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童武藝低微,待要閃避已自不及,心慌意亂之際,忽然一個老頭擋在他身前,那擋在孩童身前的正是老陶客。奇怪的是,那些飛過去的碎片在碰到老陶客前,就紛紛轉向,往背後的牆上刺去。
001轉頭瞧去,不由得一驚,只見飛去的碎片雖有大有小,刺入牆板的時間與位置卻幾乎一致,可知老陶客武功已臻爐火純青之境,眾人都驚呆了,甚至忘了喝采。老陶客沉著臉道:「這般對付一個不會武功的孩子成甚麼樣子?怕人不知你武功高強嗎?英雄都變狗熊了!」
那房老爺見他一手驚人功夫早已嚇得臉色慘白,待聽得他像對孩子說叫一般訓斥自己,竟也慌得連連稱是。
出了這麼個意外,大夥兒都沒了賭錢的興致,有的臉色難看得喃喃抱怨,有的連連搖頭嘆氣。
姓官的中年漢子見局面給鬧僵了,忙打圓場:「哎呀,既然事已至此,改日再賭也行不是嗎,大夥兒今日就先散了唄。」此話一出,一桌賭客頃刻間走得乾乾淨淨,連別桌賭客也所剩無幾,徒留001、老陶客和那說書孩童。
那孩童見眾人走得一乾二淨這才鬆了一口氣,忙向老陶客連聲稱謝。
老陶客笑道:「小孩子孤身在外可得多加小心啊,江湖上甚麼人都有,人心不可不防。」
001附和道:「說得很是呢,我們這桌的賭客都是大有來頭的江湖人物,像是古叔就委實不好惹......啊,老陶客您老人家也是初次來這裡賭錢對吧?咱們都沒正式自我介紹呢,真是對不住......」
老陶客微微一笑道:「那倒不要緊。閣下尊姓大名?」
001微微一怔,心想適才盛氣凌人的老爺怎地變得如此禮貌,簡直判若兩人,又想起姚財主說過不得輕易示出真名,這回只得呼攏過去,當即笑道:「您老人家不必這般客氣,小孩子成天玩耍胡鬧,也沒什麼名字,咱們將來若還有緣在賭局上相見,您便稱我小兄弟吧!」
老陶客挑起了一邊眉毛,心下不大高興,對小孩子隱姓埋名感到大惑不解,當即轉頭看向那說書孩童道:「你呢?叫甚麼名字?」這回可問得有些不耐煩,連「尊姓大名」都懶得說了。
那說書孩童瞧001不肯道出真實姓名,所幸有樣學樣,扮了個鬼臉道:「您老人家不必這般客氣,小孩子成天玩耍胡鬧,也沒什麼名字,小的將來若是有幸學成武功報答你老人家的救命之恩,您便稱我小徒兒吧!」
老陶客又氣又好笑地道:「死小孩!我又不是你師父,叫甚麼徒兒?小孩子果然成天玩耍胡鬧!不跟你們鬧啦,後會有期!」說著站起身來向門口走去。
001忽道:「慢走,您老人家尊姓大名可得好好請教一下了。」
老陶客頭也不回地笑道:「叫我老陶客。」這句話在賭局上聽到時,還令人敬而遠之,現在卻覺格外親近,彷彿多了一個朋友。
看著老陶客的背影逐漸遠去,那孩童道:「喂,你到底叫甚麼名字啊?」
001笑道:「我才要問你為甚麼要學我啊?」
那孩童只是聳聳肩道:「好玩唄,你說我們這桌都是大有來頭的江湖人物,那是甚麼意思?」
001瞥了他一眼,說道:「虧你讀了這麼多書,怎麼對江湖上的事一點兒都不懂?那個姓官的中年漢子是官角名叔叔,咱博弈公會的重要客戶。那個古叔,叫古雲初,人稱『百變智多星』,由於愛耍把戲又智計超群故得名。至於那個文房二爺......」說到這裡,又瞧了那孩童一眼。
只見他一雙眼骨碌碌,認真地盯著001看,001不禁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那孩童皺著眉頭道:「有甚麼好笑?」
001擺了擺手笑道:「沒什麼,只是覺得真該留心的不是他們,文房二爺分別叫文蜆和房信蒼,旗下有四名女弟子,合稱文房四寶,說到這文房四寶,那才是重點,這四人在江湖上的名聲可大過她們師父不知多少,而且各有獨特招式,四人聯手起來,我猜大概連老陶客這樣的武功高手也不見得會贏。」
那孩童道:「那你呢?」
001一怔,笑道:「我不會什麼武功,只是個在賭場打混的。」
那孩童神情有些意外地道:「你身邊這麼多江湖好手,你一個不會武功的孩子,怎麼在賭場生存的?」
001手掌一翻,一粒骰子出現在手上,上面還黏著磁鐵。
那孩童驚道:「你怎麼拿到的?」
001微微一笑,說道:「其實賭場上是存在潛規則的,像今天這種突發狀況並不多,賭客大多為江湖中人,各各意氣用事,然而有一個規則人人都遵守,那便是不得毀壞任何賭場物品,包括店小二。無論是否在賭場亮刀劍、殺傷人命,都不得波及賭場的事物,這是賭客們與姚財主間的禮儀與默契。」
那孩童插口道:「姚財主?」
001道:「他是博弈公會繼承人,相當於老闆。違反規定之人,依情節輕重,限制其光臨賭場。這次的事,房老爺該當如何處置,還得問問姚財主。」
那孩童道:「我倒好奇房老爺會如何下場呢,現在就問嗎?我也跟去吧!」
001失笑道:「就這麼討厭他倆?行吧,帶上你也並無不可。」說著站起身朝賭場內堂走去,那孩童跟在他身後探頭探腦地向裡邊張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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