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法術的保護下,蘭姬終於等到龍捲風散開了。她跌落樹上,被樹枝扯破了衣服。她摸摸自己的頭髮,只剩下短小的頭髮了。她抬頭一看,刺眼的太陽使她厭惡。没有了影在身邊,她的世界不再需要陽光。這些年來,已經習慣了他在旁的氣味了。蘭姬還是很快收拾心情,想趕快回到影的身邊。她修補了身上的破衣服,優雅的從樹上降落在地。著地一刻,她差點要暈倒了。因為她看到了她一生中最痛恨的人,埃德蒙。
那個人的背後,跟著一個紅粉緋緋的女生。她正低著頭走著。「以後,你就是我的人。你知道了嗎? 」埃德蒙突然停下,小女生也跟著停步。「不管如何,是你的男人拋棄了你。不過我不同,我可是會好好疼愛你。 」埃德蒙用指頭抬起她的小臉,兩行淚印還在面上。蘭姬不屑的哼了聲。「你可以當她爺爺了呢﹗」確實的,埃德蒙臉上的皺紋比遇見蘭姬時更多,看上去,就如一個老伯伯。小女生什麼也不說,自徑脫下了衣裳,然後跪在埃德蒙胯下。一把仇恨的火在蘭姬的心頭上燃燒起來。她咬牙切齒的握緊拳頭,恨不得立刻衝出去殺了他。小女生的淚映入蘭姬眼中。埃德蒙毫不憐惜的進入了女生的身體,興奮的衝刺著。女生可憐著呻吟著。「你以後負責照顧脫肢人兄弟。 」埃德蒙在高潮的一刻,這樣對女生說。女生在微震中瞪大了眼。蘭姬清楚知道,脫肢人兄弟絕不放過任何美女。「當然,每晚都在我的帳幕等我。 」埃德蒙吻吻女生的耳朵。女生怔怔的坐在原地。蘭姬咬著唇。「他們當女人是什麼東西? 」
埃德蒙倏然轉過頭,蘭姬立時變做一隻小鳥。她站在枝頭上,悠悠的唱出她悲情的歌,為女生而唱的歌。
女生聽到歌後,哭得更兇。
寒意從背後傳來,埃德蒙記得這歌是那精靈女孩最喜歡哼的。她就在附近?「走吧。 」他跟女生說。他並没有發覺,這歌一直在他身邊,没有離開過。你逃不了。埃德蒙在自己的寶物箱裡,抽出一把封塵的木盒,望著它發呆。「埃德蒙先生。表演開始了。 」女生走進帳幕說。埃德蒙將它放進隨身的口袋,然後吹滅了爉燭。
蘭姬就坐在觀眾中。她要復仇。那個男人對她禽獸般的侵犯,她永不會原諒。還有,她要取回屬於她的東西。她板起臉的在笑得燦爛的人們中,看著毫不歡樂的表演。埃德蒙一早看見了。那個美得令人心動的蘭姬。他知道,她是要復仇。
他陰森的掀動咀角。
大多數的帳幕內的光都滅了,蘭姬才偷偷進入了其中一個。仙絲坐在床上,抱著胳臂,合著眼等候她。「啊。你來了? 」她微笑起來。蘭姬没有笑。「又給你猜到了。 」她不屑的吐出。「我早就見到這一天,我等了好久。」仙絲張開眼。 「埃德蒙被你再次殺死的情況。 」「再次殺死? 」仙絲聳聳肩。「埃德蒙已經變了。他再也不是那個會永遠愛我的埃德蒙。他現在只是一個貪心的惡魔。就當是我對你的贖罪吧﹗這是埃德蒙重要的秘密。 」仙絲在她耳邊喃喃細語,蘭姬抿著唇。「讓我成為你復仇的第一個犧牲者吧﹗」蘭姬牽起仙絲的手,說: 「我不會讓你死的。你待我如此好,我是不會殺你的。」「蘭姬,這個世界上,有好些事情不能讓你選擇。為了逹到目的,就必須犧牲。這是我從埃德蒙身上學到的。」
埃德蒙匆匆擦過一個又一個帳幕,焦急的向前衝。所有團員都擠進了血淋淋的帳幕中,不住的抖震。埃德蒙推開人群,就看到血肉模湖的屍體。仙絲的銀白色的血從身體中胸湧出,仿彿是由內部爆炸,炸開了一個洞,死狀恐怖。布簾內的一切都沾滿了血,唯獨她握著的那支白鈴蘭花仍然純潔。
他被眼前的景像嚇呆了,動也不動。仙絲瞪大雙眼,還掛著懸疑的笑容。團員全都不敢哼半聲,靜靜盯著埃德蒙。「把她給埋了。誰也不許把這事透露。 」埃德蒙滿面漲紅,氣忿的轉身離開。
兩個男人拖著仙絲的屍體,由帳幕帶到附近的樹叢。他們彎身動手掘土,要把她葬了。空氣中飄著鹹鹹的汗味和男人們的埋怨聲。「死得如此難看,真令人作嘔。 」脫肢人兄弟的哥哥附和著。 「埃德蒙的仇人真多﹗但從來未有人敢向團員動手的。 」「說不定下一個就是你呢﹗ 」弟弟說笑道。哥哥抬頭,看到弟弟身後的影子。一對血紅的眼睛死死的瞪著他。男人出手向眼珠打過去。「喂﹗你幹嘛打我? 」弟弟大叫。男人繼續追打眼睛,卻每下也落在弟弟身上。瞬間,脫肢人兄弟的手竟穿過了對方的身體,從背後伸出。兩個男人互相連接著,像一尊對稱的藝術品。
