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祈第一次渴血,自己也害怕得不得了。等他意識過來自己做了什麼之後,連忙丟下手中的衣服,躲回自已的房裡。
宿辰洗完澡後,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客廳裡太安靜了。他走過去敲了敲蘇祈的房門,問他睡了嗎?
蘇祈才剛把自己捲進棉被裡,腦子裡一團亂。他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宿辰,本來想回答自己要休息了,但又怕被宿辰看出異樣,猶豫一會後,還是慢吞吞地下了床,跑去開門。
宿辰看他臉上紅紅的,雙眼也比平常濕潤了點,跟平常有些不太一樣:「怎麼了?不舒服嗎?」
「不是……」蘇祈說話時還有點恍惚,因為隔著一段距離,他依然嗅到了洗衣籃裡的血腥味,鮮血的味道好像在誘惑他似的,他得強迫自己把注意力給移開,才不會露出破綻。
宿辰探究的目光在他臉上停留一會,明顯有些不信,但在他的目光看向床上被擰成麻花的棉被上,以及周圍散落著被揉成一團的衛生紙後,好像想到了什麼,沒再多問就離開了。
宿辰太敏銳了,蘇祈差點以為自己瞞不過他。他關上門,還在想宿辰怎麼會這麼輕易就走了,回頭一看,自己也愣了。他剛剛舔了血,怕唇角跟手上留下血跡,所以才拿衛生紙拼命地擦,而棉被又被他弄得亂七八糟,乍看之下就像是……
蘇祈徹底紅了臉。宿辰該不會是以為他在房間裡……自慰吧。
這一夜蘇祈睡得並不好,不只是因為他舔了宿辰衣服上的血跡的緣故。而是自他嘗過了鮮血的味道之後,就發現自己好像突然對鮮血變得很敏感了。他會無意識地去嗅外頭的血味,就算隔著一扇門,他也知道宿辰並沒有洗衣服,若隱若現的血味飄散在空氣中,盈滿他的鼻腔,令他煩躁不已。
天快亮的時候,蘇祈終於受不了了,捏著鼻子輕手輕腳地打開房門,提著洗衣籃到外面去洗衣服。他先用清水將血的味道沖淡一點,才將衣服泡在盆裡,倒入洗衣粉開始搓,搓得滿手都是泡泡,直到他聞不到血味為止。
為了掩飾自己奇怪的行徑,他還丟了自己的髒床單一起洗。但他沒想到宿辰昨晚脫下的內褲也混在裡頭。
該怎麼辦?就只能洗了吧。
蘇祈洗衣服洗得太投入了,完全沒發現身後站了一個人。
宿辰平時就很警覺,在蘇祈踏出房門的時候,他就醒過來了。蘇祈昨晚的舉止有些奇怪,還有這一大清早的……
蘇祈晾完宿辰的內褲之後,轉頭要拿下一件,就這樣剛好跟內褲的主人對上眼。
不經過人家的同意就擅自洗別人的內褲,還被抓包。蘇祈臉紅得不能再紅了,連忙解釋:「我……我不是……」
宿辰平靜地嗯了一聲,目光瞥向一旁剛晾好的床單,表示他知道這不是尿床,而是別的什麼原因。
蘇祈只是順手拿的,根本沒想太多,但看這情形,他總有一種越解釋就越講不清楚的感覺。這個誤會大了,但是算了,誤會就誤會吧,總比讓宿辰往吸血鬼的方向聯想來得好。
但幸好,經過這次之後,蘇祈沒有再發生渴血的現象。
蘇祈也曾猶豫過要不要跟宿辰說,但最後還是決定不說了。一來,他不想像上次那樣又讓宿辰白忙一場。二來,他是知道宿辰有多憎恨吸血鬼的,每次任務結束之後,他的冷漠程度都直線上升,回家後緩了一會才好。宿辰從沒跟別人說過他自己的事,連隊員們也知道很少,只知道他的父母慘死在吸血鬼手上,更詳細的就不清楚了。蘇祈想過,或許那是一件太痛苦的事了,所以才讓他連提都不願意提。因此,明知道朝吸血鬼轉化是不可避免的事,蘇祈還是會害怕被他討厭。
越有好感,就越害怕……
直到一個月後的某一天,蘇祈早上刷牙時,突然感覺到口中有異樣。他張開口,把牙刷拿走,透過鏡子,看見自己的一對犬齒上長出了一點點小尖牙。他用舌頭舔了一下,又舔了好幾下,確定是真的牙齒,在一夜間長出來的。
他看著鏡子發愣了很久,一直到半個小時後,宿辰敲了敲浴室的門,他才如夢初醒。
血獵公會最近安排了一個新的任務給宿辰,宿辰順利找到目標之後,跟隊員輪流盯哨一段時間,近幾日就要準備出發。他這段時間忙,也沒有注意到蘇祈的異樣。而這次的任務又比較棘手,目標還不只一個,他預計可能需要在外頭待上兩、三天時間,要是不順利的話,可能還會拖延更久。
宿辰依舊不打算帶蘇祈去這麼危險的地方,但他也是第一次獨自讓蘇祈留在家裡這麼久。
出發前一晚,他問蘇祈能自己待在家嗎?
