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墨是帶著自責入睡的,直到他跟慕璟公各自回房前,兩人都沒有任何交談。
傾墨內心的難受自然也沒有得到舒緩,所以即使進入夢鄉,傾墨的眉頭也依舊是緊皺的。
隔天的早朝照舊,事情還是一樣,提的也還是那些人那些事,只是這次沒有再指名點誰來發言,近年極為太平,若無意外基本上是不會有戰事,所以不到午時,便散了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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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後,換上便服,傾墨一人坐上馬車往市區外的堂園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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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園是一處墓地,位在白緣寺旁,其白緣寺多是求緣與平安,所以將墓園放置於此也是一種望其逝去之人能得撫慰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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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到達目的地便是一個時辰後了,從早飯之後,傾墨便沒有再用過飯,旭玖趁著傾墨更衣時,從廚房拿了幾塊糕點,路程上傾墨一路閉目,旭玖便錯過了讓傾墨吃點什麼的機會,下了馬車,旭玖抓緊機會,拿上幾塊糕,跟到傾墨身邊,低聲說了句:「少爺,吃點糕點吧!」
傾墨只是看了一眼沒有多說,眸子垂著沒有多說也沒有要接下的意思。
旭玖見狀,急忙言道:「少爺放心,這是另外拿的,小的想,若大小姐知道您餓了一天,那不知得有多擔心,所以就又另外拿了一些核桃酥。」
傾墨明白的點了點頭。
「嗯。」一聲回應,接過糕點,站在馬車邊不快不慢的將其吃完。
看著傾墨完食,旭玖才稍微放下了心,手裡拿著裝滿東西的竹籃,跟在傾墨後面,來到了一個道邊,傾墨停下腳步轉過身,從旭玖手裡接過竹籃,獨自往道裡走去,經過幾個墓碑後才止步,蹲下身從籃裡拿出一塊布,在墓碑上擦拭著,碑上的灰一層層掃落,傾墨的心情也越發沉重,灰落盡,傾墨將一盤桃酥,兩壺好酒,放到碑前,接著扶地緩緩坐下,這一刻他想憶回當年,他倒了兩杯酒,一杯放在墓前,一杯自己拿著,笑了笑,四周安靜的很,這裡彷彿身在意境,即便是寺裡的熙攘都未能傳到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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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墨瞧了好一會,酒也不知已經輪到第幾杯,縱使有說不盡的話,但卻遲遲沒有開口,又一杯黃湯下肚,一個不注意把自己嗆得狂咳,旭酒在道邊上看,嚇得要衝上去,卻看傾墨一抬手示意無礙,緩了一會後,笑笑的放下酒杯對著墓碑問道:「姊姊是罰我不說話竟喝酒嗎?」
一陣狂笑後,傾墨垂下眸,過了一會才緩緩開口。
「我答應了璿哥,輔佐他成為上位,我覺得我沒有做錯選擇,姐姐你覺得呢?多虧了妳,昨天的早朝我才沒有為難,五年真的好快,我上榜那天妳看到了嗎?我是狀元,即使五年前發生了那樣的事,我依舊考上了狀元,這說明皇上的疏離跟妳沒有關係!對吧?」
答覆他的是一陣弱風,幾片落葉被緩緩帶起,在傾墨腳邊停下,傾墨輕笑,那個只要他提問,必有答的人,早已不再,而他竟忘我的期待著能回到當年,他笑著站起了身,把剩餘的酒倒在墓邊,以及那杯久久未動的酒,一同倒盡,他又笑了笑,他笑自己的愚笨,笑自己的天真,更笑自己的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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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官場上的戰爭在不久後便會隨之燃起,他的答應,會讓他身陷其中,不論結果是喜是悲,都無法全身而退,他將有機會因為自己的錯失而葬送整個慕家,當然也有可能為慕家帶來興旺,極度極端的兩個結果,又有誰不知,即便是剛識字的孩子都會明白其中難處。
傾墨等待的答案是個肯定,他暗自肯定他能做到,也認為自己絕對是正確的,這份自信,是多麼狂妄,以至於他自己都感到無法接受。
他晃著身體,悶酒的勁衝上了腦,晃到旭玖身邊時還跌了個踉蹌,旭玖順勢上前撐起了傾墨的身子,傾墨卻像是不甘願一般,揮開了旭玖的手,執意要自己行動。
搖搖晃晃,旭玖看的膽戰心驚,又不好傷了少爺自尊,只能在後頭乾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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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他看著傾墨對著墓碑說了許多話,即便是離的有段距離,他都能想像的到內容,就在那時,他想起好幾年前他剛被派到傾墨身邊做書童時,傾墨對於琴棋書畫的熱忱,以及對兵法的熟知和擅長,都令他著迷,跟在這樣的少爺身邊,總讓他驕傲不已。
