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玩了,尼奧小姐。」我想起上次臨走前她說的話,強忍著強烈的違和感,說道:「上一次我來的時候才認識妳,但妳對我說,這次才是妳第一次見到我。妳是這樣說的,妳沒印象吧?」
她恍然大悟地說:「啊,原來是這樣,那就對了。你好,我是尼奧……啊,你都知道我的名字了,對嗎?請隨便坐。」
她象徵式地半站了一下便坐下,示意我坐在旁邊那張單人沙發或是放著兩三幢文件的摺椅。我把沙發上的幾個厚重的文件夾挪開,小心翼翼地坐在她對面。
「妳今天需要我幹甚麼?」
「嗯……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應該有吧?你的工作就是乖乖地坐在一旁,看著我工作,當我有話告訴你的時候就聽、當我問你問題的時候隨心回答就行,就這麼簡單。」
我含糊地嗯了一聲。這工作的內容的確十分簡單,簡單到讓我再一次以為是騙局。然而上次那滿滿一包變成了鈔票的紙巾確實入帳,令我現在能輕易說服自己坐下,安心「工作」。
接下來的時間,她只是繼續埋首那堆文件之中,兩人全程沒說半句話。寂靜的空氣令人局促,我甚至聽到自己嚥口水的聲音。我乾咳了一聲,她沒有理會,我試探地掏出手機,看了幾頁未看完的網絡小說,她都沒有在意。
尼奧專注地閱讀文件,盯著她漂亮的造型,我大膽地把手機鏡頭朝向她。豈料我剛按下拍攝鍵,她忽然開口說:「剛才不好意思,把你認錯是外賣仔。」
儘管她的視線仍停留在文件上,但不肯定她是否知道我在偷拍她,急忙把手機放平,裝作若無其事地答道:「沒關係,我這身造型也挺像外賣仔。哈哈。」
這時她抬起頭,目光停在前方,似是想到了甚麼,然後轉臉看著我,「對了,我有沒有告訴你一個關於外賣的故事?」
「哦?」我掛著帶點嘲諷的笑容反問:「你不是說今天是初次跟我見面嗎?怎可能之前告訴過我甚麼故事?」
她卻一臉認真地答道:「我是沒有跟你說過,但你可能有聽我說過嘛。」
她的話叫我哭笑不得。坦白說,若不是相信她會付我薪水,我才不會特地跑來,跟這個說話前後矛盾到這種地步的瘋女人對話。
「看你的表情,應該是沒有聽過吧。唔……這故事該怎麼演繹會更有趣一些呢?」
尼奧放下文件,把身子挨後,背貼辦工椅,伸了一個大懶腰,發出一聲舒適且悅耳的呻吟,然後保持這個姿勢,望著天花板。
「哈,就這樣吧。」她忽然把身子拉回桌前,隨手抓了一張便條遞給我說:「你在紙上撕走一小片,然後收起來。」
我搞不懂她在玩甚麼把戲。我想起上次她把餅乾掰開再拼回來的畫面,這次大概又是甚麼魔術吧?反正她是付錢請我來幹些無聊事,我也懶得爭辯,按她所說把便條的一角撕下,塞進褲袋,把大半張紙遞回給她。
尼奧在上面寫了些字,又好像把甚麼夾雜在一起(她的動作太快,我看不清楚),然後把便條柔作一團,霍地站起,轉身走到窗戶旁邊丟了出去,並向外揮了揮手。
我的位置跟窗口有段距離,坐著的我也看不見她把那紙團丟往哪裡,更不知她向誰或是甚麼揮手。
她轉過身來,坐回椅子上,沒有解釋甚麼,只是兩手托著腮,望著我說:「你就聽我說一個關於外賣仔要送外賣到另一個世界的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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