強迫他與他直視。「我怎麼可能會有這種……」
他很開口問他哪裡錯了嗎?但他知道,他的出生從根本上就是錯誤的;他也知道,他的問題從沒被回答過。
「這是惡魔的眼睛!」教皇幾乎叫罵出來了,男孩想起來不久前一名神判官因為看到他的右眼就嚇的驚慌失措,難道就因為這個嗎?他曾在水坑中無意間發現自己的眼睛會不時的反出紅光,但難道這就是他被稱為惡魔的原因嗎?
教皇將鞭子壓的更用力了,他絕痛苦的半邊視線全黑,手腳崩緊的在椅子上掙扎著,但教皇絲毫沒有減輕力道,甚至伸手從一旁的審判官手中拿了瓶罐裝物。
「淨化!」教皇像表達神明的憤怒一般嘶吼著,不顧形象的斥責著。
不要……男孩睜著滿是血絲的雙眼,向著任何存在的事物祈禱著,他有預感接下他所要面臨的事物比過去任何的刑罰將更加可怕;被擠出的右眼幾乎脫落,因恐懼而顫抖著…
那瓶中冒著白煙的不明液體發著他沒聞過的酸臭刺鼻味……他不明白,既然他的出生就是錯誤的,為何當初要生下他?為何要他如此活著?他的父母是出於甚麼意義而他誕生的?
「我要淨化你!惡魔!」教皇的憤怒的口吻不知看上去有些悲傷,接著她將液體淋上男孩的右眼球:「淨化吧!」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聽過很多慘叫聲,但沒有一個現在腦中的惡魔叫聲還要淒厲,但更令人髮指的是,現在清醒的可怕,非常可怕……
「淨化吧!神啊……淨化他啊……」教皇一邊在他赤紅眼瞳澆上強酸,一邊痛哭失聲的祈禱著。「我祈求您淨化這孩子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哈哈哈……
男孩幻想著,有人能將他解脫,有人能解救他,如果他有父母的話,他們看到現在這樣的他會作何感想?會來將他救離這個煉獄嗎?
一點點溫暖也好,他想嘗試看看何謂家人,他也想一般孩子在母親懷中撒嬌;他使勁將沉浸於幻想中,祈禱這會減低現實所帶來的痛苦。
「神啊……我誠懇的祈禱您……」教皇泣不成聲,幾乎要跪地;「請您救救斯洛…請您淨化我的孩子吧……」
啊,是這樣啊。可笑,太可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從那天起,他不再慘叫,他以大笑替代,因為這世界,只是個笑話罷了。
這是男孩,第一次與母親相認,第一次得知自己的名字,並了解到自己成為惡魔的那一天。
「起床啦啊啊!」刺耳的叫聲讓睜大了雙眼。不對,他的眼睛已經被眼前這個來歷不明的混蛋硬生生撐開了。
「喔!」少女不顧他的反應,以高分貝繼續說:「你兩個眼睛竟然不同色的,好酷啊!」
毫無猶豫及手下留情的一拳直擊中了少女的臉頰,將她輕薄的身體的打翻。
這情況道是難得一見,斯洛揉了揉雙眼,他可很少遇到比他還白目的人存在。
不對。
「你這混蛋,是怎麼知道這個地方的?」斯洛確認了眼前的情況,他的藏身處依舊濕冷,充滿霉味:只不過現在眼前多了個該死的入侵者,還用最沒禮貌的方始吵醒了他。
「呀,真痛啊,你完全不知道對待怎麼嬌柔的少女啊……」少女看上去很痛苦的在地上摸索著甚麼。「竟然真的不分力道的直接揍我的臉…」
「哈…」斯洛笑了,打從真心的笑了,眼前這情況真的太有趣,太異常了。
這裡是他難得找到的住處,他可沒想到可以這麼輕鬆被一個小孩發現;他看了下地板的暗門,確認到她幸好沒蠢到忘了關上。
「我呢,很可惜的,我沒什麼肌肉;所以就算全力打在你臉上,頂多掉顆牙罷了,受不了甚麼嚴重了傷……」斯洛看那少女依舊在地上找尋著甚麼,便從他睡覺的木板下,拿出了把長柄鐮刀;這鐮刀造型醜陋不堪,沒有任何藝術造型可言,彷彿連作為一柄武器該有的尊嚴都沒有的汙穢器具,不過正是斯洛認為最適合自己的武器。
一個瘦弱少女闖進他的藏身處,還若無其事的掰開的眼睛……他可以確定,卻算現在殺了那個少女,也不會有人知道的;再說,世界都要末日這根本沒差。
「但是呢…這個可就不一樣了,我很確定這個不會讓你掉顆牙就這麼簡─
他原本還期待可以看到這少女驚慌失措的樣子,但看清對方的外貌後,他的話就卡住了。
