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形妖怪 - 第二章晃動天下的齒輪第三節

這一天伴隨我放學而行的聲音除了吱吱喳喳的說話聲之外還夾雜著源源不絕的笑聲，而今天在我旁邊額外多出一名少女的聲音。就這樣看來，說不定是一件令人非常羡慕的展開，可是其說的話內容不怎樣中聽。

「你真是大意呢，恒木君。」

「你指的是…？」

我日常……不，是今天，以「大意」為大前提之下所發生的事故可稱得上各種花式。

除了能夠忘記考試之外，文具和部份課本也忘記攜，不過能夠順利地把「突然出現」的家課趕在放課前完成。因而再怎樣大意也好，應該也說不上甚麼大問題。

「那就當然是指你忘記帶鎖匙這件事啦！」

就是說不出口，若然讓鏡島知道我的鎖匙是被別人丟掉的話，以她的性格來看一定會先拉著我回去學校尋找鎖匙並且走到去久志學長面前大罵一番。

反正講了出來又不能保證沒有下一次發生的機會，更有可能令久志學長變本加厲，甚至會影響鏡島她和她的社團。

社團……對了，我記得自從她入了社團之後每天放學也不能這麼休閒。

「話說回來，你今天不用參加社團嗎？」

「那就當然要啦，不過既然你忘記帶鎖匙的話我就勉為其難不去社團一天啦。」鏡島舉起手指著恒木並且微笑著以提醒的語氣說：「所以說，這次你可是要好好地感謝我喔！」

特意不參與社團……原來我已經麻煩到她的社團呢。

要是像漫畫裡每個星期一也有福利的話人生一定更多姿多彩呢。

「是是，感謝你。」恒木敷衍地回答。

有鑑於令尊經常性到外地出差工幹的原因，有見及此就預先寄放了一條後備的鎖匙於作為鄰居的鏡島家保管著以備不時之需。在之前我還在覺得這只是一個多餘的舉動時，沒想到有一天我居然會受惠於此。

「真是的，你可是再表現得感激一點嘛。」鏡島把手撐在腰間再說：「若果不是我有你家的鎖匙的話，說不定你今天可能要睡在屋外呢。」

「唔……這個難說了，畢竟我家的千金也有鎖匙呢。」恒木擺出一副深思的模樣。

當然，倘若我的不幸會傳染而導致我的妹妹也沒有帶鎖匙出門的話，即使要我打破窗子入屋也不會甘願睡在屋外。

「……」

鏡島頓時鼓起腮幫子不滿地凝視著恒木。

「只是開玩笑呢。」恒木看到鏡島似乎還有點不滿後就補充說：「這樣吧，後天再到商店街那邊請你吃拉麵以表示答謝吧。」

「哼…這樣就差不多了！」

本來有點彆扭的鏡島在這一瞬間露出滿意的笑容並且神氣起來。

明天…是周六吧……不，等一下，是周五才。

「說起上來，你明天不是要到神社工作嗎？」

「啊…糟了，我也完全忘記了這回事呢…」

果然…

「那麼周六周日呢。」

身兼巫女職位的鏡島正因為放學後參加社團的關係平日都不多時間出現於神社，可能是因為神社的規模不大所以工作的份量較為輕鬆。然而，看似如此輕鬆的工作，其實連假日也要到神社工作而且工作的時間也是非一般的長，有時連我也不理解她的活力是從何而來。

「都要去神社工作啊。」

「……真是辛苦了呢。」恒木無奈地低喃著。

「對喔，假日和放課後的恒木是怎樣懶洋洋地過呢？」

「這個呀……我也懶得去記了。」

不…我記得的，至少我還有上一週的記憶。

我在家裡的生態，一言以蔽之就只是食、玩和睡。而我很清楚這種單簡的回應其實與忘記了和不知道有著異曲同工之妙都是沒有養份，所以頹廢的生活和失去記憶兩者其實沒有太大分別。

