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突然刮起,瞬間把我拉回現實。但是,苡菇的表情仍然呆若木雞,沒有要回應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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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過幾秒後,她才小聲地說:「我爸爸……小時候幫我申請身份證時,填錯了名字,把『苡茹』變成『苡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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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所以,我的IG頭像才是一叢菇。」她補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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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一時間我也不知怎樣應答,所以空氣又沉寂了數秒。幸而苡菇在這陣的停頓後,便喃喃地小聲說:「抱歉,我剛才不知怎麼回事,問了個這麼奇怪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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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聽不太清她在說甚麼,於是我借意靠近她,稍微彎彎身子,右手手掌放在右耳邊,示意她我並聽不太清。於是,她又把剛才的話重複說了一遍。當我正想再回應她時,平常不善與人溝動的我,被剛才自己大膽的舉動嚇了一下,竟導致腦中迴路一時短路,手腳突然不聽指揮,漸漸往在我右方的苡菇靠攏。最終,我不小心碰到她的左邊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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弊透!女生最怕的,就是這種不經意卻具目的的身體接觸,更何況我們還只是萍水相逢,我必定給她留下不好的印象了!而且,聽媽媽說,男生跟女生的手有接觸,女生就會懷孕了!這下子我可闖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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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連忙對苡菇「抱歉」,避免再次經歷「社交清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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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沒關係啦……」她害羞地接受我的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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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回來,我還想再問問不把「菇」改掉的箇中因由,畢竟這名字還真奇怪,而且我十分相信,她在童年的時候,必然招致那些乳臭未乾的死小孩取笑。但是,想了想,畢竟她本人沒有主動說明,我還是不要多多過問好了,而把話嚥了下去。始終每人心中自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吧,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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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一陣子,走著走著,原本我們還沉醉於「最怕突然安靜的空氣」裡,她忽然卻換了個人似的,指向從我左手邊閃過的殘影,大聲且興高采烈地喊著:「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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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又是那些既可愛又叛逆的小東西嗎?我不禁有一絲不得了的念頭,在想:這邊距離那個地方又這麼近,難不成那只松鼠就是她靈魂出竅的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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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松鼠唉!」苡菇出乎我的意料,興奮地道。沒想到,她看起來是這麼沉實穩重,但遇上可愛的東西,還是有可愛少女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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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是欸!」我極力隱蔽自己那有如「我好興奮啊!」般的心境,盡量以平淡地語氣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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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二話不說,從自己的口中掏出手機,準備為那隻路過的松鼠拍下360度高清寫真集。可是,松鼠們生性身手敏捷,還沒回過神來,牠便跨越身旁高茸的籬笆,往籬笆另一邊的威廷頓醫院(Whittington Hospital)遠去,消失於我們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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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真是可惜了。」苡菇稍稍停下腳步,一臉失望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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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認為:我對松鼠的熱愛與瘋狂,若然我只認第二,相信沒人敢認第一!可惜,自這天起,我卻遇上了畢生的宿敵,而且相信還會陸續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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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便試探她:「妳也很喜歡松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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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尤其是那條掃把尾!」她雙眼發光地道:「所以,我特別喜歡像是松鼠的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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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再補充:「待會可能會碰上我的朋友,她正是不折不扣的松鼠女……不過她最近有點古怪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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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頓時愣了一下。松鼠女嗎?那可是我最喜歡的類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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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也是因為她的緣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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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介乎於對與不對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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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分開良久了,是懷念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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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也是介乎於對與不對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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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想法應該被禁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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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都是介乎於對與不對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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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卻始終無法忘那個的第一次,松鼠正式介入我生命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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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又該叫你甚麼好呢,松鼠頭?」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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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松鼠頭!不要用『借代』來稱呼我!」她又鼓起臉頰,帶點淘氣地對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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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甚麼嘛?松鼠頭這麼可愛……尤其是妳後面的掃把尾!」我笑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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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再吵我就都剪掉!」這時她臉更臭,對我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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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手拉拉她蓬鬆的馬尾辮,一手拍拍她的頭,說:「不要!妳這臭松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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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如何,松鼠可謂是我的暗中明燈,不管是好、還是壞的方面。而且,松鼠其實有很多種,也有很多隻,每隻也不盡相同。她既是松鼠,也不是松鼠,更不曾、也不再是我的松鼠。所以,我知道這種想法並不健康⸻僅憑「英國松鼠很多,且更美」的信念,過來這邊找新的松鼠。但我仍相信,我的想法,至少在此時此刻,是準確無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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