本來就覺得她的重量過輕了,斯洛以為那是因為她的身材瘦弱,但不只是這個原因……
看清楚後,到在地上的少女有的一頭烏黑的長髮,也就是說,是跟他一樣的「異端」。至於她的體重,則是因為……
看到地上粗製濫造的枴杖以及右腳空蕩的褲管後,斯洛可以確定了。
「你也是……逃出來的?」有股莫名難受,奇妙的感覺。
「啊……這個嘛…」少女依舊伏在地上,摸索著甚麼:「很難隱瞞的,對吧?」
「你看看,我一個可憐少女因為一出生是這個長相馬上就被丟棄了呢,父母擔心是異端所以根本不敢認我,只有個好人哥哥願意偷偷扶養我,好不容易活了這麼大結果竟然被異端審判抓到…」少女戲劇化的用悽慘口吻哭訴著:「撐了好幾年好不容易逃出來可是無家可歸啊!……所以呢,嗯,決定了,這地方看起來不錯!同樣是異端的好夥伴就讓我住這吧!」
「哈!不就好可憐。」斯洛舉起鐮刀,外著頭:「滾。」
他不知道一般人會同情到甚麼地步,但他可不在乎,異端又怎麼了?他看過死人可多了,不差眼前這一個;被知道了藏身處,他還願意放她走已經很便宜她了,這傢伙竟然還得寸進尺。
「欸…?好無情啊哥哥…」少女沒有理會,繼續在地上找著。
「誰是你哥,我叫你滾啊。」斯洛實在看不下去了,伸手將她跩起。
「呀!……等等!我還沒…!」少女被迫轉過頭,斯洛這才發現,她的左眼窩……甚麼都沒有;情況出乎預料,斯洛甚至鬆了放手。
「別……不要看我…」由於沒有拐杖,她失去平衡重重倒在地上,身手摀住臉。「不要看……」
義眼嗎?斯洛了解到她是在找甚麼,原來一開始那拳他揍飛的是這個啊…
一般人會有何反應呢?好噁心?……確實,一個缺了眼睛的臉怎麼看都是噁心,傷疤還赤裸裸就在哪;可憐嗎?確實可憐,一般來說正值花齡的少女被毀容了在誰眼裡看來都會心疼不已吧?但他又是怎麼想的呢……
「不要看……」少女不久前還在裝可憐,開玩笑般的請求斯洛給他一個住宿;但現在似乎是真的受傷了。不,是崩潰了;再怎麼堅強的人強忍歡笑也是有極限的,這點,斯洛比任何人再清楚不過了。
「拜託……我很醜的,請你……不要看……」哽咽持續著,少女甚至無法停下哭泣。
我的話又該怎麼反應呢?斯洛想到。
「呵呵…」斯洛笑了,一如往常的他笑了:「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少女甚至愣住了,不知是否被這突如其來的笑聲嚇到了。
「哈!哈!哈!哈!哈!哈!」斯洛像失控般,捧腹大笑,笑到眼淚都流出來了:「不錯呢,真是不錯呢!哈!哈!哈!哈!哈!哈!」
「妳呢,真是意外的有趣啊…」斯洛撥開自己的瀏海,將手指插入自己的右眼窩,惡魔的右眼。
「咦?!等等你幹嘛…」少女顯得相當驚慌失措。
「接好啊。」斯洛隨手一拋,少女在反應過來前就接住了飛來的物件。
「這……」少女顫抖的手張了開來,一股鮮紅的目光從掌中回望著她。
「不錯吧,我可不像你們這些低級的一般異端啊!我呢,可是有著紅眼的惡魔啊!」斯洛毫不掩飾地露出了自己空洞的右眼窩,彷彿展示甚麼光榮的傷疤一樣。
「噗!哈哈哈!」少女破涕為笑:「那算甚麼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笑甚麼笑!眼睛還我然後滾出去啊渾蛋!」
「欸?不要!讓我待在嘛!哥─哥!」少女作勢撒嬌,邊把玩著斯洛的右眼,這畫面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好嗎?好嗎?還是說……你想要……我的身體?」少女寬鬆那骯髒的服飾,露出平坦無起伏的身材。
「……」斯洛沒回話,只是露出猙獰的眼神。
「……開、開玩笑的啦…哈…」少女也意識到情況不對,自己似乎無意間踩到了他的底線。
「絕對……」斯洛的眼神露出真誠的殺意,不是先前那種開玩笑威脅的眼神,是貨真價實的殺意:「…不要開自己身體的玩笑。」
令人作噁的喘息聲像惡魔的低語刺痛他的腦子,他努力的壓抑著記憶,齜牙裂嘴的開口:「……聽懂了嗎?」
「對……對不起。」這次少女倒是十分老實的道歉了。