「咦，竟然沒有任何反駁！」

嘛…有時候也會做功課…但這個屬於責任啊。

至於溫習…明天吧。嗯，明天才開始！

「大方承認是一種美德。」

現在想起來，為甚麼會突然聊起這個話題呢…

我們乘上電車，並且一同坐在座位上。

大家也默不作聲地做自己的事情，我又一次觀看列車上的眾生相而她則是合上眼睛稍作休息。

說起來有點冷淡，可是列車上不斷地高談闊論是一種沒禮貌的行為。在電車裡可能也是一個很正常的狀況，但若果延伸到電車以外的地方則被視為一種尷尬。

大家仿佛找不到話題來展開對話般，在這靜寂無聞的氣氛下只剩下皮鞋碰在石地面時以發出的「咯咯」聲。終究大家在學校也經常見面而且又是鄰居兼朋友而且又沒有特別的相同嗜好，感覺沒有甚麼特別的話題可以淡化這個濃濃的尷尬氣氛。

只是現在這一秒我已經看到成為社會人士後的自己可能與現在一樣沒有改變。

改變…改變…要產生改變這個念頭除非是我到現狀有感到不滿才會出現的想法。比起說話我更享受思考和聆聽，或許我害怕說一些沒有價值的說話，而最大機會就是我實在想不到話題。

幸好這一回由鏡島提出了新的話題。

「突然想起來，你昨天有沒有看到甚麼特別的事情？」

也不是沒有，但很難說出來。

「比如呢？」

「聽說昨天有我們學校的學生在電車上像是看到甚麼恐怖的東西嚇到跌在地上，但很快那個學生便落荒而逃。」

聽到鏡島的描述後，恒木的臉色頓時一沉並且把望光移開別處。

「………」

如無意外，那個學生應該就是我了。

我居然完全忽略了！沒有人看見那些人偶或沒有人看見赤土的存在也好，都不代表當時的我已經在他們的眼皮下隱藏起來！

現在的恒木逐漸在腦海裡回想起自己昨天所遭遇的的事情，除了被「空氣」追殺之外就是背著空氣走了一段路並且對空氣說話。

「那…那還有後繼嗎？」

「沒有喔。」

恒木聽到了這裡後瞬間鬆一口氣。

幸好當時沒做更出軌的事情，否則這下肯定社死了。

「所以我們都在想會不會學習的壓力大得看到幻覺。」

「或…或許那個學生看到比鬼魂更可怕的事情……」

「也可能吧，說起來，最近你還有看到鬼魂嗎？」

恒木稍微觀看四周的環境。

該不會因為剛才經過墳墓而讓她聯想起鬼魂吧？

「嗯…都是這樣子吧。」說到這裡時恒木便臉有難色地回答。

我也不敢直接說：「其實你旁邊已經有一個男人站著呢。」，畢竟說了出來對我和她也沒有甚麼好處；如果她知道的話第一時間應該會被嚇倒而我則會被那個男人知道我看到他而纏著我整天，所以這句話還是不要說出來比較好了。

然而，縱然鏡島剛剛那句話只是提起了「鬼魂」兩字而沒有其他事情，已經讓那個男人稍微靠近去偷聽鏡島在說甚麼話。

「那麼…關於學校的七大不可思議多少總是知道點吧？」

「也有聽過一點點吧，但既然只是傳說的話應該都一半是編出來。」

看來這個設定是每間學校也必須擁有。

正如每間學校也有一個廁所的最後一格是鬧鬼、又或者學校以前不是醫院就是防空洞等等的傳言，總之把學校的選址都看為一些不單簡的地方。想起來，現在這個科技發達的時代都算了，以前的人是怎樣把這些傳說流傳下來呢？相比起傳說，可能流傳傳說的方式更值得探討。

有一天我應該反要問鏡島怎樣知道這個傳說。

「也可能吧。」鏡島說：「不過當中有一個是近來發生的事情。而且還是出自夜間管理員啊。」

感覺「近來」這個詞與「傳說」這兩個字有點抵觸而且很不靠譜呢，之不過…

「咦…說來聽聽。」

反正時間也不是沒有。

「那個夜間管理員如往常一樣巡視各個樓層各個課室和房間，直到那個管理員經過去美術室的時候……」

恒木看到鏡島一度改變了語氣後便立刻打斷了她的故事。

「不用賣關子了，我才不會被這種特技嚇到。」

「咳，美術室裡忽然傳出物件掉在地聲音，那個管理員立刻走進美術室查看，並且大聲地對著房間唬：『誰在這裡！』，但房間除了回音了外甚麼聲音也沒有。而美術室裡頭只是一些沒有執拾好的畫架、滿地畫紙、雕像模型、數張拼在一起的桌子，然後都沒有甚麼特別了。」

