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SE幻想校園》系列 - 三月的外篇：我們的未來 (第三章全完)

某日，三月最後一個星期六的晚上，一眾中六學級的宿生在這天舉辦了他們的誓師大會，準備迎戰DSE。當晚男男女女都聚集在男女宿舍之間的花園，將一台台仿照燭光的小燈泡高高低低的四處放置，將暗淡的花園變成一個如中秋晚會的盛會。而當中的每一個燭台下，也連繫著一段字條，寫上一個短短的願望。

「考試滿星星」

「身體健康」

「友誼比光年更長」

「E=MC2；「Eva」屬於文志然」

「永不分離」

「請課金支持！」

「國之將亡，匹夫有責」

「我愛你到旺中地牢(天荒地老)」

「妳唔愛我喇！」

「PCB(Phy、Chem、Bio)由我稱霸！」

「001010110101001001001010……」

「以吾等之約立命，奴隸考官，給我滿分！」

「圖書館見」

得知有這樣的活動，有不少同學也申請星期六的留宿，參加這大會。

「我就話無屋企返，一定要留係宿舍，你哋又做咩唔返屋企？」

我、超人與阿鼎一同站在房門外的走廊，俯視下方的燈海。超人說：

「梗係唔返喇！呢到咁熱鬧！」

「咁阿鼎呢？」

我轉身一看，發現他已經坐在地上，一筆一筆繪畫下方的晚會。

「啊，咁我明點解你會留係到……」

這時，從女生宿舍那邊，見亞希子一直向我們揮手。從她身邊，我們亦看見希桐坐在地上，跟阿鼎做相同的事。

「嘩……佢兩個應該要結婚先得喎……」

超人說後，見亞希子的短訊，我們三人決定不打擾兩位畫師，到下面的花園聚集。

「最衰唔可以去男生宿舍個邊，如果唔係我可以直接過嚟搵你哋玩！」

哈？不要說是平日，中六生特別是這一晚，大家的理性必然是降到最低，怎可以讓宿生隨便進入大家的房間。

「咁都無所謂，妳個邊有咩女仔留返係到？」

「あのう……你個班嘅有Vinci、小藍……佩君都好似係到。」

難怪超人……

「咁不如叫埋同佢過嚟玩？我喺4B個Whatsapp Group到問……」

但亞希子聽後皺起眉來。

「佢哋都係你班嘅同學，你哋幾個傾，咪又係得返我一個？」

也是呢，亞希子是A班，現在找B班的同學來聚，感覺有點奇怪。

「喂！你哋慢慢諗，我上攞定card game落嚟玩，反正晚會都未開始！」

他離開後，我跟亞希子二人一同看著這個星光滿佈的花園。

「亞希子，妳有無諗住將來想做啲咩？」

「將來？」

「係……讀完書之後……」

「……可能留係香港，係日本語學校做接代員啩……哈哈哈！」

「妳唔想返日本咩？」

她沉了一下才說：

「……雖然我嘅上一代都有一半係日本人，但我有啲怕日本嘅傳統觀念。如果未享受過自由，我諗我都有可能會係日本嘅社會體制下甘心做個被人貶低嘅女人，但而家嘅我，一啲都唔想咁。而且……我生活嘅地方始終都係香港，呢到有我嘅朋友、我熟識嘅環境……如果唔係有咩問題，我諗我都唔想離開呢個地方。」

她則一則頭似乎想到什麼比喻再說：

「就好似一個喺鄉村長大嘅女仔，就算想見識呢個世界，或者要尋求另一種生活，最後其實佢都會掛住自己長大嘅地方一樣，唔想……離鄉別井，好似係有呢個成語……唔會捨得離開屋企。咁講好奇怪，明明我係日本人嚟㗎嘛……不過呢……真係唔知……可能去到大學，我又有新嘅諗法？16歲嘅我，而家咩都未見識過，將來……一定會改變嘅！我係咁諗。」

她笑著再反問我：

「咁你呢？卓龍。如果一直都唔記得以前嘅嘢，你會點？」

沒有過去的我，應該會怎麼？會繼續追尋自己的回憶？或是由這裡重新開始？我沒有想法。

正當我想告訴她之時，突然聽到花園傳來小號聲，是Vinci，我跟亞希子不約而同的認為，晚會應該開始了！於是我們走到花園去。

我們看到Vinci站在一張戶外的木桌上，被在場的學生圍著欣賞她的演奏作活動的序幕，而其後出場的是……拿著小提琴的國遠及吹中國蕭的南兄，而且……還有唱歌的是樂儀！

「係佢哋喎……正呀！」

正當我跟亞希子在投入欣賞三人的演出時，我嗅出香味！

「點解次次見到你，身邊都仲係有個女仔㗎？」

是Sonia，她不悅地盯著我及亞希子。

「邊係次次？妳又會喺度嘅？」

她「哼」了一聲，沒理會我，還將焦點放到三人的表演上。細心欣賞國遠的音樂，減去了點當初認識時的自由自在風格，配合著南兄的中式演奏，兩種格格不入樂器竟然可以互相襯托……不對，應該說是他們的演奏，都成為了中間女主音的配樂，努力地令樂儀有更多發揮的空間。