「哼…」依斯洛感覺,這少女情緒起伏之大不甚於他肯定不是正常人,不過能活著從異端審判庭逃出來還能保持理性的他倒是沒看過,他自嘲般的笑了出來。
所以說,到底該怎麼辦呢……斯洛評估著目前的狀況,他壓根不在乎這少女的死活,她被趕出去而被異端審判庭抓回去處死斯洛也不會有半點罪惡感;這藏身處可是他千辛萬苦找到的,而且又在圖書館的閣樓間,能這麼方便偷書的地方可不多啊。
「吶吶…」少女率先打破沉默:「哥哥你其實是個好人吧?剛剛也是為了安慰我吧?」她似乎很開心的玩弄著斯洛的紅色假眼。
「呵,不怕死的傢伙……」斯洛平舉鐮刀,觀察著少女的反應;老實說,除了克拉客之外他很久沒看到這麼有趣的傢伙……或許,在這個世界毀滅前,陪她玩玩也不錯?
「你就不怕我現在殺了妳?」斯洛挑釁問著,用鐮刀底起少女的下巴,銳利的邊緣甚至劃破少女的皮膚,不過斯洛只是看著她那跟他一樣空洞的左眼。
「我…」或許是不習慣用這臉看人吧,少女看上去有些緊張,幾滴鮮血沿著下巴滴下,斯洛很滿意這反應。
「我…我還能有甚麼損失嗎?」少女最終回答,僅剩的右眼中,只有虛無;這不是謊言,她確實一無所有。
很熟悉的感覺,很有趣的感覺……很好玩的感覺!
「哈哈…」決定了,斯洛放下鐮刀燦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找到地上的義眼,將它撿起:「很好!哈哈哈!非常好!」
「意……意思是?」少女有些戰戰兢兢的問道。
「意思是!在這個狗屎般的世界徹底會滅前!」斯洛將義眼塞進少女的眼窩:「你就是我的新玩具啦!」
「太好啦!」少女不明所以的跟著歡呼,將斯洛眼球拋出。
「最後一個問題…」斯洛接過自己的義眼:「你的名子?」
「娜塔莉!沒父沒母的娜塔莉。這是哥哥幫我取的名字!」
「還真隨便的名字啊……」斯洛不在乎他口中的哥哥是誰也不想知道:「我呢……斯洛,第二王位繼承人,引發世界末日的幕後主謀,斯洛。」
「欸欸?!」娜塔莉吃驚叫著:「世界末日?那是甚麼?!」
「那麼,也是時候去見見我那救世主老哥了呢…」斯洛無視少女,推算了下時間;這時候,阿爾特應該是因為殺害使者而入獄正等待著審判吧?
「斯洛哥哥也有哥哥啊?」娜塔莉插話。
「沒父沒母的娜塔莉呀,」斯洛說著,對於自己被人叫哥哥有著不那麼愉快的異樣感:「首先有兩點你是必須了解的……」
娜塔莉大力點頭,散亂的黑髮晃動著。
「第一, 不要跟我獨處太久,我會無法控制自己的慾望。」
「欸?!……哥哥好色喔…」娜塔莉有點臉紅:「……不過如果是哥哥的話,可以……喔?」
「……」斯洛的紅眼露出殺氣,嚇得娜塔莉立馬道歉:「你可以不帶我就願意。」
娜塔莉有些意外的看著眼前這個少年,這可是第一個她遇過對女人肉體一點也不感興趣的男人,或許是有甚麼特殊原因?她好奇地想著但卻不敢發問。
「第二個……哼哼。」斯洛比了下手指,略為笑了出來:「同時也就是最重要的……」
「隨時保持愉悅,因為這世界只不過是個天大的笑話罷了。」
「不要妄想去拯救世界。」
白髮少年坐在屍堆頂端,彷彿是一個由無數殺戮與罪惡所堆疊成的王座。那少年的白髮與血紅的雙瞳讓阿爾特想起了那名少女。
血液的味道不曾讓他習慣,儘管現在世界每天都飄著無數血雨,他依舊無法遺忘這腥味。
這裡……少年看了周圍這地獄般的景色……是現實存在的。並不是甚麼夢境或是內心的幻覺這種有著深刻意境的地方,他很清楚,這就是現實。儘管這世界裡的一切都無法以現實物理現象來解釋,但他很確認這是真真實實存在的。
「不要妄想去改變世界。」他再次開口,不在意那推積的血汙流進口中:「不過是身為一個渺小的人類,別自不量力的想去改變世界,你永遠也不會想知道當它反過來對付一個人的下場……」
血雨沒有停止的跡象,血海無限的上漲,無數的屍體又開始不安的蠕動。
鏗鈴鈴鈴……鏗鈴鈴鈴……
鎖鏈又開始憑空浮現了。
「別去改變世界,就算你的本意是正確的。」在鎖鏈成群竄進他嘴裡前少年最後這麼說道。
睜眼後仍是一片漆黑,這讓阿爾特懷疑自己是否還在那噁心的夢中,但鐵銬與濕冷的地板讓他清楚道道這是與方才不同的情境;但又或許是另一個惡夢?