「……」

要是被美術部的人聽到這句話會有多傷心，除鏡島所說之外居然都沒有甚麼特別了。

「那個管理員在美術室裡巡視了一次也沒有看見人，以為自己只是聽錯了之後就走出了美術室並且準備鎖上門。」

鏡島的停頓點讓好奇的恒木差點追問下去，不過鏡島很快就帶入重點。

「就在這個時候！那個管理員關上門的一刻，剛才在櫃上的雕像居然走到那一張本來空無一物的桌子上！接著那個管理員就被嚇走了，甚至連掉上的鎖匙也忘記拿回。」

喔…描述得還頗細仔呢…

「所以說，恒木學校的美術室裡是不是鬼魂呢？」

「在我的理解範圍裡，甚麼鬼魂也沒有啊。」

既然畫架也沒有執拾好地上又這麼凌亂的話……應該只是那個管理員打從開始為了避免踩到畫紙和注意課室內的動靜，而沒有把多餘的注意力放到桌子上，才會讓他產生一種錯覺就是雕像會自己移動位置吧。至於出現物件掉在地的聲音…大概是窗子沒有完全關上而導致畫紙被風跌在地上時產生出來。

啊…我不能夠這樣呢，現在我不應該走推理路線才對，而是要以靈異事件的角度去看才對。

聽到恒木像是想都沒想就回答，鏡島有點懷疑地多問一次。

「真的嗎？」

「嗯，至少直到現在我也沒有在美術室內見過鬼魂。」

「咦…果然都是用來騙人的傳言喔。」似乎感到可惜的鏡島說道。

唔…也是呢，或許只是大人們為了讓學生不敢留在學校到夜晚而編出來的故事。雖然我也想不出要是傳說都是由學生編出來的話，編出七大不可思議的動機會是甚麼呢…若然都是以故事為大前提的話。

「難很在管理員口中聽到的鬼故事，沒想到是假。」

「也很難一口說定是虛假，或者只是我剛好看不到而已。」

「的確，可能只是在一隻夜鬼，那下次夜晚的時候去看看吧。」

這傢伙再深研下去的話，總有一天這個人一定會引火自焚呢。

「我說，既然是你看不到的世界，那麼你就不應該去理會喔。」

「沒問題喔，若然我再被幽靈煩擾可是要靠你解決嘛。」鏡島一邊說道一邊用手拍著恒木的背部表示信任和期望。

為甚麼是「再」呢？

其實就連我自己也無法完全回想起鏡島所說的事情，甚至連甚麼時候發生也不知道。

但事情大概的內容就是鏡島不知做了甚麼事而被幽靈騷擾著，而作為鄰居又是同學的我就利用了我的能力幫助了她。如無意外的話，應該就是那一次事件讓她知道了我擁有看到鬼魂的能力。

自那次之後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靠陰陽眼與靈魂溝通呢…真希望不會發生這種事。

「比起我還是依靠豆子比較好（撒豆節的活動之一，據說豆子能驅趕惡鬼）。」

「才不要啦，撒完的豆可是要自己吃回啊。」

「那可是福氣啊。」

作為神社職員、作為巫女的鏡島所撒的豆子應該非同凡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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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笑聲中不知不覺快要回到家了，但這個時候卻走出一陣讓人在意的聲音帶走了我們倆人的注意力。在恒木家的附近傳出小貓的叫聲，僅從聲音來判斷的話應該至少有兩隻小貓或以上。由小貓組成的合唱團，一方面讓人相當好奇會是甚麼景象、另一方面就是擔心到底在我家裡有甚麼東西能夠令一堆小貓聚集起來。

