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畫永遠趕不上變化。
這句話好像不是這麼用的,但潔西不管。昨晚他失眠了整夜,唯一期盼的只有母親能夠好起來。天剛亮,他便迫不及待地撥通醫院的電話,轉接病房的嘟嘟聲,像是每天準時叫他起床的鬧鈴。從夢中醒來吧,夢裡的恐龍永遠說著英文。接電話的人是他爸爸,潔西問母親什麼時候能夠出院,父親說他不知道,但小感冒應該很快就會好。所以醫生並沒有發現病因,潔西暗忖,他想和母親說話,但爸爸說媽媽還在睡覺,他下午過來就能看到她了,要他好好上學,以及,別忘記帶衣服,順便帶顆枕頭和棉被。
潔西喪氣地掛斷電話,換下睡衣,他覺得爸爸一定聽出了什麼端睨,所以才這樣叮囑他,確保一切如常。他並不沮喪,也不是難過,在心中蔓延開來的更像一種無處安放的焦急,他不知道自己該擔心什麼、要多擔心,又或者擔心多久才是對的。潔西時常與未知打交道,但這不是他所熟悉的未知,它就像深不見底的「無底洞」,如果不跳下去,你無法知道它是否真的無底;可你唯一能做的卻只有站在洞的邊緣徘徊,希冀著有名先驅者忽然從洞裡爬出來,並告訴自己底下鋪滿棉花糖。1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mE0o4CO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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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數學課。其實潔西還算喜歡數學,但他不喜歡和他同班的喬許,那傢伙總是吹噓自己得多高分、參加過什麼比賽,縱使對方是真的很厲害——喬許是這堂課的第一名——他還是不喜歡那種自大狂的態度。或許是因為潔西的數學也不錯(他的英文是班排倒數,還有其他科目也是,所以這的確稀奇),因此喬許才鍥而不捨的纏著他,尤其在某次小考潔西竟然考贏對方之後,喬許的糾纏也愈發變本加厲。
「潔西!周末過得如何?」
今天星期二,而昨天沒有數學課,所以這句話還算正常。不過,潔西知道搭話者的本意根本不在問候,而是——
「就像我上周說的那樣,我去參加數學競賽,那些題目挺難的,我想了很久,它大概是我見過最難的數學題目了,但我還是全都解出來——」
「我今天沒心情聽你講你的豐功偉業,喬許。」
「哦?為什麼?班迪斯老師上周出的數學作業難倒你了嗎?」
天啊!世界上為什麼有這種人啊!潔西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轉頭狠瞪著硬要坐在他旁邊的喬許,「別鬧了,你難道看不出來我心情不好?」
說不好簡直是美化他此刻的心情,他心情糟透了。
喬許終於停止那沒人在乎的長篇大論,對方眨眨眼,上下打量他一番,最終視線定格在潔西火大的目光中。正當沉默時長突破個位數,使潔西誤以為他終於為自己爭取到一段寧靜的時光……
「你心情不好嗎?」
潔西認為這傢伙應該像他的生物老師說的那樣,被淘汰,物競天擇,雖然他不記得這是誰提出的理論,但喬許的存在簡直是在質疑這派學說。
他擺擺手,有些無奈,但也無力與喬許多爭辯。喬許聳聳肩,轉回去在自己的筆記本上塗塗寫寫。這段插曲令潔西想起自己被布蘭德一再否決的提案,如果哪天布蘭德終於鬆口答應他去未來偷看一下小考考題,他一定要選數學——雖然這是最沒必要這麼做的科目——他會在那次考試考一百分,然後用力挫挫喬許的銳氣。對,他絕對會這麼幹。
喬許大概會很驚訝吧,驚訝又不甘心,忿忿地想著自己為什麼會輸給潔西,而潔西會揣著他的小秘密在一旁大笑……等一下!就是這個,他的秘密!潔西靈光一閃,彷如驚醒般坐直身子,他用力拍桌,高興地笑了出來。這些動作顯然把喬許嚇一大跳,對方像看神經病一樣盯著他瞧,潔西轉過頭,臉上的笑容逐漸加劇,那是在喬許面前從未有過的燦爛。
「幫我告訴班迪斯先生,我把鉛筆盒忘在家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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