蘭姬在樹枝中坐著,悠閒的哼著歌。
「你是誰? 」女生在樹下向她喊。「為什麼要殺了他們? 」她的雙眼裡已升起霧氣。蘭姬從上面跳下,綻放友善的微笑。 「小妹妹。你可以離開了。這個馬戲團快要解散了。 」小女生害怕的後退。蘭姬從手掌變出了金子,遞到她手上。「快走吧。 」女生接過後,轉身逃跑了。
蘭姬再次哼起歌。
埃德蒙的心越來越不安。他能感受到蘭姬力量已在他之上。而且,每天都有團員以奇怪的方式死亡。每條屍體的內臟都被破壞掉,如今,整個馬戲團只剩下埃德蒙了。埃德蒙輕輕按住眉心,重重的嘆口氣。這千多年裡,他還是第一次感到絕望的心情。
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久得連他自己的快忘掉。他努力尋找的異人,為的是建立全世界最受歡迎的馬戲團,成為世界上最富有的班主。然後,他遇到了仙絲,一個年輕的精靈。當他知道仙絲的秘密身份後,就決定用愛情來誘惑她,讓自己借助她的能力。仙絲很快就愛上了埃德蒙甚至甘心願意奉獻出她的法術。直到埃德蒙馬戲團成為了最受歡迎的馬戲團後,埃德蒙突然患上了壞血病。埃德蒙不想要死。所以,他求仙絲,給他長生不老的生命。仙絲看著自己所愛的男人正步向死亡,心中滿有不捨。她作了一個自私的決定,她利用她的法術,將埃德蒙的生命延續了。
埃德蒙走出空地上唯一的帳幕,向空氣地喊:「你給我滾出來﹗」寂寞的夜空中,他的聲音如波浪的湧出來。塵埃點點聚集在地上,形成纖細的小足踝。一直堆積上去,就是靈巧的小腿。穿著小禮服的蘭姬,頂著高帽,在埃德蒙面前出現。「木盒還我。 」她冷冷的說。
「你的救命恩人呢?怎麼不見他? 」埃德蒙走近她,没有發現自己的嗓子在抖。蘭姬皺起眉頭,冷笑。埃德蒙再逼近她,瞪大眼:「你明知道自己是鬥不過我的。好吧。你求求我的話,我會讓你死得舒服。 」蘭姬提起眉。「哼。失去了仙絲,你還有什麼本事對付我? 」埃德蒙板起臉,不作聲。他心裡明白,這小女生,自己已不能控制她。蘭姬任由沉靜隨風飄蕩在他們之間,他們本來就没有什麼好說。她用最不滿的眼神盯著面前她最最最恨的男人。對他根本不用手下留情。
埃德蒙的手不自覺的在抖震。蘭姬的眼裡燃燒著火焰,是仇恨的火焰。「你不是想拿回你的破盒子嗎? 」埃德蒙攤攤手。「你可不能殺了我。 」蘭姬見到他眼中的勝利眼神,似乎早就知道他的反應般,聳聳肩:「你還未發覺你自己最珍貴東西已被偷去嗎? 」她掀動咀角,從手掌變出一個小木盒,溫柔的摸著它。埃德蒙驚訝地張大咀,不懂反應。蘭姬慢慢打開木盒,從裡面傳出一種嘔心的氣味。掏出的是一顆已經快腐壞的心臟。本來鮮紅的血液已退為瘀黑色。現在的心臟只有手心般大小。一層金光正圍繞著它。
那是埃德蒙生前的心臟。
「只要我收起法術,你的心就會消失了吧? 」她把心臟放在手心裡。埃德蒙想踏上一步,卻因不敢輕舉妄動而止步。「你怎知道我的秘密? 」「你現在可以把木盒還我了嗎? 」「你先把心臟還我。 」埃德蒙不肯退步。埃德蒙身下的土地倏然崩落,成了一個深坑。一種離心的恐惧令他迅速抓住坑邊的泥土。蘭姬加重抓住心臟的手的力量。埃德蒙手一軟,就往下墜。他並沒有跌到坑底,反被無數的屍體接住了。如果他再不妥協的話,他必定成為屍體之一。蘭姬坐在坑邊,搖握著心臟的手說:「把木盒拋上來。」
埃德蒙著緊的看著他的心臟,邊從口袋拿出木盒,丟給她:「你別食言,不然…… 」
蘭姬一手接著木盒,掀一掀咀角。
埃德蒙還未說完,那醜得可憐的碎心臟就被擲在他的屍體上。
蘭姬摸著她的短髮:「不然怎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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