喵…喵…喵…

對任何小動物也感興趣的鏡島先走上前，誰知鏡島隨即傳來驚訝的叫聲並且走出來。

「咦—！喂，恒…恒木，有有有……」

只齒不清的鏡島只是她顫抖著的用手指著恒木家的門前，而沒有直接說出有甚麼東西令自己如此驚訝。

喂喂…該不會連她也覺醒了看到鬼魂的能力吧？

看到鏡島驚訝的表情恒木這一次沒有帶著疑問，只是緩緩地望望自己的後方有甚麼，但甚麼東西、甚麼人、甚麼奪目的東西也沒有看見；正當他打算回頭訊問對方看到甚麼時，他的才從眼角處看見到有人倒臥在大門旁邊的草地上。

「那是甚麼……咦咦咦！」

恒木這時才立刻走上前看看對方有沒有受傷，走近一點才發現原來該名少女就是昨晚在電車上認識的赤土。剛剛被草堆以及花瓶遮掩著，所以一時三刻也沒有看見少女就是赤土。赤土就像小貓一樣「へ」字型般屈曲著其嬌小的身驅，白皙的皮膚上奪目的紅臉赤耳，雪亮的眼睛像是非常辛苦而瞇起來。

「為甚麼會有屍體在這裡。」鏡島擔憂地說道。

「屍……怎會是屍體啊，真是，讓開一點啦。」

赤土再一次出現在眼前而讓恒木看呆了，聽到鏡島誇張的說話後很快就回過神來頓時一本正經地挪開了鏡島並且立刻走上把她纖弱的身軀扶起來。明明昨天還在公園裡使用長槍以一敵十的姿態示人，但是現在居然虛弱得倒臥在地上。

現在的恒木彷如置身於雪山上，嘗試著喚醒對方：

「喂……赤土！沒事吧，振作一點！」

這時赤土才有一點反應，可是她的呼吸變得更加快。

「咦……是恒木認識的人嗎？」鏡島驚訝地問道。

「啊…嗯，她的頭有點熱應該只是發燒，不過現在她的體溫又好像不怎樣高。」恒木回答的同時把手放在赤土的額頭上之後再握著她的手掌。

不好了呢，我應該怎樣做才好…

「她不會有事吧…？」

「嗯，沒有大礙吧。」

我不是醫生，說這句話沒有任何說服力。

由於對方是妖怪令身為人類的恒木不知到自己一向采取的方法是否適合赤土。

冰袋？本來對溫差不會有反應的她來說管用嗎？

退燒藥？妖怪的身體適合用西醫的藥物嗎？

帶去診所？對方根本就是界外科學！

雖然這個情況確實應該都要把赤土帶去診所，不過既然赤土並非人類的話，要是被問起還是怎樣就會更加麻煩。

在這裡只有他本人知道赤土是一名妖怪，卻連自己都顯得手足無措。

恒木握實拳頭，顯得有點憤怒；可是他憤怒的人不是身邊的人、也不是今天丟掉他鎖匙的久志而是自己。

畢竟對方所在的位置就是自己家的門前，也就表示著對方正等待或期待著自己回來。然而，恒木今天已經遲了回家，因而根本不知道赤土甚麼時候變成這副模樣，也不知道對方在這樣的狀態等了自己多久。

「不如這樣吧，現在我先帶她去我的家休養，至少我可以先給她一點替換的衣服穿上。」鏡島看著滿頭大汗的赤土並冷靜地說道。

「……嗯，好吧。」恒木微微地點頭同意。

也對呢，現在還是先集中思考解決方法比較實際。

就這樣我和鏡島一人一邊撐著赤土纖細的手臂，並且小心翼翼地抬起赤土。

「哇……她的身體比想像中更輕呢。」鏡島意想不到地向於另一側的恒木問道：「吶，你猜她該不會是貧血而暈倒吧？」

已經有過背起赤土一次經驗的恒木沒有表現得驚訝。

「也有可能呢，不過貧血和發燒…兩者應該沒有直接關係吧…？」恒木一邊提出自己的見解同時一邊仔細地視察著街道兩邊。

「也是呢…那…其實你到底在看甚麼？」

「那就當然是防止搬運時有人經過而且看到啦。」恒木回答。

只是搬運一個沒意識的人本來已經很奇怪，要是被別人知道我們正在搬運的是一個沒有意識的少女的話必定會牽連大波。

唔…一般人看到這個情況應該都是報警或是甚麼，更不會隨便移到精神狀態不佳的患者。雖然我是基於自己一開始就知道赤土是妖怪這個事實，但毫不知情的鏡島她又是怎樣去看待呢？難道她不會覺得我的做法奇怪和不正常嗎？