「……不是我。」阿爾特因為長時間沒飲水,喉嚨乾枯到有些痛苦。「我沒殺她……」
無視喉嚨的痛苦乾嘔,他再次經重複著,儘管他早已看出眼前這些異端審判官眼中的煩躁;但是他無法停止重複申訴,他很確定這絕不是他下的手,是那少女自己……
「噁啊……」回想起那起那畫面,他胃痛到翻攪著,將一些酸液嘔出。
歷歷在目的畫面像詛咒般刻蝕在他的瞳孔上,那少女的死亡至今讓他痛楚不已,像是有鐵鍊在脫扯著他的心臟。
酸液灼燒著他的口腔,沿著他的下巴滴落著,他第一次知道人會因為內心的痛苦的嘔吐。
不是一般地牢,而是那天殺的異端審問庭的。他死定了,不,不如說這可能比死還要嚴重。他很清楚斯洛身上那些噁心至極的疤痕正是這些畜生幹的,他們是帝國的拷問專家,人類生理極致破壞是他們的絕活,一群專門以虐待為目的而組成並部隊。
說真的,他寧可一輩子待在不見天日的牢籠也不要被關在這。已經過了一天,除了沒有任何進食外他還沒受到任何物理傷害,手腕與腳踝雖然因為長期被環靠著而酸痛著,但這都沒什麼,他祈禱著那群噁心的傢伙不要踏進他的牢房一步。
為何還沒審問他?為何他們還沒開始傷害他?他可是被認定為殺害神之使者的世界罪人啊?就現況來說還有必他更嚴重的罪惡存在嗎?
沒有外援,沒有後路,他完全沒有脫逃的方式。他不期待克拉客或是蓮絲亞納知道他在這,更別說能將他救出,至於剩下的可能就只剩他父母了……這算是些微希望吧?總之這是目前唯一能想到的辦法……
不……他還有個最後的辦法,一個說實在他不想冒險的方法。當然不是甚麼靠蠻力掙脫之類的蠢方法,這種不切實際的行為只會讓他死得更慘。
伊司拉…
既然那使者已經……總之,現在這世上現在唯一知道那個使者所傳遞的話的人也就只剩他;不得已的話,可以拿這作為保命理由。
但這最大的風險就是,如果他死都不肯開口的話,可能會遭到拷問逼話,而他也很確定自己根本不可能承受的了;在說,伊司拉到底有著甚麼也沒人知道,能不能拯救世界更是個未知數……
「可惡……」一想起那少女的死法就讓他不禁反胃,到底是誰做?難道真的是……自殺?