這幾個月以來,蘇祈表現得乖巧安分,配合研究實驗,不會擅自外出,也沒有動過逃跑的念頭。宿辰一直都很放心,給他最大限度的自由。
按照規定,宿辰要是不在,血獵公會得另外安排個人看著蘇祈。這雖然算是監視,但更多是為了保護他。現在的蘇祈就像是顆不定時炸彈,隨時都可能會轉化,誰都不知道這個時間點會發生在什麼時候,可能就在下一秒,所以才要防止他傷人,或是傷己。
蘇祈已經能明顯感覺得到自己的變化了,新長出來的小尖牙就是警訊。
在這樣的時刻,蘇祈不打算跟任何人接觸,也不打算節外生枝,給宿辰惹麻煩。所以先前有幾次,他的話就在嘴邊快要說出口了,卻因為考慮到宿辰即將出任務,需要高度的集中與專注,他不想讓他分心,才一直拖到現在。
他跟宿辰表示能自己待在家裡。心裡又想,等宿辰這次回來了,再跟他坦承。
宿辰便讓蘇祈自己待在家中,跟著隊友出任務去了。
這次宿辰出發之前,特地帶他去了超市一趟,買回一堆食材,讓他獨自在家也不至於挨餓。蘇祈卻覺得買來的這些食材都浪費了,其實他最近已經吃不太下東西了,跟著宿辰一起吃下肚子裡的食物,最後都被他吐掉了。他似乎很久都沒有感到飢餓過了,烹飪的香氣也不再能吸引他了。但奇怪的是,他也並沒有渴血,彷彿不吃不喝也不會怎麼樣。
後來蘇祈才知道,他並不是不渴血,而是他一直在下意識地壓抑克制著。
宿辰出任務後的第二天早晨,蘇祈是餓醒的。他的窗外有一棵大樹,正好面向樹梢的位置,一隻鳥不知道怎麼死在了樹上,屍體被其他鳥類分食,血腥味明明不重,對他而言卻像什麼美味佳餚一樣,香味不斷撲鼻而來。
蘇祈還沒聞到血味之前還沒有感覺,一聞到血味,飢餓感彷彿都甦醒過來。他這才發現他餓很久了,餓得渾身無力。
他的眼中好像只剩下那抹鮮紅,差點就撲過去跟鳥類搶食了。但僅存的理智拉住了他,他是人類,而不是吸血鬼。他不想讓宿辰失望,也害怕看到他冰冷厭惡的神情。
他連忙關上屋子裡所有的窗,把窗簾也全都拉上。他又想到自己是因為什麼原因而變成這樣的,是因為吸血鬼咬了他。而他現在也長出了尖牙,所以要是他不小心咬到了人,會不會也……
屋內沒有光源,呈現一片黑暗,蘇祈卻已經能在黑暗中視物,他走到廚房去,拿出一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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