算吧，可能鏡島也有獨特的方式去判斷眼前的事態。

「原來如此……不過呢，被你這樣一說之後，總覺得我們在做甚麼不能見光的事情。」鏡島帶著意義不明的眼神看著前方。

「啊哈……你沒說錯啊，這確實是一件不能見光的事呢，在各種意義上。」然後恒木再低聲說道：「好了，兩邊也沒有人，現在可以行了。」

在我的角度來看別說是人影，就連鬼影也沒多個。

他們倆人躡手躡腳地抬著赤土，慢慢地由恒木家搬去鏡島家的門口。

鏡島正在開門的同時靠在恒木的赤土開始有點氣色。

「很冷…」赤土以快要聽不見的聲線在恒木的耳邊說道。

恒木聽到後立刻脫掉身上的外套蓋著赤土冰冷的身驅再說：「再忍耐多一會吧。」

這個天氣也會感到寒意不奇怪，但作為妖怪的赤土也這樣…看來有點嚴重呢。

然後已開門的鏡島接過赤土並且準備一人背著她。

「唔？…你做甚麼啊？不會用我幫手搬………」

恒木的話都沒完整地說出來，就已經被鏡島打斷了。

「我現在要幫她梳洗清潔以及換上衣服。」鏡島說：「所以呢，接下來就沒有你的事了，你就乖乖地在外邊等待一會吧。」

話才剛說，恒木甚麼話都來不及回答，鏡島就「啪」一聲關上門。

「咦…真是的…算了，反正不用我去粗心的話，先回家睡一會………」

「呃…糟糕了…」

本來打算自己一人先回家休息一會，可是剛才急於一時的鏡島忘記了給我後備鎖匙。

算了吧，反正這種狀況之下又叫我怎會有心情睡覺…

現在的恒木就如站在醫院的深切治療的門外邊，只能夠乖乖地等候著親人最新的消息。

既然只是發燒的話應該沒有甚麼大阻礙吧。

恒木看到鏡島的房突然亮起燈，之後他便自言自語地說道：

「今天都給了別人麻煩不少呢。」

原先靠在牆身的恒木下一秒便往某個方向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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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地方猶如地牢一樣昏暗而且沒有一道望到外界的窗子、這地方也像一個拷問室那般充斥著無數把正常人也見其身不聞其名的刀具、這地方掛起不同類型的能面具因此這地方可能是一個收藏室、既然有枕席床墊的話說不定只是一間住人的臥室。