隨著年紀增長,旭玖更是確信,就這個京城絕對無人能比自家少爺,但傾墨卻要求他,絕不能讓任何人知曉他通曉兵法,且極為熟練,但旭玖始終沒有理解原因,只是一直謹記,直到一次他與人爭論誰家少爺最有才時,他一個心急便一個勁的說了出來,那天晚上,慕家險些遭人屠殺,而首當其衝的便是傾墨的房,還好官兵來的及時,加上慕家上下人人各有能力足以保護自己,才脫離危險,旭玖才明白其中原因。
也就是那天開始,傾墨的話漸漸不如以往的多,又在五年前,大小姐的離世,傾墨就此不在多言,旭玖暗自認為,這是少爺保護自己的方法,而他能做的就是保護這樣的少爺,使命必達,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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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駛離堂園,進到鬧區,天色漸晚,太陽早已下山,路上的攤位在喧嘩中慢慢收起,卻有一地依舊喧鬧,那便是「黎華亭」,此地是為紅塵是非之地,這樣的地方在這區上雖不只這一地,但因這黎華亭較於特別,而格外受歡迎,特別之處就在於,此處招待男客亦招待女客,分成兩個樓管,男左女右,可以串門,不分性別,也就是說即便是男也能享男色,反之,女人亦能與女人共歡。
傾墨坐在馬車內,聽著這番吵雜,他皺緊了眉,撥開車簾,向外探了探頭,眼神聚焦恰巧與一人對上了眼,那人一瞧竟喊了起來:「慕白兄!好巧阿!」
傾墨的眉頭皺的更深了,聽到這聲音,腦裡不禁響起,早時不斷在自己耳邊叨叨的煩躁聲,本想蓋上車簾裝沒聽見,誰知為了看清前方而探的太出,再加上方才的酒勁,一個昏眩,傾墨就這樣翻出馬車,傾墨閉上了眼,而後伴隨著的不是疼痛,而是一陣旋轉,還是雙腳離地,在空中以一個人為軸的那種,傾墨睜開了眼,低下了頭,陸玦程的俊臉映入眼簾,在那一瞬他忽地明白了什麼,雙手壓著那人的肩開始使勁掙扎,前踢後仰的在那人懷中試圖掙脫。
有個人在自己懷中使勁擺動,論誰都很難站穩,當然陸玦程也不例外,只是他沒有因此跌倒,而是向後走了幾步,穩住自己,並在傾墨的拳打腳踢(陸玦程的自我感覺)中緩緩將人放下,雖然他的俊臉依舊俊美,但在他放下傾墨的那刻,還是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臉,然後試圖尋找能夠反光的事物想看看自己是否有被打傷。
傾墨則是好好的打理了自己一番,從衣著到髮型,再到鞋襪,順了順因為被抱起而皺的衣服,才看向一旁照鏡子的陸玦程,本意是想道謝,雖然損了自尊,但至少他救了自己一命,在命之前自尊還是能緩緩的,但是看著陸玦程的行為,慕傾墨只覺自己像個傻子,於是便轉了身往早已停下的馬車走去,沒走幾步,一個人將他攔了下來,慕白看了看那人,那是一個稍微有些壯碩但不失姿態的女人,女人站在他面前,身邊還有一個年輕男子,那年輕男子抓住了一個人,那個人便是陸玦程,那男子對著陸玦程就是一陣撒嬌,而陸玦程卻是極為不願意一般的看著他。
年輕男子:「陸公子,你難得來一趟,就光顧一下吧!」
陸玦程:「今天是陪人來的,就不進去了。」
說著指了指早已被拉進去的幾個醉客,傾墨在一旁看著,有些不信,但也沒有多說,因為在他這邊,眼前的女人也在邀請他進去坐坐,說實話他不明白為什麼正好是他們兩,論財力的確他們會比一般人更勝一籌,但論長相,在怎麼樣,即使是陸玦程那種的,也能看出幾分書生氣質,勸他們進去,就好比勸人跳江一般難。
想的正認真,女人看他沒有什麼反應,便拉起他的手往裡去了,力氣之大,甚至讓傾墨有些無奈,回過神來卻發現早已掙脫不了,再定睛一看傾墨只覺這女人的身型貌似不像個女人,而奇怪的是他全身緊繃,渾身無力,別說掙脫,連走路都有問題,他幾乎是被托著走。
一旁的陸玦程還在推託,見傾墨就這樣被拉了進去,而且還是男人館,並非女人館,一瞧不得了,急忙跟著進去,勸他的男子看他進去了,興高采烈的覺得自己遊說成功,也跟了進去。
陸玦程在傾墨耳邊調侃道:「慕白兄想不到阿!你竟喜男色阿?就這樣跟了進來,害我都不好意思繼續推託,嗯?慕白兄?怎麼不說話阿?難不成是太興奮了嗎?」
傾墨遲遲說不出話,他現在的狀況就是,都聽得到,也想回話但是一開口卻只能顫抖的吱啞幾聲,彷彿一個啞巴一般,皺眉都費力。
這下陸玦程總算察覺了些異處,正當他想將傾墨從那人手裡截下時,卻已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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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玦程一路跟著,跟到了廂房,那人一甩手將傾墨甩上了床,陸玦程一瞧突覺不對,認真一看,才發現那人竟是一個男扮女裝的大男人,只是生的一臉女相。
傾墨吃了痛卻無力發聲,陸玦程站在廂房門外,正要踏進去時,門卻快速的掩上了,陸玦程一看,趕緊用手去頂,跟在後面的年輕男子瞧見,卻是上前用力一壓,硬生把陸玦程的手給摁了下來,隨後便推著他到隔壁的房間去,陸玦程被連推帶壓得帶進了房裡。
一切來的太突然,他連喊一聲的機會都沒有,究竟是為何做到這樣,不顧一切也要將他們給壓進來,他想著:慕白兄沒有掙扎就跟了進來,但是方才明顯是吃了痛卻沒有喊一聲,就算是自願的也得叫一聲吧!而且整個過程他都沒有出聲,走路也是有些牽拖,就好像是被拉著走一樣,這是怎麼一回事?