剛見面就馬上又消逝了,阿爾特到現在甚至還是不知道她的名字;而她就這麼憑空出現在世界上,又這麼沒理由的死去。
地下牢房的門被打了開來,生鏽的金屬發出了刺耳的摩擦聲,些微的光亮透的進來。
「說過了,不是我做的……」阿爾特開始緊張了起來,終於要開始被判刑了嗎?鐵銬下的手不自覺地顫抖著,身為皇子他可從沒想到這些事有可能發生在自己身上。
「我真的沒有……殺了她。」他無力解釋著,甚至開始胡亂向祈求著。
「喔呀喔呀,殺了誰啊?」對方輕浮的開口著,語氣中稱滿著嘲諷意味。「哈…我的天啊,你的身體的竟然還沒受到任何一點傷?哈哈哈哈!差別待遇啊這個,果然身為正統的皇子待遇就是不一樣嗎?哈哈哈實在太過分了呢……」
「……斯洛?」阿爾特錯愕的抬起頭,他甚至對於自己開口說出他的名字時依舊不敢置信,他唯一沒想到會見到的人就是他的弟弟。「你怎麼…你是來幹嘛的?」
「一臉驚訝呢,難道從來不放希望在我身上?哈哈哈,萬萬沒想到自己也有這天,對吧?哈哈哈,真是有趣啊……」斯洛無視著他的問題,自顧自地說著,似乎很享受這狀況。
那瘦弱的身影在地牢裡異常的優閒,阿爾特注意到了剛剛那些守衛與審判庭的傢伙都不見了,只剩孤零零的吊燈在黑暗中殘喘著。
「你怎麼進來的,不,你進來幹嘛的?」
「哼嗯……這麼說好了。」斯洛的右眼在這黑暗的空間中異常鮮紅,他轉動著兩手中的鐮刀,像在醞釀著什麼。「我可以放你出去,不過無條件這麼做實在太不適合我的作風了。嗯,沒錯…這樣太無趣了。」
「你在說甚麼……」阿爾特看著自己的弟弟,自從小時候第一次見面,他就從來不曾看清他弟弟的真正想法;而如今,更是如此,斯洛手中的兩柄扭曲的鐮刀另他的詭異程度更上一個層面。
「好!這樣好了…」斯洛丟了串鑰匙到阿爾特勉強伸手可及的地方,然後將那兩柄造型奇異的鐮刀舉至胸前。
「想要出去的話……拚了命來搶吧!」
「甚麼鬼?!」錯愕下,阿爾特依舊撿起了那串鑰匙,抬頭後卻發現斯洛就這麼消失在黑暗中了──不對,一道銀光在黑暗中飛來,阿爾特直覺性偏頭閃開;鐮刀與牢房的石牆在黑暗中擦出了火花。
「這什麼變態的反射神經啊!」斯洛大笑著從黑暗中躍出,阿爾特至今才發現他剛剛就這麼完美融入牢房的黑暗角落,要不是他現在的聲音暴露的他位置他或許根本沒辦法發現。
「你到底搞甚麼啊?!」阿爾特很清楚,剛剛他要是沒閃開,那飛來的鐮刀肯定會砍進他臉裡。
「我說了,想出去,拚了命來獲得啊!」斯洛將另一柄鐮刀揮出,但位置早已暴露的他被阿爾特用腳輕易踹開。
阿爾特很確定,斯洛剛剛確實真的沒保留的向他砍了過來;他被銬住的雙手摸索著那串鑰匙,在這幾乎沒光線的地方他根本不可能靠肉眼來判定哪隻才是對的。「停下來!你瘋了啊?!」
「這不早就是大家所公認的嗎哈哈哈哈!」狼狽倒地的他意點也不在乎,高舉的鐮刀低身衝向阿爾特。
「嘖,他媽的!」阿爾特想翻身閃開,但這地牢房間根本沒多餘空間讓他有辦法在不撞牆的情況下閃掉。右腳滑過地面,在黑暗中勾起斯洛丟來的第一柄鐮刀後,將它踢向迎面砍來的斯洛。
「我靠!」反應不及,鐮刀絆住了斯洛的腳;但慣性使他依舊飛撲了過來。而阿爾特也沒放過這空隙,彈起身子使勁用頭撞向斯洛,力道之大甚至將他整個人撞翻;但在同時,斯洛卻用空出手的將鐮刀劈向阿爾特,卻只有勉強畫破他的左肩。
「竟然是頭槌嗎?!」斯洛趴在地上,痛的扶住腦門,努力撐起身子。「哎呀……痛痛痛痛……」
「鬧夠了嗎?!」阿爾特將手銬解開砸向在斯洛的背上,那手銬的鎖他在這之前已經摸過了,即便是黑暗中他也能判斷出哪個鑰匙是對應的。
暈眩以及割傷的火辣開始回饋阿爾特自己的自上,但是依舊一眼也沒離開過斯洛以免他再度躲入黑暗。
「夠了嗎…」斯洛忽然從地上彈起,轉身丟出了剛剛那柄絆倒他的鐮刀:「哈哈我這才剛要開始呢!」
刀刃在黑暗中依舊有著高反光,阿爾特在驚險下判斷出了鐮刀的握柄,勉強接下後卻發現了斯洛手中拿著另一柄橫劈了過來。
