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師叔應了一聲,對知秋說:「好,我這就去見掌門。」轉身前,他意味深長地看了正楚一眼,叮囑道:「小正楚,你可得好好練武,將來才能在江湖上闖出一番名堂。」
正楚恭恭敬敬地行禮,目送王師叔和知秋遠去。王師叔臨走前的眼神,讓他心中隱隱有些不安。難道師叔看出了什麼?
知秋冷冷地說:「我先回去了,你也早點休息吧。」說罷,頭也不回地走了。
正楚望著知秋的背影,心中一陣煩悶。進入繁華門以來,他一直視知秋為目標,處處與他較勁。知秋天資聰穎,武學上無師自通,正楚即便拼盡全力,也總覺得差了一截。久而久之,他對知秋更多了幾分妒忌。
正楚搖搖頭,試圖擺脫這些亂七八糟的思緒。他信步走回房間,準備歇息。一陣風吹過,書桌上的紙張飛舞,露出了下面壓著的那本古書。
正楚拾起古書,隨意翻了翻。奇怪的是,書裡雖然記載了不少武學心法,卻都是零零散散的片段,完全不成體系。他越看越心煩,乾脆把書一丟,望向窗外。
忽然,一道黑影擦過窗前,消失在夜色中。正楚心中一驚,連忙起身追了出去。他循著黑影的方向,一路追到屋頂。那道身影矯健靈活,在房梁之間穿梭往復,而正楚即便竭盡全力,也只能勉強跟上。
黑衣人似乎察覺到了正楚的追蹤,卻並不急於擺脫,反而有意放慢腳步,引他深入。正楚隱約察覺不對,心想需要儘快通知其他人,卻發現黑影正朝著西殿方向而去。西殿住的都是前來參加說武大會的各派賓客,情況恐怕不容樂觀。
就在正楚躊躇之際,身後突然伸出一隻手,牢牢摀住了他的嘴。
「別出聲!」來人低聲說。
正楚吃了一驚,掙扎間認出這聲音竟是知秋!兩人屏息凝神,目不轉睛地盯著對面屋簷上的黑影。只見那人似乎在尋找什麼,突然一個縱身,從屋頂躍入了室內。
正楚掙開知秋的手,壓低聲音問:「你怎麼突然出現?」
讓正楚沒想到的是,眼前這人竟不是知秋,而是白日裡在說武大會上一鳴驚人的神秘劍客——蘇自亭!
「你...你怎麼會在這兒?」正楚驚愕地問。
蘇自亭目不斜視,淡淡地說:「我在這裡幹什麼,想必和你一樣吧。」
正楚聽出他話中的不屑,頓時來了脾氣,正要發作,卻聽蘇自亭又道:「與其在這裡吵嘴,不如一起去看看那黑衣人在搞什麼鬼。」
繁華門的某處靜室內,劍氣纏繞,寒意襲人。王尚書雙目緊閉,以心神感應四周的一舉一動。
恰在此時,一陣腳步聲打破了寂靜。來人身披灰袍,手持佛珠,背負一根木棍,正是灰袍行者李智天。
「尚書,你真的要摻和這渾水?」李智天開門見山。
王尚書慢慢睜開眼,卻故意不去看他,敷衍道:「李大師親臨,真是蓬蓽生輝。不知有何事情?」
李智天無奈地轉動佛珠,嘆了口氣:「尚書,我知道你在意掌門讓我入主九佛寺一事,但眼下大局為重,你可別任性啊。」
「你未免太自以為是了。」王尚書冷冷地說,「別總拿你看人的那一套來揣測我。」
「你走吧,有事明日再談。我要繼續修練了。」王尚書揮手,示意李智天離開。
李智天看了他一眼,眼中盡是惋惜。昔日的同門,面對權勢糾葛,怎會變得如此不通情理?他默默嘆息,身在繁華,又怎守得住心中那一方淨土?
王尚書目送李智天遠去,心情久久難以平靜。若非那年金丹走火,功力盡失,灰袍行者之位,本該是他的。想到這裡,他臉上不禁浮現一絲苦澀。而李智天,卻始終無法理解他的不甘。
另一邊,正楚小心翼翼地跟在蘇自亭身後,潛入西殿。若有人看到他們鬼鬼祟祟的模樣,恐怕也要以為是什麼不懷好意的可疑人物。
兩人來到黑衣人消失的地方,卻發現入口狹小,難以通過。蘇自亭俯身往裡望去,示意正楚在外把風。正楚等了片刻,覺得頗不對勁,心想自己才是繁華門弟子,理應由他來主導調查,怎能把主動權讓給一個外人?
他一把拉開蘇自亭,自己擠了上去。蘇自亭猝不及防,險些摔下屋簷,慌亂中扯住了正楚的衣襟。兩人拉扯間,屋瓦斷裂,雙雙跌落室內,砸在一個轉身欲逃的黑衣人面前。
三人面面相覷,僵持片刻,黑衣人率先反應過來,拔腿就跑。正楚也不含糊,緊隨其後。一路追逐,直至院落。
「站住!」正楚喝道。
黑衣人猛地回身,朝正楚攻去。兩人你來我往,斗了數十個回合,卻見正楚漸漸力不從心,處處受制,反觀那黑衣人卻是胸有成竹,佔盡上風。正楚暗叫不妙,心中懊悔自己一時衝動,徒然陷入險境。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一道寒光劃破夜空,直取黑衣人後心。蘇自亭不知何時現身,一劍封喉,逼得黑衣人節節敗退。
正楚鬆了口氣,正要上前助陣,卻聽得遠處一陣喧嘩,只見一盞盞燈火亮起,將黑夜映成白晝。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分散了蘇自亭的注意力。而那黑衣人也抓住時機,身形一閃,消失無蹤。
「他的輕功竟如此了得!」正楚驚歎。
「你認識此人?」蘇自亭問。
「我若認識他,還會追問於你?」正楚沒好氣地說。
蘇自亭若有所思:「從他出手的方式來看,他對你的武功瞭如指掌,招招算準了你的路數,卻又有意留有餘地。若非他有意為之,以你我之力,又怎能追上他的蹤跡?」
正楚默然,似乎想起了什麼。
「看來,此人與你關係匪淺啊。」蘇自亭微微一笑,「也罷,今日之事,先到此為止。後會有期,正楚兄。」語畢,飄然而去。
正楚獨回想著適才的種種,隱隱覺得事有蹊蹺。黑衣人的舉止,分明是在故意吸引自己的注意,可他的武功明明爐火純青,卻又在關鍵時刻露出破綻。種種跡象指向一個不可思議的可能:難道,這黑衣人是熟悉自己的人?
院中喧嘩漸息,繁華門眾弟子匯聚西殿,想必是出了什麼大事。正楚本想一探究竟,赫然發現這裡並非西殿廂房,而是一間囤積雜物的倉庫。
正楚疑惑不已。繁華門向來不蓄積雜物,這裡為何會堆滿了破舊桌椅、木樁,甚至是積灰的書冊?他憑記憶找到黑衣人翻找的角落,卻只見幾排殘破的書架,上面幾乎都是空的。
「這裡到底是做什麼用的?」正楚喃喃自語,「看來,明日得好好查探一番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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