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陸玦程意外的安靜,傾墨雖覺得奇怪卻也沒有多說,這樣的清淨很是難得,至少對這個陸家少爺而言,是極為難得的。
馬車駛經陸家,停了下來,旭玖叩了叩馬車向車內的兩人請道:「陸公子,陸家到了。」
陸玦程應了一聲,沒有馬上起身離開,而是轉過了頭,問道:「慕白兄,明日早朝後可有空閒?」
傾墨看著他還未來的及回應,就被正拉開簾子的旭玖搶了話:「有的!我家公子明日早朝後並無其餘要事。」
「那明日還請慕白兄早朝後,稍緩腳步等等陸某,陸某有事想與慕白兄討教。」語畢,陸玦程便跳下了馬車,頭也不回的進府裡去了,傾墨皺緊眉頭,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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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沒多久便回到廉璟府,廉錦府上下佈滿燈火,即使到這午夜時分依然不熄,這也是廉錦府又被稱為「繁星府」的原因,雖原意是為防範刺客,但這也陰錯陽差成了這京城中的一處景點。
傾墨踏入府中,避開正廳,繞了一段才進到屋中。
旭玖點亮屋內的燈,而傾墨則是坐到案前,提起筆在紙上懸著,沒過一會又放了下來,看著桌案他有些不知所措,他究竟是想做什麼,他自己也不清楚,黎華亭內的所有事彷彿都歷歷在目,明明早已過去許久,但此時他一想到那些人的嘴臉依舊覺得噁心。
那陣無力感猶存於骨子裡頭,而記憶好像少了甚麼,他只記得當他回過神,已經躺在床上聽著陸玦程在一旁自言自語,而喉間有一股酸味,胃也是陣陣攪著,至此,他總有種怪異之感,但卻無法言說,最後的那些牆後之言究竟又是何意,這一場禍節,讓傾墨亂的有些慌張,但慌張的同時,卻又有一陣暖意,傾墨垂眼看著身上的衣服,皺了皺眉,又是一陣反胃,他閉上眼抬起頭,深吸了口氣,眼前閃過一個面孔——陸玦程,反胃之感瞬間散了不少,他喚了旭玖到案邊,道:「明日早朝你就待在馬車上,不用隨我進去了,等我回去即可。」
旭玖一聽,笑了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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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朝上,邊疆來報「有欲起兵反叛之人,現已將其首領活捉,準備羈押回京,此人自稱名為象牙,真實姓名還有待查清,其叛徒所帶軍隊以平民百姓居多,多來自鄰國,因鄰國此時正處糧荒,所以應是由難民所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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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牙二字一出,傾墨以及身後的陸銘都不自覺得皺了個眉頭。
早朝在一個無奈中結束,此時已近午時,剛出朝堂,陸銘就往傾墨那靠了過去,傾墨沒有多說,只是領著他到一旁去,他事先跟爺爺打過招呼了,所以慕璟公瞧見也不以為意,只是就這樣逕直的走遠,走的時候也不忘拖陸玄公一塊走,兩人在一旁識相的沒有說話,只是等到眾人都散的差不多,陸玦程才開了一個頭。
陸玦程:「萱如茶館是個不錯的地方,前兩天去了一趟,糕點好吃,茶也選的不錯,慕白兄,可有興致陪陸某走一趟?」
慕傾墨沒有多說只是回了一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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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玦程聽這回答突然就樂了起來,就好像得到糖的小孩一般,拉著傾墨就往宮門去,看見了慕家的馬車後,當是自己家的一樣,想也不想的就跳了上去,旭玖正坐在裏頭,被陸銘這麼一嚇,急忙跑下了馬車,看著一臉厭世的少爺,又急匆匆的將人扶了上去。
「萱如茶館知道不?」陸玦程坐定之後把頭探了出去問道。
旭玖看了一眼點頭回道:「知道!」
陸玦程笑了笑:「很好,帶你們少爺去見見世面!」說完就把頭給縮了回去。