「還沒完還沒完還沒完!」斯洛狂妄的大笑著,似乎很享受這現況。
阿爾特順勢用接到手中的鐮刀砍了回去,兩柄鐮刀的刀刃就像猛禽的利爪互相勾著對方,火花在黑暗格外刺眼;斯洛儘管是雙手抓得鐮柄但在力量上依舊不敵阿爾特,阿爾特在了解這點後立刻空出了右手,毫不猶豫地直接砸在了斯洛的臉上。
「痛!啊…說好不打臉的!」出乎意料,阿爾特的拳頭根本沒讓斯洛有任何鬆手的反應,只是繼續裂嘴大笑著。
「再來!再來啊!」絲毫沒有被揍的萎縮感,斯洛硬生生地用臉去接了阿爾特的拳頭,笑歪的嘴角撕裂著流出鮮血:「沒錯!打架就是該這樣啊!不要有甚麼保留,給上全力啊!」
「你給我,停下來!」連揍了幾拳直到指骨已經痛到發麻卻依舊沒效後,阿爾特放棄出拳,改用全力將斯洛撞上牆;衝擊力道終於讓他鬆了手,兩柄鐮刀因平衡崩潰雙雙飛了出去。
鐮刀掉落在地面,聲音響亮訴說著這裡的異常安靜。
「哈…哈……」不知是在喘氣還是在笑,斯洛儘管看上去相當愉快,紅腫的右臉頰以及鼻血絲毫沒有減少他的興致:「竟然連個……哈……連個沒武器的人都打不過,我也太弱了啊…哈!」
「你到底……想幹甚麼?!」阿爾特壓制著斯洛的手腳,卻一點也不敢放鬆:「我現在…可是沒有心情陪玩你玩甚麼破把戲啊!」
「啊啊……夠了夠了,不玩了,兩個大男人的別年這麼緊,不噁心啊?」
「玩?!你他媽說那是玩?!你差點就砍了我啊?!」腎上腺素的作用使阿爾特現在仍然相當火大,將斯洛再一遍的撞上牆,一點也沒有放開斯洛的打算。
「哈!我要打贏的可是你全力以赴的狀態啊!不這樣你可不會真的出手…哈哈!」斯洛似乎覺得這是件有趣到可以笑出來的事。
「你……到底是來幹嘛的?」無視著斯洛剛剛的那番話,阿爾特再次問了他。遇到了這些鬼扯般的事情發展,現在斯洛還不知道在跟他玩甚麼鬼把戲;說真的滿腔的負面情緒爆發的話甚至讓他現在立即揍爛眼前這張一直笑的蠢臉。
「啊?這不擺明的是為了要放你出去?還不好好感謝我?」
「我到一點也看不出來你想放我走……」在確認到斯洛不再反抗後,阿爾特鬆了手;最終還是勉強忍下來沒有動手,理性告訴他,現在或許是離開這鬼地方的唯一機會了。
「哈…雖然不是我的主意就是。」終於脫身後,斯洛活動了下筋骨;撿起了鐮刀後,離開牢房。「走吧,克拉客可是在外面等了很久呢。」
「克拉客?」阿爾特起身,小心翼翼走出了牢房;說實在真的完全沒想法現在到底發生了甚麼事?
「總之,跟著我出來就是…倒也不是甚麼逃獄啦,這其實算是帝國私下認同的。」斯洛有點隨便的解釋:「總之,我也不希望你繼續待在那呢…老實說你那樣的脫序行為完全是出乎預料呢。」
房外空無人,只有濕氣瀰漫著;由於阿爾特醒來前就已經發現自己在這了,所以完全不知道出路,只能盲目的跟著斯洛。
「說實在我原本還期待你身上至少被開幾個口子呢,結果竟然甚麼都沒發生真是太令我失望了,難道我不該這麼早來的嗎?」斯洛說著,黑暗似乎對他沒多大影響,在這裡他的步伐顯得相對輕鬆。
阿爾特並沒有打算回話,他很難想像斯洛現在的心情;他知道他們在相遇前斯洛在審判庭那受了不少苦,但實際上到底發生了甚麼事他真的完全不知道,只是有天父親突然帶著一個滿身是傷的幼童出現他就這麼多了弟弟。
「可惡呢,你是我目前看過最強的人呢…不過當然,這純粹是指戰鬥的方面上,心智經驗啊都不考慮。」斯洛不管他的反應,自顧自地繼續說:「很神奇吧,我在四處旅行的這段期間,竟然找不到任何在感覺上比你還要強的人?雖然基本上打架甚麼我是連一般人都贏不了啦哈哈……」
「……但是呢,我還是分辨得出強弱。」斯洛很像受喜歡這種話題,但阿爾特實在不怎麼在乎。
阿爾特自己對這方面興致不大,不如說他本來就天生不喜歡與人競技鬥爭之類的;但是不得不承認,他從小就意外的有天賦,若許是遺傳至他父親?或是蘭斯勒本身就是個好戰名族?