依靠著黑色暗淡的火球在房間裡發光發亮，勉強也能看到房間的道路、勉強也能看到一個正戴上「尉」能面具的人在席子上擺出一個「打座」的姿勢。

「白川清，在嗎？」

除了白川清之外，空無一人的房間突然傳出第個二人的聲音。

「啊…是我的大人，請問這時間找在下有甚麼事情呢？」

「聽說你在之前和妖怪對戰的時候，你明明可以直接將那隻妖怪置於死地，但你又為何要放虎歸山呢，我真的只是有點好奇想知道這是甚麼回事。」

對方卻用一種期待的語氣問道，可是說話內容卻像是暗藏憤怒以及怪責。

面對這種難以捉摸的上級，白川依然能以平平無奇的語氣問道：

「哎喲……難道大人你一直也監視著在下的舉動嗎？」

「嘖嘖嘖，莫非你忘記了我們的大人一向在到處有也很多耳目在人間嗎？」那位大人旁邊的少女囂張地反問白川一道。

這時候白川清就猶如在裝傻扮瘋地敷衍對方：

「嘿嘿，看來在下也真的老了…」

「那麼，你該不會是想說連我所問起的問題也忘記得一乾二淨吧。」那位大人依舊一貫聽起來是不滿地笑著說。

「怎會呢，在下之所以放生那隻妖怪其實都只是一種對策。」

「對策？呵，願聞其詳。」

「陛下應該還記得那名在電車上幫助妖怪的少年吧？」白川說。

這時白川拿起放在枕邊的木盒，並且掏出木盒內的煙斗。

「那就當然記得，我已經知道你已經找到那名能進入結界的少年。」那位大人接著說：「哼，還在打算問你為何私自行動去接觸一些你不該打探的事情，看來你應該有所解釋吧。」

「正是如此，若果把這件事交給冥夜的話，最後只會回到現在這種膠著的狀況。」白川一邊回應對方一邊揉搓著那早已切成板狀的煙草。

「然後呢？」

「在下打算的是這樣，畢竟少年已經被那些妖怪看上的話；那麼即是指該名妖怪早晚也會帶他進入妖界。」

白川解釋著的同時白川已經正在填裝著煙斗並且試吸去看看有沒有阻塞。

「因此在下剛才就先使開那名妖怪，再獨自去找那位少年，而由於對方也打算進行拉攏，所以我就打算將計就計，只要先離間他們兩人，再去和他說那些妖怪將會拉攏他同流合污。」白川說。

話畢後，白川開始用火柴燃點起煙斗內的煙草，同時用壓棒輕按下去。

「原來如此，以一個順水推舟的方式來取得信任。」

「沒錯，即使一開始就殺死該妖怪的話，那名少年總有一天會遇上其他妖怪。」

「倘若直接殺死那名少年……」

「倘若直接殺死那名少年的話，那就當然永遠也不用再因他而出現各種擔憂更可能是一個最快捷的方法。」白川就像已經背誦好一樣：「然而，這非為上上策也，只要他懷疑別人、只要他信任我們、只要他會協助我們；很快就能把剩下的妖怪都一舉殲滅。」

「只是聽起來確實相當美好呢………就讓我拭目以待吧。」

「……」

白川沒有回答，但對話也沒有就這樣結束。

「我在這幾百年來一直都與妖怪戰鬥。」那個大人用一種看透世事的語氣說：「你又覺得為甚麼到了今時今日才出現一個能干涉妖怪和神明之間的人類呢？」

鬼魂被吞噬、妖怪下人間，這些不變的事情每一天都在發生，就如一個齒輪一樣一天轉多少圈或連帶多少齒輪轉動，一切的一切在運作之後都是不會改變。

從出生直到國中都沒有進入過結界的恒木，為何會突然能夠參與妖怪和神明之間的戰爭呢？

「誰知道，正因為這樣才有值得觀察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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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人期待的晚餐都是建基於煩惱之上。

比起平時只是和妹妹共進晚餐的恒木多半都會草草了事，而現在卻難得一見地認真去考慮應該煮甚麼東西才好。畢竟今天的對象有點不一樣，現在執著的地方已經不是味道、營養和健康問題等等的問題。

非天然的加工食品適合妖怪進食嗎？

這個忽然在腦裡浮出的命題讓恒木在商點街的中心卻步下來。

如果在心理上的話，要把妖怪當作普通人類來看待的話，其實我完全沒有任何衝突；大概是因為妖怪在溝通、外貌和行為上也與人類無異。

但相反，在生理上的話總覺得妖怪和人類兩者是不能相提並論；妖怪的基本本質可能是動物、植物或死物所演變出來而非由人類。簡單一點只是以動物為例，又不是所有動物也和人類一樣都是雜食性動物；要是出現甚麼食物中毒可能後果比現在更加嚴重呢。要是赤土真的吃壞肚子的話之後應該要怎樣呢？

還是應該再想想其他的選項…會不會比較好呢？

不過…還有其他選項嗎？

恒木開始對自己一開始魯莽的想法感到疑惑，同時也是對未知的事物感到無助。之不過，在他回想起當下自己只能以這個方法幫助赤土之後便嘗試把一切不安都拋諸腦後。畢竟鏡島甚麼也不問就這麼主動地去幫助赤土，若果自己只是一味等待而幫不上忙的話，有點說不過去。