想著想著,一隻手撫上了他的腰間,陸銘一個回神,推開了離自己不到一步,早已貼上來的人。
陸銘:「請愛惜自己,我並無此意,我想在隔壁的那位仁兄亦是,進來也絕不會為此而來,我們都是讀書人,進到此地也僅僅是喝酒,絕對不會做任何逾矩之事。」
年輕男子卻好似沒有聽見一般,還是貼了上來,陸銘看著明白了說再多也不會有結果,一伸手抓住那男子的手腕,甩手將其拋到床上,隨即抓起被褥反著裹住男子,然後拉住一旁床簾的繩,將其腳部的地方綁上,接著是肩部,完成後,陸玦程看了一下確認有綑緊,便拉開門踏了出去,急忙到隔壁間去,而男子被這一瞬嚇的不知所措,還沒反應過來,人已經消失在門外。
陸玦程看著眼前的房門,他思考著,方才兩人進去就在床邊,門卻自動掩上,那必然是有另外的人在裡頭,陸玦程想了一會,若奪門而入,可能會被擋下,但若毁門而入,不知裡頭究竟是對慕白兄做了什麼,
如果跟剛剛那個男子一樣呢?那豈不是會將慕白兄的醜樣露於廣眾之下,那麼就只有兩著並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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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陸玦程回到方才的房間四周看了看,靠窗有個小櫃,上頭蓋了條布,陸玦程一抽將其塞進自己的腰間,然後拿起一張椅子,看了一眼被捆住的男人。
那男子才剛反應過來,不斷的在大吼大叫,陸銘想了一下把剛剛的那條布塞進了男子嘴裡,堵住了幾聲喊叫與嘶吼,然後又回到了隔壁房前。
他舉起椅子,一發力重重的往門上頂去,門中央被頂出了個凹洞,陸銘見狀又再敲了一下,這次,門被凹成了個型,想合攏都難,陸銘舔了舔嘴,滿意的丟下手中的椅子,趕緊抬腳又是一踹,成功將門給踹開。
裡頭的人包括傾墨都傻了,陸銘大搖大擺的踏了進去,反手就給兩個衝上來的人各一擊,抬頭一看,傾墨全身只剩一件裡衣,兩手被綁在床的上樑之上,咬著牙看著陸銘,滿地的衣服,數來有個三四件,其中有一件一瞧便知是那男扮女裝的男人原先身上披的衣。陸銘眉頭緊皺,一個箭步,握拳揮去,那人吃了一記向後跌去,正想甩起手裡的鞭子,陸銘又是抓住那人的衣領將其拉了回來,然後一拳灌下,接著他將人往地上一扔,那人不知何時竟已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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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銘轉過身到床邊,舉起手幫傾墨鬆綁,繩子一鬆,傾墨便投進陸銘懷中,陸銘也急忙將其接住,此時的傾墨全身無力,連直起身都難。
陸銘將他托起,輕輕放到了床上,撿起地上的外衣往傾墨身上披了上去,然後將其餘的也撿了起來,看著躺在床上的人問了一句:「你是不是被下了什麼藥動不了了才這樣?」
傾墨轉了轉眼珠,表示他覺得是的,他回不了話,只能如此,他看著陸銘等著對方回應。
陸銘像是明白的點了點頭,瞧了瞧四周,又跑了出去,沒過多久又跑了回來,手裡抱著傾墨的衣服對著傾墨說了句:「失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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