馬車隨即起駛,馬車內的傾墨,看著這一搭一唱,喔不,是一令一聽,頓時想了一下,旭玖到底是誰的人,這樣乍一看怎麼感覺更像是他陸家人,眉頭皺的是越發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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萱如茶館,如名是一間茶館,離皇宮不遠,聚集的大多都是世家子弟,許多在朝廷上能看見的官員,下了朝便會到這來議事,說是議事,其實更像是閒談。
兩人下了馬車,還沒看清這店的外觀,就有一個小二迎了上來,傾墨反射的往後退了兩步,陸玦程見狀也向前擋在兩人中間,小二有些懵,但還是笑笑的問道:「二位客官需要包間嗎?還是一個桌就行呢?」
陸玦程也笑臉回道:「要間包間吧!」
「好咧!」小二應道,隨後對著裡頭的人喊道「包間送水!」
一個小夥子端著個盤子,上頭放了一壺茶和兩個杯,跟在旭玖之後進了包間,陸玦程趁人剛放下茶水,從袋裡掏了點銀兩到桌上,那人笑嘻嘻的收下銀兩,彎下了身彷彿在等著什麼。
陸玦程:「最近可有甚麼朝廷趣事否?」
小夥子一聽一臉我知道,而後興致勃勃的壓低了聲音說道:「聽說邊疆會押一個人來,兩位老爺應該是知曉的。」
傾墨跟陸銘互看了一眼,微微點了點頭,小夥子壓低聲音後,又繼續說下去:「但是阿,人早就在牢中了,他也不是什麼起兵反叛,這個人壓根就不是邊疆的人,他會被關純屬是因為強搶民女,才被壓入牢中的。」
「強搶民女?搶的是哪家民女,還能把人送進牢中。」陸玦程笑的開心,就如那路邊聽八卦的小孩一樣。
「唉……老爺有所不知阿,那可是皇上欽點要嫁進宮中的余家二小姐,就只是翻進了人家院子裡,人都沒碰著呢,就強搶民女了。」小夥子講的起勁,樓下一聲喝斥,小夥子回過頭應了一聲,笑瞇瞇的對著兩人賠了個不是,陸銘揮了揮手,小夥子才匆匆離開包間還不忘給闔上門。
小夥子一走,陸銘大笑了好一會才看著坐在對面的傾墨,傾墨默默的喝著茶水,像是在想些什麼,陸銘看著也沒去打斷,就只是看著。
傾墨思考著方才那小夥子所說的種種,手裡端著茶杯,眼眸低垂,幾句話不斷在腦中晃著。
很快的他聯想到了昨天的事情,那股反胃感還是記憶猶新,他壓著那陣反感,看著陸銘開口:「昨日晚上那事,陸公子可還記得?」
陸銘假裝想了一下,嘴角微微上揚回道:「怎麼會不記得,令妹的笑容真的是極甜美。」
傾墨皺起眉頭,他既沒有妹妹也並非此意,正想著也許這人真的不記得,打算說得清楚些時,外頭傳來兩聲叩門聲「叩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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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墨轉過頭看著那薄門,將嘴邊的話連通口水一併吞回肚裡,陸銘像是沒事一樣,挑了個眉,走到門邊,應道:「何人?」
「敢問廉錦府慕公子可是在這一廂間內,敝人蕭步蕭修和,不知可否一見?」
陸銘有些不解的看向正皺著眉的傾墨,傾墨也甚為不解,只能抬起頭回看著陸銘,陸銘頓了好一會,還是給外頭的人開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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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步,字修和,是不久前盛辦家宴的遠振府的少爺,也是那位,對著傾墨擅自定下再見之約的意外之材。
門一開,蕭步便直接坐到了傾墨的邊上,陸銘還未反應過來,看著那個自動自發的少年,無奈的關上門,默默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蕭步也不管一旁坐著的是什麼人,兩眼直盯著傾墨就是一頓看,好似這眼前的不是個人,到像是個稀物珍寶,傾墨忍受著輕輕問道:「蕭公子可是有什麼事要請教慕某的?」
只見蕭步瞬間回過神,坐正後對著傾墨低下了頭:「蕭某有一事想知,不知慕公子可否能為蕭某解答?」
慕傾墨:「請問。」
蕭步:「早朝上,慕公子從未表達過對於將來繼位者的想法,蕭某想知,慕公子是已心有所想,還是處於中立?」
傾墨頓了一會,遲遲說不出話,陸銘在一旁看著,瞧了一會,悠悠開口道:「蕭公子此問,差矣。慕家打立朝時便輔佐於歷代皇帝身邊,從先祖便以皇上之意為先,依陸某來看,皇上早有人選,那麼做臣子的就只有跟隨和效命了不是?至此,蕭公子說,慕公子是哪一派的呢?」
蕭步聽著陸銘一字一句,默默點了點頭,又再次定睛在傾墨身上,隨後從袖裡抽了一卷紙軸放到桌上,然後留下一句:「這是蕭某送給慕公子的禮物,還請慕公子不嫌棄。」