「佢哋咁多才多藝嘅？」

Sonia唉口氣說：

「咪傻喇，係Vinci幫佢哋編過首歌，南兄仲特登練咗好耐先吹得咁順咋……」

原來如此，南兄也為自己的才華不足而下著苦功呢。

接下來又換上Vinci的小號，但這次是跟國遠二重奏。二人一起時跟公開的表演有所不同，也許是Vinci配合國遠的隨心，被他帶領著的Vinci有耳目一新的表演，過去有如公式的演奏，漸漸隨著她笑容變得跳脫。從古典到流行，這位大小姐的變化真的很大，又難以捉摸。這樣輕鬆活潑的節奏，令身旁的亞希子也自然地打起拍子，於是我想一件事！

「喂！阿Son！一齊跳舞？」

「吓？」

Sonia有點不知所措，亞希子也有點愕然。

「跳Camp Fire？教我哋？」

聽著，身邊有不少人也開始注意到我這邊，我馬上拉著Sonia到身邊，輕聲說：

「話俾人知，跳舞係一件好開心嘅事，呢啲唔係舞蹈社應該要做嘅嘢咩？」

當Sonia聽到這句說話後，著迷了數秒，似乎是激起了她對營火舞的構想，身體也按節奏來做出四拍的動作，十分簡單易學。我也開始模仿她，不久亞希子也興奮地跟著跳。同時間，我們這班人也引起南兄及樂儀注意，樂儀被南兄主動邀請下也來到這邊一同起舞。另一邊看著Vinci的德哥也借機會找Nicole及Pinky圍在一起來跳。

「喂！阿Son原來係嗰度跳緊舞！一齊去囉！」

Jacice發現我們，她也跟白龍及琪琪一同圍成小圈，而剛經過的超人及佩君也馬上加入，令這個晚會的燈火下，佈滿著一個又一個牽著手的影子，隨著音樂的牽引，來到「祭典」的高潮。

阿鼎看到中四班的各位也感染著中六生一同起舞，說：

「呢個畫面好好睇……」

希桐在另一邊的角度也記錄了這次晚會的盛況，纖悉無遺地將當時的畫面及氣氛一一繪畫下來。

站在另一邊盡頭的小藍說：

「大家真係好開心！」

本想加入的她卻沒有動身，只是著了魔般一直看著。小凱說：

「其實都無咩咁開心即……只不過係去考公開試之嘛……」

夾在二人中間的小蝶卻搖搖頭，說：

「因為係難得嘅機會，大家都做咗咁多年同學，一齊行同一條斜路，講下考試考成點，溫咗幾多書，邊個Miss最偏心，邊個阿Sir最老土……呢啲都係寶貴嘅回憶嚟嘅。」

小凱挑釁著說：

「……長期缺席學校生活嘅人都會講呢啲說話？」

小蝶聽著十分在意，但已經習慣了這個不經大腦的二姐會說出無心傷害的話，只會反駁道：

「又唔係我想成日入醫院……我夠想好好返學……如果唔係咁嘅身體，我諗我都可以好多朋友……」

小藍狠狠地鎚了小凱一記：

「妳做咩咁話小蝶！會好hurt佢㗎！」

「呀……對唔係囉……」

小蝶笑了一笑，卻沒精打彩地依在圍欄。

「妳好呀！」

這時身邊傳來一把女性的聲音，令小藍小凱也在意說：

「……呂姑娘？點解妳會係到？」

紫霞有點愕然：

「豈？妳哋識我㗎？我今次係負責幫中六級學生搞呢個晚會㗎！」

小藍說：

「我知道妳係朋輩輔導員會負責導師同埋學校社工，卓龍成日都講妳㗎！」

紫霞有點苦惱，不知道被卓龍在這三個女生面前給了什麼評價，但認為卓龍果真是個非一般的學生，因為……她又遇到會提起他的女生。

「哦……係呀。妳哋都係特登返嚟宿舍參加呢個晚會㗎？做咩唔落去一齊玩嘅？」

這時小蝶說：

「唔係……只係唔想留係屋企，想做多啲自己想做嘅嘢，任性下咁……」

紫霞聽後，將小蝶這個印象放在心中。

表演結束後，也正式是這次晚會的主角 ── 一班應考生的時間。主持先為大家說出一段心聲，再抽出不同同學的願望，嘗試一同去執行，寓意大家的願望將會共同實現。

這晚，大家的哭聲笑聲、歌聲打氣聲也傳到我們的內心之中，種下了一份祈盼及憧憬，令我深深感受到回憶所帶來的重要。生活的細節總是在不知不覺下，一點一滴累積起來，而學校就像一架只會向前走的列車，載著我們的回憶及知識，送達我們將來的車站後便不會再回來。雖然我是在中途站加入，但短短的相聚下看著大家真情告白，有如讓我看到一件被雕琢好的藝術品，展示出他們過去六年的學習生活。考試過後，他們便要離開列車，轉成別的幹線，走往人生的另一段鐵路，希望他們也會記住自己曾經有過一班這樣的好朋友，在沒有面譜阻隔之下，一同享受著青春限定的時光。