「如果說呢…」斯洛像是想到了甚麼美妙的東西笑了出來:「想我這麼弱的人,也能打敗你的話?那代表著什麼?」
黑暗中踢到了甚麼讓阿爾特差點跌倒,但由於實在太暗了所以他看不清。
「喂喂,小心別弄醒守衛了…」斯洛在阿爾特要蹲下時制止了。
「這些……」阿爾特有些小心地退開了,繼續跟上斯洛。「這些守衛都是你弄倒了的?」
「噗哈哈!」斯洛沒壓低音量大笑了出來:「開玩笑的……我才沒弄暈他們呢。」
「那他們怎麼會…」
「我呢…不是像是會留活口的那類型吧?我可是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呢……敲暈甚麼太便宜他們了吧,能殺的話……當然要殺的一個也不剩了啊哈哈……」斯洛轉過了頭,瞳孔血紅色的反光,異常至極:「怎樣?要確認看看嗎?」
「…」阿爾特沒有去確認那些倒在地上的人,他也不想去確認;但是,斯洛真的有可能殺人嗎?
你再開甚麼天殺的玩笑啊,也不想想自己過了甚麼?難道自己有責備他的資格?……現在自己手下確實有三條人命,但現在他依舊想不起來甚至沒有半點印象。
那不實際的感覺實在不像是他下的手……
「到了…」斯洛推開一道木門,從結構上來說這裡應該是不常有人出路的後門之類的,雖然一路上確實半個人都沒有。
月光照耀,阿爾特現在才能判斷時間。這裡很暗,估計是沒什麼人的荒野,但是阿爾特還是能確定這裡至少還是在桑提亞斯盆地中,也就是說,他沒被抓到首都之外地方。
「阿……阿爾特?」聲音很輕,非常輕,輕到彷彿是在耳邊輕聲細語的那種程度,但是,阿爾特並不討厭這聲音。
不可能……
「哈,不然你以為你有機會出來…」斯洛笑道。「看啊,這就是所謂奇蹟啊哈哈哈!」
奇蹟?這是奇蹟嗎?阿爾特思索著。
「阿爾特…」有些不熟練的語氣再次開口,給人還是沒習慣說話的感覺。
「為甚麼……」心臟劇痛,眼睛腫燙,視線甚至開始模糊:「我明明看到妳已經……」
月光下,儘管有眾多人在,但阿爾特只在意著那白色的身影,那完好無缺的身影,依舊那麼慘白的皮膚,依舊那麼赤紅的瞳孔。脖子上沒有半點傷痕,阿爾特甚至以為自己看到了幻覺,伸出了手想確認。
「我還想……在等一下」少女靠近了顫抖的阿爾特,握住了他的手。「雖然這樣很自私,但我想再跟阿爾特待一下……可以…嗎?」
「我不懂啊……」阿爾特感受著手中的真實觸感,不安心的直接將少女攬在自己胸口。
「沒關係唷…」少女沒有反抗,只是這樣靜靜地待著。「想哭的話……可以哭喔。」
「我才沒那麼愛哭…」阿爾特這次倒是盡力忍住了:「要不是妳,我可是從來沒哭過……」
有太多疑問了,事情越來越複雜了,但是他還是由衷的感激這女孩活著這件事;儘管還是有太多事情沒解決,他還是無比慶幸這少女平安無事。
「妳到底是……」阿爾特項想問她的名字,但總覺得這不是他真正想知道的:「……妳到底是甚麼?」
「……」少女沒有立刻回答,看上去雖然沒有任何表情但像是有些訝異。
「我是個……想多陪著阿爾特的自私鬼。」阿爾特無法理解,只是這還是第一次見到她說出這麼多話:「一個本該死掉的自私鬼。一個……貪求著……快樂結局的自私鬼。」
「啊……這就是所謂命運的安排啊!」煩人的聲音出現了。「這一切因果都領導我們現在狀況啊!」
「白癡…」雖然這樣阿爾特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他現在才發現到克拉客跟蓮絲亞納都在場;甚至連查爾斯還有艾莉絲都到了,也就是說,全員到齊了:「是你們帶她來的嗎?」
「啊啊,當然!」克拉客繼續用白目的口氣說著:「使者大人可是拯救世界的必要關鍵!若是沒有她的帶領,我們可是會迷失在這旅途中的啊!」
「蠢貨,在講麼鬼啊…」阿爾特實在受不了這白癡,但說實在他真的沒想到他們會出來救他,尤其是蓮絲亞納根本不可能做出這種擺明違法的事。