說完便又草草的轉身開了門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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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銘一臉不解,傾墨也不明白的看著桌上的那一卷紙軸,紙的材質極為粗糙,但是墨筆卻沒有將其浸透,可見厚度極厚,傾墨伸手把那小卷紙軸拿了起來,正打算攤開,卻被陸銘即時按住了手。
陸銘:「既然是禮物那便回府內再開吧!」
傾墨看著陸銘,但對方卻絲毫沒有要讓步的意思,他也只好將其放進自己的袖內,看他乖乖收下後,陸銘才又再開口:「事情真是越發有趣了許多,慕公子你打算如何?」
傾墨:「不如何,倒是陸公子打算如何?」
這一問,陸玦程只是回以苦笑,隨後又道:「將計就計,該查便查,事以至此,以天下為先囉!」
兩人的交談在這一刻瞬間止住,兩人將杯中茶喝盡,傾墨只覺一口氣提在嗓子眼,想吐卻吐不出,想嚥卻嚥不下。
兩人心之肚明,余家二小姐將嫁之人是為二皇子,早朝時的訊息有誤,是為欺君,而將其奏摺程上的又是誰?
傾墨忽地抬起頭來,看著陸銘想了一會,話在喉間卡著,久久說不出口,陸銘卻好似再次看穿他的心思,對著傾墨搖了搖頭。
傾墨像鬆了一口氣般,放鬆了自己的身子,望向窗外,開口道:「時候不早了,該回府了。」
陸玦程笑笑回道:「是阿,那麼陸某在此先祝慕公子有個好眠,陸某還有要事要處理,就不送慕公子了,路途小心。」
剛起身的傾墨聽到這話頓了一會,才又說道:「陸公子亦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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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馬車,一路搖晃,直到回到房中旭玖都不敢說話,自打他家少爺從茶館出來開始,臉色就不太好看,原以為是哪處不舒服,才發現陸公子並未跟著一起下來,旭玖便只能猜想,可能是鬧得不愉快了也說不定,但這樣僵著也不是辦法,於是他端著一杯剛燒好的茶遞到傾墨手邊,小心翼翼的說了一句:「少爺,喝茶。」
傾墨撇過眼看了一眼那杯茶,只是接了下來卻未有要喝的意思,隨後重重放到了桌上,旭玖被這一下嚇得不輕,只覺糟糕,這還真是氣得不輕,嚥了嚥口水,小心問道:
「少爺,方才可是和陸公子發生甚麼不愉快嗎?不妨說出來,撒撒氣也不錯。」
聞言,傾墨抬起頭看著旭玖,沒有開口只是站起身來把袖裡的紙軸抽出,隨意放在案上,自己脫去腰帶及外衣,旭玖見了趕緊上前幫忙,接著傾墨就倒上了床,旭玖雖然不解但也不想去吵醒傾墨,就這樣拿著脫下來的衣服離開房間,將門輕輕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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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傾墨醒的甚早,還未等旭玖來他便已坐在床邊,他一日未眠,整個人非常煩躁,他下了榻,來到案邊,看著案上的卷軸,還是決意將其打開,開頭是一個關係圖,幾個昨日提及到的人物都在上頭,大致上都圍繞在二皇子及五皇子上,傾墨又往下拉了一些,熟悉的名字清楚的寫在了上面,「慕傾敏」三個字被大大寫在了紙上,傾墨顫抖的將卷整個拉開,在那三個字底下,接著的是一個不久前才被提過的事件—黎華亭的情殺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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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墨的眉皺的極深,旭玖進來時瞧見,都不自覺的背脊發涼,一夜之後不但沒有消氣,反而更是嚴重,看來陸公子這一次是踩到慕少爺的雷點了。
旭玖戰戰兢兢的端著早飯一盤盤放到傾墨面前,剛放妥,傾墨卻是起身抓了一件披風,走了出去,旭玖不解的跟了上去,一路來到已逝小姐的房前,旭玖才停了下來,他看著傾墨將自己關在了那房中,他沒有詢問,沒有懷疑,也沒有喊聲,只是看著,因為他知道從五年前的那日開始至今,這大概是第一次,少爺自己踏進這間房間,那麼便是有什麼讓少爺再也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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