現在我能做的、我能嘗試的就只有這麼多。

可惜的是認識赤土的時間不多，又不知道赤土她會喜歡吃甚麼或者討厭吃甚麼呢。

現在想起來，赤土會是甚麼妖怪呢…？

雖然這些機會微乎其微，但若然一個不小心買了同類的肉類就不太好呢。而且也不肯定赤土是不是素食主義者，正因為這樣才讓我打消了原先打算做咖哩飯的諗頭，畢竟是只需要把菜、肉和咖哩磚加到水裡就能夠製成的懶人料理。

呃，那我為何不只是煮白粥。

至於何謂認真呢？一頓飯家常便飯是否認真有時候很取決於弄髒廚房的程度，特別是年未大掃除才會讓我正視的油漬問題。

唉……要是一早知道赤土能夠吃甚麼東西的話就不用如此……不，等一下先，我記得那時候她好像是……

恒木帶著那隱隱約約的記憶重新走非商店街的盡頭，站在某一間會散發獨特氣味的店鋪前並且一副非常肯定的樣子低聲自語地說：

「沒錯……就是這個了，這個一定沒有問題。」

到底恒木買了甚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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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

數聲咳嗽下醒來的赤土，正打算慢慢地撐起自己的身體時，坐在旁邊的鏡島立刻上前制止。

「真是…不可以起來喔，你現在的身體太虛弱了。」

雖然赤土被鏡島勸阻，但是赤土像是混身也不習慣般並且盤膝而坐在床上。

「這件是…？」

赤土一邊以疑惑的目光看著身上的綿質睡衣一邊問道鏡島。

「咦？……這是因為剛才你身上的衣服都濕透了而且還暈倒在恒木家的門口，所以我就先給你一些衣物…咳唔……可…可能會有點大件就是呢。」鏡島說話時顯得有點靦腆，像是有什麼在乎的事但沒有直接說出來。

「原來如此……難怪我剛才到現在也覺得有點混身不自在呢，原來就是因為這件衣服，不過沒差…」赤土說道。

畢竟赤土一直以來也穿著由「空氣」等虛空的物質所組成出來的巫女服，因而不難解理解習慣光著身子的赤土在第一次穿上實體的衣服時會有點不習慣。

「謝謝你……那個…你是恒木的姐姐嗎？」微微側著頭地看著鏡島。

「不不，怎樣是呢…」鏡島的手在臉前擺弄兩三下否定，然後轉頭嘀咕地說道：「唔…難道我的樣子看起來與恒木很相似嗎…？」

「呀……我記得剛才已經到達了恒木家的門前…」赤土自言自語地說道後便皺起眉頭地問：「那麼你是誰，而且這裡又是…？」

完全想不起暈倒後發生了什麼事情呢……

「我名字是鏡島野乃花而這裡是我的家，也是恒木的鄰居兼朋友。」

「原來如此…」

鏡島看到赤土稍微回復精神後便悠然地露出笑容。

「那現在你先休息一會吧，我先去準備洗澡的熱…」

「等……等一下先…」

赤土發出微弱又以沙啞的聲音叫定住快要轉身離開的鏡島。

「嗯？有什麼事？」

「恒木他人現在也在這裡嗎？」

比起赤土自己現在不佳的身體狀況，赤土現在似乎更擔心不在視線範圍內的恒木。

「他不在啊，現在他應該在自己的家裡呆著吧……呀，糟糕…忘記了。」

開始回想起自己忽略了事情的鏡島突然之間因驚訝而令眼睛瞪得更大。

「忘記了？忘記了什麼？」

本來快安心下來的赤土，瞬間被鏡島的說話裡頭幾個尋常的字所帶走了注意。

「剛才我為了搬你進來…所以完全忘記了給他後備鎖匙入屋呢…」

「那麼他現在應該還站在屋外吧。」

赤土準備從床上彈起來，但很快又被鏡島按回去。之後她為了安撫看來很焦急的赤土，鏡島便立刻走到窗邊探頭出去望向屋外。

「嗯…？奇怪了…他沒有在外邊等待呢。」鏡島回頭問道：「你找他有甚麼事嗎？急趕的話，我可以直接打電話給他。」

「那快點叫他回來吧，不然會有危險。」

「咦？」

下一秒便傳來「叮噹」的門鈴聲把她們倆人的注意都拉開了。

到底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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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晃動天下的齒輪 第三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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