「等等,斯洛,所以你真的成功潛入了?!」克拉客看起來對於這個相當興奮:「你到底怎麼做到的?!」
「當然是把他們一個也不留的……」斯洛正要開口時,卻被阿爾特阻攔了。
「先別說這個,你們到底為甚麼要…」
「特別時期有特別做法…」開口的是查爾斯,看來他才是主導這件事的人。「帝國再怎麼死腦筋,再怎麼些微的希望都還是不會放棄的。更別說使者大人本身根本沒事,不過你在小教堂事帝國倒是不可能坐視不管,所以才這麼拐彎抹角的……」
「等下……」蓮絲亞納似乎注意到了甚麼,開始觀察著阿爾特跟斯洛逃出來的地方。這裡本身雖然是個荒野,而出口位置也像是山壁上的洞穴;而地牢內部似乎有不小的騷動,看來甚至還有些火光。
「啊咧……奇怪?」斯洛看上去有些驚訝。
「你這傢伙!不是還保證不可能會被發現的嗎?」查爾斯則責備著斯洛:「可惡,早就知道當初就自己進去了…。」
「哈…哈哈…我可能,嗯,不小心弄翻了些燭燈……?」斯洛一如往常地不但不在乎反而更是一臉很有趣的笑著。
「接著!」克拉客丟過了一套裝備:「其他接著路上說,北城有件事……算了,之後說。」
阿爾特接過了自己的外衣以及平常慣用的配劍;他發現克拉客的語氣異常認真,少見的欲言又止。
「走囉走囉!」艾莉絲興致高昂,阿爾特甚至懷疑她還沒搞清狀況的危急性。
蓮絲亞納則趕緊從林子裡將他們事前準備好的馬拉了出來,看來準備的想當周到;到這阿爾特也才有真實感,他們確實是在逃亡,而且也要離開了這他從小到大出生的盆地……直到前幾分鐘他還在那該死的地牢等到處刑,結果現在就真的逃了出來而且還要出發離開他的家鄉出拯救世界?
「別發呆了,救世主大人。」克拉客拍了下阿爾特的頭:「這世界不是剩下三個月了嗎?分秒必爭啊,阿爾特。」
「啊,是啊……」阿爾特披上外衣,系上了配劍,但腦中依舊還在想著什麼……
「那麼,時間不多了,阿爾特殿下……」查爾斯在馬上催促著:「那麼,請問我們的目的地是……?」
阿爾特看著眼前無神的少女時想到了…她的髮夾,那個透露出他們目的地的神奇道具……
「喂喂,老哥,快啊……」斯洛亂拉著韁繩,使他的坐騎相當難受:「這世界可不會拯救自己的啊…」
「伊司拉……」阿爾特躍上他的座騎,儘管這隻馬是他從未見過的,但馬鞍與配件上看來應該是蘭斯勒皇族的。
「目的地,是伊司拉。」阿爾特將那少女扶上坐騎,很肯定地說:「伊司拉雪族的遺跡,在那裡,有著可以拯救世界的方法。」
少女看著阿爾特,有些欲言又止的。
「好!出發吧!前往那神秘的古代遺跡!」克拉客亢奮的程度不上艾莉絲,拯救世界這類相當非現實的做法大概讓他的中二魂燃燒起來了吧;但卻因為太過吵鬧而被一旁的蓮絲亞納敲了頭。
「要去……伊司拉嗎?」少女問道,看不出來她對此作何感想。
「啊,是啊。」
他知道,這是謊言……別說了拯救世界的方法,他連伊司拉有著什麼都完全不清楚;但他確定的是,就算是說謊欺騙這些救他出獄的人也在所不惜,他必須要知道去伊司拉。
他很確定那裡有著可以解釋這一切的秘密,有著這少女真實來源,有著這一串荒誕事件的真相,有著關於他腦中詛咒般的惡夢的答案……就算世界要末日了,他在死前也要搞清楚這一切發身在他身上的事情。
黑夜中,一行人向北駕馬啟程,伊司拉算是知名上古遺址,他的位置一般人皆有所聽聞。
「哈哈哈……」斯洛保持那一慣耐人尋味的笑容,像是早就看穿一切的在經過阿爾特耳邊時輕聲說了句:「騙子。」
「我們都很清楚這可不是甚麼拯救世界的故事……」
第四章‧拯救世界的謊言‧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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