第二朝早上，我們中四B班的宿生們，不約而同地先後回來這個掛滿願望的花園，據說這些願望會一直放至暑假前，直至他們搬出宿舍後才會清理。而我們一班同學……也想在這個花園下延續他們的願望。Sonia：

「我想繼續跳舞。完咗公開試，一定要喺台上面再次證明俾大家睇我嘅實力！」

Janice無奈回道：

「阿Son，唔可以寫咁長㗎，得幾個字……」

Sonia偏咀說：

「咁妳想寫咩？」

Janice：

「mm……我想讀設計！」

超人：

「時裝呀？」

Janice：

「梗係唔係……我要做室內設計。」

佩君：

「唔係得男人做嘅咩？我見好多裝修師傅都係大男人，唔會聽女人講嘢！」

Janice：

「咁都係……不過想做就唔可以顧慮咁多㗎喇！」

佩君：

「我就想讀社工，去幫弱勢社群。」

德哥：

「算喇……香港根本就係弱勢，要幫都幫自己先喇？」

佩君反駁：

「想點呀？係咪講願望都要咁現實呀？」

德哥馬上封口，沒有再說。南兄說：

「我想做歷史博物館嘅保安員。」

這時大家不禁大笑起來。

Sonia：

「皇上，咁係咩玩法？」

南兄：

「莊子曰：『物莫非指，而指非指』，世事無常，萬物莫測……我想做一個保安員，收嘅會係一份人工，但所得嘅，卻唔止係一個人生……」

聽著，眾人也嘩然起來，無法理由南兄的境界。德哥：

「我想做廚師，我覺得佢哋煮嘢食煮得好型呀！」

當德哥說後，我們眾人也想起一藝人……但大家也不敢說出口。超人：

「我只係想考好過試，入大學繼續讀書。」

我問：

「咁讀咩科？」

超人十分苦惱，回道：

「鬼知咩……樣樣都咁悶。聽講話做完個啲咩職業向測試之後，其實都唔準，個個測完出嚟，讀落去先知唔係個回事……我諗都係是但求其最容易畢業個啲就算。」

我說：

「嘩……你發夢都係咁實際㗎？俾啲夢想力嚟睇下？國遠？你一定係最離地，你畢業後想做咩？」

國遠想了一想：

「我想返愛爾蘭教大家中國嘅詩詞。」

這……不是一般的離地。

Sonia興奮起來：

「好啊！不如到時你帶埋我哋去歐洲玩呀？」

一眾女生也雀躍起來，國遠說：

「無問題……機票自付。」

這時一眾娃娃也洩了口氣，但我卻認為已經是不錯的條件：

「咁都好……即係包大家食宿。」

Vinci無奈說：

「我哋邊有可能存到來回機票錢呀？就算存到，去到都無錢買嘢，咁咪好唔底囉。」

這樣也是……小蝶說：

「愛爾蘭……聽講喺個到養病退休都唔錯。」

超人：

「小蝶咁快想唔做，夢想嫁去愛爾蘭？」

小蝶洩了口氣：

「都好呀，空氣清新對個肺都健康啲！二家姐呢？妳想做咩？」

小凱：

「下年一定要奪得全港校際女子籃球隊總冠軍！」

說後，結果被超人鎚了一下，說：

「畢業後呀！唔聽題目！」

小凱無奈說：

「唔知呀！無諗過咁遠！大家姐呢？」

慢半拍的小藍呆著，一直想思考。我笑著說：

「妳咁問小藍，佢有排諗呀！Vinci呢？妳有咩想做？」

Vinci：

「我……我想繼續讀音樂……但唔知留係香港讀好唔好？之前跟樂團出國就話一班人去，幾日就返，但如果去外國讀書最少都一年半載，一個人……我會好驚……」

德哥：

「喂！我諗住去法國學廚！不要一齊去法國讀書？有個照應？」

Vinci聽著鄙視地笑了一下，心知這個人一點也不認真，實在無法認真去回應他。

「啊！」

突然小藍的停頓訊號關掉，較平時響亮來說：

「我諗到喇！如果大家可以喺畢業後再聚埋一齊講夢想，咁就係我嘅夢想啦！」

眾人也不禁會心一笑。超人說：

「咁你呢？老細。壓軸喎。」

我說：

「小藍講咗，有咩開心得過大家之後仲係Friend？有你哋喺到，咩都無所謂喇！」

小藍對我展示出勝利手勢。眾人一同回望我們頭上的夢想，靜待考試前的告別儀式。

三月的外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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